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畢竟怎麼說薛長明也是一個即將飛升的大能,他現在不管想要加入到哪個門派中, 那些門派的掌門應該都不會拒絕的。
章含微不知道薛長明怎麼突然想要加入逍遙派了, 她想了想, 對薛長明鼓勵說:「前輩很有想法,加油。」
薛長明輕笑了一聲, 偏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章含微,問她:「心情好點了沒有?」
章含微嗯了一聲,仰著頭看著繁星璀璨的夜空,那些星星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章 含微聽著身邊薛長明沉穩的呼吸聲,忽然有了一種想要傾訴的衝動。
「我……」章含微裝過頭,看向薛長明,那月光灑在薛長明的臉上, 薛長明整個人看起來比白日的時候更加的英俊了,章含微怔了一下,隨後沉默了一會兒, 對薛長明說, 「沐錦前輩其實是我的母親。」
薛長明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章含微說了什麼,他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章含微是沐錦的女兒。
可是……章含微的父親是姜朝的皇帝, 按理說化神期的大能與人間的帝王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薛長明忍著心中的疑問,繼續聽章含微的訴說。
章含微的聲音漸漸哽咽了起來,她的兩隻手緊緊攥成拳頭搭在自己的膝蓋上, 她對薛長明說:「我的父皇……為了讓我活下來,用了姜王朝未盡的氣數,與他自己的壽命與天道做了交換,換我死而復生。」
這一回章含微沒有再哭出來,只是仰著頭望著天上的星星,小時候宮裡的嬤嬤告訴她說,人死以後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在生前最珍視的人的面前,只要你仰起頭,就能夠看到他。
那麼現在,她的父皇也會在看著她嗎?
薛長明一下子就清楚章含微這幾天的情緒為什麼會一直很低落了,他設身處地地想一下,自己恐怕一時間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可是日子總要過下去的,那些離開的人已經離開了,不會再回來的。
薛長明抬起手在章含微的後背上輕輕拍打了兩下,安慰她說:「你不要太難過了,你父皇肯定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在他的心中,你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重要到他連祖宗基業都可以拋棄,也不在乎自己死後會在史書留下一個昏聵的名聲,作為一個帝王,趙獻實在是不稱職,但是作為父親,趙獻已經把自己能夠做到的全部都做了,甚至不該做的,他也為章含微做了。
章含微嗯了一聲,薛長明說的這些話她都明白,可是明白不代表她能夠看開,她一想到父皇是因為她的緣故才會被人推翻,死在了幽冷的寢宮中。
章含微不禁又想到最後趙獻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瘦骨嶙峋的模樣,她的眼圈一瞬間就紅了。
薛長明看著小姑娘的眼睛中又蒙上了一層水光,他猶豫了一番,將章含微攬在了自己的懷中,對她說:「想哭就哭出來吧,不過這是最後一回了,以後不要再哭了。」
章含微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趴在薛長明的肩膀上,抽泣了起來,不一會兒她的眼淚就將薛長明肩膀上的布料給濕透。
上元真人修煉到半夜,睜開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然後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屋頂上的兩人,他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好像明白沐錦為什麼會討厭薛長明瞭。
現在看起來,薛長明確實挺討厭的。
薛長明在奚華山待得時間是不是有些太長了,上元真人覺得他現在好像一點都沒有要主動離開的意思。
要不要提醒他一聲呢?
可是該怎麼提醒他呢?
上元真人眯著眼睛打量著屋頂上的兩人,薛長明或許是注意到上元真人的視線,他抬眼向著上元真人的方向看了過去,兩個人的目光瞬間碰撞在了一起,薛長明好像在上元真人的眼神中看到了與沐錦相似的敵意。
所以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上元真人在原地站了很長時間,估計今天晚上他們兩個也發生不了其他的什麼事,他歎了一口氣,沒有上前去,而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章含微對這些一無所知,她的哭聲漸漸止住了,但是眼淚仍在流淌著,夜深了,天也越來越冷了,他們這本來就是在山上,現在還坐在屋頂上,瑟瑟的秋風在他們的周圍盤旋著,枯黃的葉子紛紛掉落,薛長明抬起另一隻手,將章含微頭頂上的落葉摘了下來,從芥子空間裡拿出意見黑色的斗篷,將章含微包裹在了裡面。
章含微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溫暖了起來,她吸了吸鼻子,鼻尖帶著一點茉莉熏香的味道,她的腦袋靠在薛長明的胸膛上,感覺現在好受了許多。
他們就這麼坐在這裡,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
天亮之後,江奇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薛長明抱著被黑色斗篷包裹住的章含微從房頂一躍而下,章含微的腦袋靠在薛長明的胸膛上,她閉著眼睛,有著厚厚的眼袋,看起來像是剛剛熟睡的模樣。
江奇不敢吵醒章含微,只能瞪著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薛長明,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身上盯出一個窟窿來。
薛長明完全沒有理會他,他將章含微送回自己的房間以後,給她蓋好了被子,然後從裡面退了出來。
江奇看薛長明從裡面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仍是不太看得上薛長明這個小白臉。
