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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人設不太行》第50章
第50章 約個會。

  日子過得披星戴月,轉眼又到了六月。

  顧禮洲的新文更新過半,收藏量剛過40萬大關,這數字是他上一篇文的小零頭,不,連零頭都算不上,如果說一點打擊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也在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畢竟星河世紀分奇幻,玄幻,仙俠,科幻,恐怖,懸疑等八個頻道,其中懸疑屬於算其中最冷門的一個頻道。

  40萬收藏已經算是這個頻道里的金字塔尖,第二名的常南寫了七年的懸疑文,點擊量最高的一本也才30多萬收藏。

  挑戰跳頻道甚至改文風,這不光是對作者實力的一種考驗,也是對人心理素質的一項極大考驗。

  萬里舟的標籤一向就是奇幻,改風格就意味著將失去一大批老讀者,雖然也會迎來一批新讀者,但兩者的比例可想而知。

  顧禮洲寫文期間,精神常處於高度緊繃狀態,就連做夢都在走劇情,這種狀態的人一般都十分自律,就算不用關小黑屋他也會給自己定下目標,但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睡眠質量不好,白天又困到不行,好幾次都漏接男朋友電話。

  編輯常常在Q上敲他,讓他不要有太大壓力,但壓力也不是說沒就沒的。

  之前有一家媒體還針對他的新作寫了一篇報道。

  文章中帶有許多揣測性字眼,暗示他陷入低谷,有心理疾病,通過文風變化等一通分析,暗指這篇文是請了槍手碼字。

  評論區里還有好事者拎出幾年前的「猥褻女粉」事件大做文章。

  請槍手碼字這一口鍋扣下來完全是對人格的一種侮辱,對他不分日夜努力的否定。

  顧禮洲一邊修文還要耐著性子去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有次因為精神狀況不佳,漏寫一個伏筆,導致劇情出現bug,改文改到崩潰。

  欲哭無淚。

  人的情緒向來不公,痛苦總是比快樂停留的更久,抑鬱症患者更甚。

  在四月中的時候,公司給他寄來了出版合約和影視合約,但那些好心情全都被那些毫無根據的報道給攪沒了。

  唯一支撐著他的,就是底下的那幫讀者和編輯,看到時不時會在評論區打卡的鐘未時,就覺得有了無限動力。

  [貓撲風鈴]:你別去看那些有的沒的,這次嘗試很成功啊。

  他一直知道顧禮洲想挑戰刑偵文,只是擔心寫出來的東西不盡人意,拖了挺久,頻道第一這成績,已經相當不錯了,作者有多用心,字裡行間可以感受到。

  [萬里舟]:你放心吧,我已經收尾了,下篇我要是再邊碼邊連載我就是豬。

  [貓撲風鈴]:哈哈哈哈哈哈,寫完就好,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鐘未時並不知道他男朋友這幾個月經歷的這一切,好不容易盼到劇組殺青,風風火火地收拾行李趕回家,心情猶如大過年。

  這次拍攝時長比預期中的快了好幾天,劇組提前殺青,不過他沒有告訴顧禮洲,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南方的六月是梅雨季節,幸運的是他出發時還是狂風暴雨,到譽城火車站時發現天氣早已雨過天晴,太陽穿透薄薄的雲霧,照亮天地,有一道淡淡的彩虹懸掛在半空。

  他趕緊掏出手機拍照。

  彩虹雖然沒有像書里寫的那樣,有七種層次分明的光亮,但也是令人驚艷的美。

  等地鐵的時候,他發了條信息給顧禮洲。

  -你在乾嘛呢?

  -剛練了會字,準備眯一會。

  -馬上吃午飯了,你還睡啊?午飯還吃嗎?

  -我早飯吃得晚,不太餓,晚點再說。你吃了嗎?

  -我正在吃呢。

  -好,那你多吃點,是不是快要殺青了?什麼時候回家?

  -嗯,還有三天。

  -那你結束前通知我一聲,我去S市接你。

  鐘未時邊笑邊回了個「好」。

  他回想起剛來到譽城的那一年,也是六月份,剛下火車,遇上一場傾盆大雨,那一剎那的迷茫和無助感連帶著讓他對這個陌生城市感到很失望。

  他永遠都記得下車時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回家。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讓他徹底適應這裡的生活節奏。

  譽城闌珊公寓301,也已經成了他和顧禮洲口中的「家」。

  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他連想都不敢想象自己這麼平凡……甚至連平凡都稱不上的人能有機會當主演,也不敢想象自己還能繼續上課學東西,更不敢想象自己能找到對象,還是個男的。

  只要不停奔跑,人生總是會有無限可能。

  夢想不是用來放棄的。

  鐘未時回到公寓樓下時已經快一點了,午飯沒吃,餓得前胸貼後背,他拖著行李箱進入公寓樓的時候,那個常在路口賣章魚丸的阿婆正準備出攤,擦肩而過時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好久沒看見你啦,我還以為你搬走了呢。」

  「沒,我去拍戲了!」鐘未時滿臉驕傲。

  曹智恆正在陽台收衣服,扭頭時還嚇了一跳:「噢喲!好久不見,是不是瘦了啊?老顧!你家……」

  鐘未時立馬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他還知道我回來了。」

  曹智恆心領神會,點點頭。

  鐘未時從行李箱里挖出一大袋特產塞給他。

  推門時,屋裡安安靜靜,客廳和廚房空蕩蕩的沒有人。

  鐘未時把行李箱放到一邊,換好拖鞋,躡手躡腳地推開顧禮洲臥室的房門。

  被窩里沒人。

  出去吃飯了?

