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女朋友

　距離早餐店不算遠，但路寄秋卻覺得今天走得格外的慢。

　他的手掌很大，整個將她的手包住，暖意從指尖傳至心底。

　跟拍的攝像大哥一直緊拍著兩人揣在衣兜裡的手，這樣卻使得路寄秋更加相信有所謂的‘牽手任務’存在了。

　緊挨著他走在路上，這不是兩人第一次牽手。卻和上一次臺上牽手意義不同。

　拐了個彎，豆漿的香味迎面而來，現在還有人在排隊呢。

　節目組的攝像為了不妨礙行人的正常通行，特意站在不遠處拍，只留了一個攝像拍兩人的近景。

　站在店外排隊等待，排到了才能點餐坐到店裡去。

　路寄秋今天穿了件戴毛邊帽子的棉服外套，這會兒站在店門口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還好有一縷縷陽光灑下來，不然肯定更冷。

　突然，被牽住的左手一下子失了溫度。

　下意識抬頭望向他，只見他伸手幫她戴上帽子，還仔細的扣上了按扣。

　路寄秋一心想著他的任務，眨了眨眼睛，又趕忙主動牽上他的手，悄聲問他：“沒被拍到吧……”

　一邊問，一邊側身用餘光看一旁的攝像大哥，好像沒人發現他們剛才松了手。

　“應該沒看到。”陸一衡像模像樣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將她的手牽緊了幾分。

　“下一位——”

　聞聲兩人走上前，仰頭看掛在牆上的菜單。

　路寄秋最不會做選擇了，為了節省時間，乾脆直接讓陸一衡來決定了。

　一進到店裡，空調的暖風開的很大，舒服得很。

　路寄秋低頭看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有些糾結這該怎麼吃飯？

　陸一衡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轉身問剛排隊進來的編導，“吃飯的時候可以暫時鬆開嗎？”

　劉彤和阿洪互相對視一眼，內心的潛臺詞是——大哥，逗我呢？你自己編的任務，你有本事你自己圓啊！

　但顯然，他們並不能這麼說。

　劉彤比較有經驗，裝作一本正經的替陸一衡圓道：“可以，只要行走在路上是保持牽在一起的就沒問題。”

　話音一落，阿洪便投來了崇拜的目光，彤姐威武，彤姐帶帶我！！

　得到‘准赦令’的路寄秋這才鬆開手。

　他的掌心很暖，她竟有點兒不舍。

　兩人面對面坐著，老闆娘送上餐點。兩杯豆漿，四根油條，外加一籠灌湯包。

　為了方便學生和上班族攜帶，現在的豆漿都是用塑膠紙杯封口包裝的，拿過吸管，準確的紮下去，猛吸一口，滿足感爆棚。

　咦？她拿錯了嗎？她點的明明是甜豆漿啊。

　路寄秋微皺一下眉頭，她總覺得原味的豆漿有些發澀。

　“怎麼了？”陸一衡注意到了她微變的表情，“你那個是無糖的嗎？”

　“嗯……”路寄秋點頭應著，是她拿錯了。

　陸一衡拿起另一杯豆漿，沒著急紮上吸管，反倒是遞給她說：“給我吧，你喝這個。”

　“不用不用。”

　路寄秋連忙擺手拒絕，她都喝了，怎麼能再和他換呢。

　陸一衡低頭紮上吸管，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不喜歡喝甜的。”

　“……啊？”

　路寄秋愣了一下，接著面前的無糖豆漿就被他換走了。

　就在陸一衡準備喝她喝過的豆漿時，路寄秋趕忙伸手制住他：“這、這個我喝過了……”

　實在不行換根吸管吧！

　只是路寄秋這後半句還沒說完，就聽到陸一衡說：“我不介意。”

　看著他心無旁貸的喝豆漿吃油條，路寄秋只好捧起那杯甜豆漿，小口喝著，儘量忘卻剛才的小插曲。

　這家店味道確實不錯，灌湯包一口咬下去，滿是濃郁香味的湯汁在口腔中散開，油條炸的酥脆，吃著完全不膩口。

　路寄秋把最後一口油條塞到嘴裡，滿足的聳了聳肩膀。不自覺的偷瞄著坐在對面的陸一衡，如果不是參加這個節目，她可能永遠都想不到——影帝竟會吃如此親民的早餐。

　陸一衡抬起頭，看見她正單手端著豆漿，另一隻小手翹在一旁，指尖上是捏油條時沾上的油漬。

　問編導借了濕紙巾，走到路寄秋身旁，彎腰幫她擦著手指。

　路寄秋坐在位子上整個傻眼了，沒料到他會幫自己擦手，瞅瞅四周，小聲說：“陸老師，我自己來吧。”

