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唐臻再一次將目光放在了章含微的身上, 目光看著有些深沉, 裡面好像藏著千言萬語。
章含微很無措, 你總看我幹什麼啊?早知道今天要見唐臻,她應該讓薛長明給她易個容再過來的。
她最終還是沒有忍下好奇, 問出了口, 問:「陛下為何總看我啊?」
唐臻沉默了一會兒, 對章含微說:「仙長與朕的一位故人有幾分相似。」
章含微立刻明白唐臻說的故人是誰,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還能記得自己從前的模樣, 也不枉他們當初的那一段有緣無分的姻緣。
可薛既堯不知道啊, 便追問唐臻:「什麼故人?」
唐臻回答道:「落霞公主。」
薛既堯對歷史不怎麼瞭解, 但是落霞公主的故事他確實聽過不少,如今大胤民風開放,那些個說書先生是什麼瞎話都敢編, 故事裡落霞公主與當朝的天子相愛相殺的有,生死不見的有,還有的說當今的皇后就是前朝的那位落霞公主,她改名換姓重新得了一個身份, 與天子再續前緣。
「落霞公主?」薛既堯吃了一驚, 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跟故事裡那個傾國傾城的落霞公主有點相似, 還真的看不出來啊。
唐臻歎了一口氣, 緩緩說道:「這長安寶藏乃是前朝庸皇帝為落霞公主, 傳說中裡面庸皇帝將仙人賜下來的寶物全部埋於其中。」
唐臻口中的庸皇帝便是那說書人口中的昏君趙獻, 這個諡號庸是唐臻登基後賜給前朝的末代皇帝, 作為趙獻名義上的女婿,唐臻其實不好搞得太難看,雖然說他反也造了,位也篡了,但是歷史上這樣的人大多就算已經下海做婊子了,該立的牌坊還是要立起來的。
可唐臻不一樣,即使許多前朝的老臣勸他說還是毫不猶豫將這個帶著諷刺的諡號送給了趙獻。
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只要天下百姓高興了,誰管埋在地底下的趙獻會不會蹦出來找他的麻煩。
章含微早知道自己的父親皇帝當得實在實在不算稱職,不然的話也不會只用了了了幾年就被人給推翻了統治,她與父親感情深厚,卻也知道父親的下場說好聽一點是因果報應,如果像民間百姓說的難聽一點,那是罪有應得。
這一點在她進入奚華山後理解得更加透徹。
「……」而此時章含微默了。
有這事嗎?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她那父皇也是的,這麼大的事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不商量也就算了,您弄完了也跟我提一聲啊。
其實唐臻也曾試圖尋找長安寶藏的下落,但他找了沒多久,這事就讓他皇后知道了,皇后只問了一句話,此後,唐臻再也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長安寶藏四個字。
李皇后當時問的是:「陛下,您是要學庸皇帝嗎?」
庸皇帝正是因為求仙問道勞民傷財不問政事才被人給推翻的,您要找藏著仙人賜物的長安寶藏,也是想要長生嗎?
說實話,沒有一個皇帝不想長生的,但也沒有任何一個皇帝真正長生了,唐臻是個看得開的人,什麼長生那都是虛無縹緲的事,把國家打理好了才是他一個皇帝該做的。
章含微追問唐臻:「敢問陛下,此事都有什麼人知道?」
唐臻搖搖頭:「朕不知,朕也是偶然間聽伺候庸皇帝的老太監提起的。」
章含微向著唐臻鞠了一躬,拱手道:「多謝陛下,那吾等告辭。」
「仙長慢走。」
章含微與薛既堯兩人從皇宮裡出來後,薛既堯開口問她:「皇帝佬兒說的是實話嗎?」
章含微搖搖頭,說實話她不知道。
不過唐臻的人品還不錯,應該不至於撒謊。
芥子空間裡的薛長明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開口向章含微詢問道:「小姑娘,本尊記得你說過你是前朝的公主。」
長久的沉默後,章含微點了點頭,還替薛長明補充了一句,「封號落霞。」
這回輪到芥子空間裡的薛長明默了。
薛既堯只聽了封號落霞四個字,並不知道前因後果,當即問道:「誰封號落霞?」
章含微:「我。」
薛既堯一怔,但他當年跟著薛長明大風大浪都見識慣了,抬起手在章含微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作為安慰,問她說:「那委屈你了,剛才怎麼忍住沒一劍劈死皇帝的?」
章含微對唐臻真沒有什麼怨恨的,話本裡都說她的父皇是被唐臻陪人用染了士兵們鮮血的軍旗勒死,但其實不是,她父皇年輕的時候亂七八糟的丹藥吃得太多,等到年紀大了身體什麼毛病都出來的,他的身體就跟和大姜的江山一樣,都是強弩之末,搖搖欲墜,眼看就要到了盡頭,所以不等唐臻他們闖進皇宮,趙獻便已經先走一步了。
