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675

　　六月結束，正值盛夏。

　　趙芊回到十三區的這天陽光明媚， 比起阿卡拉那邊略顯落後破敗的城市風景， 再看眼前十三區的繁盛，簡直是兩個世界。

　　懸浮高空的奇妙建築， 可以乘坐小型飛船直達高層， 也有空中住房區， 但那都是富豪或是貴族級別的人才有錢能夠買到居住的。

　　趙芊幾人在航空局外分開， 各回各家。

　　路上有小機器人在分發傳單推銷商家活動， 這樣的機器人外形都是萌寵模樣，小貓小狗兔子之類的， 會吸引不少孩子去追逐。

　　夏季又是青少年的暑假期， 因此外出旅遊的人不少， 航空局也很熱鬧。只不過在選票區域的光屏上，航空局會將一些危險地帶標出來， 示意旅客們慎重選擇。

　　如今阿卡拉也上了這份名單。

　　十三區的天氣相比阿卡拉要溫柔不少。

　　雖然已是盛夏， 可十三區的環境保護和設施卻很好，到處都是綠林白花相映的美。

　　趙芊的家不在空中區而是地面。在一處相對來說有些安靜的郊外，是一座獨棟小別墅。

　　石砌的道路兩旁是不知名的花叢，她走上小小的山坡， 迎面而來的小院裡開滿了銀鈴花，綠色的藤蘿纏繞著院門，好奇地朝牆外探出頭來。

　　淡淡的花香襲來，讓人心曠神怡，可細細聞著， 會發現在這片花香中還夾雜著另一股誘人的香味。

　　屬於鮮榨白蝦的味道。

　　趙芊一手勾著背包帶，一手提著袋小吃零食，眨眼看著站在自家院門前的男人。

　　陳袂站在陽光下，有一束藤蘿枝葉隨著微熱的夏風輕輕摩挲著他的黑髮，陽光襯得他膚色白皙，俊朗的五官配上那幾分懶散的樣子看去很有韻味。

　　趙芊微眯著眼，不動聲色地欣賞著眼前的美色。

　　陳袂卻沒給她機會，他朝趙芊抬了抬下巴，開口說：「你要的東西。」

　　趙芊邁步走了過去，瞥了眼陳袂手裡提著的包裝袋，說：「你提前回來了？」

　　「比你們早一天。」陳袂說。

　　他看起來懶洋洋的，像是被夏日的慵懶感染了。

　　「辛苦了。」趙芊開門進去，走了兩步後又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陳袂說：「要進來喝點東西嗎？」

　　陳袂抬眼看她，慢吞吞地說：「你家，有什麼不能發現的秘密嗎？」

　　「有哦。」趙芊似笑非笑著說：「就看你能不能發現了。」

　　這種似挑釁的話語成功的挑起了陳袂的勝負欲。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院門裡走去，剛開門就有一隻白色的機械兔過來拿東西。它有著長長彎曲的耳朵，約莫一米多高，細胳膊細腿，毛色看上去卻有些顯舊，走路也一瘸一拐著。

　　趙芊將手裡那袋零食包交給了機械兔。

　　陳袂盯著機械兔看了好一會，說：「它腿瘸了。」

　　「治不好。」趙芊頭也不回地說著，「一般人碰不得它。」

　　陳袂不動聲色打量著眼前的屋子。

　　白藍粉的清新色調，溫暖又明亮，窗戶外是花草肆意的小院，桌臺上都擺放著些許插花點綴著。

　　他回頭看了眼去了廚房的趙芊，沒想到她外表看起來又冷又酷，家裡卻意外的溫柔。

　　屋內的設施都很先進齊全，傢俱電大部分都是AGT的，聯盟最大電器商果真名不虛傳。

　　陳袂在沙發邊坐下，輕靠著椅背，看著機械兔一瘸一拐的提著袋子在他桌前放下。

　　趙芊出來問：「喝茶還是喝飲料？」

　　「飲料。」

　　「要什麼？」趙芊打開了冰箱，「果汁，茶飲，闊樂，吉利香……」

　　「闊樂。」

　　趙芊給他拿了杯闊樂來。

　　陳袂指了指在袋子裡找東西的機械兔說：「它怎麼瘸的？」

　　「英雄救美瘸的。」趙芊過去拍了拍機械兔的頭，又捏了捏它的耳朵，「你在阿卡拉過得怎麼樣？」

　　陳袂聽言斜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還行。」

　　就兩個字，沒有更多了。

　　機械兔終於從袋子裡找出了一份合它心意的小零食，印有兔子頭像的棉花糖。

　　它拿著這一小袋兔子棉花糖遞給了陳袂。

　　陳袂：「……」

　　怎麼總有人喜歡給他小孩子吃的零食。

　　他面不改色地說：「謝謝，不吃。」

　　機械兔看著他歪了下頭，長長的耳朵動了動，手裡的棉花糖卻沒有收回。

　　陳袂看向趙芊說：「它聽不懂嗎？」

　　趙芊：「聽得懂。」

　　陳袂又看向機械兔，對方拿著棉花糖遞進了一步，他說：「不吃。」

　　機械兔無動於衷。

　　陳袂面無表情地說：「它聽不懂吧。」

　　「這是它的一份心意。」趙芊語氣悠悠地說著，「你不收下，它會覺得很難過的，搞不好晚上會因此一直動來動去弄得人睡不安寧。」

　　陳袂看著她說：「什麼心意？」

　　趙芊說：「送給客人禮物的心意。」

　　陳袂不動聲色地問道：「要是你沒買東西回來，遇上其他客人它要送什麼？」

　　趙芊聳了聳肩，「那你要問它了，這種事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陳袂看向機械兔，慢吞吞地問著：「我是這家的第一個客人？」

