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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點進來[電競]》第51章
☆、第51章

  屈一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靳塬幫他把被角都掖好,又擔心他醒來,給他微信留言,然後將他手機關成靜音。

  他從椅子上拿了大衣穿上,關掉燈,在黑暗中看了眼屈一。

  電梯數字逐漸減小,最後停在一樓,門開的時候,拐角處已經沒人了,靳塬走在樓道裡,腳步不快不慢,背影卻如刀刻般鋒利。

  幾乎每個辦公室都有人在,他們在說著些什麼,靳塬敲了敲護士站的門,小張開的門:「靳塬來了!」

  他簡單勾了勾嘴角:「今天是胡姐值班嗎?」

  「我在,你進來吧。」胡姐說,「今天不是我值班,本來想留晚一點,等會兒上去看看一一,你倒先下來了。」

  「他睡著了。」靳塬給自己拉了把椅子,「我想問問他的事情。」

  小張和幾個護士很有眼色地出去,還給他們帶上了門。

  胡姐歎了口氣,從桌上端了保溫杯握在手裡:「我不說你們應該也都猜到了,今天的事情鬧得這麼大。」

  「猜到一點。」靳塬說。

  「今天來的是他親生父母,男的叫方九邢,女的叫梁美。」胡姐冷冷哼了一聲,「我在醫院這麼多年,他們是我見過最不負責任的父母!」

  靳塬點了點頭,耐心地聽她說話。

  大約是被靳塬的冷靜影響,胡姐也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慢慢說起來:「一一出生那年,我剛從衛校畢業,分配到這裡做護士,梁美是我負責的第四個產婦。」

  「方九邢沒有固定工作,以前開三輪幫人送貨,現在開長途貨車,梁美是外地人,懷孕以後方九邢就把人扔在家裡,梁美生一一那天晚上,方九邢不在家,痛得喊醒了隔壁住的老人家,才叫車送到醫院來的。」胡姐鼻頭發酸,「我們打方九邢電話根本沒人接,醫院只能先給她接生,結果胎位不正又早產……」

  胡姐打開杯蓋喝了一口:「一一出來的時候就沒怎麼哭,有經驗的老大夫就覺得不太對勁,馬上送去做檢查。」

  「是什麼?」靳塬身體往前傾。

  「心衰。」

  胡姐用手背按了按鼻頭:「當時這種病難治,而且又危險,立刻就轉到盛醫生那兒了,讓他查病因,」她的目光裡回憶的成分逐漸大過了痛恨,「一一小時候啊,是一排保溫箱看過去最好看最可愛的那種,我們和兒科的醫生護士經常會去看他,但一一是早產兒,又心衰,經常會呼吸困難,餵奶也喂不進去,每天看了也只能乾著急。」

  「方九邢是第二天晚上才來的,急沖沖的就找我們要孩子,」胡姐變了臉色,「盛醫生說孩子心衰,可能要一直住院觀察和治療,他就問要多少錢,能不能治好。」

  「臨床症狀和治療都因人而異,但一一的情況不是很好,每天都住保溫箱,盛醫生就按照保守計算給他說了時間和金額,當時方九邢沒說什麼,過幾天來直接把梁美接走了。」

  靳塬指尖在桌上敲了一下:「沒把一一接走是嗎?」

  「嗯,我們打不通電話,直接報了警,警察也沒找到人,」胡姐看著保溫杯,「後來院長和陳科長,就是你們陳姨,她當時還是兒科的醫生,兩人商量著一起承擔了部分治療費用,再加醫院裡募捐的錢,才一直住在醫院裡。」

  「一一春天生的,到快入夏的時候病才好轉。」胡姐笑了笑,「他病好了就好玩多了,能爬能笑,從小就是個聰明的要死的,看到路院長和陳姨就笑得最大聲。」

  靳塬彎了彎嘴角,胡姐低頭看著桌子:「我們啊都捨不得送他去福利院,醫院裡也有想收養的醫生,後來商量了決定送到路院長家,可這孩子,一出醫院大門就開始哭,到路院長家住了一晚上就哭了一晚上,只能又送回來。」

