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男人的嘴

　　「合約什麼時候到期？」

　　因為待會還要開車回去， 宋以深只點了一杯咖啡，味道有些苦， 不自覺加了幾勺糖。

　　「今年年底。」萬潯看他不停加糖的手， 忽然笑道：「戀愛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宋以深疑惑，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差點被甜死， 望著黑色咖啡，反應過來道：「加多了......」

　　萬潯忍不住笑， 起身給他換了杯白開。

　　「第一次見你這樣。夏時優最近怎麼樣？聽說偶像起點出了點問題？」

　　宋以深搖頭，白開一口喝了大半， 「我沒問。去的路上聽說場地那裡有問題」。

　　「你讓他小心全星傳媒。第一季的效果雖說沒有火到現象級， 但名聲還是打響了。我今天上午看盛娛的股票漲了不少。前天有幾個熟人領著全星的藝人來玩，說什麼要做一季類似的，也是打造偶像的全民參與型綜藝。我想著這對盛娛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

　　宋以深擰眉， 思索道：「盛娛現在屬於爬升期， 謹慎為主。偶像這個綜藝已經是冒險了。如果全星後面插進來分一杯羹， 肯定會有影響。」

　　萬潯拍了拍宋以深肩，「你提醒下他， 不行就註冊個版權去，把原創的點都拿了，我看全星也出不了什麼好方案」。

　　「謝了。」宋以深微微一笑， 指著喝完的白開說：「你這裡怎麼連白開水都好喝？」

　　萬潯笑得意味，「有情飲水飽。你這是有情飲水甜。宋以深，你現在腦子里都是什麼？」

　　宋以深笑得謙虛， 開口大方得很，「不瞞你說，在和你說話的這幾分鐘里，我腦子全是夏時優」。

　　萬潯佯作驚訝，玩笑著道歉：「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

　　宋以深笑得寬容無比，像個天使。

　　「......」

　　萬潯覺得以後應該禁止這狗來了。

　　-

　　傍晚聯繫夏時優的時候，發來信息說還在開會。

　　宋以深等了會，給正式被收編進盛娛體制、開始朝九晚五工作制的大潮打了電話。大潮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只說好像是會議出了點問題，不到九十點結束不了。

　　宋以深沒說什麼，想了想，晚飯還是照做，只是做完後分裝在保溫盒里，親自送到了盛娛。

　　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員看到休閒打扮、墨鏡黑色口罩，放在人堆里怎麼都扎眼的宋以深拎著保溫盒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站著不知道說什麼，對著宋以深行了好幾遍注目禮。

　　「沒事，我就給你們夏總送個飯，你忙你的。」

　　宋以深輕車熟路，逆著一眾下班人潮，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等得風姿英俊。

　　周程和剛從市郊的場地視察回來，看到拎著保溫盒的宋以深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會，上前也等電梯。

　　宋以深當沒看見。

　　余光里打量著所謂的禁慾氣質，怎麼看怎麼嫌棄，暗自歸為潛在警惕對象第二名。

　　第一名當然還是那個特別「危險」的紀浪。

　　電梯門開了，宋以深直接進去，像是剛注意到人似的，笑眯眯：「好巧。」

　　周程和莫名竪起寒毛，「......」

　　「吃飯了嗎？」宋以深笑得堪比偶像劇。

　　周程和：「......」他這樣子像吃過飯的嗎。

　　誰和他宋以深一樣，一沒事就閒出鳥來。

　　「沒有。」

　　兩個字跟打印機打印出來似的，四平八穩，就連顏色都適中。

　　宋以深純粹就是客套，周程和吃沒吃飯關他屁事。

　　當下兩字入耳如同空氣，宋以深抬頭盯著不斷上升的數字，眉毛都沒動一下。

　　周程和：「......」

　　他最近惹這個天煞了？？？

　　前段時間簽約盛娛，兩人不還在同一陣營嗎？？？

　　周程和不知道，只要是和夏時優有關的人和事，宋以深的心眼能比針眼還小。

　　托盛娛全透明辦公室的便利，宋以深一出電梯就看到夏時優坐在首位的背影，看上去疲憊不已。

　　一把拉住徑直走開根本不想看他第二眼的周程和，宋以深單方面不計前嫌：「到底出什麼問題了？不是就場地問題嗎？」

　　「......」

　　周程和懶得招惹他，跟宋以深打交道，對個人抗壓能力的要求還是很高的，周程和自認沒有這份抗壓能力，於是面無表情地陳述道：「全星複製偶像起點，弄了一個少年加油的全民綜藝。今天下午剛出的新聞。」