　陸一衡勾著唇看她，淡聲說道：“下次吧。”

　得，他已經幫她擦乾淨了。

　路寄秋臉上一陣羞紅，咬著吸管低頭疑惑，情侶之間是這樣的嗎？

　***

　吃過早飯，兩人又牽著手原路返回公寓。

　這一次，兩位編導沒有直接去對面，而是跟著兩人進了901。

　站在玄關處，編導對兩人說道。

　“歡迎兩位回家，今天是所有嘉賓都到齊的第一天，所以下午兩點所有嘉賓要在1號樓102匯合，下午的任務就是出門採購，外加每組準備兩道菜肴，具體的下午再講。”

　路寄秋認真的聽著，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真人秀，跟著流程走是不會出錯的。

　“陸老師昨天一大早就到了，就讓陸老師帶寄秋看看公寓吧，我們都在對面……”

　編導簡單說了幾句，就帶著攝像回對面了。

　路寄秋很配合，跟在陸一衡身後像個初來乍到的新人一般。

　陸一衡從玄關處的拖鞋開始介紹起。

　“這是節目組買的情侶拖鞋。”

　陸一衡說著就彎腰拿出一粉一藍的棉拖鞋，將粉色的那雙擺在她腳邊示意她換上。

　“謝謝。”

　路寄秋彎著腰，很是不習慣陸一衡如此的體貼。

　走過玄關，右手邊是一個開放式的西式廚房，目前看來還是沒開過火的樣子。

　“聽說陸老師你廚藝很好呢？”路寄秋隨口問著。

　“好不好的……你吃過才知道，”陸一衡走到櫥櫃旁，轉頭看她笑說道：“你喜歡吃什麼？今晚就做你喜歡吃的。”

　路寄秋雙手背在身後，抿嘴故作思考狀，“我再想想。”

　“好。”

　陸一衡說著就從櫥櫃裡拿出了一對情侶馬克杯。

　“又是成對的？”

　路寄秋不禁要感歎節目組準備的面面俱全了。

　陸一衡給路寄秋泡了杯熱茶，公寓裡沒有安裝暖氣，僅僅是開空調的話，多少還是有些涼的，而且室內會過於乾燥，喝點熱茶暖暖也好。

　“我的房間在那，你的在樓上，”陸一衡指了指他房間的方向，又不忘提醒道：“樓上只有臥室，唯獨的一間浴室在樓下。”

　路寄秋遲疑的點了點頭，這麼說的話，他們倆每天早晚的洗漱都要碰面……

　兩人坐在吧台旁，聊了一會兒，一杯茶喝見底，路寄秋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陸一衡這才帶她上樓。

　“你睡一會兒吧。”

　陸一衡幫她把窗簾拉上，輕聲問她：“中午想吃什麼？”

　路寄秋坐在床邊，捂著嘴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搖頭說：“不想吃了，想一覺睡到一點鐘……”

　說到一半覺得姿勢太難看了，於是又趕忙坐好說：“我是說……早上吃太多了……”

　陸一衡沒有強求她，畢竟她連夜飛過來，這會兒就放她好好睡一覺吧。

　幫她把臥室裡的幾個攝像頭都遮上，陸一衡這才離開。

　目送他將門關上，路寄秋偷偷松了一口氣，整個人歪倒在床上。

　和他相處了一個早晨，竟沒有想像中的不適和反感。

　這時，包裡的手機嗡嗡地震了起來。

　拿出手機，見是敏姐打來的，路寄秋急忙接了起來。

　“敏姐。”

　“寄秋，我聽說你的搭檔是陸一衡？”羅敏直接了當的切入了主題。

　“是啊，我到這裡錄了兩三個小時了。”路寄秋簡單說了一下早上發生的事。

　這在羅敏看來都是正常流程，讓路寄秋好好參與，做自己的同時不要太懶散放鬆，以免讓黑粉有漏洞可循。

　羅敏還告訴她，和翁依依搭檔的男嘉賓是近期人氣不算低的‘小鮮肉’，範鑠。

　而另一對前輩級的夫婦，則是薛峰老師和伊梅老師。

　路寄秋對這幾個名字都不陌生，但除了翁依依之外，其他的都沒見過，羅敏提前告訴她，也是想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心裡有數，自然就穩當不少。

　掛了電話，路寄秋趴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一點鐘了。簡單化了個淡妝，這才下樓。

　一下樓就看到陸一衡正坐在沙發上看劇本，就那麼遠遠地看著，路寄秋莫名覺得這場景很和諧。

　‘妻子從樓上走下來，恰巧丈夫在看報紙……’