  「後來就一直住在醫院,」胡姐歎息,「他三歲的時候,方九邢夫妻來醫院問過一次,聽說孩子好好的就想要回去,可那個時候一一不願意跟她走,就也沒走成。」她看著靳塬,「我們也沒刻意隱瞞什麼,他懂事以後就知道了自己是有爸媽的,也見過他爸媽,只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們都尊重他的選擇。」

  胡姐打開門,領著靳塬往外走,在一樓盡頭的一間病房前停下,小聲說:「他小時候住這間,不過這間是多人病房,上高中以後陳姨覺得影響他讀書,就和路院長說換到七樓去住了。」

  靳塬看著裡面八張床,胡姐指了指:「右手邊靠窗的那個。」

  那張床沒有什麼特別的,一樣的鐵架子,一樣的床頭櫃,沒有一絲屈一住過的痕跡,靳塬卻忍不住想像屈一小時候在床邊玩耍,睡覺,寫作業的樣子。

  胡姐和幾個沒睡的病人家屬點頭,然後帶著靳塬往回走:「其實一一高考結束以後,梁美來過,但一一連門都沒開,在房裡躲了一下午。」

  靳塬嘲諷地笑了一聲:「都活到十八歲了,認回去,以後賺錢給他們用嗎?」

  胡姐看靳塬一眼,覺得這孩子真會說話:「一一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以前我們總擔心他會被父母影響,畢竟青少年的心理問題都不是小問題,但後來越看他越覺得,他見過善惡,反而比很多人要善良。」

  靳塬溫柔地笑了:「他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他想了想,「懂世故,卻一點不世故。」

  胡姐瞇著眼睛,喝了兩口茶以後:「你也是他除了室友,帶回來的第一個外人,所以我們醫院才對你好奇死了。」說罷,她又歎氣,「但現在這個情況,不知道方九邢兩口子會不會罷休。」

  靳塬勾了嘴角:「一一那個性格,張牙舞爪半天還行,但真想到那個所謂的弟弟會因為他死掉,不出明天就會把錢打過去。」

  「他有那麼多錢嗎?」胡姐問,「我聽說他在做直播,能賺到二十萬嗎」

  靳塬低頭,感覺到藏在毛衣底下的那條項鏈:「可能沒有。」

  「這都什麼事兒啊……」胡姐焦心地看著桌子。

  「小時候的病對現在有影響嗎?」靳塬問。

  胡姐搖搖頭:「只要不做很劇烈刺激的運動,沒什麼大事的。」

  靳塬又問了方九邢兒子在的醫院,然後起身:「胡姐,我送你回家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

