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頭一回看人這麼發酒瘋的
崔勝不像顧禮洲那麼低調,簽售會,獨家專訪,只要是能刷存在感的地方都有他,微博也經常爆照,以至於鐘未時發現顧禮洲的時候,一下就認出了他。
「你你你,是不是那個九芒星!」
崔勝點點頭。
「我是你的書……唔。」
話音未落,一隻大手從他耳邊繞過,捂住了他的嘴。
崔勝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和顧禮洲是朋友?」
鐘未時眨眨眼,扭頭看向男朋友。
眼神示意:???
「走了。」
顧禮洲勾著他的脖子強行將人拖走。
「你跟九芒星認識啊?」鐘未時問。
「大學同學。」顧禮洲說。
「啊?」鐘未時往回看了一眼,「那你怎麼不搭理他啊?」
「因為我不喜歡他。」顧禮洲說。
「為什麼啊?」鐘未時瞪大眼睛,「他搶了你暗戀對象?還是害你被老師指責了?不會是你暗戀他然後被他拒絕了吧!」
「…………」顧禮洲嘆了口氣,「你腦洞還能再大點嗎?」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他?」鐘未時歪著腦袋看他。
「因為他的三觀跟我合不來,人品也一言難盡,是需要小心提防的那種人。」顧禮洲說。
在鐘未時印象中,顧禮洲從來沒說過誰不好,跟誰都是和和氣氣的,也沒脾氣,大學同學,關係卻弄得這麼僵,那這個九芒星的人品一定是有很大的問題。
顧禮洲臉色不佳,他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並且決定以後再也不看九芒星的新書了,微博也要取關。
男朋友討厭的人就是他討厭的人。
兩人在水果區轉悠,顧禮洲顛了顛一個大鳳梨,「這個吃不吃?」
「吃!」
這段小插曲很快被鐘未時拋到腦後,因為顧禮洲又站在一排貨櫃前問他要什麼顏色的毛巾和洗漱杯。
「要不我們個情侶色號吧,我藍的你粉的,一對。」顧禮洲說。
「我不要!」鐘未時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出了男子特有的倔強,「我藍的你粉的!」
顧禮洲指著杯子,「你看粉的上面有小草莓,你最愛吃的小草莓。」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這麼好哄!」鐘未時搶了他手裡的杯子,「我喜歡這個哆啦A夢。」
最後石頭剪刀布解決。
顧禮洲嘿嘿一笑,「你粉的。」
鐘未時趁他不注意,偷偷換了個印著皮卡丘杯子。
兩人像是對搬進新家的新婚夫婦,把日常用品都挑了個遍,每樣都拿了一對。
結賬時,又碰見了崔勝。
「你兩住一起嗎?」他好奇道。
鐘未時把他當空氣,扭頭和顧禮洲繼續說話,崔勝臉色頓時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快到家時,鐘未時才想起了照片的事情。
「你以前就住在301嗎?」
「嗯,那屋子本來是我爺爺和奶奶買的,後來他們走了,我爸覺得空著也是浪費,就轉手賣掉了。」顧禮洲說。
「難怪。」鐘未時扁了扁嘴。
顧禮洲扭頭看他:「難怪什麼?」
「難怪你會願意留在301,」鐘未時看著他,「那裡是不是有很多你的回憶?」
顧禮洲空出一隻手揉揉他腦袋:「你別多想,我回去是因為你在那裡。」
鐘未時感覺心臟被什麼東西射了一箭。
這老男人很會說話,總是能戳到他心動的那個點。
為了盡足地主之誼,顧禮洲帶他在各個房間里巡視一圈,並且教會他使用那個太空按摩椅。
「好爽啊。」鐘未時的後背嗡嗡震動,舒爽地嘆息,「我簡直想一輩子躺在上邊。」
「好!有理想有抱負!我也想一輩子躺在你上邊。」
鐘未時難以想象這話出自一向溫文爾雅的顧禮洲之口,雖然對他的好色程度已經有一定的瞭解和適應,但這麼明確的全套暗示還是第一次。
小臉一紅,提起腳丫把拖鞋甩他身上,「臭不要臉!憑什麼我下邊啊,我要在上邊。」
顧禮洲立馬想到了臍橙的姿勢,傻笑起來。
「也行……」他抬起右膝跪到鐘未時的兩 腿 之 間,「甚至是在這裡來都行,開啓全新體驗哦。」
「啊啊啊啊!你瘋了!」鐘未時一巴掌把人推開,從椅子里彈起來。
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顧禮洲躺進去,「嗷,你屁股好燙,還有溫度。」