朝上的老臣怕守城的士兵軍心不穩,所以一直秘不發喪,那時候幼小的落霞公主還沒有深刻地理解死亡的含義,常常跪坐龍床旁邊,問宮人們她的父皇為什麼還不醒過來。
藍衣人的這條線索在這兒就全是斷了,章含微作為當事人對長安寶藏都是一問三不知的,再往下查也查不出什麼東西來,她提議說:「要不我們先去靜海取回前輩的身體。」
曾經想念自己身體的薛長明卻仍是在說:「不著急。」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章含微又問道。
薛長明沒有回答章含微的問題,反而是接著問她:「小姑娘,你父皇從來沒有跟你提過長安寶藏的事嗎?」
章含微搖搖頭。
沒有,這個真沒有。
薛長明繼續問她:「那他有說過以後若是遇見了危險什麼的,該怎麼辦?」
距離趙獻死去到現在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章含微實在很難想起來她父皇都跟她說過些什麼,她身上唯一一塊她父皇留給她的玉佩,也在黑水獄中被摘了去。
對了,玉佩。
那玉佩中有她的心頭血,她現在應該可以感應到那塊玉佩的位置,但是她調動不了身體裡的靈力,所以還得需要薛長明的一點幫助。
薛長明自然是當仁不讓,他又向章含微借了一點血,在芥子空間裡鼓弄了好一會兒,對章含微說:「你的玉佩現在應該在南方,與百花谷離得很近。」
「百花谷?」
一旁的薛既堯一拍巴掌,笑道:「巧了。」
章含微不明所以,看向薛既堯,問他:「哪裡巧了?」
薛既堯回答道:「薛長明在百花谷那兒也埋了點東西,現在過去簡直一舉兩得。」
既然這樣,那麼出發吧!朋友們!
正當章含微這邊向著百花谷前進,繼續尋找幕後之人時,她的兩位師兄此時也正禦劍飛行前往奚華山。
按理說宮洛書現在的情況也很危險,因為按照他的說法,他的身體很有可能隨時就會被另一個人佔據,但是宮洛書抓住了那個人的軟肋,他對那個人只有八個字:你若動我,我殺白淼。
別看這個威脅簡單,卻十分好用。
那個人有無數個機會可以重新掠奪這具身體,但一想到將來如果宮洛書再次醒過來後要殺了白淼,他就完全放棄了這個打算,他現在只有在擁有萬全的把握,才能有所行動。
所以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日復一日地對宮洛書進行洗腦活動,期盼他能夠有一日能夠醒悟過來,可是宮洛書油鹽不進,最後被他說的煩了,乾脆說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也喜歡小師妹。
氣得另一位宮洛書差點沒背過氣去。
從不苦崖到奚華山,禦劍飛行的話大概兩天時間就能到了,在走到鹹城的時候,江奇卻還要去下去把呂思思給接上來,帶著她一起去奚華山。
宮洛書對此很不滿,他向江奇責問道:「大師兄,小師妹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麼呢?」
江奇不以為意,對宮洛書說:「不過是順路罷了,我先去一趟接她上來,很快的。」
「順路?」宮洛書被氣得笑了起來,「這個時候大師兄你還有心思去接姘頭去奚華山,你可真是個好師兄啊!」
「怎麼說話呢?什麼姘頭,我只是帶楚思思去奚華山看個病而已,」江奇皺著眉頭,「不是,二師弟你在生氣什麼?小師妹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蔔是誰造成的?」
江奇這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他正要道歉:「二師弟我不是——」
宮洛書打斷江奇的話,他的臉色慘白,神情寥落,苦笑說:「大師兄你說的對,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錯,我百死難辭其咎。」
「二師弟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江奇歎了一口氣,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既然大師兄想要接那個楚思思,那大師兄留在這兒吧,我一個人回去,我一個人去找小師妹。」說罷,他拋下了江奇一個人禦劍向著奚華山飛去。
江奇一個人在原地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先進到了鹹城中,去找楚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