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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下墜》第15章
第15章

  再次睜眼時,施越還是渾身溫熱,耳邊是她昨天晚上就定好的手機鬧鐘,鈴聲反復作響,在依然暗黑不見光的帳篷內喧鬧。

  現在是淩晨三點半左右,外頭有微弱的光亮,窸窸窣窣傳來帳篷拉鍊的聲音。施越動了幾下身去看程毅,他還是安靜睡容,一點沒被吵醒。

  施越嘟著嘴不知道該不該叫他,只能先脫了他的懷抱起來給自己穿衣服,一出睡袋外,就覺得微微涼,他們昨晚貪懶,做完後就抱著進了睡袋,用餘熱過了幾小時。

  剛開燈,程毅就從身後摟上了她的腰,聲音有點沙啞,「怎麼不喊我?」

  施越扣著內衣帶,「你睡得很香。」

  程毅過來幫她扣,動作乾脆利落,一點不像剛睡醒的,他打了聲哈欠,「說好陪你看日出的。」

  施越背著他穿衣服,霧靈山的淩晨溫度極低,她這次出來也只有帶了一件加絨外套,穿上薄針織和牛仔褲後,她回頭看程毅,皺了眉。

  「你穿西裝會凍死的。」施越昨晚就注意到了程毅的衣服,過來他身邊摸了摸厚度。

  「不打緊,我在英國過慣了。」程毅拉開拉鍊,往外伸望一眼。朝身後的施越感歎了一句,「呦,還真有點冷,你穿多點啊。」

  施越也沒穿很多,套上一件連帽加絨外套隨著程毅走了出來。空地上的遊客零散,施越跟程毅刷完牙後,又回到帳篷那拿了包和相機。

  程毅望她在開相機,扣上了襯衫領子唏噓,「你這裝備齊全,我就是陪襯了。」

  施越舔著唇笑,天微微有了點亮光,暈著藍色,她跑到他跟前給他看昨天拍得照片,「你要是想不做陪襯,我給你拍照片。」

  「得了,我討厭擺姿勢。」程毅摟過她肩膀往主峰的觀日區前行。

  香港街頭的回眸和駐足英國濛濛細雨裡的側臉,他似乎根本不用擺什麼動作,人就已經很好看,很像一幅畫了。

  雲海剛剛形成,天邊的雲霧從淡漠的藍色染上了一層金邊,有光透出雲層,晨霧有點大,僅能看到一些橙色的光圈。

  施越跟程毅肩並肩找觀賞佳的位置,此時的山頭聚集了不少遊客,程毅牽著她往石頭崖邊走,早晨多霧山地就滑,程毅走在前,一直護著她。

  「慢點兒,地滑啊。」他下了一層石墩,朝施越伸手。

  再往前幾米就是懸崖,施越蹦蹦跳了心,昨天上山她還有點忐忑,不過看到風景後她那點忐忑漸漸被美景收服,但此刻近在咫尺的懸崖讓她再次吊著心。

  「在平地上看吧…」她有些擔心。

  程毅的唇有些發白,遞來的手也蒼白,和黑色西裝形成巨大反差,但他始終堅持伸著手,給她一股堅定的信念,「這裡看的更清楚,有我在身邊呢,你別怕呀。」

  施越小心踩著石墩朝他遞手,程毅接到人後,提著她腋下給人抱了下來,眉頭都不皺一下,輕輕鬆鬆。

  「我不重嗎?」施越落了地抱著相機調試問他。

  「提你就跟提小雞似的,不過你今天穿得像隻小兔子。」他勾她下巴,被她一口咬住,「呦,還真是小兔子啊,這麼喜歡咬,要不要試試咬別地兒啊?」

  施越鬆了牙齒,朝他嗔了一眼,「不正經。」她抬頭看向雲海之巔,兀然咧開嘴角,「程毅,是日出。」

  這一刻,施越的臉頰被染上橙色的光,皙白的臉色在日照之下恢復血色,她手舞足蹈的指著前方的日出彩虹,光暈整個席捲雲海,破雲而出。

  一刹那的光景,世界亮了。

  程毅勾著唇角偏頭去看日出,一顆完整的日出,周圍伴有七彩霞光,漫天的雲海在光裡湧動。但是,這些遠不足矣身邊的姑娘,她的一顰一笑都比這日出彩虹要美到他的心裡。

  為什麼喜歡她?脫離身體裡的欲望,大概是喜歡她發自內心的笑容,動人悅耳的笑聲。

  一顆心隨著她的嚷聲和動作起起落落。

  「施越,你比今天的日出要美很多。」他真心地看著她,眼底爬滿了光暈。

  施越按下快門的那刻,日出整顆破雲騰起,連七彩霞光都被完美記錄,實在美不勝收。

  聽到程毅的話,她本能的笑了,朝他靠去,「你一大早就說假話,你看看那多美啊,我哪能比得上。」

  「我喜歡你,你就比得上。」

  比日出美好的姑娘,是心裡最純潔的淨土。

  程毅摟過她在懷裡,低頭吻去,他的唇微涼很軟,在初亮的清晨裡給她帶去今日最溫暖的甘甜。

  光芒萬丈,他們在雲霧中親吻彼此,施越腦裡的所有想法,在此刻匯成信念,如果一切都是偶然,那就將他看作最好的安排。

  「傻姑娘,在想什麼呢?」程毅閃著眼睛,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試一試吧,我也不太確定,但是現在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施越抬頭抱著他,去摸他的鼻樑骨。