鐘未時笑著踹了他一腳,「那是椅子自己發熱好不好!」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摸摸你的小翹臀。」
「不給。」
顧禮洲抬手勾住他褲腰帶,往身前一帶,鐘未時上半身橫著趴在椅子上。
「啊啊!撒手撒手!」鐘未時如同一隻剛下鍋的小龍蝦,胡亂撲騰。
顧禮洲的手這才意猶未盡地從他內褲里撤出來,「手感很棒棒,誇一誇你。」
「操。」
在來前說著「我高興的時候也不在地上打滾」的那位最後癱在臥室的地毯上不肯起來。
「這個毛絨絨的是什麼皮啊?」鐘未時摸了摸身下的地毯。
「人造的,不是什麼皮。」顧禮洲說。
鐘未時在地毯上蛙泳,臉頰在上邊蹭來蹭去,「真舒服啊,好軟,像寵物毛。」
「那你今晚就睡地上吧。」
鐘未時一個貴妃醉酒的姿勢看他:「你捨得?」
顧禮洲「喲」了一聲,「還學會勾引人了啊。」
「我睡地上你睡哪兒?」
「我把你抱床上去唄。」
鐘未時大笑,「你抱得動我嗎?」
顧禮洲彎腰示範,鐘未時嚇得當場尖叫:「臥槽,你行不行啊,當心別折了腰啊!我很重的!」
顧禮洲雙手伸到他身下,「抱起來了怎麼樣?」
鐘未時:「抱起來了就牛逼唄,還能怎麼樣。」
「要獎勵。」顧禮洲說。
鐘未時撇了撇嘴:「我也能把你抱起來,你給我獎勵嗎?」
「給啊,今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地入睡。」
「操。」鐘未時臉一紅。
「整天操來操去的你像話嗎?」
「那還不是你惹我的,我一激動就容易爆粗口。」
顧禮洲把他抱起來,笑著問:「你獎勵一個什麼?」
「急什麼,」鐘未時說,「起立蹲下,能堅持一分鐘,給你口一次。」
隨隨便便放狠話的後果就是欠下一屁股債。
「寫張欠條吧。」顧禮洲怕他不守信用,從抽屜里取出一本小便簽。
鐘未時撲哧一笑,「你要不要這麼認真啊?」
「你寫不寫?」
「我寫什麼啊我寫,丟不丟人啊。」
顧禮洲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可丟人的,多有情趣,你過來,我幫你寫,你只要簽個名就行了。」
「神經病!」鐘未時賴在按摩椅里不肯起來。
他邊吃水果邊聽音樂,結果五分鐘不到就睡著了。
晚餐是顧禮洲準備的,他跟曹智恆學了很長時間的海鮮燴飯,弄好以後還把餐具都端到屋外的小花園裡,他知道鐘未時一定想要在小花園裡吃飯。
鐘未時聽見樓下叫喊聲,從按摩椅里站起來,伸了個舒適的大懶腰,出門時看到了桌上的便籤條,罵了句老畜生,紅著臉撕下來扔進垃圾桶里。
把這種事情記下來的畜生估計也就家裡這位了。
顧禮洲還特意開了瓶紅酒。
鐘未時感到有些意外,「你還會喝酒啊?」平常顧禮洲都是滴酒不沾的。
「偶爾。」顧禮洲把杯子擦乾淨,倒上小半杯,「哎,我剛忘記醒酒了,味道可能差了那麼點。」
「沒事兒,讓它在杯子里慢慢醒吧。」鐘未時晃了晃酒杯。
顧禮洲噗嗤一笑,入座後,也給自己倒上半杯。
桌上的飯菜香氣撲鼻,除了海鮮燴飯之外還有牛排和沙拉。
「你不會是叫的外賣吧!?」鐘未時略表懷疑,因為桌上這些菜賣相都太好了,簡直不敢相信是出自他那個四體不勤的男朋友之手。
「我說了我很聰明的。」顧禮洲眨了一下眼睛。
鐘未時感受到了濃烈的愛意,笑著舉杯跟他碰了碰。
晚風微涼,頭頂是一輪皎潔的圓月,眼前是美景,泳池,還有帥氣的男朋友,一切都美得不可思議,像在二次元世界里。
鐘未時都懷疑自己現在在做夢。
要是做夢,他寧可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
顧禮洲抿了一口小酒,「我本來想弄意面的,但是目前還沒深入研究,就燴飯配牛排湊合著吃吧。」
「我是那麼講究的人嗎?」鐘未時其實都想讓他搞雙筷子,但氣氛都浪漫成這樣了,他也不好意思狼吞虎嚥破壞氛圍,嘎吱嘎吱地切著牛排,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嚥。
心裡感嘆:有錢人的生活真的好麻煩啊……這些精緻的東西都不夠他塞牙縫。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哎你慢點喝,酒都還沒醒呢好不好。」顧禮洲說。
「沒事,」鐘未時拍拍肚皮,「在肚子里也可以醒。」
顧禮洲笑得很沒形象,直接趴在了桌上。