  他送胡姐回家以後,沒有重新發動車,在駕駛座上靜了很久。

  他問屈一有沒有喜歡人的時候,屈一說,他適合一個人。

  他問屈一為什麼和聞桓成吵架的時候,屈一說,自己不識好歹。

  他問屈一去不去高級道滑雪的時候,屈一說,他玩不了那個。

  這些話開始聽起來都無關痛癢,但當所有過往揭開,卻是如此蝕骨噬心,彷彿每寸骨血都被碎玻璃渣碾過。

  昏黃路燈將雪花吹亮,旋轉著落在擋風玻璃上,有人眼神陰翳地望著,於光影中張開了一口獠牙。

  靳塬撥了電話:「喂,我要買個手辦……」

  接著按照導航去了之前的市中心購物廣場,他直接上五樓挑了台萊卡,等調新貨等了半天,只能再去買了只小型行李箱,順便換了身新衣服。

  一直到凌晨三點。

  靳塬辭別滿臉職業微笑實則心裡已經將他痛罵無數次的銀行經理,將箱子隨意地扔在車後座,揉了揉眉心,還真折騰得有點睏了。

  他熟練地倒車,按下藍牙接電話:「我現在就過去拿。」

  東西都準備好,他從置物盒裡拿了屈一最喜歡的一幅墨鏡戴上,拎著東西下車。

  他站在車門口,突然覺得,很冷……

  逼王裝逼,也是不容易的,因為不能穿羽絨服上陣。

  他仰了仰脖子,走進住院部,對著都已經睡著的前台護士,敲了敲桌子:「你好。」

  那護士半夢半醒抬頭,看到靳塬長款黑色西裝披在短款西裝外面的打扮,忍不住摀住了嘴:「你你你……你是誰……」

  「找方九邢,跟他說,他兒子的救命錢來了,讓他來見我。」靳塬說。

  「你你你你你……等等等……」

  「噓,」靳塬食指在唇上按了按,摘下墨鏡揮手,「去吧,五分鐘,他不來我就走。」

  小護士捂著臉跑了,嘴裡一堆「臥槽臥槽我見到霸道總裁本人了但是為什麼他沒有帶保鏢……」。

  靳塬歪頭看她,「嘶」了一聲,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是現在臨時聯繫保鏢有點倉促了。

  算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塬爹一個人,就可以sy全場。

  方九邢是不在的,出現的是梁美。

  靳塬覺得方九邢這個人真的絕了。

  梁美明裹了件衣服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明顯是剛睡醒,見靳塬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他是當時站在屈一身邊的人。

  「是一一讓你來的嗎?」她眼睛死死盯著靳塬手裡的箱子,「我就知道一一不會……」

  「別說話,辣耳朵。」靳塬說,「去把方九邢叫來,」他看眼大堂裡的鐘,「四點前他不來,這箱子裡的錢,我火燒了也不給你們。」

  梁美哆哆嗦嗦地打了好幾個電話,三催四請才把一身酒味的方九邢叫來。

  靳塬朝護士看了看:「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麼會議室之類的地方?」

  「啊……好像,沒有啊……」她指了指邊上的辦公室,「你看看辦公室有沒有醫生值班吧……」

  靳塬拎著東西推開了門,辦公室裡空蕩蕩的,看著還行,他推了推椅子,自顧自坐下,看了護士一眼:「你要是不放心就一塊兒坐。」

  「……好的。」護士看這架勢實在奇怪,伸手把桌上醫生們的文件全收了放在一邊。

  「二位,」靳塬看著他們,「正式見面還是第一次,所以帶了些小禮物給你們。」

  他把手辦盒子推過去,揚了揚下巴:「拆開看看吧,好幾千塊錢呢。」

  聽到價位以後,方九邢和梁美便接了東西,拆開,血色的人偶嚇了他們一跳,忙把手辦一扔。

  靳塬將倒了的盒子扶好,從裡面拿出手辦:「這個東西叫手辦,這個動漫人物呢,你們可能不是很清楚,我們年輕人比較喜歡,叫什麼來著……」

  他想了想,笑著說:「叫,吸血鬼。」他把手辦推過去,「我覺得特別合適你們,所以當做見面禮了。」

  「你他媽什麼意思!」方九邢拍桌而起。

  靳塬慢條斯理地抬起眼皮:「我說的是普通話吧。」

  梁美將人拽著坐下,嚥了嚥口水,伸手接了桌上的吸血鬼手辦:「謝謝……那什麼……是一一讓你送錢過來的嗎?」

  「不是,」靳塬靠在椅背上,「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們,也絕不可能給你們一分錢。」

