☆、第44章

　　「你要不要戴個口罩？」出門前屈一問。

　　靳塬低頭看他：「那我用什麼吃飯？」

　　「……」屈一在臉上撓了撓，「我覺得肯定有人認識你的啊，到時候怎麼辦？」

　　靳塬抱臂想了想：「他們大概會說，靳塬出現在M市人民醫院，疑似賽後手傷腰傷嚴重，住院療養，」他又想了想，「也許明天營銷號就會寫我準備退役。」

　　屈一笑了半天：「那我去讓胡姐給你準備個繃帶掛在脖子上吧。」

　　「我不介意啊。」靳塬說，「你要是能給我弄個輪椅來，我也可以。」

　　屈一按下電梯：「不，我不可以。」

　　靳塬的笑聲在電梯裡顯得悶悶的，他將手搭在屈一肩上：「明天去哪兒玩？」

　　「有座還挺有名的山，」屈一說，「然後是文化街啥的，你想去哪個？」

　　靳塬走出電梯：「都行，」他見遠處一個夾著石膏的年輕小伙，突然問，「附近有沒有滑雪場？」

　　「有，」屈一和幾個熟人抿唇笑了笑，「開車過去四十分鐘吧。」

　　「那明天去滑雪吧。」靳塬說。

　　屈一沒什麼異議，反正他也是閒著，以前寒暑假還會在醫院裡幫幫忙，現在醫院裡一堆實習生排隊，壓根也不用不上他了，陪靳塬到處玩玩也挺好的。

　　靳塬和屈一剛進食堂，就有小聲的議論，屈一推了靳塬站在自己身前排隊：「你看一眼，要是不喜歡，咱們就出去吃。」

　　「你從小到大都在這兒吃飯？」靳塬越過前面人頭頂看了眼菜色，「阿爸再也不怪你長得矮了。」

　　屈一衝他腰背打了一拳，撞到結實的肌肉，一點不舒服：「不吃就算了嘛！」

　　「吃吃吃，」靳塬拉住他的手腕，「我沒說不吃。」

　　他隨便點了幾個菜，一隻手端著餐盤，一隻手伸在空氣裡等屈一的飯卡。

　　「我刷吧，我卡用久了感應不太好。」屈一伏在他背上，從側面伸手「滴」地刷了一下。

　　靳塬扭過頭便看見他離自己肩膀不到一公分的臉。

　　中午的光線很好，窗口的銀白色框架印進他棕黑的眸子裡，像極了海面上的粼粼波光，明亮又閃耀。

　　屈一推他走：「你去找胡姐，她說好了要和你一桌吃飯。」

　　靳塬回過神，離開隊列。

　　屈一打好飯，準備找靳塬的時候，就見一張本來只能坐八人的餐桌，被圍成了大圈。

　　他將餐盤放在另一張桌上，從幾個小護士身後往裡看。

　　「是啊，在這裡過年。」靳塬拿著醫院專用的圓珠筆，在護士帽上簽名，「身體沒有哪裡不舒服，就是來陪一一過年的，啊，等一下，你剛說要寫什麼？」

　　小護士紅著臉小聲說：「塬爹愛你。」

　　「塬爹愛我是吧。」靳塬挑個位置，寫上：【我愛我自己】。

　　小護士抓著護士帽跑了，周圍全是哄笑，靳塬抬眼看見屈一，將筆放下了：「下次再簽吧，我們先吃個飯，」他面對幾個姑娘的遺憾，笑著說，「我大半個月都在這兒呢，不過大家不要擴散，我就想安靜過個年，照片存著就好，別傳播了，謝謝啊。」

　　他沖屈一招手：「過來。」

　　人群終於不情不願地散去，屈一端著餐盤過來，還回憶著他逗姑娘們的話，不自覺歎了口氣。

　　胡姐和幾個門診部的女醫生們笑的不行：「沒想到小塬竟然世界冠軍啊！」

　　屈一嘴裡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小塬？」他看著靳塬，嘀咕道，「小塬可還行。」

　　靳塬揉了揉手腕：「我是無罪的。」

　　胡姐聽說靳塬要在這裡住到年後，高興的不行：「除夕夜啊就在醫院過，今年我值夜班，到時候給你們燉牛肉湯做好吃的。」

　　一頓飯吃的無比坎坷，出食堂時屈一拉著靳塬腳步飛快，生怕被哪個粉絲追上。

　　「你往年是怎麼過除夕的？」靳塬問。

　　屈一想了想：「除夕夜有值班的叔叔阿姨，在食堂吃年夜飯，吃完到住院部一樓看春節聯歡晚會，看到差不多就上去睡覺。」

　　「今年也這麼過嗎？」靳塬問。

　　「差不多吧，但是……」他抬頭看電梯下行的數字，「今年你來了，可能有些不一樣。」

　　靳塬勾了一邊嘴角，手搭在他肩上：「吃飽了，有點累，咱們要不走路去買椅子吧。」

　　屈一果斷拒絕：「不要，走路一小時，簽名五十分鐘。」

　　「我也不想這麼有名啊。」靳塬虛假地感歎，遠遠給車開了鎖。

　　市區裡沒有專賣電競椅的，屈一隻能帶靳塬去了宜家。

　　靳塬坐在一把黑色旋轉辦公椅上：「你推推我。」

　　「你幾歲了！」屈一說，「玩壞了怎麼辦？」

　　靳塬拍他的手：「玩壞了就買，放心，推我。」

　　屈一四處看了一眼，走道上沒什麼人，他便用力一推：「走你！」

　　靳塬呲溜呲溜就跑遠了，他笑著用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從手機鏡頭裡看見靳塬單手拎著椅子回來，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掌蓋住鏡頭：「幹嘛呢，偷拍我。」

