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675

　　陳袂朝前走了兩步，彎腰將帽子撿了起來。

　　趙芊沉默地看著， 這才發現自己又將帽子給弄丟了。

　　通訊器裡傳來聲響， 是周羨的聲音。

　　「陳袂？陳袂！還活著就吱一聲！」

　　陳袂：「吱。」他將帽子戴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

　　「太好了你還活著！」周羨放下心來， 又道：「你那邊完事了嗎？對方什麼來頭？你沒事吧？」

　　「沒事， 什麼來頭不知道， 但知道自己打不贏後就走了。」陳袂不緊不慢地回答著。他之前就受傷的右手在與少年的打鬥中被殃及， 如今傷口裂開， 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滴落著。

　　「你還能活著回來就好。」周羨嘆道：「只是你回來了，趙芊卻丟了。」

　　「嗯？」陳袂腳步不停， 神色若有所思著。

　　「許少遊他們已經在前邊跟教官取得聯繫了， 趙芊去追查反聯盟據點， 但是在路上跟我失去了聯繫，我也沒有了她的座標。」周羨擔憂道：「我怕她是遇上了什麼麻煩。」

　　陳袂說：「我過去找她嗎？」

　　「如果可以的話。」周羨說：「因為攔截了反聯盟的武器運輸， 教官那邊的局勢已經逐漸穩住了。」

　　「好。」陳袂應聲， 尋著周羨給出的路線走去。

　　陰影區裡的趙芊一直看著陳袂走遠後才轉過身來，她垂眸看著元辰說：「阿法的人拿走了什麼？」

　　元辰有些驚訝地看去，「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趙芊淡聲說：「回答我的問題。」

　　元辰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他挪動著身子， 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甩了甩頭。他似乎被揍過，臉上有些淤青，嘴角也破皮滲著血。

　　「他們拿走的就是你想要的。」元辰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整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什麼緊張感，反而無所畏懼的懶洋洋的樣子， 他仰著頭看向站著的趙芊說：「你要真的想要，我建議你可以追上去，說不定還能搶回來。」

　　趙芊凝視著他的雙眼，這個人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知道自己丟了重要的東西，又落在了來路不明的人手中，無論如何都是死路一條，所以才表現的如此無所畏懼。

　　她俯身，揪著元辰的衣領迫使他仰著頭，聲色淡漠：「你把聯盟重要機密弄丟給了阿法的人，放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元辰咧嘴笑了一下，「我比你清楚。」

　　「我不放你回去，聯盟的人就找不到你。」趙芊說：「你也不會死。」

　　元辰聽著有些驚訝，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趙芊，「你……」話還沒說完，又被趙芊揪著衣領往上提了提，「你不是我要殺的人，但你這裡有我想要的情報。」

　　「行、行！你先放手！」元辰臉色漲紅，有些喘不過氣來。

　　趙芊這才放開了他，直起身道：「回答我的問題。」

　　「他們拿走的是聯盟秘密研究的第三代人形機甲資料。」元辰抬手揉了揉脖子，一邊低聲說著：「目前第二代人形機甲已經足夠優秀和先進了，在被選中的人體內注入機甲能元素，只需要開啟專屬符文命令，就能夠召喚機甲現行與之合為一體。比起第一代需要進入駕駛艙的機甲可以說是相當完美了。」

　　趙芊聽到這裡是眉頭微蹙，看向元辰的目光帶著些微不滿。很顯然，這不是她要聽的答案。

　　元辰笑了一下，說：「看吧，我就說你已經知道的。」

　　趙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元辰以為自己要挨揍，連忙又道：「不過第二代機甲研發出來一開始也有很多的不足，一直都在被改進，才讓它變得越來越完美，但二十多年前那場災難讓各國明白，有的威脅，即使有著最先進強大的機甲也沒有辦法解決。」

　　「在第二代人形機甲成功研發的第二年，讓各國都惶恐無措的雀後病毒出現了。因致死率百分百，傳播途徑至今不明，被人們視為惡魔降臨。那時候真的是一點風吹草動小感冒都會被以為是傳染了，到處都人心惶惶。」元辰頗有些感歎地說著，「感染者會導致人體異變，簡單點說吧，就是強化，讓普通人在短時間內變成超級英雄，但是會失去自我意識，被雀後病源體控制。」

　　「重點是最後一項，被雀後病源體控制。」元辰說：「雀後能夠感染的不僅是人類，還有機甲。」

　　他說完看了看趙芊面無表情的臉，又補充道：「一二代機甲都能被感染。」

　　趙芊說：「你以為這些事我不知道嗎？」

　　這都是已被公開的情報。全星系都知道的事。

　　元辰哦了一聲，接著說：「那好吧，那我們就省略一下。雀後雖然死了，但是它的存在依舊是眾帝國的噩夢，第三代人形機甲的研究，就是為了能夠不被雀後感染。」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人形機甲的抗體研究成功了的話，那麼雀後就不再是無解的。」