  「哦?」

  「及時行樂,我願意跟你在一起,至少一分一秒我都快樂。」她摸上他的唇珠,輕輕撩撥。

  程毅咬上她的指甲蓋,親她手指尖,密密麻麻的吻,「夠確定了。」

  施越在石墩在定時放置好了相機,她別過頭髮靠在程毅的肩頭,身後的日出依然光芒四射,程毅攬著施越的肩膀在懷,笑得陽光燦爛。

  這是他們第一天的見證,有雲海相伴,有日出照耀。

  下山的時候,施越跟同行的朋友們告了別,她身邊突然出現了一位男人,大家都有睹見,只是這個男人並非是他們熟悉的面孔,施越解釋了一句話後,跟在程毅身旁去了停車場。

  上車落鎖,程毅壓了過來,挑著她的下巴,神色平靜,眼底卻促狹,「你剛說什麼了?」

  施越磨著下巴輕笑,「沒什麼。」

  「我聽到了,有進步啊。」他親了她一口,當做獎勵。

  施越無非就是說了一句「他是我的新男朋友」。

  這個新字用得好,跟過去告別,跟現在牽手。

  只是未來,尚需期待。

  •

  返回北京時,將臨傍晚,街燈在施越睜眼的刹那,亮遍全城。

  程毅很有主見,也不詢問施越,自己做了個決定帶她回家,車駛往車庫時,施越抱著胳膊睨他暗自得逞的笑臉。

  第二次到他家,燈大亮,一切清晰,不同上次的激情,這回程毅沒那麼急切了,一進家門先給她找了一雙男士拖鞋,然後,自己光著腳。

  施越是聰穎的人,她環視房子的擺設和裝潢,心想,這應該是新宅,而且,沒住過女人。

  程毅光著腳脫光了外套和衣服,穿著一條平角褲往房裡走,施越對他這般的袒露大膽也不驚怪,就是覺得多少有些臉紅。

  程毅抓著一套乾淨的衣服往施越走來,她在沙發上靠著玩手機,他一靠近,她就不玩了,抬頭看他。

  「我三天沒換衣服了,先洗個澡,冰箱裡有水你自己找得喝。」他說完,妥帖的親了她一口。

  儼然一對熱戀的小情侶。

  浴室裡的水音忽大忽小,砸在地面迸發出聲。施越拋了手機去冰箱裡找水,打開的一刻,果然在意料之中,除了進口礦泉水和酒,再無其他。

  她挑了罐啤酒提開易拉罐喝,穿著程毅的拖鞋,她走起來路來像隻大腳蹼鴨,聲音也跟著像,拖拖踏踏,一點也不乾脆利落。

  程毅的家是三居室,施越粗略估計得有一百五十平,她一邊喝著可樂,一邊在程毅家裡轉悠。

  她全然不似先前的拘束和疏離,上次來他家一眼沒望,今天倒是興致高高,在客廳裡看來看去。