  方九邢瞪著靳塬:「那你來幹什麼!」

  靳塬拎起箱子,甩在桌上,指頭挑了挑鎖扣,攤開箱子:「這裡是二十萬現金。」

  貪婪和渴望附著在方九邢和梁美的眼神裡,現金對於轉賬和支票這種冰冷的數字來說,更具有誘惑力得多,靳塬嗤了一聲,不枉自己缺德半夜把人叫起來給他點錢。

  靳塬把蓋子合住,手按在上面:「錢可以給你們,但我有個條件。」他望著方九邢和梁美的眼睛,「我希望你們不要再出現在屈一的眼前。」

  「二十萬就想買我兒子?」方九邢說。

  「叫他兒子,你也配?」靳塬瞇著眼看他,啪一聲將箱子重新扣起來,「行吧,你盡情地來找屈一,至於你另一個兒子,自己看著辦。」

  他拎著箱子起身,馬上被梁美喊住:「等等!我答應你!」

  方九邢大力扯過她:「你有腦子嗎?!」

  「那你去弄錢來啊!小超在醫院哪天不要上千塊,你去弄錢來啊!」梁美和他拉扯糾纏,「這都是報應,你不造孽,現在也不會這樣!」

  靳塬像看一出鬧劇般,重新坐回椅子上,小護士在他身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沒有很多時間陪你們鬧,」靳塬說,「這錢要不要,一句話。」

  梁美咬著牙:「我們要。」

  「那你們記住了,從今天開始,屈一這個人和你們沒有半點關係。」

  梁美急促地呼吸了兩次,說:「行。」

  「口說無憑,」他從另一個箱子裡拿了單反出來,按了開機鍵,「我這個人,做事比較謹慎,」他將鏡頭朝著方九邢,「你來說,把剛剛的話複述一遍,這錢,就給你們。」

  「你別他媽以為有幾個錢就了不起,拽你媽拽!」方九邢的怒氣值到達頂點,恨不得掐死靳塬。

  小護士勇敢地站起來:「你們不要在醫院鬧,我會打電話報警的!」

  靳塬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眼裡儘是嘲諷的笑意:「有錢沒什麼了不起,但現在是你在求我給你錢,那我就比你了不起。」

  方九邢被他激得起身,馬上被梁美抓住:「你別犯渾!」

  靳塬敲了敲相機:「一句話頂二十萬,這錢還不好賺?」

  梁美問:「我說!我說可以嗎?!」

  靳塬望著方九邢,做了無聲的拒絕。

  方九邢喘著粗氣,鼻翼不斷翕合,梁美推了他好幾下,方九邢終於看著靳塬:「你要我說什麼!」

  靳塬給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方九邢,協同妻子梁美,今日收到社會人士屈一先生無償捐贈二十萬,在此聲明,我二人與屈一先生沒有任何關係,從今以後避免與屈一先生進行一切形式的會面,並且絕不會再干擾屈一先生的正常生活。」

  方九邢對著鏡頭咬牙切齒地複述了一遍,靳塬才滿意地關掉相機,將箱子推給他們。

  他拍拍手站起身:「別覺得你今天說的這些話可以不算數,如果你們還來耍什麼花樣。」他把西裝外套上的褶皺撫平,視線下移,動了動嘴角,

  「我讓屈一,來年給你們全家過清明。」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際已經有了一寸光亮,靳塬看了眼時間,五點。

