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偷襲者的速度很快，他們剛剛避開，原本站立的地方立刻多了兩個彈孔。也不知道是什麼武器，先前並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是非人類！

　　空氣中漸漸瀰漫出一股野獸特有的腥臭氣味。許峻天本能低頭，頭頂一陣風聲，旁邊的大樹應聲而倒。

　　被包圍了。

　　左邊三個，右邊兩個，前方是死路。頭腦飛速運轉。只能從後面突圍了。但是越過一人高的柵欄需要時間。

　　咬牙，抱緊手裡的杰克。右手一扣圍欄，向上躍起。

　　突然懷裡一空，糟糕，杰克被他們抓走了。

　　這是許峻天的第一個想法，但是當他放弃逃生的機會，再度落回地面時，他發現自己太低估這個叫做杰克的少年了。

　　獵人和獵物的角色此時已經轉化。

　　杰克的指甲變得尖銳，雖然只是冒出一點點，但它們劃過皮肉的聲音可不像它的外表那麽可愛。泊泊的血液從襲擊者的身上湧了出來。像噴泉一樣，杰克的動作十分精準，他已經切斷了他們的頸動脉。

　　許峻天在杰克的身上看到了伊恩的影子，不，或許自己也是如此。專注的眼神，挑起的嘴角。他已經沈浸在這場游戲裡，只有殺戮和慘叫才能讓他獲得快感。

　　許峻天看看自己的手指，指甲平滑圓潤。如果給他一把刀，他也能加入這場遊戲。

　　莊園的護衛很快趕來，將局勢完全控制起來。

　　突然感覺有一股强大的威壓從後面襲來，警覺得回頭，却看見伊恩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開會吧！從會議的地點趕回宅邸……這麽短的時間，真是難爲你了，伊恩……

　　手臂被抓住，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被伊恩帶著走。許峻天試圖掙脫，那緊緊扣住手臂的無根手指更加大了力道。許峻天皺起眉頭，真是壞脾氣的小孩。

　　再怎麽愚蠢，也知道伊恩在生氣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觸怒他比較好。許峻天當然不是害怕伊恩，只是，他是大人，沒必要和小孩計較。

　　默默腹誹著，近乎討好的為剛剛沐浴過的少年送上衣物。

　　伊恩掃了他一眼，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剛剛沐浴過的少年，全身都散發著濕潤的氣息，因爲側頭的動作，髮梢上搖搖欲墜的水滴，終於順著頸脖，沒入領口的開闔處。許峻天呼吸一窒，忍不住偏過頭。

　　似乎……聽到了笑聲。

　　許峻天决定不理會少年，桌面上堆積著很多文件，就算能够處理完這些東西，伊恩也沒有時間騷擾他了。

　　伊恩果然沒有再來騷擾他，他坐在桌前，瀏覽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有時候許峻天很懷疑伊恩是否真的看懂上面的文字，不過如果看不懂，他就不會在上面做些記錄了。

　　「明天跟我出去一趟。」清澈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平靜。

　　許峻天往沙袋上重重一擊，他全身都是汗。因爲驟然停下動作，髮梢上落下的汗水模糊了視綫。伊恩幷不是徵求他的意見，不管他是否同意，都必須頓從伊恩的安排。許峻天垂下眼眸，掩住自己嘲諷的目光。

　　這是個機會。

　　這天晚上，伊恩心情十分不好，不管許峻天怎麽磨蹭，最後還是被伊恩拖到了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折騰，弄得他疲憊不堪。

　　第二天許峻天一直睡到下午，下床時，連腰都是軟的。

　　簡單的洗漱過後，僕人送上伊恩挑選好的衣服，是很正式的西裝。許峻天有點猶豫，穿這種衣服，打鬥起來很不方便。

　　「我特地為你選的。」伊恩斜斜靠在門口，姿態優雅。「要不要我替你穿上？」下一秒，貴公子就露出了禽獸面孔。

　　許俊天恨恨的把門拉起來，因爲動作太猛烈，牽動了昨晚使用過多的部位。捏緊手裡的衣服，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少年的那根東西爛掉。