鐘未時吃到蝦仁的時候眼睛都跟放光一樣,贊不絕口,「我第一次吃到這麼大的蝦仁!好吃!你好厲害啊!」
顧禮洲心裡一暖,把自己那份里的蝦仁也都讓給他了。
「可惜這裡沒有大海和沙灘,等你比完賽再帶你去海邊吃更正宗的吧。」
「沒有大海,可是有泳池和草坪啊!還有男朋友!」鐘未時樂顛顛地插著蝦仁,「而且我可以想象現在我們在海邊。」
顧禮洲打了個響指,「那還缺點海風的聲音。」他摸出手機點開了一段助眠音頻,裡面不僅有海風,還有海浪和海風的聲音。
鐘未時快被這浪漫的小資情調給泡軟了,不知不覺就乾掉了一瓶紅酒。
這頓晚餐磨磨蹭蹭吃了挺久,因為顧禮洲知道他胃口大,燴飯準備了滿滿一大鍋。
酒足飯飽,顧禮洲把一大堆東西扔進洗碗櫃,拉著男朋友上了三樓陽台曬月亮。
「往那個方向是譽城。」顧禮洲說。
「……」毫無方向感可言的鐘未時還是和去年一樣,嗯嗯點頭。
不過和去年不一樣的是,他只能在視頻里看著顧禮洲,今年就站在他身邊。
還能摟他,摸他,親他,以及被摸,被親……
顧禮洲喝了一瓶多的紅酒,不僅接吻的時候略顯野蠻,話也明顯比平常多多了,鐘未時趴在欄桿上聽他聊著小時候的事情。
不由得陷入幻想:自己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
和顧禮洲一樣變成講究人嗎?他想象不出。
可顧禮洲二十來歲的時候也和他一樣,很歡脫的樣子。
一天一天的,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可總有什麼東西悄然無息地改變了。
就好像他們兩的關係一樣。
「人體的細胞在不斷死亡再生,其實你現在看到的我,和第二天看到的我,也不是同一個我了。」顧禮洲一本正經地說著。
鐘未時支著腮幫子,「那意思是不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愛上你了?」
顧禮洲被這個可愛又浪漫的答案逗笑了。
月朗星稀,晚風徐徐,兩人在陽台上又喝了不少,下樓時,鐘未時明顯感覺到顧禮洲腳步踉蹌,還差點踩空一層台階。
「你沒事吧?」
顧禮洲擺擺手,「沒事沒事,我酒量還是可以的。」
沒事才怪。
剛一回臥室顧禮洲就躺在地毯上盯著天花板傻笑,「今晚上的月亮太刺眼了,是不是中秋快到了。」
「……」鐘未時不是第一次見到醉鬼,但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笑的醉鬼。
「喝多了不能平躺著,起來,坐好。」鐘未時把他拽起來。
房間里的電燈開關都是觸摸的,點按開啓關閉,雙指合攏下拉是調暗光線。這是顧禮洲幾個鐘頭前教他的,鐘未時這會已經全都忘記了。
開開關關像是蹦迪似的弄了好半天,總算把「月亮」調暗了一些。
顧禮洲身子一歪,還是倒了下去。
感覺自己像是躺在鬆軟是沙灘上,耳邊是呼呼的海風,但其實那是鐘未時衝完澡吹頭髮的聲音。
「有本事就再寫一篇出來,不然就別不承認輸給我了。」
顧禮洲抬手遮住了雙眼。
不管他多努力地轉移思緒,調節心情,一旦安靜下來,腦海中還是再次浮現出了崔勝趾高氣揚的嘴臉。
不得不承認,愉快的心情還是被影響了。
不甘心。
而最令人難受的是他發現自己失去了信心。
青春一去不復返。
今年33歲了,不管是身體素質還是記憶力都大不如前,別說再寫一篇超人氣的作品出來,就連能不能再寫一篇大長篇出來都是個問題。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寫多久。
身後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寫文也早已不再「我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那麼簡單快樂的一件事情了。
他好不容易在「自己想寫」和「讀者喜愛」這兩者之中,摸索出了一個合理又舒適的範圍,覺得寫懸疑也挺好的,哪還有當初那份心思寫大長篇。
而且他心裡非常清楚,如果是抱著「贏崔勝」這樣的心態去寫一篇奇幻文,是不可能寫好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要開始。
可是,還是不甘心啊——
啊啊啊——
一坨臭狗屎!有什麼資格說他輸了!還有那些媒體,又憑什麼說他找槍手!
