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拍攝當天

　路寄秋是一出道就被羅敏簽在了所在的經紀公司，公司的人脈資源在行業內都是數一數二的。羅敏又是圈內有名的金牌經紀人， 經她手出來成名最後自己單獨開辦工作室的藝人不在少數。

　而陸一衡則是早早就和潘茂一起創辦工作室， 他自己就是老闆， 所以通告行程排期上， 比路寄秋來的方便。工作室除了負責陸一衡的所有事務之外， 也有固定的培養挖掘新人，所以潘茂也不是沒有事情做。

　陸一衡的工作室離公寓901所在的城市很近，基本開車跨市就可以到達，但路寄秋所屬的公司卻需要搭飛機至少幾個小時。

　兩人的城市一個南一個北。

　***

　路寄秋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時， 時間剛好九點半，比她設想的時間要早了不少。

　約定好明天早上八點來接她，羅敏就先離開了， 小彬早已經在車裡睡著了。

　脫掉外套， 路寄秋看看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生物’的公寓， 不自覺的長呼一口氣。

　拿出拖鞋，不是那雙情侶款的拖鞋樣式， 路寄秋心裡不由得黯淡了一分。

　走到客廳， 瞥見那個他暫住過的客房， 路寄秋忍不住抬步走了過去。

　房門沒有關， 伸手將燈打開。床上還是他離開時的那套床上用品，床頭竟然還多了一個小仙人掌。一定是定期來清潔的阿姨擺放的。

　還記得自己剛搬來的時候，清潔阿姨說凡是住人的房間， 最好都有點綠植，後來路寄秋想了一圈， 覺得只有仙人掌比較好養，適合她這樣飛來飛去，無定所的人。

　沒有將客房的燈關掉，路寄秋轉身走進她的小天地——創作室，琴房。

　坐在電子和音的鋼琴旁，琴鍵上有落灰，因為她和清潔的阿姨說過，這個房間可以不用打掃。

　她有一種偏好，喜歡自己拿布擦拭自己的琴，不論是電鋼琴、吉他還是尤克裡裡，她一有時間就會把自己關到這房間裡，好好擦上一兩個小時。對她來說，這是一種解壓方式。

　擦完低音區，剛按到中央c，就聽到門外傳來門鈴聲。

　下意識望向門口，難道是他？

　路寄秋也不知道自己腦袋裡怎麼會冒出這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但下一秒，看到拿鑰匙開門進來的汪萍，路寄秋這才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

　“媽？你怎麼過來了？”

　汪萍自顧自的換上拖鞋，先沒說話，數了數鞋櫃裡的拖鞋數量，“一衡沒來嗎？”

　路寄秋先是一愣，隨即搖頭說：“他也有工作要忙，沒有跟過來。”

　汪萍點點頭走到廚房，又不自覺的環顧了一圈，的確沒有上次的攝像頭，這才繼續說道：“我這不是聽小敏說你回來待一天，拍什麼廣告……”

　路寄秋跟進廚房，一邊點頭應著，一邊把注意力放到汪萍帶來的保溫壺上。

　“晚上煲了湯，你在這兒，就順便給你帶過來，還帶了一衡的份呢。”

　汪萍說著，就把還冒著熱氣的湯倒了一碗出來。

　路寄秋坐到飯桌旁，小口喝著湯，嘴裡含糊的說著：“媽，我明天一早就得拍，我就喝一碗啊……不然明天早上臉又腫了。”

　汪萍努努嘴，沒好氣的說道：“什麼腫不腫的，你們不是都可以修圖的嗎？”

　路寄秋眯著眼睛笑了笑，她老媽懂的還挺多。

　汪萍和大多母親都一樣，一來到路寄秋這，總是要把各個櫥櫃都看個遍，生怕她這裡少了可以填肚子的東西。儘管路寄秋不怎麼回來長住。

　忙了一圈，路寄秋那碗湯也快喝完了。

　汪萍繞到她對面坐下，一本正經的問：“前幾天你們節目裡那個卓什麼……”

　路寄秋拿勺子的手僵了一下，抬頭看她，故作輕鬆的說道：“媽，你這麼關注八卦新聞啊！”

　汪萍冷哼一聲，擺著臉說：“我不關心那個卓什麼的事，你媽我就想知道你去見一衡媽媽的事。”

　“咳、咳！”

　路寄秋差點兒就嗆到了，抽出兩張紙巾擦著嘴角，小聲解釋說：“只是碰巧……”

　“碰巧？”汪萍顯然是不信的。

　路寄秋把空碗推到一邊，咽了咽口水，坦白道：“就是、很普通的見面，我們早上離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他媽媽。”

　汪萍點了點頭，抓著關鍵字說：“哦，晚上去的，早上離開的。”

　“媽……”路寄秋有些投降的叫了一聲，指了指時間說：“好晚了，你再不回去老路同.志該著急了。”

