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屈一挺直腰背：「開始吧。」

　　「我騙了你，」靳塬說，「我有罪，我懺悔。」

　　屈一歪著頭哼了一聲。

　　「但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靳塬說，「你說你不喜歡靳塬，萬一我暴露身份，兒子離家出走追不回來怎麼辦。」

　　屈一唇角微微一翹，把靳塬背上那口無形的鍋挪到兩床中間，用指尖切出二分之一的扇形：「這部分算我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上三分之一：「但是你在直播間裡裝菜鳥，騙我的槍，騙我的感情，還是算你的。」

　　靳塬抬手把他補的那塊邊緣抹掉：「這叫戰術偽裝，算不得鍋。」

　　屈一被逗笑：「要不要臉。」

　　「要臉做什麼，」靳塬說，「猶豫，就會敗北。」他又切掉一塊，「雖然我騙了你，但是我答應回國就去見你，可見我不是故意的，酌情可減刑。」

　　「這樣也可以的嗎？」屈一把整口鍋都補滿了，「我昨天還在想要給你買什麼禮物，到賽場的時候第一個就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告訴我你是靳塬，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此處不可減刑。」

　　靳塬用手掌蓋住眼睛低聲笑：「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

　　「呈上朕的肥宅快樂水。」屈一抱臂說。

　　靳塬輕輕扔到他懷裡：「拿去吧，皇上。」

　　屈一咕咚咕咚喝了兩口，靳塬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他舒服地「哈」了一聲以後：「後天。」

　　「後天就回去？」靳塬沉吟，「不能晚一點？」

　　屈一搖頭：「要回學院報到的。」他偷看電視機上顯示的時間，眼珠子轉了轉：「你看這樣，我原諒你，咱們睡覺吧，不要激情熬夜了，禿頭會影響顏值的。」他摸摸臉，「我還答應了學長明天去玩……」

　　靳塬靠在枕頭上，挑了挑眉：「去哪玩？」

　　「你要一起去嗎？」屈一有些激動地挪了兩步靠近他，身體前傾，「我們去秋葉原，那裡有超多遊戲機，電玩，動漫主題……」

　　靳塬伸手跨過兩張床中間，摸了摸他的腦袋：「去。」

　　「那現在睡覺？」屈一搓手手。

　　「睡睡睡。」靳塬失笑，「你這麼激動能睡著嗎？」

　　屈一躺好，把被子拉倒胸前，伸出一隻手，閉著眼比了個OK的姿勢。

　　靳塬將燈關了，輕聲道：「晚安。」

　　十多秒以後，屈一奶糯奶糯地回了一句：「明天見。」

　　靳塬轉過身，半闔著眼睛從濃霧般的黑夜中找到屈一的輪廓，不自覺抬起嘴角。

　　*

　　屈一悠悠轉醒時，靳塬正在小聲打電話，他啞著嗓子輕哼了一聲，靳塬就停了，摀住手機收音口，笑著看他：「醒了？」

　　「還沒有……」他轉了個圈把臉埋進枕頭裡。

　　靳塬起身將床簾拉出一道口子，天光從縫隙裡傾瀉進來，他對電話裡的人說了句：「我一會兒問他。」然後掛掉電話。

　　「少年，實不相瞞，已經九點四十了。」靳塬揉了揉他後腦勺，「你確定不起來嗎？」

　　屈一倏地睜開眼，抵著靳塬的手掌坐起身：「九點四十了？！」

　　「是啊，你和學長約了幾點？」靳塬含笑。

　　屈一手腳並用地下床：「十點！」他按了房裡的燈，單手把上衣脫掉，蹲在地上翻衣服。

　　靳塬垂眸，目光肆意地遊走在他精瘦緊致的肩背上，頭頂的白熾燈將陰影沉在深刻的線條中，光是那份挺拔就讓人感覺到蓬勃的少年氣，直到他起身，靳塬才歪著頭將視線挪回他臉上。