　打住！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路寄秋甩了甩頭，剛走過去，門鈴就響了。

　“估計是編導。”

　陸一衡說著便放下了劇本，起身去開門。

　果然是編導來叫他們了，兩人穿上外套就跟著編導朝1號樓進發。

　一走出公寓樓，路寄秋就沖他伸出手來，“喏，牽吧。”

　陸一衡壓著嘴角的笑，牽過她的小手，揣進兜裡，兩人的距離一下子就近了。

　“睡飽了嗎？”陸一衡淡聲問道。

　“嗯。”

　路寄秋把小臉埋在外套衣領裡，喃聲應著他，不自覺的朝他靠近，小聲問：“是不是男生的手腳，從來都不會冷？”

　他的手，仿佛一直是暖的。

　陸一衡低頭看著她垂垂的眼睫，故作正經的說道：“或許是為了遇見那個手腳冰涼的女生呢？”

　路寄秋歪頭看他，反應過來他在暗示什麼之後，又紅著臉把頭低了下去。

　***

　在社區裡繞了一大圈，他們這才來到1號樓的彙集地——前輩夫婦的暫住公寓。

　前輩薛峰和伊梅是圈內的模範夫妻，實打實的演技派，之前和陸一衡也有過多次的合作。但路寄秋還沒見過本人呢。

　他們的公寓在一樓，還有一個不算大的小院，看著溫馨又舒適。

　按響門鈴，很快就聽到屋內傳來伊梅老師的聲音。

　接著就是一陣愈行愈近的腳步聲，門被由內打開，開門的卻是翁依依和範鑠。

　“嗨，你們終於來了！”

　路寄秋看到翁依依臉上那假的不得了的笑，就渾身不得勁。

　但沒辦法，人家是師姐，況且鏡頭還在拍呢。

　“師姐，你來的真早。”路寄秋迎合的說著。

　現在距離兩點，還有十五分鐘呢。

　“我們住在5號樓，距離這麼近，就早過來陪老師們聊聊天嘛。”

　翁依依說這話時，視線一直落在兩人緊牽的手上。

　“快進來吧，進來再說。”範鑠倒是和螢幕上一樣，活脫脫一個陽光大男孩的形象。

　聞聲，薛峰和伊梅都迎了過來。

　“一衡！咱們爺倆終於不是戲裡見了！”薛峰說話時中氣十足，走過來拍了拍陸一衡的肩膀。

　“瞧，這節目才錄了半天，一衡這小子就牽上人家姑娘的手了！”伊梅笑著挽過路寄秋的另一隻手，親切的打著招呼。

　進了屋，路寄秋不自然的鬆開了陸一衡的手，有些尷尬的解釋道：“薛老師好、伊梅老師好！牽手是我們的任務……”

　“是嗎？我和範鑠怎麼沒有這任務啊？”翁依依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陸一衡自然是一進門就察覺到了翁依依對路寄秋的‘不友好’，走上前，揉了揉路寄秋起了靜電的頭髮。

　“每個人收到的任務都不一樣。”說完就抬頭看了翁依依一眼，然後沒再給她話題。

　“熱嗎？要脫外套嗎？”陸一衡輕聲問著路寄秋。

　屋裡人多，穿著厚棉服，活動也不方便，路寄秋便聽他的，把外套脫了。

　兩人剛挨著前輩坐下，薛峰就笑著對伊梅說：“看一衡這一舉一動的，真的跟帶兒媳回家似的呢。”

　路寄秋離得近，一字不落的聽了去，耳根都紅透了。

　“在戲裡薛峰老師飾演過三次我父親的角色，一直念叨著讓我帶個兒媳給他過過眼，這次的節目算是給薛峰老師圓心願了。”

　陸一衡柔聲解釋著，生怕路寄秋在這兒不自在。

　六位元嘉賓都到齊了，所有設備都架好。

　總導演站在鏡頭後面，說著開場白。

　“歡迎各位來到《遇見理想型》，未來的三十天裡，希望各位可以和自己的搭檔和睦相處，多花一點時間停下來瞭解對方，或許……”

　籠統的開場白過後，便迎來了真正的任務環節。

　“節目組會給每組嘉賓1000元的採購資金，一部分用在今晚的晚飯食材上，另一部分需要你們為各自的‘小家’添置一些有情侶或者家庭氛圍的小物件。”

　總導演一邊說著，一邊將裝有現金的信封交給了各組女嘉賓。

　“每組嘉賓需要為晚餐準備兩道菜肴，六位嘉賓一共是六道菜，稍後各位可以再做商議……”