  鐘未時卸下背包,準備先回房收拾下東西,一推門發現自己床上的被罩和床單都換過了。

  被窩里側躺的那位背對著房門,半個後腦勺露在外邊,像是在睡覺。

  鐘未時抬起手機照了照自己的造型,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快到床邊時一個魚躍撲過去抱住他,「想我了沒有!」

  顧禮洲被樓上鋼琴聲鬧得睡不著覺,這會正插著耳機看電影,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進門,這動靜把他嚇得渾身一顫,跟見鬼似的驚叫出聲。

  「你是想嚇死我啊!」

  他的心臟猛跳,就連聲音都是抖的,對上小朋友水汪汪的眼睛,頓時什麼脾氣都沒了,只剩下驚喜。

  「年紀大了不經嚇的啊。」

  顧禮洲摘下耳機,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鐘未時嘿嘿笑著沒說話,張開雙臂緊緊地圈住他,腦袋埋在他的肩窩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久違的淡香像是有股魔力,舒緩了他的全部神經。

  將近三個月沒見,顧禮洲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一些,下眼圈微腫,還有淺淺的陰影,看起來是熬夜了。

  「你最近睡眠不好?」

  「你不在我睡不安穩。」顧禮洲說。

  鐘未時親了親他的眉心,又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這陣天氣稍微暖和了一些,床上就鋪著一條被子,顧禮洲隔著被子,像是捆大閘蟹一樣將他牢牢鎖在懷裡,對著他臉頰一頓猛親。

  久別重逢的兩人抱成一團在床上滾來滾去,不停傻笑,像是經常躺在樓道里撒潑打鬧的貓咪。

  摸夠了,親夠了,笑夠了,顧禮洲才抬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後腦勺。

  「你怎麼忽然回來了?提前殺青了?」

  「對啊,給你個驚喜咯,你有沒有想我?」

  「當然。」

  「當然是想了還是沒想。」

  「想了。要我現在給你證明一下嗎?」

  「怎麼證明?」

  「當場硬起來。」

  鐘未時哈哈大笑,「變態。」

  顧禮洲把他的臉掐成小包子。

  鐘未時為了拍電視把頭髮剪短了許多,特別是兩鬢和耳後根位置,指尖搭上去都能感覺到皮膚的溫度。好在他骨相精緻,額頭和顴骨並不突兀,推成寸頭後整個人顯得精神飽滿,活力四射。

  鐘未時趴在他身上,晃了晃腳丫子,「你怎麼睡在我床上啊?」

  「想你想得睡不著,就到你這邊躺著了。」

  想你想得睡不著。

  這話在微信上看的時候挺羞恥,說出來更羞恥,鐘未時的耳朵根先燒起來了。

  他對著顧禮洲的脖子又親又咬,最後被反撲,脖子里留下了兩排清晰的牙印。

  「對了,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彩虹,」鐘未時翻身摸出手機,「你看過彩虹嗎?」

  「小時候見過。」

  「嘿嘿。」鐘未時點進相冊放大了那片照片,「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呢,我小時候以為彩虹是七種顏色的,但好像就三種顏色。」

  「你知道彩虹是怎麼形成的嗎?」

  鐘未時搖搖頭,「好像老師說過,但我忘記了。」

  「彩虹其實就是一種光學現象,雨水衝刷掉了空氣里的塵埃,留下肉眼看不太清的小水珠,當陽光照射到小水滴上,就會形成反射。」

  顧禮洲從色散聊到了光的折射,又從折射聊到波長和折射率,鐘未時聽得一頭霧水,暈頭轉向,最後像吊死鬼似的吐了吐舌頭。

  「所以其實只要你背對著陽光,當有灑水車經過時,也能看見彩虹。」顧禮洲總結。

  鐘未時的後腦勺枕著他的臂彎,「真的嗎?那麼簡單?」

  「你下次看到灑水車的時候可以留意一下。」顧禮洲摸摸他肚子,「你餓嗎?我剛聽見你肚子叫了。」

  「餓!我早上就啃了兩包子,火車站東西太貴了,我就想著回來跟你一起吃的。」

  顧禮洲起身理了理衣服,「你都掙大錢了還不捨得花啊?」

  「才幾萬塊算什麼大錢啊,況且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接到下一部戲,先給奶奶轉一半,剩下的我要攢起來。」