　　伊恩帶他參加的是家族聚會。

　　這些家夥都不是人類。不知道看到月亮會不會變身，滿身雜毛的對著月亮嚎叫。許峻天跟在伊恩身後，臉上表情十分恭謹。

　　伊恩突然停了下來，許峻天差點撞上他的後背。

　　「這是我的母親。」伊恩的表情和平時不一樣，綠色的眼眸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婦人。

　　許峻天十分驚訝，如果伊恩不說，兩人完全像一對姐弟。不知道狼人的壽命有多長。

　　「您好。」許峻天有些為難，不知道狼人的禮節是怎樣的，是否像人類一樣行吻手禮。

　　伊恩也不在意，偏過頭輕輕對許峻天說：「你在這裡等著，想吃什麽，讓侍從拿給你。我到樓上見父親。」

　　許峻天點頭，表示知道了。他眉眼柔順，一副我很老實，不會亂來的樣子。

　　伊恩笑了笑，他本來就長得十分美貌，現在一笑起來，好像精緻的人偶突然煥發出絢麗的光彩，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可是許峻天却後頸一凉，深切覺得伊恩是否已經知道了什麽。

　　挽著貴婦人的手，不時低聲說笑，伊恩慢慢上了樓，再沒有看許峻天一眼。

　　直到看不見伊恩，許峻天才鬆了一口氣。手心汗涔涔，指尖已經沒有血色。

　　順手從路過的侍從手裡拿了一杯酒，紅色的酒水，溫暖的顔色，正好可以舒緩他緊張的心情。

　　和人類的宴會一樣，這裡的人也是分成許多個小團體，從他們談話的對象就可以知道了。許峻天沒有理會他們，他站在這裡，已經是個異類。盡量淡化自己的存在，才是明智的選擇。他走到露臺上，從這裡望下去，一目瞭然。花園很安靜，不過許峻天相信，在那模模糊糊的花影之間，一定隱藏著可怕的危機，如果他跳下去，鐵定會被打成篩子。

　　「一個人喝酒，多無聊啊！」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慵懶軟糯的聲音，好像他小時候吃過的糯米糖。回過頭，只見一個少年站在入口處，擋住了從大廳裡射過來的光綫。

　　背著光，因而看不到他的模樣。選擇沈默相對，挪開幾步，站在露臺更深處。就算打起來，也能不引起人們注意。

　　「伊恩怎麼丟下你一個人？」少年靠了過來，微微的光照在他臉上，清晰得可以看見表面細而柔軟的絨毛。從這個角度看，少年和伊恩有七八分相似。

　　許峻天斟酌著詞彙，「他有事情忙。」

　　少年低低的笑了一聲，「他一向如此。」停頓了一下，「我聽說過你。似乎是叫……許峻天？」端詳著男人的臉色，「這麽久了，應該也懷上伊恩的孩子了吧！」他的目光停留在許峻天的腹部，「畢竟整個家族都在殷切的盼望著。」

　　黑暗掩去許峻天臉上的表情，他很平靜，握著酒杯的手很穩，一點也沒有顫抖。

　　力量，比不上。

　　突襲，平手。

　　速度，平手。

　　從血與火中磨練出來的經驗，讓他立刻得出精確的分析。既然沒有辦法一擊斃命，那就不要做無謂的衝突了。

　　他剛才提到了孩子。冷笑，原來如此。孩子嗎？

　　向他舉杯，「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眯起眼眸，綠色的眸子和伊恩如出一轍，「修斯.雷付諾。」

　　稱不上一見如故，許峻天想從修斯口裡獲取狼人的情報，而修斯想從許峻天口裡探聽伊恩的信息，半個小時後，兩人都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從這個層面上來說，也算相談甚歡了。

　　「啊，似乎有人不喜歡我們靠得這麼近。」修斯微笑著，後退幾步。許峻天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伊恩正向這邊走來。