  想來也是個新居室,程毅的客廳乾淨整潔,像他這個人的外表,一點也不邋遢。茶几面上放了幾本英文雜志,煙灰缸和點煙器,除此之外再無多餘。他的客廳裡也沒有液晶電視,空調也是中央型的,唯有一排灰色的長沙發大的有存在感。

  施越在客廳的落地窗往陽臺看,只有一個洗衣機,頂上一件衣服也沒,她頓時轉了一圈發現程毅丟在沙發上的髒衣服。在想,誰幫他洗衣服?

  程毅拉開浴室的門,神清氣爽,退了一層皮,他連腳底板都是乾乾淨淨的。穿著一套舒適的套裝,他正拿著白毛巾擦頭髮。施越從落地窗前看到他的倒影,扭過頭,不言不笑看他。

  程毅勾勾手指,看到她手上的啤酒,立刻抿唇,「讓你喝水,你倒好,啤酒都喝上了。」

  施越往他這走,灌了一口酒,舉著瓶罐,「我嘗試下這個,還不錯,回去我也添點。」

  程毅把毛巾搭在肩上,拉施越貼在懷裡,用濕漉漉的頭髮往她臉上蹭,她今天沒化妝,不然一定全命抵抗。

  「還添點兒,女人少喝點酒。」

  施越一臉的水,她擦著臉,嗔怪不答應,「憑什麼?你們男人就能喝,女人為什麼不可以?雙標!」

  因為酒精上頭,人容易做傻事,特別是施越這樣內心單純的女人。

  「別跟不認識的男人喝酒,記住了嗎?」程毅抬她下顎,命令的口吻。

  施越撇撇嘴,看他頗為酸酸的表情,笑開了花,「程毅,你酸什麼呢?」

  程毅撇撇唇,將她易拉罐裡的啤酒喝光了,臨了還舔了下唇,「我可喝酒啦,你今晚別想回去了。」

  施越聽到趕快拍他胸膛脫離,「我不會自己打車啊。」

  程毅撈她倒在沙發上,她掙扎,他就是不鬆手,「還真是隻小瘋兔啊?別鬧了,咱看看吃什麼?」

  施越不鬧了,躺在程毅肚子上,她舉著手機刷外賣頁面,程毅撈過自個兒的給她看,將施越手機擺在了茶几上,而後樂得清閒玩她的頭髮。

  程毅的手機沒有施越大,正常的型號,施越抓在手裡一時還不習慣,她翻了翻程毅點外賣的記錄,幾乎都是同一家店。

  不禁感慨,胃口這麼專一,人也會嗎?

  施越沒有點程毅常吃的那家,她點了麥當勞全家桶,還要了一杯麥旋風。

  程毅按指紋付錢時皺了皺眉,「大晚上吃這個,你不怕胖啊?」

  施越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鼻子,他最好看的眼睛卻遲遲不肯低下來,她能和程毅纏上,或者說她選擇他的時候,僅僅是因為他那雙時而溫柔時而暴烈的眼睛。