　汪萍瞭解路寄秋的脾性，如果兩人真的到了見家長的地步，路寄秋不會瞞著她的。

　一邊收拾著包，一邊問她：“下次什麼時候休假？”

　路寄秋起身送她，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撒嬌：“媽，這個行業哪能經常休假……”

　汪萍換上鞋，系著圍巾念叨說：“反正啊，等你結婚生寶寶了，那時候一定就有假期了。”

　“媽——”路寄秋伸手幫她整理著圍巾，好笑的打斷說：“你說到哪去了嘛。”

　話音剛落，路寄秋衣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路寄秋下意識的掏出手機，看到是他打來的，一時之間竟慌張的有些手足無措了。

　汪萍瞄了一眼，驚喜的說：“是一衡打來的？快接啊！”

　說著就幫路寄秋按下了接聽鍵。

　路寄秋先是一怔，接著趕忙把手機放到耳邊，略顯磕絆的說：“喂、喂……”

　“到公寓了？”

　他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莫名的讓她安穩了下來。

　“嗯。”

　“吃飯了嗎？”

　“嗯。”

　在路寄秋第二次用單音符回復他時，陸一衡察覺到了不對勁。

　“現在不方便說話嗎？”

　路寄秋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不停對汪萍擺著，“沒、是我媽在這兒……”

　汪萍一聽自己被點名了，趕忙站直身子，不再‘偷’聽。

　過了一會兒，路寄秋紅著臉頰，小聲問汪萍：“媽，你要和他說話嗎？”

　“不了、不了，我趕緊回去了。”

　汪萍推辭著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關上門之前，不忘悄聲囑咐著路寄秋：“好好聊！”

　路寄秋站在玄關處，看著她老媽關門離開，忍不住扶額低笑。

　“我聽見了。”陸一衡在電話那頭輕聲說著，語氣聽上去像是在笑。

　路寄秋轉身走回客廳，疑惑的問：“什麼？”

　“阿姨讓我們好好聊。”

　***

　第二天早上，路寄秋頂著黑眼圈起床，在浴室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禁抬手彈了幾滴水珠。

　昨晚和他聊了半個多小時，儘管現在已經記不住兩人聊了些什麼，但那半個多小時她嘴角的笑貌似都沒下去過。

　不過，路寄秋有很認真的和他說——真的不用探班。

　還和他解釋了這兩天的行程路線，從a點飛到b點，再從b點飛回公寓901，他來探班實在是太麻煩了。

　早上八點，羅敏準時按響了門鈴。

　下樓坐上車，幾日不見的苗蕊也回歸了工作的狀態。在去往拍攝棚的路上，羅敏見路寄秋皮膚狀態不理想，臨時給她敷了片面膜。

　“昨晚幾點睡的？”羅敏悠悠的問了一句。

　路寄秋閉著眼睛，有些心虛的說：“不是很晚……”

　羅敏坐在一旁看了她一眼，只是笑笑沒有拆穿，昨晚她十一點給路寄秋打過一次電話，卻是占線中。

　“陸老師不來嗎？”苗蕊好奇的問著，畢竟上一次拍雜誌封面的時候陸一衡出現了。

　路寄秋不自覺的舔了舔下唇，“他也有工作要忙。”

　因為兩人分開兩三天，又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節目組雖然是派了攝像跟拍，但不像之前那樣全面。就好比現在，節目組的人都在後面的車上，等到了拍攝棚會拍一些簡單的畫面，以至於節目的正片不會沒有連線性。

　***

　到了拍攝棚，羅敏先去和品牌商的負責人溝通節目組錄製的事情。路寄秋先去了化妝間。

　這個廣告是zy品牌旗下的新款精華露，適用於所有輕熟肌和敏感肌。而路寄秋又剛好是這個年齡段的人氣明星，精緻的長相和較好的形象，使得zy早在幾個月前就簽下了路寄秋作為新一季的代言人。

　秉承著對消費者負責的態度，路寄秋已經試用過zy家的全系列，效果雖然不能說是一覺過去馬上變好，但一直用還是有一定的效果。

　一進到化妝間，路寄秋就看到zy的首席肌膚護理師錢嘉瑩在裡面等她了。

　“寄秋，好久不見了！”錢嘉瑩起身和她打著招呼。

　路寄秋笑著迎上去，“嘉瑩姐，今天拍攝你也會在嗎？”

　錢嘉瑩點頭，一邊打量著路寄秋的皮膚狀況，一邊說：“我聽說你最近在外面錄真人秀，一猜就知道你休息不夠，看黑眼圈都出來了。”

　說完就拍拍化妝桌上的小箱子，“帶了一套‘急救’用的，等他們搭景的時間，我先給你排排臉上的水腫。”