　　元辰抬眼看著趙芊，眼裡閃爍著一簇小小的光，「而聯盟或許就要成功了。」

　　雀後病毒第一次出現是在三十年前。

　　它的存在不過短短五年時間，就帶來毀滅性的災難。有六十八個行星國死於雀後感染成為廢星，因為還沒能給出最佳的清楚辦法，所以被星盟列為禁制靠近入境的存在。

　　雀後病毒出現的時機和地點都非常的微妙。在行星國內它第一次出現，必定是在帝國的首都區域，感染者可能是高層貴族，也可能是普通平民。

　　感染者有一國之主，也有剛出生的嬰孩，人們根本找不到被感染的途徑。

　　它悄然出現，讓人無所遁形。

　　在確定感染雀後的那一刻，就跟死人無異了。好在各大帝國聯手，在第五年確認消滅掉了所有雀後感染者，也將雀後的病源體殺死。

　　有關雀後病源體的內幕消息知情者少之又少，對外公開雀後病源地是一個小行星國，名叫流光。

　　那是一個位置偏遠，卻又美麗的小行星國。在其他星系帝國因雀後感染處於水深火熱中時，流光星卻遍地春意盎然，各色奇花異草引人注目，宛如一顆森林水晶球般，永遠保持著最美好的瞬間。

　　「有一點要說清楚，大家都以為被雀後感染後，就會被病毒控制，但真相卻是，控制感染者的不是病毒，而是病源體。」元辰伸手揉了揉眼睛，他丟了眼鏡，始終覺得有些不舒服，說這話的時候神情無比認真，「而雀後的病源體是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名叫雀後，是流光星的女王，也是這個星球唯一的人類。

　　元辰看著趙芊，卻發現眼前的人一點也不驚訝，依舊是一副神色淡漠的樣子，瞧出了他好奇的心理後，趙芊淡聲說：「你對女人有什麼偏見嗎？」

　　「不，沒有，完全沒有。」元辰立馬搖頭否認，「這你也都知道了？」

　　趙芊沒說話，而是微微頜首，示意他繼續說。

　　「知道這事的人不多，一百個裡面可能一個也不知情才對，你是怎麼知道的？」元辰開始好奇了。

　　趙芊看了他一會，沒有回應。元辰見她不答，心裡有些遺憾，為了避免挨揍，還是乖乖繼續說道：「其實我有一個猜測，既然雀後才是控制病毒的那個人，那麼即使被感染了，只要雀後不給出指示，其他人是不是根本發現不了這個人也是雀後感染者？」

　　「雀後已經死了，病毒也已經被毀掉了。」趙芊淡聲說著，「你這樣的猜測沒有意義。」

　　元辰眨了眨眼，心想這人倒是夠淡定的，對這樣的猜測竟然一點都不驚訝，她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接下來的話就是重點了，也是你想要知道的。」元辰活動了下脖子，傳來哢嚓的響聲，「在這之前我得知道，你是什麼人？至少要告訴我你的國籍吧。」

　　趙芊沉默一瞬後才淡聲說：「聯盟人。」

　　「哦，自己人打自己人，家醜不可外揚，我理解了。」元辰點了點頭。

　　趙芊轉身看了看身後，像是在找什麼。元辰看後問：「你在找什麼？」

　　「刀。」趙芊語氣平靜地說：「你話太多了，我想讓你吃點苦頭。」

　　元辰：「……」

　　「重點，我跟你說重點了！二十年前一隊聯盟遠征軍出任務時在邊境發現了一顆與雀後相關的小行星國。」

　　趙芊轉身看去，元辰一本正經道：「流光星已經炸毀了，徹底消失在了宇宙中，但是這隊遠征軍發現的小行星國上確認有雀後相關的東西。」

　　「因為他們剛踏入這顆小行星，就遇見了一名雀後感染者。」

　　趙芊看著他，元辰眨了眨眼，遲疑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許可權不高，遠征軍發現後將這顆小行星移交給了軍部高層，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這顆小行星名叫木巢，第三代機甲研究的部分材料和資料也是從木巢那邊獲取的。」

　　元辰已經破罐子破摔了，他抬眼看著趙芊，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然發現眼前的女人在笑？