憑什麼!
鐘未時從浴室出來,發現臥室漆黑一片。
「你怎麼不開……」下半段話還沒來得及蹦出來,他就被人拽住胳膊轉了半個圈,後背被抵在牆上。
眉心,鼻梁,嘴唇,下頜,再到側頸處薄薄的皮膚,濕熱的吻如同雨點般落了下來,伴隨著炙熱的氣息。
「你,你乾嘛啊?」鐘未時推了推他的小腹,非但沒能推動,整個人還被扛起來扔到床上。
「臥槽。」鐘未時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發酒瘋時候手勁居然能這麼大。
他抬手按亮桌上的台燈,「我晚上吃得很飽,你就不怕我吐你床上。」
顧禮洲沒洗澡,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氣,像是頭暴躁的野獸,在他唇齒間肆意進攻宣洩。
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鐘未時「嘶」了 一聲,雙手推開他時,驚訝地發現他雙眼紅通通的,還閃著一點亮光。
腦海中冒出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他不會是要哭了吧?
「我,我也不是不讓你咬啊……」鐘未時立馬心軟,「你咬吧咬吧。」他把衣領向下一扯,整個肩膀貢獻出。
顧禮洲卻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垂眸看他,「你覺得萬里舟的新文怎麼樣?」
「啊?」鐘未時簡直要昏過去了,怎麼又扯到這麼遠的地方了?
「問你話呢。」顧禮洲頂了頂他。
「……」鐘未時想到這人經常和萬里舟吃醋,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確定想聽實話嗎?」
顧禮洲猶豫了好一會,還是點點頭,「我要聽實話。」
「挺好的,但是吧……」
顧禮洲立馬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但腦子里已經因為這個「但是」,自動蹦出來許多內容。
「但是沒有以前那麼好看了」「文風變了」「好像沒有以前的水準了」「感覺不像是他本人寫的」「江郎才盡了」……
五臟六腑都跟扎似的,難受得快死掉了。
沈默。
無比漫長的沈默。
顧禮洲翻身躺在床上,無助地嘆了口氣。
此時的鐘未時也很無助。
早在顧禮洲下樓準備晚餐時,他就把行李箱簡單收拾了一下,在拉鍊暗格里發現了一罐滑滑液以及N盒水果味套套。
他以為顧禮洲這麼聲勢浩大的是想讓他哇哦一下。
可這算怎麼回事啊!
親著親著又沒性 趣了!?
不能吧!
鐘未時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沐浴露是新買的,這一股新鮮的、帶著果香和馬鞭草味的香氣。
不誘人嗎!?
「他真的有那麼差勁麼?」顧禮洲的聲音很輕,聽起來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嗯?」鐘未時猛地轉過頭,「誰說他差勁了!」
「你都說’但是‘了,意思不就是不好看麼。」
「好看!怎麼不好看了!」鐘未時激動地撲到他身上。
「每章都帶點懸念,還很燒腦,有些地方我看了第二遍才發現是伏筆,可惜這篇太短了,完全看不過癮。要是每天更新一章就好了,我起床都有動力了!我跟你說你看完肯定也會愛上這個作者的,超牛逼的,我懷疑他是主業就是警察……」
鐘未時的彩虹屁還沒吹完,發現顧禮洲雙目通紅,真的哭了。
淚水順著太陽穴一直滾到耳邊。
他嚇了一跳,「你,你乾嘛啊?哪裡不舒服啊?」
「沒。」顧禮洲吸了吸鼻子,捧著他的臉,「他要是聽到這些話一定特別開心,特別特別特別特別開心……」他一連說了好幾個特別,越到後邊,聲音越是哽咽。
他的脖頸泛紅,青筋突突跳動,最後在沈默中笑出聲來。
「我要私信給你的白月光,讓他加油更新,別動不動就斷更,我的男朋友等著看呢。」
鐘未時撲哧一笑,「你有毒吧,一會哭一會笑的,頭一回看人這麼發酒瘋的,早知道我就錄下來了。」
顧禮洲眨眼看他。
鐘未時洗完澡頭髮吹得半乾,幾縷發絲還貼在腦門上,眼底起霧,睫毛濕漉漉地黏在一起。
嘴唇還被他給啃腫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顧禮洲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口乾舌燥。