　　機械兔點了點頭。

　　他滿意了。陳袂收下了機械兔的禮物，然後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趙芊張口正要說什麼，卻見機械兔毫無反應，便把後話都吞了回去。

　　「在第三軍基地歷練的怎麼樣？」陳袂垂眸打量著手裡的棉花糖，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著。

　　「挺好，比阿卡拉輕鬆，只有各種體能訓練，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趙芊說完又頓了頓，「有一點不太好，就是總聯繫不上你。」

　　陳袂撕開了包裝袋，「聯繫我做什麼？」

　　趙芊如實相告：「讓你抬一手鮮榨白蝦的老闆，別讓他死了。」

　　陳袂：「……」

　　他就不該問。

　　「聽說阿卡拉後來很危險，發生了很多事，你在那邊沒受傷嗎？」趙芊在他對面坐下，也從機械兔手裡接過了一袋棉花糖撕開來吃著。

　　「沒有。」陳袂低頭吃著棉花糖。

　　「上戰場了嗎？」

　　「沒有。」

　　「跟阿法軍交手了嗎？」

　　「沒有。」

　　「內鬼叛亂是誰知道嗎？」

　　「不知道。」

　　趙芊稍微坐直了身體，抬眼看過去說：「你幹嘛呢？」

　　陳袂不緊不慢地說：「不好意思，我被下了封口令，沒有上級允許，不能外泄阿卡拉的消息。」

　　趙芊笑道：「你上級是誰？」

　　陳袂面不改色地說：「秘密。」

　　「你秘密也不少嘛。」趙芊懶懶地笑了下，將棉花糖塞嘴裡，見了陳袂手裡拿著的那塊說：「我們交換吧，我想吃你那塊，那個有夾心。」

　　陳袂聽後看了她一眼，然後將手裡那塊當著趙芊的面塞進了嘴裡。

　　趙芊：「……」

　　看著對面一臉挑釁的笑著的男人，趙芊說：「幼稚。」

　　夏風從開著的窗戶吹了進來，感覺暖暖的。

　　趙芊說：「許少遊因為你不回消息很生氣。」

　　「那是命令，我也想回。」陳袂難得解釋了一句。

　　趙芊喝著果汁說：「大家都很好奇，為什麼只留你一個人在阿卡拉。」

　　陳袂想了想，懶懶地笑了下，「可能是我比你們都優秀。」

　　「你這話在我面前說就不太合適吧陳同學。」趙芊朝他眨了眨眼。

　　「某些方面。」陳袂補充。

　　趙芊點了點頭，「比如說？」

　　陳袂看了看她，身子往後靠了些，想起最後一個月在阿卡拉的日子，整天都是血與火的景象。

　　嘴裡甜膩的棉花糖也抵擋不了那些苦澀的回憶。

　　他垂眸，淡聲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趙芊聽出來點不對勁來，她太敏感了，在陳袂避開視線回答的時候就知道他在阿卡拉的日子過的不怎麼樣。

　　儘管陳袂看起來還是跟平日裡一樣慵懶淡然，但趙芊卻從中瞧出了絲絲疲憊來。

　　她不再問阿卡拉的事，垂眸看了看時間，站起身說：「中午了，我去弄點吃的，你有想吃的嗎？」

　　陳袂說：「你自己弄？」

　　趙芊點了點頭，陳袂語氣帶有三分懷疑：「能吃嗎？」

　　趙芊朝他笑，「你可以選擇現在就走。」

　　陳袂沒動，他舒服地靠著柔軟的沙發，大爺般的擺擺手，鎮定自若道：「去吧。」

　　在這瞬間，趙芊有一種這裡其實是他家的感覺。可瞧著陳袂眼底深處那抹疲憊，趙芊愣是什麼都沒說，轉身朝廚房走去。

　　機械兔見兩人的談話結束，趙芊又走了，於是怕陳袂無聊，把電視打開了。光屏中出現了當紅男星俞炎的臉，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帥臉看著鏡頭一臉誠懇地說著什麼。

　　陳袂微眯著眼，底下有字幕標著採訪的重點。

　　當紅男演員俞炎因在社交軟體上發表了疑似嘲諷聯盟軍方的言論引發廣泛關注。

　　此時俞炎正為此事做出說明和道歉，表示自己並沒有嘲諷聯盟軍方的意思，是過度解讀。

　　他看起來很年輕，眼裡有著少年人的張揚和活力，此時在鏡頭下卻顯得端莊成熟。

　　陳袂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聽著俞炎的解釋不自覺地歪頭靠著沙發睡著了。

　　趙芊的手藝很不錯，做出來的飯菜色香味俱全，一眼看去就讓人很有食欲。

　　她將衣袖半挽著，湯菜都端出來放桌上擺好，一回頭卻發現沙發上的人毫無動靜。

　　趙芊走近後發現，陳袂竟是不知何時在沙發邊睡著了。

　　他睡著的時候眉頭微蹙著，睡得似乎不太好。

　　睡在沙發上能有什麼好的。

　　趙芊上前一步試圖把人叫醒，卻在剛剛走近時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這聲音成功將陳袂也喚醒了。

　　他微眯著眼，剛醒來時有短暫的茫然，瞧見趙芊時才清醒過來。趙芊此時卻看向了大門的方向，門開後，一個清瘦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做了什麼吃的？」秦羋剛放下左肩的背包帶，視線朝客廳這邊掃來，瞧見沙發上還有一人時頓住了。

　　他瞪大了雙眼看著沙發上的陳袂，滿眼震驚。

　　陳袂看了眼進屋的秦羋，漠然轉頭對趙芊說：「你今天還有客人？」

　　趙芊一臉淡定，「沒有。」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他住這。」

　　陳袂：「……」

　　他發現了趙芊家的第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