　　「小心席格。」

　　他看到修斯的嘴唇動了一下，輕輕的點頭，脚下不停，向伊恩快步迎去。

　　伊恩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兩人一同從樓梯上走下來。

　　「一個人很無聊？」伊恩在他鬢角吻了一下，眼神溫柔如水。

　　幾乎是本能的，許峻天就要抬手拍開他的臉。太可怕了，什麽時候，伊恩跟溫柔這兩個字搭上邊了。昨天晚上那個折騰得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家夥，不就是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禽獸麽。

　　手腕很快被伊恩扣住，當然不是格鬥那種淩厲的招式。纖細白皙的手指慢慢滑到他的指間，曖昧的摩挲著。

　　許峻天的臉紅了起來，他身子僵硬，完全任由伊恩擺弄。

　　伊恩微微挑起眼角，那細細的紋路，就好像鳳凰的羽翼，美麗妖媚。眼神交纏間，許峻天一動也不能動。他看著伊恩慢慢低下頭，將那殷紅柔軟的唇瓣印上他的手背。

　　這個混蛋，

　　許俊天低低呻吟一聲，真是……太妖孽了。

　　「難得你也會心動。」

　　一個聲音打破了迷霧，許峻天這時才意識到，旁邊一直有人看著。這下子，不僅是臉紅了，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如果剝開衣服，想必還能看到那冒出的熱氣。

　　「我在他身上花費了這麽多心血，當然要好好珍惜。」

　　「真可惜，本來我還想嘗嘗人類的味道。」席格舔舔嘴角。

　　許峻天心頭一顫，席格的表情，就好像在說小牛排和羊羔肉，哪個更美味一樣。

　　「不要動他。」伊恩輕輕地道，綠色的眸子變得凜冽而冰冷，「這是我的底線。」

　　席格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靜默了一下，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宴會已經沒有什麽意思，該見的人已經見了，該解决的事情也已經解决了，但伊恩沒有回宅邸，而是讓管家帶路，穿過花園，來到後面的居室休息。

　　「這是我以前的房間。」伊恩隨手扯開領帶，丟在床上。「你是我的人，不要和席格太過親密。」

　　「你又在發什麼瘋。」許峻天再也壓抑不住，低低咒罵。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伊恩手肘撑在床上，懶洋洋的看著他，「果然，不管再怎麽僞裝，你依然不是個合格的僕人。」

　　混蛋。許峻天咬牙切齒，小心的往後退。伊恩的這種表情他太熟悉，只要他像這樣眯起眼睛盯著他，他就知道自己又要倒黴了。

　　「你在想什麼。」伊恩微微側過頭，表情天真無辜得宛如一個純潔的孩子，「不必這麼害怕，過來。」他朝許峻天伸出手，「你的身上，有其他雄性的氣息。」

　　什麼！

　　「……是修斯？那家夥，什麽時候和你這麽熟稔了？這讓我很不舒服。」他朝許峻天伸出手，「過來。」

　　「只是談了一會兒話……」伊恩連根手指都沒動，許峻天就感覺一股大力將他拉了過去。等到那一陣暈眩漸漸消散後，伊恩已經壓在了他身上。

　　「住手，昨晚你已經……」

　　他說不出話來，因爲伊恩已經咬住了他的唇，極其凶暴，舌頭被捲纏，上腭被舔舐，來不及吞咽的液體從嘴角流下，又被對方吮吸進去。

　　喘不過氣來，許峻天推打伊恩的肩膀的手變得無力，慢慢滑落下來。

　　「有人看著。」伊恩咬著他的耳朵，呢喃著。

　　什麼。許峻天勉强集中精神，想側過頭去看清伊恩的表情。

　　「別回頭，陪我做場戲。」少年的聲音沙啞甜膩，震得許峻天心頭酥酥麻麻，「席格那家夥……」

　　伊恩的唇舌漸漸往下，手指靈活地褪去許峻天的衣物。「他既然要看，就讓他看個夠。」微微抬起頭，伏在許峻天兩腿之間的絕美少年，妖媚得如同蠱惑行者的水妖，「讓一個失去雄性本能的狼人，看看這一場令人血脉賁張的畫面，也是一種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