  施越在他肚子上拱了拱,滿不在乎,「沒事,我幾個月才吃一次,你嫌我胖?」

  女人都是腦回路清奇的動物,特別會從字眼裡扣其他意思。

  程毅付了錢將手機甩在一邊,低下頭猛撲施越胸口,像頭餓急了的狼,「我還嫌輕呢,最好這能再大點。」

  施越被他吻得發癢,一雙腳從平坦變成了緊繃,她仰著頭去抱程毅,天旋地轉間她身上的衣服就沒了,絲縷不著。

  「你怎麼天天就跟個吃不飽的狼一樣?」施越看他蒙著頭一直趴在她胸口,壓得她被秤砣砸了一樣。

  一顆心跟著他灼熱的吻四處飛翔。

  「你拱得地方就沒吃飽過。」程毅撈她起來。

  他們在沙發上做了一次,程毅抱著她靠著沙發,施越又回到了昨晚那個姿勢,昨夜暗黑不見表情,亦能放肆流露,今夜聚光一切明亮,她卻將頭死死埋在程毅胸膛。

  顫動之間,施越雙臂沒了力氣,摟過他脖子仰起頭,一張臉被憋得粉紅,身上潮濕的汗又膩又亮,整個人在暖燈光下被鍍了一層金色。

  施越看他額頭都是汗,躺在他懷裡一直喘息,「你…白洗澡了…」

  程毅摸了把她的嬌軟,再看時間,「晚上抱你一塊洗。」

  施越無奈捂著臉,知道今晚一定沒有節制了。她惡狠狠蹬了他一腳,爬起來給自己套上衣服,程毅將內衣扔到一邊不讓她穿,施越只能套了件短袖,胸前奇奇怪怪軟著一坨。

  麥當勞到時,施越吃著麥旋風踢踢他問,「你家裡怎麼沒液晶電視?」

  不然,他們至少可以看看電視,而不是那個。

  「我很少看,你想看,書房有電腦。」他咬了塊雞塊,又給施越嘴邊遞了一塊。

  「你家冷冷清清的,還就一雙拖鞋,真行!」施越吃完雞塊,挑了口冰淇淋,渾身一激靈。

  「我才回國沒多久,這房子剛裝潢好,你要覺得冷清,哪天陪我添置添置去?」程毅歪頭看她,發出邀請。

  施越還未說話,程毅又想到了什麼,開口,「正好,你也添置添置。」

  意味明顯,施越覷了他一眼,「你倒是周到,私心挺重啊!」

  「你忍心看我踩地板?」他動動腳。

  「一點生活常識都沒,家裡最少也要放兩雙啊,沒人告訴你嗎?」

  程毅扔了骨頭,夾著一張紙擦手,真誠搖頭,「還真沒,你這麼門清,你多告告我。」

  「我也是半路出家,沒比你好到哪裡去。」施越扔了冰淇淋杯,程毅看了眼吃得精光。

  他過來摸摸施越小腹,「涼得東西女孩要少吃。」

  施越腹部暖暖,完全沒被冰淇淋廝殺到,在她要感以言表時,那隻手就伸到了她胸口一頓揉著。

  他笑笑,「方便多了,可真軟。」

  「死走,真煩你!」施越蹬走他,跑下沙發。

  在南方居住習慣後,施越初到北方時,一度適應不了學校裡的澡堂,好在大一下學期時學校澡堂改了規格,她也不用每次排最晚過去。

  跟程毅在一起後,他們洗了三次澡,她真得不喜歡在別人面前撫摸自己,程毅像是能洞穿她的心事一樣,那樣撫摸擦拭的動作全被他幹了。末了,她還遭了罪,澡是洗了一遍又一遍,被他折騰得像隻撲水的青條魚。

  再次睡到程毅的床上,施越再也不懼怕這個黑夜,她熱情擁著程毅和他一起在成人世界裡遨遊,沉淪,一起下墜。

  她咬著他肩頭,那裡有一排黑色的紋身,她抖著聲音,迷人又動情,「程毅…你這個紋身很好看。」

  問他為什麼紋得人很多,他的回答通常都是興起。

  她好奇,聽不到他說話,她又問,「為什麼紋這個?」

  「因為不計後果。」

  潮水一層一層的上湧,施越壓迫的神經一觸即發宣洩,不計後果的人生,才能決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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