　　心下一沈，宋以深沒想到全星動作會這麼快。

　　辦公室里其餘開會的人有些交頭接耳，不知說什麼，有些傳遞文件，神色凝重。

　　宋以深的角度看不到夏時優的表情，不過夏時優靠在椅背上，過了會回到桌前低頭翻文件，很久都沒有抬起頭再說什麼。

　　周程和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夏時優聞聲轉頭的時候，看到了門外面色擔憂的宋以深。眼裡閃過詫異，但下一秒就笑起來，指了指自己手錶，暗示還有些時間。

　　宋以深倒無所謂，自己在公共區域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安靜等待。

　　周程和除了帶回最新的場地進展，還有一些打聽到的關於全星的消息。

　　會議場一時又活泛了許多。

　　等會議正式結束，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宋以深帶來的飯菜早就涼了。夏時優回到原先夏濟銘的辦公室，裡面有一個小廚衛，等宋以深熱好飯菜出來，夏時優還在和周程和商討接下來的應對細節。

　　「......初步就這樣吧，改成偶像之路，導師制既然他們用了，我們就改評委制——只是評委人選肯定會出問題，不知道全星預先簽了哪些，我們這裡目前確定的人有哪些？」

　　夏時優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多焦慮，語氣一如平常。疲憊是疲憊，但也沒有妨礙他處理棘手問題的能力。而且看上去越來越得心應手。

　　自從一年多前接手盛娛，夏時優的成長速度宋以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一開始和他們商討《無人之地》和《紐約往事》兩部電影的拍攝時，夏時優在會上大多是聽取意見和接受建議的一方。而眼下，單獨做決策基本沒有問題，只是背後要投入更多的學習和心血。

　　這些周程和也知道。

　　「導演王衢沒有問題。全星的消息一出來，他那裡我就打了電話，他還在製作那個公益片，說會參與第二季。全星不會考慮。瞿靖那裡還沒有消息回來。陳映川也聯繫不到人，聽說去了巴西，他最近在寫書，等聯繫到人了，再問問看他有沒有意向簽我們的第二季。」