說起小白臉……之前跟在他師父身邊的像是他師父私生子的那個年輕人哪裡去了?好像在一夜之間就徹底消失了,他找不到對方的半點蹤跡來。
自從那天晚上坐在屋頂上哭過一場之後,章含微的情緒好了很多,已經可以靜下心來專心修煉了,她開始專心準備起宗門大比的事宜來。
因為章含微這幾日沒有時間搭理他了,薛長明一下子又變得無聊起來,他乾脆也開始閉關,將自己的修為鞏固了一番。
半個月之後,薛長明出關了,而章含微也將自己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正跟在上元真人的身邊學習《道德經》。
江奇傻乎乎的不怕死,薛長明閉關出來以後,他就整天跑到薛長明的面前挑釁他,非要被薛長明揍成一個豬頭,才灰溜溜地跑開。
章含微偶爾也會看到他們兩個鬥法時的場景,薛長明明明可以輕輕鬆鬆地就將江奇給制服,但是他每一次非要做出一副很賣力氣的模樣,以至於讓江奇以為自己與薛長明的差距並不是很大,只要自己努努力,就一定可以反敗為勝。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說真的,章含微都要為她大師兄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感動了。
宮洛書看著江奇鼻青臉腫的模樣,皺了皺眉,從櫃子裡拿出之前從司藥峰那邊帶過來的藥膏,讓他把衣服脫了,給他上藥,看著他後背上一條青一條紫的,薛長明下手也沒有很重,江奇的身上都是一些表面傷,內臟什麼的一點也沒問題,可是這些表面傷也很疼啊。
宮洛書挖出一塊藥膏在手心裡暖了暖,然後將藥膏抹在了江奇後背的傷口上,他歎了一口氣,對江奇說:「大師兄你這是何苦呢?」
江奇切了一聲,對宮洛書道:「什麼何苦,那個薛什麼的修為最多比我高一層,我下一回只要在謹慎點,保管錘得他叫爺爺。」
大概是旁觀者清,宮洛書就覺得薛長明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他勸江奇說:「大師兄,你這句話已經跟我說了不下三遍了,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江奇偏頭看了宮洛書一眼,好奇問道:「什麼奇怪?」
宮洛書輕歎了一口氣,好像從那次大師兄下山以後,他的智商就越來越不夠用了,他抿了抿唇,對江奇道:「你總說你與他的差距並不大,可是你到現在你有傷害過他半分嗎?」
江奇想了想,這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可是江奇不願意相信自己被人當猴子耍了好幾天,他補充說:「他每一次對上我的時候表現得很吃力。」
宮洛書對江奇的智商真的要絕望了,他說:「如果他是偽裝出來的呢?」
如果薛長明一開始就表現出自己強大的實力,江奇絕對不會這麼每天都把自己送上去讓人家打。
江奇像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可能性,整張臉立刻就拉了下來,憤憤說道:「這個小白臉,我就說他不安好心。」
宮洛書搖搖頭:「大師兄以後還是離他原點吧。」
宮洛書從罐子裡又挖出來一塊藥膏,只是這一回他下手重了一點,江奇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轉頭看著宮洛書低眉順眼的模樣,對他這副不爭氣的模樣十分失望。
他抬手在宮洛書的腦門上敲了一下,對他說:「你個呆子,我這是為了誰你不知道嗎?」
宮洛書明白江奇的意思,江奇的好意他收下了,但是他真不需要江奇這麼做,他勸道:「大師兄你不是他的對手,以後還是不要再去惹他了。」
江奇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對宮洛書說:「你看看他現在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小師妹將來如果被他欺負了怎麼辦?」
宮洛書道:「還有師父呢。」
江奇搖著頭納悶道:「真想不明白,那個小白臉有什麼好看的,小師妹喜歡他什麼。」
說句良心話,宮洛書覺得薛長明長得也算可以,小師妹如果喜歡他,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而且從他們的相處來看,那個薛什麼的對小師妹也挺好的。
不管怎麼樣,總比自己要好很多。
「都已經過去了,」宮洛書安慰江奇說,「大師兄也糾結於從前的事,對你的修行有礙。」
江奇也不是不懂這些,但就是覺得不甘心,原本他們師兄妹三個,現在插了一個薛長明算是什麼事。
這件事江奇也不想再說了,他對宮洛書道:「二師弟,你的修為比之前精進了不少啊。」
宮洛書笑了笑,對江奇道:「比不過大師兄還差得遠。」
師兄弟兩人就這麼相互吹捧了一番,不知怎麼的忽然又想起章含微,接著開始唉聲歎氣。
章含微以為那天晚上薛長明與自己說的話是在開玩笑,但是不久之後,她聽師父說,薛長明竟然真的去找掌門去了。
薛長明覺得自己號逍遙尊者,跟他們逍遙派還挺配的,要在奚華山留下來當一個峰主也挺好的。
掌門自然是聽說過薛長明,雖然他不知道薛長明怎麼突然出現在奚華山,但是他感受到從薛長明身上放出來的巨大的靈力,自然也沒有了懷疑。
現在聽說薛長明主動要留在逍遙派當個峰主,掌門的心中萬分欣喜的,可是他卻不能立刻答應下來。
要知道要加一個峰主沒什麼問題,關鍵是他們奚華山沒有多餘的山頭了,總不能只給薛長明一個名分吧。
他現在也沒有辦法立刻給薛長明移個山頭過來,掌門將自己的憂慮說給了薛長明聽,向薛長明詢問道,可不可以給他們一段時間,給他再建一個山頭出來。
薛長明絲毫不介意有沒有山頭,他現在就想要一個名分,無所謂的對掌門道:「本尊在出雲峰上待著也可以。」
掌門:「……」
所以這人為什麼要加入他們逍遙派呢?他們逍遙派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了他呢?這是一種什麼精神呢?
這麼好說話又有實力的峰主,掌門有什麼理由來拒絕他呢?但是吧,這件事也不能他一個人說了算,尤其是在見識過上元真人的實力以後,掌門就更加不敢輕易做決定了。
上元真人都能夠將他們忌憚很深的金山老祖如螻蟻一般處理掉,要將他們奚華山踏平應該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掌門摸了摸自己的那一把鬍子,矜持道:「那我得去跟上元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