  「成吧,那你慢慢攢,攢夠了請你包養我。」

  「懶死你算了。」鐘未時哼了一聲,「到時候看你表現吧。」

  「你希望我怎麼表現?」顧禮洲像是沒骨頭似的,下巴墊在他肩上。

  「一直這麼喜歡我就OK了。」

  「更喜歡一點不行嗎?」

  鐘未時仰頭大笑。

  從確認關係到現在兩人一直很忙,都沒來得及約上會,顧禮洲臨出門前還在查約會攻略。

  吃飯,爬山,看電影,逛街,遊戲廳,遊樂園……

  他把網頁收藏下來,準備留著慢慢玩。

  「今天先吃飯看電影怎麼樣?有你最愛的古仔。」顧禮洲說。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古仔?」

  「你朋友圈里發過。」

  「啊……」鐘未時想了一會,「那都是好早好早以前的事情啦……」

  「你現在不喜歡他了嗎?」顧禮洲問。

  鐘未時:「不是,我是在想,你怎麼會翻那麼久之前的朋友圈。」

  「去年不知道給你買什麼禮物,就翻了一遍,找找線索。」

  這話說得風輕雲淡,但鐘未時還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

  忽然覺得挺感動。

  他想起之前看到過一句很勵志又有點殘忍的話——你要好好愛自己,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世上的另一個人在背後為你默默付出了多少。

  「怎麼樣?」顧禮洲撞撞他胳膊。

  「我隨便啊,都行,你按照你喜歡的安排就好了,不用太遷就我。」鐘未時說。

  「真的隨我安排?」顧禮洲問。

  鐘未時點點頭。

  「那開個房間睡一覺。」

  鐘未時撲哧一笑,「你那不是約會,是約 炮。」

  最後還是走了青澀朦朧的校園純愛路線——吃飯看電影。

  過馬路等紅燈的時候,鐘未時拍拍他胳膊,「哥,你看那邊有個塔。」

  顧禮洲抬眸「嗯」了一聲,繼續搜電影院附近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你說那個塔是乾嘛的啊?」鐘未時問。

  「那是發電塔。」顧禮洲說。

  鐘未時又追問:「那發電塔是怎麼發電的呢?」

  顧禮洲運了口氣,「你這讓我怎麼回答呢?」

  「你不知道嗎?」鐘未時撇了撇嘴,顧禮洲在他眼裡就是行走的百科全書,「我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顧禮洲指了指發電塔旁邊的一棟樓說,「你看到那層樓了嗎?其實裡面住滿了皮卡丘,這會它們正在皮卡皮卡皮卡皮卡皮卡,十萬伏特!呲呲呲——」

  顧禮洲伸手撓他癢癢,鐘未時扶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差點兒一膝蓋跪地上去。

  迎面而來的微風捲走了櫛風沐雨的疲憊感。

  301不過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這熟悉的聲音和氣息,還有他眼前這個人,給「家」這個字賦予了更真實的意義。

  小男朋友風塵僕僕趕回譽城,實在餓壞了,午飯吃得很隨意,但是分量大。

  胖哥兩蟹肉煲,一口大鍋直接架在兩人中央,湯汁滋滋冒泡。

  鐘未時已經顧不上跟他閒聊,撈起雞翅,整根往嘴裡塞,拔出來的時候就是兩根骨頭。

  顧禮洲扶著額頭悶笑。

  他第一次親眼目睹鐘未時一口氣吃下五碗米飯和一鍋蟹肉煲,覺得嗓子眼疼。

  「你這是餓了多少天了啊?」

  鐘未時出門時打了個飽嗝,「跟你說了早上就吃了兩包子,拳頭那麼大,都不夠我塞牙縫。」

  「我剛認識你那會也沒覺得你胃口這麼大啊。」

  「人的胃是伸縮的啊。」鐘未時說。

  顧禮洲哭笑不得:「那也不能撐那麼大啊,以後控制不住體型怎麼辦?你是要當大明星的人。」

  「瞎操心什麼呀,我年輕人,新陳代謝快。」鐘未時瞥了他小腹一眼,「哪像你,躺著不動,腹肌八塊都快變一塊了吧?」

  顧禮洲抓住他的手腕,「你要不要摸摸?」

  「唉喲,乾嘛啊!大庭廣眾的……」鐘未時抽出胳膊四下掃了一圈。

  還好今天是工作日,商場人流量不大,後邊就一個帶小孩的奶奶,應該沒發現他們。

  顧禮洲歪著腦袋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害羞的話咱們去電影院裡摸,爸爸最近偷偷健身了,你好好感受感受。」

  鐘未時抿唇一笑,斜眼看他,「我發現你這個人浪得很啊。」

  電影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場,顧禮洲領完電影票後到隔壁遊戲廳兌了一把遊戲幣:「玩不玩開摩托?」

  鐘未時一點頭:「好啊。」

  「輸了你得叫一聲老公。」

  鐘未時回想起顧禮洲那菜鳥技術,得意洋洋,「怎麼可能輸給你!」

  兩人一起跨上摩托。

  他的預測是沒錯,顧禮洲的確輸了,但他沒料到老畜生會耍賴皮。

  從一局定勝負變成三局兩勝,然後五局三勝,七局四勝……

  到最後更離譜。

  「我只說你輸了要叫老公,我又沒說我輸了要叫。」

  鐘未時哼了一聲,「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跟你玩了。」

  「…………」

  垃圾男友,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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