  「真尼瑪廢話多……」靳塬鑽進車裡,打了個哆嗦,馬上開了暖氣,「冷死你爹了。」

  天亮前靳塬趕回了醫院,攜著一身寒氣進房間,屈一睡的安靜,除了姿勢和他離開前不一樣了外,沒有其他異樣。

  靳塬把衣服和相機隨手扔在一旁,換了睡衣鑽進被子,不過多久又覺得自己幹了件大事,應該要點好處,於是伸手抽開屈一的被子縫隙,和自己的被子連接到一起。

  等自己身體差不多溫暖了以後,他挪到兩個被子中間,蹭了蹭屈一的手臂。

  屈一眉目斂著,沒什麼動靜,靳塬就又靠近了一些,伸手撓了撓他的鼻子。

  屈一在睡夢中哼了一聲,動了動身子,毫無意識地抱住了靳塬。

  靳塬微微彎起嘴角,臂彎裡的吐息烘暖溫熱,他第一次感覺到抱著人入睡的滿足,疲憊卻愜意地閉上眼。

  *

  雪後陽光明媚非常,映進窗戶時也比平時更強烈,光線穿過厚重的床簾,為房間過渡進一絲明亮。

  屈一先醒過來,哭過的眼睛酸痛,睜了一次還有些睜不開。

  「咳……」他感覺到自己嗓子裡的生澀,不耐地用力哼了兩聲。

  靳塬眉梢輕動,看清楚是屈一以後,下意識摟了摟,語氣中帶著倦意:「怎麼了?」

  「我……」屈一嗓子沙啞,眼睛也有些睜不開,「我感覺不太舒服……」

  靳塬以為是自己抱太緊了,於是鬆開手:「哪裡不舒服?」

  屈一眨了眨眼睛:「眼睛疼。」

  「沒事,」靳塬用額頭蹭他的額頭,「乖,再睡一會兒就不痛了。」

  屈一聽他的合上眼睛,突然意識清醒,感覺到自己放在他身上的腿,還有蜷在他胸膛上的自己。

  ???

  他退了一點,確定兩人是睡在一張被子裡了。

  靳塬被他連著鬧了幾下,不得不認真問:「還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了……」他窩在靳塬懷裡,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再睡會兒吧。」

  靳塬正是最困的時候,沒注意屈一這些小動作,只是把他剛拉開的那些距離重新合上,低低回了句:「嗯。」

  屈一靠他胸膛很近,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和心跳聲,被子裡的溫度變得撩人異常,他臉紅得不行,卻一下不敢動。

  過了半個多小時才重新睡著。

  屋子裡暖氣環繞,被子裡兩人相擁而眠,將時光都變得平靜順遂。

  *

  靳塬的手機在枕邊作威作福,催促著他飽含睡意的神經,靳塬有些煩躁地將手機拿過來握在手心。

  機機。

  「隊長!新年快樂!」機機大聲喊,「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靳塬閉著眼睛:「是你前女友邀請你去參加婚禮嗎,不是的話現在就掛電話。」

  「怎麼過了一年你這樣呢!」機機笑著說,「我告訴你!老八!過年和他小侄子搶玩具,摔著尾巴骨了哈哈哈哈哈哈!」

  靳塬低低笑了兩聲:「有你這麼缺德的嗎,大早上的到處傳人家喜訊。」

  「什麼大早上,現在都十二點半了!」機機覺出他語氣裡的不對勁,「喲,隊長,您這還沒起呢,我尋思著M市和北城也沒多久時差吧。」

  靳塬意識到時間不早,握著手機低頭看自己懷裡,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泛紅的大眼睛。

  怪可憐,又怪撩人的。

  「吃你的午飯去吧。」靳塬把電話掛了,看著屈一,「什麼時候醒的?」

  屈一抿抿唇角:「電話響的時候醒的。」

  「我吵醒你了?」靳塬說。

  屈一紅著臉搖頭:「沒……」

  靳塬動了動腿,發覺到一點不對勁,他笑了笑退開身子:「不好意思,頂著你了。」

  屈一臉紅成了一片,在他胸膛上垂著腦袋不說話。

  靳塬簡單伸了個懶腰,看著被子:「你這哭完睡相不好啊,半夜睡著睡著爬我身上,嚇我一跳,好一會兒都沒睡著。」

  「我?」屈一壓根不信,「我睡相好得很,而且我都和你睡一寒假了,從來沒有滾你身上去過!怎麼可能是我!」

  靳塬躺在枕頭上:「那你看看你在誰的被子裡。」

  屈一扭著脖子看了一圈,他……還真在靳塬被子裡。

  「總不是我把你抱進被子裡來的吧。」靳塬坦坦蕩蕩。

  屈一推開他,扯了自己的被子鑽進去:「我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

  「你睡了我,然後就不負責任了。」靳塬說,「啊,渣男啊……」

  「誰睡了你!」屈一將被子拉到鼻尖,「我說了我不知道!」

  靳塬歎氣:「算了算了,給你睡一下也不是不行。」

  屈一隔著被子踢他:「那你昨天還親我了!我什麼都沒說好不好!」

  「那是誰啊,哭的像個小可憐,氣兒都喘不過來。」靳塬說,「我都是為了你好。」

  屈一把被子遮過頭頂,大聲道:「扯平了行不行!」

  「橫豎不都是你佔我便宜,怎麼就扯平了?」靳塬追著他問,「你一個拿國家勵志獎學金的人,高數是怎麼過關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屈一掀開被子,摀住靳塬的嘴,「你不許說話了!」