　　我眼鏡呢？元辰摸摸索索的將眼鏡找到，然後戴上再朝趙芊看去，她似笑非笑著，原本精緻卻冷淡的臉一時間都鮮活美豔了起來。

　　「誰取的名字？」趙芊問他。

　　元辰愣了愣，「什麼？」

　　「木巢。」趙芊說：「這個名字是誰取的？」

　　「不知道，我進去研究院的時候它已經被人這麼稱呼了。」元辰頓了頓，神色奇怪地看著趙芊說：「難道你知道它不叫這個名字嗎？」

　　「不知道。」趙芊淡聲說著，「你參與了研究，知道聯盟第三代機甲目前的所有進度吧？」

　　元辰搖頭說：「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怎麼可能……」

　　趙芊靜靜地看著他，讓元辰將後話全都吞回了肚子裡。在這個人面前，他的所有隱瞞和偽裝都會被一眼看穿。

　　「你想做什麼？」元辰翻著死魚眼問道。

　　趙芊卻是轉身看了眼夜空，「你把他帶走吧。」

　　「什麼？」元辰懵逼時，忽然聽見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音傳來，一個妖嬈的身影從虛無中走了出來。

　　迎著元辰震驚的目光，老闆娘漫步走了過來，她看著元辰微微笑道：「我以為今天我會空手而來，空手而回。」

　　趙芊說：「阿法能從暗洞入境阿卡拉，你也可以帶他從暗洞離開。」

　　「你知道了？」老闆娘有些驚訝地看過去，「我還沒告訴你呢。」

　　「阿法星風機甲的雙胞胎，我不會認錯。」趙芊活動了下右手，蹙眉道：「阿法知道聯盟在研究第三代機甲，還知道護送資料的人在哪，特地過來襲擊，他們是要跟聯盟徹底撕破臉嗎？」

　　老闆娘歪了下頭，正要回答，卻瞧見元辰震驚的臉，她眯眼笑了下，伸手輕輕勾著元辰的下頜說：「怎麼，沒見過投影嗎？」

　　元辰感受著下頜傳來的冰涼卻柔軟的觸感，眼角狠狠一抽，「這樣的投影我還真沒見過。」

　　老闆娘聽後笑得更歡了，她直起身收回手，「阿法還沒有放棄阿卡拉，雀後的威脅也一直都存在，幾大帝國也不是傻的，他們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追蹤雀後相關的消息。」

　　「要是知道聯盟先他們一步，肯定會想方設法的獲取第一手情報。」

　　「至於你，這次護送資料安排的人並不是你，而是後來有人拜託你幫忙才來的吧？」老闆娘看著元辰說：「你只是比較倒楣，被人送過來當替死鬼，就算阿法的人不殺你，弄丟了這批資料資料，你回去也得被滅口。」

　　元辰被她說的沉默了一瞬，而後才一臉無奈地說：「行吧，是我不懂職場險惡，現在我被你們抓到了，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我保你不死，你把阿法拿走的數據給我。」老闆娘說：「一字不漏的。」

　　元辰一口答應，「行。」

　　「你在聯盟的研究，在我這裡也可以繼續。」老闆娘頓了頓又道：「聯盟有的材料我都有，他們沒有的，我也有。」

　　元辰看了眼旁邊的趙芊，「你們想要第三代人形機甲嗎？」

　　趙芊撇了他一眼，「做不到嗎？」

　　「讓我一個人開發，是挺有挑戰性的。」元辰舔了舔乾涸的下唇，眼裡卻滿是挑釁，「我答應你們。」

　　趙芊過來給他解開手銬，老闆娘指著趙芊說：「你要是做不到的話，會死在她手裡的。」

　　元辰看了眼趙芊，扶著牆壁起身，一臉嚴肅道：「我其實很珍惜我這條小命的。」

　　趙芊沒有理，而是看向老闆娘說：「你們走吧。」

　　「你不走嗎？」老闆娘若有所思道：「你來阿卡拉的目的已經完成了，就阿卡拉現在的局勢，你在這邊繼續待下去可能會有風險。」

　　元辰眨了眨眼，說：「我覺得她現在就有危險，你肩膀上的子彈不挑出來嗎？」

　　趙芊一句話回答了兩人：「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她邁步走出了陰影區，感受到了清冷的月光。

　　老闆娘也沒有多勸，只是神情有些無奈，「街口的超市櫃檯上，我給你留了能回去交差的東西。」

　　趙芊應了一聲，剛走了沒兩步，又轉身看回去說：「給我星卡上充點錢吧。」

　　老闆娘眨眼問道：「多少？」

　　趙芊抬手摸了摸頭，「越多越好。」

　　老闆娘有點驚訝，「你要買什麼？」

　　「我把陳袂的帽子丟了。」趙芊說：「他可能會讓我賠到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