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多大人了

　　從八月開始， 宋以深的長假一直休到了十二月初，那時距離《紐約往事》全國上映還有整整三周的時間。

　　十月初那會， 宋以深手腕復健剛結束， 蕾雅和夏濟銘正好要回法國給夏時優外婆過生日。

　　夏時優就在一次視頻電話里越過兩人偷偷跟外婆說他帶男朋友一起回去給她過生日好不好？外婆笑得合不攏嘴， 格外開心，拍著手說好。夢露那時端坐在外婆膝蓋上， 衝著鏡頭溫柔喵叫，喵爪子呼嚕著屏幕， 看上去也很支持。

　　弄得蕾雅和夏濟銘最後回到視頻前倒不知道說什麼了。

　　宋以深不知道這事。夏時優興奮得不行，回來就拉著他風風火火去挑禮物， 說只要搞定了他外婆， 他媽和他爸都是小意思。

　　「而且你長得帥，我外婆看臉。她很早就知道你了，我那會追SOW的時候， 她還去我房間看你的海報呢！」

　　宋以深無語， 「我難道除了臉就沒別的優點了嗎？」

　　夏時優笑得賊兮兮， 裝出一副絞盡腦汁的樣子，「這個我需要好好想——啊！」最後一聲悶叫差點咬到舌頭。

　　屁股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流氓得很。

　　夏時優像炸毛的兔子一樣趕緊跳開幾步，瞪著宋以深，一會又緊張地往旁邊瞧了瞧。

　　雖說不是節假日， 但商場里的人還是不少。

　　宋以深將人揪回身前，在夏時優耳邊壓低聲音笑道：「夏總無法無天了？」見夏時優還有點緊張，便摸了摸頭安慰， 「沒事，都已經公佈了，拍就拍吧」。

　　「那你也注意點形象！」夏時優回身隔著口罩忍不住咬牙，「還有！公共場合別調戲我！」

　　宋以深笑得意味深長：「那我回家調戲？」

　　「回家也不行！」

　　夏時優給宋以深整了整口罩，黑色口罩紋絲合縫貼著俊朗臉型，鼻梁挺拔，眉眼深邃，一副勾人的出色相貌，卻讓夏時優恨不得敲頭警告。

　　「嘖，真是無法無天了。」

　　宋以深也不把他的話當回事，伸長手臂勾著夏時優就往前走，磨牙道：「回去跟你算賬」。

　　兩人最後挑了一套精美的瓷器碗碟，結賬的時候被後面的一對情侶認了出來，猶豫好久才上前問他們能不能拍照。

　　宋以深大方得很，拉下自己口罩，但沒有拉夏時優口罩，勾著夏時優肩的手掌還護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然後對著夏時優額角吧唧一口，眼角笑意無限寵溺。

　　大庭廣眾，夏時優挺不好意思的，就沒有看鏡頭，但還是由著宋以深為所欲為。

　　後來這張照片自然被傳到了網上。那會夏時優和宋以深剛下飛機，跟在蕾雅和夏濟銘後面拖著行李。夏時優手機一連上網，就看到周程和發來的微博截圖，「時優，你和宋以深上熱搜了」。

　　也許真的是習慣成自然，夏時優現在對上熱搜這件事已經很淡定了。打開微博看到首頁跳出來的兩人合照，夏時優想起是那天在商場的粉絲拍的。宋以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望著他的眼眸里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夏時優看了一會，一鍵保存。

　　宋以深也瞄見了，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沒有拉行李的一隻手牽起夏時優，給低頭忙著衝浪的夏總引路，過了會提醒：「別玩了，待會你爸看見又要說你。」

　　夏時優舉起手機給宋以深看照片，「我覺得拍得還挺好的——」

　　「多大人了！走路還要牽牽牽！玩什麼手機！給外婆打電話說我們到了嗎？」

　　夏濟銘回頭瞧見這兩人，板著臉不滿。

　　蕾雅則笑了，看著宋以深，對著夏時優打趣道：「時優快來和媽媽牽」。

　　夏時優：「......」怎麼說得他好像才三歲？？？

　　宋以深：「......」握緊。

　　夏時優的外婆是一位很和藹樂呵的老婦人，住在南法鄉下，有一片自己的農場，年紀很大了，精神卻很好，夏時優他們開車到家的時候，晚餐已經準備得妥妥帖帖。

　　夢露早就吃過了，夏時優他們坐下來的時候，就圍著夏時優腳邊打轉，貓頭一下一下親暱地蹭著腳腕，夏時優抱它坐膝上的時候，還衝宋以深叫了幾聲。

　　外婆正在和宋以深拿零星中文交談，宋以深不愧是資深影帝，通過外婆細微的表情轉變，都能猜出下一句話意思是什麼。不過稍長的句子就需要夏時優一旁翻譯。兩個人談得還挺好，談到宋以深拍的幾部電影，外婆說自己還有海報和雜誌，時優以前的海報她也沒有扔。