　錢嘉瑩拿出一個按摩滾珠，示意路寄秋在椅子上坐下。

　前幾次接觸的時候，錢嘉瑩這小箱子也是貼身不離手的，也幫路寄秋做過幾次臉，很舒服。

　苗蕊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羅敏進來和錢嘉瑩打了個招呼，閒聊幾句就沒再妨礙她。

　幾種按摩儀輪番上陣，各個淋巴和穴位都按到位後，錢嘉瑩又給路寄秋敷上一個急救類的面膜。她是幹性肌膚，只要補足水分，滋潤程度夠了，肌膚狀態馬上提升幾格。

　終於，路寄秋撕下了面膜，錢嘉瑩拿來化妝棉用化妝水帶走她臉上殘留下的面膜精華液。

　“好了，看看是不是亮了不少。”錢嘉瑩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拍攝棚那傳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

　“化妝間在這邊嗎？”

　聲音越來越近，路寄秋下意識的回頭望向門口，只見鄧曼穿著一襲長裙走了進來。

　鄧曼站在化妝間門口並沒有著急進來，笑著敲門說：“打擾各位一下——”

　路寄秋自問和她不熟，以為她是來找羅敏或者錢嘉瑩的。

　不料，鄧曼拎著裙擺走到了路寄秋面前，臉上帶著笑說：“你好，寄秋。”

　路寄秋愣了一下，隨即趕忙站起身來，握上她的手：“你好，鄧前輩。”

　要說路寄秋對鄧曼的印象，其實還停留在上個月的熱搜榜上，那是鄧曼的三十歲生日，圈內眾多藝人轉發祝福。

　如果說圈內哪個女藝人污點少人緣好，或許路寄秋第一個會想起來的就是鄧曼了。

　但她和鄧曼並沒有過接觸……

　“我剛才在隔壁棚拍東西呢，一聽說你在這兒拍，就迫不及待的過來和你打聲招呼，”鄧曼說著就拉開了一旁的凳子，示意路寄秋坐下聊，“是我唐突了，你別介意啊。”

　路寄秋跟著坐下，搖頭禮貌的說：“不會、不會。”

　羅敏剛好打完電話，走過來沖鄧曼點點頭，給路寄秋解釋說：“還沒來及告訴你呢，鄧曼是你新戲裡的上司之一。”

　路寄秋快速回想了一下劇本裡的角色，確實有一個三十歲出頭實力很強的女強人上司，戲份不算少，但也只是一個女二。

　鄧曼擺擺手，勾著唇笑說道：“戲是其次，主要是我知道你和一衡在錄節目，想說之後還要一起拍戲，就帶著好奇心過來和你認識一下。”

　鄧曼的一舉一動都不像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尤其是在說到陸一衡的時候。

　一瞬間，路寄秋像是小刺蝟一樣，身上的刺突然冒了出來，但也僅是一秒，她就抖掉了。

　“之前和一衡私下吃飯的時候聊到過你，你們的節目我也看了一期，蠻不錯的……”

　鄧曼句句都捧著，雖然是第一次正面認識，但她很厲害的讓路寄秋對她收起了防線。

　“好了好了，我就不妨礙你們工作了，咱們互相留個電話，改天大家檔期空了一起吃飯啊！”

　在鄧曼的熱情之下，路寄秋和她交換了手機號碼。

　當鄧曼拎著裙擺離開後，路寄秋明顯聽到錢嘉瑩在一旁松了一口氣。

　“嘉瑩姐，怎麼了？”路寄秋不解的問著。

　錢嘉瑩聳聳肩，解釋說：“我還以為鄧曼過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呢。”

　興師問罪？

　就在路寄秋滿頭問號的時候，羅敏接過話解開了她的疑問。

　“鄧曼是zy上一季的代言人。”

　路寄秋這才明白，不過看鄧曼剛才的態度，似乎沒有在意這件事，畢竟代言人經常會更換。

　簡單塗了一層薄薄的遮瑕隔離，跟著工作人員來到拍攝的佈景前，因為設備還要調，路寄秋披上外套就跟苗蕊一起去了洗手間。

　剛走到洗手間，發現裡面有人，兩人只好站在洗手池旁等。

　都說茶水間和洗手間是八卦的來源地，以前路寄秋不信，這次她不信也得信了。

　“誒你知道嗎？剛才鄧曼過來探班了。”

　“咦？她和路寄秋認識嗎？”

　“估計是認識的，鄧曼人緣那麼好，認識也不奇怪……”

　路寄秋和苗蕊對看一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於是，更勁爆的來了——

　“之前不是有狗仔爆料說鄧曼有個私生子嗎？還說孩子爸爸也是圈內人，挺有名氣什麼的……”

　“現在狗仔有幾個爆料是真的啊，之前不是還說陸一衡和卓妤昕有曖昧嗎？還不是卓妤昕自己炒作？”

　“也是，那狗仔還說孩子爸爸和鄧曼合作過呢，又有名氣……誒！你說孩子爸爸不會是陸一衡？我記得他們合作過的！”

　話音一出，路寄秋還沒反應過來呢，苗蕊就已經忍不住了，脫口反駁道：“胡說！”

　隔板間裡的兩人一下子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