顧禮洲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手指插入濕漉漉的發絲里,專注的凝視滋生出蓬勃的欲 望。
鐘未時預感到了什麼,屏息凝神,看見顧禮洲眉毛里藏著的那顆小痣一點一點地靠近……
到最後已經糊的看不清了。
他閉上眼睛,一陣熱氣輕輕掃過,濕軟的嘴唇貼了上來。
房裡沒開空調,心猿意馬的兩個人親著親著就滾到了被窩里,鐘未時頓時感覺這個澡是白洗了,後背已經被他摸得冒汗了。
「哥。」鐘未時雖然喝了很多酒,但腦袋還算清醒,跪坐在他大腿上,又向前磨蹭了兩下,「你要是想要,我會配合的。」
顧禮洲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的這種感覺,反正這話一出來,渾身上下都跟燒起來一樣,心底的邪火再也壓不住了,抬手把他掀翻在鬆軟的床墊上。
決定來場「世紀大戰」。
鐘未時眉眼低垂,回吻著他的下巴,顧禮洲兩天沒刮鬍子,嘴唇能感受到細密的、尖銳的刺痛感。
不過他很喜歡這種癢癢的觸感,甚至探出舌尖舔了舔。
顧禮洲穿著件寬松的T恤,鐘未時的指尖挑起下擺,摸到光滑的皮膚,沿著脊椎緩緩向上,緊緊抱住他。
「你買套了吧……」鐘未時下巴微抬,氣息很急,也很弱。
顧禮洲蹭了蹭他的鼻梁,笑道:「你都看到了?」
鐘未時反手拉開邊上的抽屜,拿出東西的同時,又按滅了台燈。
「真乖。」顧禮洲貼著他的鎖骨說。
鐘未時閉上眼睛。
黑夜似乎成倍地放大了人的觸感和聽覺,鐘未時的臉上隨著他的動作,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顧禮洲摸黑撕開了塑料包裝,試探道:「你知道這東西怎麼用的吧?」
鐘未時先是搖頭,隨即又點點頭。
搖頭是羞怯,點頭是期待。
顧禮洲像是讀懂了什麼,俯身輕輕舔過他敏感的耳垂,在他耳邊低聲誘哄:「那你要幫我戴上嗎?」
鐘未時緊緊地攥著那枚東西,鬼迷心竅地「嗯」了一聲。
窗外夜色如墨,星光點點。
屋裡靜得出奇,鐘未時甚至能聽見顧禮洲的褲子從床沿滑落到地上的聲音。
手掌撫過皮膚的沙沙聲,以及瓶蓋被揭開的動靜。
這些聲音瘋狂地刺激著他的神經末梢,刺激著他的每一顆細胞。
從窗簾縫里擠進來的月色只能描繪出一個淡淡的輪廓,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帶著令人窒息的熱度。
顧禮洲的吻落在了他微微凸起的內踝骨上。
鐘未時渾身戰慄。
激烈的動作間,顧禮洲的手臂被他死死地掐著,指甲幾乎嵌入皮肉。
「哬呃……」鐘未時猛地抬頭,短促地喘息著,疼痛令他的眼底泛起一層薄霧,他盡量放鬆身體,可肌肉還是帶著強大的力量。
顧禮洲的後背和肩胛骨已經被他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紅痕。
大概是怕弄疼他,顧禮洲接下來的動作還算溫柔。
他們不斷索吻的同時,喘息加重。
皮膚緊密地,毫無阻隔地貼在一起,汗水和氣息最終都交織在一起。
鐘未時剛開始疼得厲害,右手一直死死地揪著男人的頭髮,想要拉開距離,可發現那並不管用。
顧禮洲低啞而又瘋狂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時,他還是不顧一切地迎了上去。
他的動作有些僵硬,最終,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觸感帶起的滿足感,逐漸滲透進身體的每個角落,唇齒間不斷溢出破碎的低 吟。
顧禮洲抱住他的後背一使勁,將他翻了個身。
濕潤的嘴唇落在他的肩上,喘息中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疼嗎?」
鐘未時咬著枕頭沒說話,這個姿勢讓他覺得有些羞恥。
「疼就叫兩聲,挺好聽的。」
「操。」
後背無力地,深深地凹陷下去,「哥……」
這一聲帶著哭腔的「哥」,叫得實在勾人。
「不舒服?」
「沒……」鐘未時閉著眼睛,大口吸氧,「慢……慢點。」
從顧禮洲的角度望過去,隱約能看見兩片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是一對輕盈的小翅膀,會隨著他的動作起伏不定,伴隨著細碎的低 吟和求饒聲。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