　　屈一套好毛衣，手按在褲腰上猶豫了兩秒，靳塬滿眼笑意：「不然我閉眼睛？」

　　「我又不是女的，你閉什麼眼睛。」屈一話是這麼說，脫掉睡褲以後飛快撿了褲子套上，逗得靳塬坐在床尾笑了半天。

　　「周衍川問你要聞桓成的電話。」出門時靳塬說。

　　屈一穿好鞋：「他要成哥電話幹嘛？」

　　「我哪知道。」

　　屈一唔了一聲：「感覺成哥不是很喜歡他啊。」

　　「你可以先問你室友。」靳塬說。

　　十點前，他們準時趕到。

　　孟涸看見他們的時候，舉起胸前的相機，卡擦拍了一張。

　　「學長拍什麼了？」屈一湊過頭去看。

　　照片裡他和靳塬走在一起，低頭不知在笑些什麼，秋風吹過，金色的陽光穿透早晨的霜露打在他們臉上，明媚無比。

　　「都叫你多吃一點了，看看這照片，才到我嘴巴高。」靳塬在一旁開口。

　　屈一本來還滿懷欣賞和旖旎的心情突然被攔腰折斷，他冷漠地抬頭看靳塬。

　　「好好好，」靳塬手搭在他肩上，「你這個身高也已經高出平均線一大截了。」

　　孟涸笑了笑，先介紹自己：「你好，我是孟涸。」

　　「我是靳塬，」他看屈一，「屈一的……」

　　「朋友！」屈一瞪著他，生生把他喉嚨裡那兩個疊詞堵住。

　　孟涸倒沒介意：「人多才好玩，女生們就快到了。」

　　靳塬表示自己不介意：「你把剛那張圖發給我吧。」

　　女生們匆忙跑過來，撩好被風吹亂的頭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

　　靳塬轉身時，兩個女生突然抱在了一起。

　　男生們：「？？？」

　　「啊啊啊沒想到昨晚才入股今天就嗑到糖了1551……」趙默和邱思思抱頭痛哭，「還是第一線的糖嗚嗚嗚嗚……」

　　孟涸瞇眼笑了笑：「額……這個……咱們出發？」

　　趙默和邱思思筆直站好，眼睛直勾勾盯著屈一和靳塬，堅定地點頭：「走吧！」

　　屈一把自己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歪頭小聲問靳塬：「我今天有什麼問題嗎？」

　　「啊啊啊……」趙默和邱思思又抱在了一起。

　　靳塬勾唇問他：「你們學校是不是有什麼論壇之類的地方？」

　　「我們有校內論壇，還有貼吧。」屈一說，「怎麼了？」

　　靳塬眨眼：「你上去看看。」

　　上電車以後屈一開始翻論壇，入眼就是一條打著Hot標籤飄在最頂上的帖子——

　　【恕我直言，學校表白牆上的大1在我塬爹面前都是弟弟】

　　1L：內有大量PGI奪冠高清圖，懂入，不懂直接出帖

　　2L：我單方面宣佈11和塬爹鎖了

　　3L：終是11化了蝶，電競做主角qwq

　　4L：組圖一「乖，上來」：[圖片][圖片][圖片]……

　　5L：樓上那組圖我爆哭，我塬爹沖11伸手真的取我狗命，這是什麼童話故事啊QAQ

　　6L：次元壁已破，但請不要打擾蒸煮，圈地自萌謝謝。

　　7L：看到「塬爹娶我」的發卡哭了，這是雙向箭頭！這絕對是雙向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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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一嚥了嚥口水，回頭看了眼趙默和邱思思，她們的笑容猶如老母親看著自己孩子談戀愛一般慈祥，而再看靳塬，一幅瞭然於心，不為所動的樣子，明顯是早就知道這回事兒了。