　　周程和看到宋以深走了出來，便問道：「時優要不先休息——」

　　「林眉婭呢？」

　　夏時優低頭在手邊快速做了幾下筆記，人名後面全是最新的檔期和安排，「眉姐那邊怎麼說？我聽明姐說確定是懷孕了？」

　　原先第一季的四位導師安排，分別有導演、綜藝、電視和電影圈的人物，林眉婭拿下過兩次視後，是電視小螢幕的導師人選。

　　周程和點了點頭，「不過錄節目沒問題」。

　　夏時優思忖片刻，沒有立即確認，只是說道：「眉姐身體第一，明天約個時間我和她單獨談談。」

　　「好。」

　　宋以深沒有打擾，夏時優認真起來的神情和說話的方式都有些陌生，語調也不一樣，簡潔明瞭，反應也很快。

　　這一點宋以深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有時候反應快得有點傻。

　　想起第一次的見面，夏時優在點頭之後沾沾自喜，而下一秒就陷入呆滯的神情，宋以深一輩子都忘不了。

　　周程和覺得宋以深一點都不上心，站在夏時優身後一點作用都起不到，居然後面還走神了。

　　「吃了飯再說吧。」周程和忍不住暗示夏時優身後的宋以深。

　　夏時優回頭望見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宋以深，笑了下，「宋老師也挺忙的？」

　　宋以深走過去屈指敲了下夏時優額頭，把熱好的飯菜拿到夏時優面前，「沒你忙，夏總」。

　　夏時優摸著額頭傻兮兮笑，轉頭問周程和：「程哥吃了嗎？留下來一起吃吧？」

　　宋以深抬頭笑得禮貌：「不好意思，一人份。沒有多做。」

　　夏時優看著宋以深明目張膽擺出來的兩雙筷子：「......」

　　周程和憋笑，「還沒有。時優你吃吧」。

　　「那你什麼時候吃？」

　　夏時優不放心，刻意忽略之後宋以深稍顯不耐的一聲。

　　周程和總算明白自己哪裡招宋以深了，收拾好東西笑著說道：「待會下班就吃。已經和朋友約了，正好有點事談談。」

　　夏時優點點頭，周程和也用不著說謊，便沒有再問。

　　周程和走後，夏時優才拿起飯碗吃飯，宋以深也拿了自己的飯碗，正準備夾菜的時候，夏時優啪的一下用筷子另一頭敲了宋以深手背，又氣又笑：「不是一人份嗎？你夾什麼？」

　　宋以深狡黠一笑，夾起菜就放夏時優碗里，早有預料道：「我這不是伺候夏總嗎？」

　　「......」

　　一頓飯吃得打嗝。

　　夏時優是真餓了，沒吃的時候不覺得，吃的時候恨不得把筷子都吃掉。

　　宋以深心疼，想起那個急性胃炎的診療單，嘆了口氣，也不給人夾菜了，望著嘴巴塞得鼓囊囊的夏時優，擰眉琢磨道：「我得在你身上安個鬧鈴，一到飯點，吵得你開不下去會，吃完飯才停。」

　　夏時優差點噴飯，解釋起來得心應手：「其實也就今天情況特殊，平時還好」。

　　宋以深信他就有鬼了，聞言頗為鄙視：「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夏時優：「......」

　　過後暗自白眼，那宋以深你就是魔鬼了。

　　夏時優吃飽喝足不和宋以深計較，腦供血不足，都到胃里去了，吃完就躺在沙發上懶洋洋打哈欠。

　　宋以深收拾好了，走過去讓夏時優躺自己膝上，給人摘了眼鏡放一邊，還是有點不放心：「我明天要去拍封面，你要記得按時吃飯。」

　　「好。」

　　答應起來總是很快的。

　　宋以深想了想算了，沒有再多說什麼，工作時候總有不可抗力，只能平時多注意。他拍戲的時候也做不到按點吃飯。

　　時間已經過了九點，開車再回夏時優家，路上還要一個多小時。

　　夏時優新購的房子保密性到了極點。

　　宋以深第一次去的時候，保安直接送到了他樓下，還確認他的身份信息和電話信息，並核對了業主信息是否一致才放他進去。

　　第二次更誇張，直接打電話給夏時優本人，確認有他這號人，才放他進小區。

　　好在接下來幾次就沒那麼繁瑣了。

　　不過今早宋以深買了早點進去，都被保安攔下來查了早點內容。

　　宋以深感嘆：「整得我像是去探監的。」

　　夏時優那會喝豆漿差點噴他一臉。

　　「一會去我那？開車過去也就二十分鐘，你知道的就在市中心。」

　　宋以深看了眼時間，「你那裡太繁瑣了，我開車進去他不得搜一遍我車？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夏時優閉眼笑了一會，覺得也好，點了點頭道：「那我換洗衣服怎麼辦？我明天還要開會。」

　　宋以深低頭看了眼夏時優整潔稍有褶皺的商務襯衣，其實用不著每天都換，但畢竟開會還是會被關注，這個沒有辦法。

　　「你穿我的，外套不用換。」

　　「你襯衣那麼多啊......」

　　夏時優困得不行，宋以深把人拉起來穿外套，聞言湊近夏時優耳邊，用很低的嗓音壓著笑說：「我那床單也很多，要不試試？」

　　「......」

　　宋以深你真的是魔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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