　　屈一把手機一掐，坐到椅子上，倉促說道：「換你推我了。」

　　靳塬推他卻沒用很大力氣，屈一隻滑出去一小段，自己用腿在地上打了個轉，兩條腿吭哧吭哧把椅子開回來。

　　靳塬看他的操作笑到不行：「你和小朋友有什麼區別啊。」

　　屈一劃到他面前：「來來來，你要不要上來，一起跑兩圈？」

　　靳塬在他腿間掃了一眼，屈一順著他目光下來登時燒紅耳朵，從椅子上彈起來。

　　「你都幾歲了還會害羞。」靳塬在他耳垂上刮了一下，笑著，「就買這個了，你喜歡黑的白的？」

　　屈一捂著耳朵：「黑的吧。」

　　「那我拿白的。」

　　他倆最後買了一對黑白的旋轉辦公椅，送到住院部時，屈一差不多到了開播時間，懶得放陽台上去味，直接就用上了。

　　「先說好，」屈一伸出食指，「第一，你不能說話，第二，你不能送禮物，第三，你不能鬧我打遊戲。」

　　靳塬聳聳肩，表示自己絕對良好。

　　屈一按下直播按鈕。

　　【來了來了我來了！】

　　【我放寒假啦，每天都可以蹲直播了^^】

　　【吃飯沒有！今天斗地主還是吃雞！】

　　屈一打了個招呼，瞥頭看靳塬戴著耳機挺認真的模樣，於是登了Steam賬號：「打完吃雞再鬥地主吧，下播前……不過你們都是抖M屬性嗎，我就贏不了幾盤，還老是催我斗地主。」

　　【你能贏誰還看你斗地主】

　　【hhhhhhhh番茄永遠不會遲到】

　　【今天可以在直播間蹲到霸霸嗎，想他】

　　【沒有糖的第三天】

　　他先開了把單排熱手，圈裡只剩三十來個人時，左手手腕突然觸上一抹溫熱，他扭頭，見靳塬玩手機玩得躺在了桌上，手臂壓在頭下面，指尖搭在他腕骨上。

　　靳塬的指骨修長，隨意地放著都能展現出流暢的線條感，兩人之間只有這一處貼著，單薄的溫度落在皮膚上卻異常明顯。

　　「彭」！

　　屈一被人拿M24一槍爆頭，渾身嚇得一抖。

　　【你在幹嘛！】

　　【卡了嗎？是我卡了嗎？】

　　【什麼情況？】

　　靳塬也被他的動作驚醒，支起腦袋看他。

　　屈一摸摸額頭：「沒卡，我走神了。」

　　靳塬看了眼他黑白的屏幕，用口型說了句「好菜」，他關掉復盤視頻，給屈一手機發了條消息：【開YY，我要說話】

　　屈一瞇著眼，兩隻手的食指做了個交叉，表示自己拒絕。

　　「啊……」靳塬準備說話。

　　屈一摀住他的嘴，腳從拖鞋裡伸出來踩了他一下。

　　靳塬在他手心裡安靜地彎著嘴角，挑眉眨著眼睛。

　　手心裡的氣息吹得屈一心煩意亂，他推了一下靳塬的臉，捲著指頭，抿唇切到桌面打開YY。

　　【我剛剛彷彿聽見了什麼聲音】

　　【我也聽到一句銷魂的……】

　　【11在開YY！是我洪醬來了嗎！還是霸霸！】

　　【哪裡有扒衣，哪裡就有我！】

　　靳塬戴著耳機：「晚上好。」

　　「……」屈一嚥了嚥口水，配合他表演，「晚上好，歡迎你。」

　　「這麼乾巴巴的歡迎，」靳塬撐著下巴看他的臉，「稍微熱情一點嘛。」

　　【啊啊啊啊啊霸霸！】

　　【果然是為了霸霸開的YY，神仙愛情，我猛男落lui】

　　【扒衣舉世無雙！】

　　【11熱情！熱情！】

　　屈一瞪他：「熱情個毛線。」

　　【？？？】

　　【父子反目石錘了】

　　【我有理由有證據懷疑你要被日】

　　【父子情破裂了才好……（都懂8】

　　「我有1、、傷心。」靳塬笑著說。

　　屈一委屈道：「我還有兩點點傷心呢。」

　　【來啊，互相賣慘啊！】

　　【啊啊啊啊啊奶呼呼的11，霸霸決鬥吧，今天11是我的！】

　　【阿偉出來受死！】

　　【求你們互動到天明，我給你們準備酒店，放心[ok]】

　　屈一第二把打的雙排，好巧不巧就是個萌妹小姐姐。

　　「小哥哥，你有托腮板沒有？」她問。

　　屈一跑到她邊上，扔了一個多餘的托腮板，順便再扔了一個快擴：「快擴要嗎？」

　　「要的。」妹子撿起東西，羞答答說了聲，「謝謝小哥哥。」

　　靳塬在一邊：「喲喲喲。」

　　屈一扭頭，見他一臉似笑非笑。

　　而右下角彈幕列表——

　　【你完了。】

　　【你完了。】

　　【你完了。】

　　……

　　「我為什麼完了？」屈一問靳塬。

　　靳塬看他懵著，便順了觀眾的意思，學著屈一的習慣，從喉嚨裡輕哼一聲。

　　【你完了，再重複一遍】

　　【吃醋了啊傻憨憨，快哄哄啊（急死我了】

　　【讓你給小姐姐送東西，把你能的！】

　　【哈哈哈坐等追夫火葬場！】

　　【父子情變質進度======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