　　搞得夏濟銘臉色就不是很好，但總體氣氛還是不錯的。

　　夢露兩只前腳撐在夏時優肩上，拉長身子湊過去仔細瞧宋以深，深藍澄澈的貓瞳一眨不眨地望著宋以深，模樣探究。

　　「夢露年紀大了，它應該是覺得見過你，但是又想不起來......」夏時優摸了摸夢露毛絨柔軟的腦袋，神情專注，低聲道：「它現在的年齡已經是外婆那麼大了」。

　　宋以深把夢露抱過來，一貓一人對視了好一會。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夢露一巴掌輕輕懟上宋以深的臉，收回爪子的時候快速喵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麼了來。

　　夏濟銘得意了，對著自家兒子意有所指：「貓都比你長記性」。

　　夏時優白眼，懶得理他爸。想了想還是憋不住，宋以深都進他家門了，他可不願宋以深吃一一星半點的虧，忍不住張嘴回擊道：「您怎麼不反省反省，這麼多年，夢露就沒要你抱過？」

　　夏濟銘：「......」

　　蕾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吃了晚飯，外婆睡得早，蕾雅和夏濟銘不住鄉下，吃完就驅車回城區。夏時優和宋以深留下來住。主要夏時優也不想帶著宋以深去和他爸媽住，不然宋以深肯定又要受著他爸的臭脾氣。

　　雖已是十月初，但南部的氣候還是沒有入秋的感覺，入夜的氣息里依然帶著白日烘熟的熱度與幾近荼蘼的花葉香氣。

　　夢露精神不好，夏時優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抱著它睡一會。仰頭就能看到廣闊無垠的夜幕，沒有幾顆星星，深藍像是被浸潤在海裡，一眼望去的時候，周身似乎都沾染了沁涼的觸感。

　　好像這個時候才有了那麼一絲絲入秋的意味。

　　晚飯的時候開了好幾瓶紅酒，宋以深特別喜歡其中一款的味道，這個時候又倒了一杯給夏時優遞去。

　　夢露微微抬眼看著喝酒的夏時優，一會腦袋歪胸口，身子捲成一團，安穩地睡了過去。

　　紅酒的香氣像是有催眠的作用，夏時優也有些昏昏欲睡。

　　被宋以深抱進房間的時候，夏時優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但是看見牆上的海報又來了精神。這間屋子是他少年的時候經常住的，那時關於SOW的很多事，關於宋以深，他都在這間屋子里收集、紀念。

　　「是不是很熟悉？」

　　夏時優指著SOW的一款海報，黑白金屬風格，站在中間的宋以深表情比現在的宋影帝豐富多了。

　　「本來這款要給你們簽名的，但是那會人太多了，沒挨上我。」夏時優很感慨，「你那時可辛苦了，我看著都心疼，簽了幾百張，我都懷疑你手要斷了」。

　　宋以深笑，「我都忘了，估計還好」。宋以深摸了摸海報邊角，已經有了年歲的痕跡，真的是很久了。曾經以為永遠也不會放下的仇恨和罪惡，此刻就像是在旁觀一張邊角褶皺破碎的海報，微瀾不起。

　　夏時優的床一直沒換，其實有些小了，兩個人躺上去還是擠了點。夏時優兩手摟著宋以深，兩腿跨在人身上，湊到宋以深耳邊笑嘻嘻：「其實你的房間在隔壁，外婆還給你換了新的床單被罩，香噴噴的。」

　　宋以深笑著低頭把人吻住，調情似的力度，兩手托著夏時優後腰摩挲，過了會貼唇道：「那你現在才說？」

　　夏時優眨著眼睛無辜得很，理所當然道：「本來還不想說的」。

　　宋以深笑，一個翻身把人壓住，手伸進夏時優松垮的衣服里，眼裡閃著明暗的微光，在吻落下之前，溫柔道：「明天你睡晚點。」

　　過兩天就是外婆的生日，宋以深和夏時優忙著去機場接外婆幾位好朋友的機。由於宋以深絲毫不會法語，全程基本充當司機的角色，開口閉口單一的、毫無情感的、復讀機練習模式的「Bonjour」、「Salut」，搞得最後還真的被當成了夏家的司機。

　　蕾雅一臉尷尬地跑過來解釋的時候，宋以深站一邊還沒聽懂，後來夏時優和他說了才知道。

　　宋以深也很無語，法語對他來說有些難，「那我下次再加一句自我介紹？」

　　夏時優覺得可以，「我叫宋以深？我是夏時優的男朋友？」

　　「是老公。」宋以深糾正。

　　「那你還沒跟我求婚呢。」

　　「你都戴著我的戒指了。」

　　「好吧。」

　　於是，同樣法語不熟的夏濟銘，忽然在生日的那天發現，所有人對宋以深都格外熱情，儼然把他當成了他們夏家的一份子，而不是前幾天還特別客氣的司機。宋以深和夏時優在法國待到了十月底， 整個十一月都在歐洲度假。等決定回國的時候，宋以深的粉絲已經在微博上發佈好幾次偶遇兩人的照片和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