　在總導演說完全部任務要求之後，薛峰提議每組做一葷一素，而伊梅老師有拿手的砂鍋海鮮粥，瞬間勾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和動力。

　出發前，每組領了一把車鑰匙，沒錯，這又是一次硬廣植入。

　路寄秋坐上副駕駛座，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在自己熟知的菜品庫裡搜索著大眾都喜歡吃的。

　“……土豆燉牛腩，再加一個西芹腰果蝦仁，怎麼樣？”

　“好。”

　陸一衡答應時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車子開上主路，路寄秋終於還是說出口。

　“陸老師，我不會做飯……但是，我可以給你打下手！”路寄秋說話時悄悄注意著陸一衡的表情。

　此時的她，感覺自己像個‘累贅’，而且是蹭吃蹭喝的那種。

　“我聽編導說，你帶了很多泡面？”陸一衡答非所問道。

　“嗯……帶了一點。”其實她帶了小半箱。

　陸一衡轉著方向盤，不緊不慢的說：“回家之後，全部拿給我。”

　路寄秋一臉疑惑的看向他，難道他也喜歡吃泡面？

　紅燈下，陸一衡輕踩刹車，車子緩緩停線上內。

　“有我在，你的泡面用不到，”陸一衡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兩下，“所有要沒收。”

　***

　三組嘉賓所選擇的商場各不相同。

　前輩夫婦選擇的是離公寓較近的民生市場，各種各樣的生鮮一應俱全。

　范鑠和翁依依則是選擇了較為高端的wt商場，據說那裡有本市最好的有機蔬菜超市，當然價格也是便高的。

　而路寄秋和陸一衡選的商場，距離稍遠一些，但性價比很高，是大部分人採購時的首選。

　停好車，兩人一同下車。

　編導趕忙招呼攝像下車跟上，節目組早先就和各個商場打過招呼，每個商場都加強了保全，畢竟當紅藝人出現在公共場合，難免會有突發事件發生。

　攝像大哥不僅要顧及鏡頭的穩定和畫面感，還要時刻注意著四周的人，沒一會兒，四五個攝像就這樣將兩人團團圍住了。

　陸一衡輕拉她的手，生怕她被擠到。

　“編導，我牽著寄秋呢，不會出狀況的，讓大家散開點兒。”陸一衡轉頭對跟在身後的編導說著。

　這樣擠成一團，先不要說安全問題，不一會兒就得缺氧了。

　話音一出，大家紛紛向後退了幾步，空氣終於正常流通了。

　路寄秋不由得長呼一口氣，任他牽著手，緊跟在他身旁走進商場大廳。

　兩人這架勢出行，凡是過路的都要望上幾眼，順便拿出手機偷拍幾張。

　一進到商場大廳，路寄秋就被拐角處那照大頭貼的設備吸引住了。

　陸一衡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輕握她的手，低聲問道：“想拍嗎？”

　說著就要帶路寄秋朝那走。

　“別——”路寄秋下意識拉住他，看他一臉的不解，只好解釋說：“就是我聽說……拍過大頭貼的情侶，分手機率會高一些……”

　早在上大學的時候，路寄秋就在校園聽過這個‘傳說’。

　但是拉住他，純粹是條件反射！她只是有點怕和陸一衡在小房間裡獨處罷了。

　好在陸一衡沒有堅持，又帶著她朝反方向走了，三樓有大型的連鎖超市，基本可以一站式買到所有需要的東西。

　兩人沒有選擇坐直梯，一是因為封閉的空間不適合，二是因為兩人身後還跟著不少工作人員，占滿整個直梯這樣會妨礙其他顧客。

　從一樓乘坐手扶梯向上，有兩個女生站在前面幾階不停地回頭看兩人。

　其中一個短髮女生實在忍不住了，小聲說道：“衡哥，我是你的粉絲！可以簽個名嗎？”

　短髮女生一說出來，另一個眼鏡女生也跟著拿出了本子。

　“秋秋，我也是你的粉絲，能給我簽個名嗎……”

　路寄秋愣了一下，這麼巧竟然遇到各自的粉絲了。

　陸一衡指了指上面說：“到上面再簽吧。”

　兩個女生倒也沒聲張，各自拿著小本子耐心等著。

　手扶梯一到，陸一衡就接過兩個女生手裡的本子，遞給路寄秋一本。

　待兩人簽完名，眼鏡女生抱著本子，好奇的問道：“你們是在錄節目嗎？”

　路寄秋下意識點頭說是。

　短髮女生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像是在猜兩人的關係。

　陸一衡牽過她的手，主動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