　　他踢了靳塬一腳：「人性呢？」

　　「我沒有那種東西。」靳塬笑笑。

　　電車到達秋葉原站，出站口對面就整兩層的娃娃機和手辦機，再往右看，二次元的氣息撲面而來，閃著七綵燈光的店牌吸引著各路死肥宅光臨。

　　「這簡直是洪醬的天堂。」屈一感歎。

　　孟涸笑了笑：「這些咱們回來再玩吧，東西帶在身上也累。」

　　他們去的是一座遊戲城，裡面有各種各樣的體感小遊戲和經典電玩，屈一和靳塬打了兩局拳皇以後晃到另一邊的組合遊戲區。

　　屈一在入口看了半天：「能直接進去嗎？」

　　靳塬從架子上拿了手冊：「先找NPC拿地圖，然後雙人組隊進去，根據路線完成遊戲積累金幣，找到出口後換取禮品……要玩嗎？」

　　「你會日文？」屈一驚訝道。

　　「會看會聽但不大會說。」

　　屈一得意地笑：「那我會說~阿里嘎多闊砸以馬斯（謝謝）。」

　　「我以為你會說橋豆麻袋（等等）。」靳塬無情嘲笑，「少看動漫多看書。」

　　孟涸和女生們過來：「你們要玩這個嗎？」

　　「嗯嗯，」屈一說，「有點像探險類型的，你們玩嗎？」

　　孟涸搖頭：「我玩過了，女生們正好組隊去吧。」

　　趙默和邱思思猛點頭：「去去去。」

　　屈一從她們的眼神裡看到了某種閃爍的期待。

　　「我去拿地圖，你們等下吧。」靳塬說。

　　「塬爹給我拿地圖！！！」趙默激動得臉紅，和邱思思互相掐著彼此，「地圖我要留起來傳給我的後代……」

　　屈一小聲問她們：「你們也喜歡靳塬？」

　　「不，我們不喜歡。」趙默和邱思思斬釘截鐵。

　　「……」屈一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認真翻起了剛剛靳塬拿的小冊子。

　　「11剛剛用了『也』！這說明了什麼？！」趙默和邱思思在身後用極小的聲音說，「我搞到真的了！」

　　靳塬回來，遞給他們一份地圖：「說是兩人一組，只能拿兩份地圖。」

　　他們按照地圖往裡走，到了第一個畫著寶箱的地方，是一個類似節奏大師的遊戲，考驗反應速度，屈一閉著眼抬起手：「放著我來。」

　　Perfect！

　　Perf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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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倆滿分通過，直接走到下一關，女生們手速也不慢，很快追上。

　　下一個遊戲是雙人默契考驗，一人走左邊光標，一人走右邊光標，要求兩個光標同時感應顯示綠色，才算通過。

　　他倆數著一二三一起邁腿，光標卻紅了一次又一次。

　　「……就這麼沒有默契的嗎？」屈一退後半步，給女生讓位置，「你們先過吧。」

　　趙默和邱思思牽著手，重來三次就通過了，站在通道盡頭等他們。

　　「你要不要牽手？」靳塬問他。

　　屈一抬眼就瞥見趙默和邱思思熱烈的目光，壓了壓嘴角：「不要。」

　　「那再試試吧。」靳塬邁腿。

　　紅燈。

　　紅燈。

　　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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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次，他們都快走到最後一格了還是亮了紅燈，鐵柵欄沒有打開，屈一退回出發點，哀歎：「咱倆是不是要死在這一關了。」

　　靳塬伸手：「來。」

　　他吸了口氣，抓住靳塬的手：「走！」

　　「啊啊啊……」趙默和邱思思激動到背過身去圍成一團。

　　紅燈。

　　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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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一猛吸一口氣：「是不是機器故障了！這還過不了！我要去找NPC！」

　　靳塬也很少玩遊戲一直這麼過不去，無奈摸了摸額頭：「咱倆默契值為零。」

　　屈一彎下腰，兩隻手撐著膝蓋，伸手去碰圖標。

　　「別摸，髒死了。」靳塬攬著他腰起來，回頭看著兩個光標的間距，「我有個辦法能過去。」

　　屈一企盼地望他：「快說快說。」

　　靳塬曲了一點身子，把他打橫抱起，兩腳同時踩住光標，連蹦五下。

　　一路綠燈，鐵柵欄收縮，可愛的女聲播報：Mission accomplished（任務完成）！

　　屈一在顛簸中甚至都來不及用力呼吸，只感覺到靳塬胸膛裡的熱度擦著自己耳尖逐漸蔓延上來。

　　酥癢難耐。

　　靳塬把他穩穩放在地上：「這不就過了。」

　　趙默和邱思思正在面壁撓牆，屈一萬分窘迫地埋怨：「你提前說一聲啊！」

　　「我說了你還讓我抱？」靳塬問。

　　「那你不能背我嗎？」屈一炸毛。

　　靳塬往前走：「那個姿勢比這個還蠢，要不是你非要過關，我寧願放棄。」

　　屈一：「￥#@！@%！……」

　　趙默和邱思思異口同聲：「沒關係！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想怎麼就怎麼，請盡情的！」

　　通道遊戲過去以後，屈一就跟大招蓄力拉滿了一般，暴走著將後面所有的遊戲通關了，最後拿到一個半人高的哆啦A夢公仔。

　　他抱著公仔頭也不回地走了，靳塬一邊笑一邊追他。

　　「屈一怎麼了，不高興嗎？」孟涸問女生們。

　　趙默、邱思思：「咱也不知道，咱啥也不敢說。」

　　孟涸：「？？？」

　　靳塬給屈一扭了五十多個扭蛋又給他夾了幾個手辦才把人哄好，高高興興去喝女僕咖啡。

　　結果服務員過來，彎下腰送咖啡的時候，靳塬又把屈一眼睛蒙上了：「小孩子還在發育，少看這些。」

　　屈一咬牙切齒灌了口咖啡：「我就不應該邀請你出來玩！」

　　「你不是說想吃一蘭拉麵？」靳塬說，「我請你吃，肉隨便加。」

　　屈一：「不要企圖用食物收買我！」

　　於是到了飯點，由靳塬請客，他們一行五人出現在一蘭拉麵，靳塬遇到幾位粉絲，給他們簽名了好一會兒才進去。

　　拉麵店的每個座位之間有擋板，互相看不見對方，靳塬把擋板縮進去，屈一又拉回來，兩人樂此不疲，卡卡卡卡卡。

　　孟涸筷子上的肉掉到湯裡啵嘰一聲，趙默和邱思思握緊了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