  靳塬在他手心裡笑:「好好好,我不鬧你了。」

  屈一鬆開手,順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睛還疼呢?」靳塬起身,開了熱水,浸濕毛巾以後擰乾給他,「敷會兒。」

  屈一躺在床上,用毛巾蓋住眼睛,半晌:「靳塬,我想……問你借兩萬塊錢。」

  「借錢幹嘛。」靳塬明知故問。

  屈一心裡算的很清楚,靳塬刷禮物的錢是不能動的,過年給的紅包也是不能用的,他自己半年來直播掙得禮物錢在日本花了小半,剩下的不夠二十萬,只能再問靳塬借。

  「我想把錢給方九邢。」屈一閉著眼睛,「我知道這樣看起來真的很蠢,但他們是他們,病人是病人……」

  靳塬撐著胳膊:「你要是被他們纏上一輩子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不會讓他們纏我一輩子的。」屈一拿下毛巾,睜開眼,「就這一次,下次不論是誰,我都不會再管了。」

  靳塬看著他眼睛,知道他是認真的,於是伸手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錢我已經給了。」

  「什麼?」屈一瞬間扭過頭。

  靳塬下地,把相機給他:「送你的新年禮物。」

  屈一把相機放到一邊:「你別岔開話題,什麼叫錢已經給了?」

  靳塬歎了口氣:「這麼著急幹嘛,」他把相機重新塞回屈一手裡,「先看看你的新年禮物。」

  屈一蹙著眉頭,將相機包裡的單反拆出來,愣了愣:「這也……太貴了吧,你什麼時候買的?」

  「昨天晚上隨手買的,我不是很懂攝影,但買貴的應該錯不了。」靳塬說。

  屈一嚥了嚥口水:「有錢也不是你這麼花的啊,有寫字樓有房地產也不是你這麼花的啊……」

  「我花的錢都是我掙的,和寫字樓和房地產有什麼關係,」靳塬就著他的手找了找儲存卡,「你以為請我做代言很便宜嗎?」

  方九邢那張臉出現在屏幕上,靳塬露出了生理性的厭惡表情,他按下播放鍵,方九邢的聲音傳出來。

  「我,方九邢,協同妻子梁美,今日收到社會人士屈一先生無償捐贈二十萬……」

  屈一安靜地看完整段視頻,握著相機在原地呆了很久。

  社會人士屈一先生。

  他們再也沒有關係了。

  他的生活裡終於不會有這些人的出現。

  經年累月的疲倦、孤獨、怨恨在這一刻都如煙飄散,走到了故事的最終結局。

  他偏過頭看靳塬:「是你讓他這麼說的嗎?」

  「不是我讓,是他拿了錢自願說的。」靳塬抱臂靠在床頭,悠悠說道,「昨天凌晨三四點,我還為你奔波在街頭巷尾,風呼呼刮著我英俊帥氣的臉龐……」

  話沒說完,身體便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屈一抱著他,下巴擱在他肩上,在他耳邊低低的一聲:「謝謝。」

  靳塬得意地舔了舔唇,尾音上揚:「不客氣。」

  屈一在他肩上伏了很久,在靳塬以為他又要哭的時候,屈一開口說:「但你不是開車的嗎,為什麼會被風呼呼刮英俊帥氣的臉龐?」

  靳塬想拍他後背的手在空氣裡僵了僵:「你這個人思想出了問題,要感謝就好好感謝,不要說一堆批話。」

  屈一抱著他笑了笑:「感謝霸霸,感謝我塬爹。」

  「二十萬不少啊少年,你想想怎麼報答我吧。」靳塬說。

  「錢會還給你的嘛,」屈一鬆開手,抿了抿唇,抬頭看他,「不過……你有沒有別的想要的?」

  靳塬望向他眼裡,捕捉到很多不確定,半晌,抬手往他額上一拍:「欠著吧,有你還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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