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聽的話

　　當初夏濟銘給夏時優買一居室， 考慮的就是不能留人。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 宋以深會和他兒子擠一張床。

　　夏時優想要一些「正常氛圍」， 宋以深乾脆將兩人整成同居模式。以至於第二天節目組的人上門錄制的時候， 見到開門的宋以深都有些愣神，嘴邊早就準備好的「夏老師」全數磕巴換成了「宋、宋老師」。

　　宋以深起得早， 正在準備早餐，回答偶像一下呼啦啦進來七八個工作人員， 原本不大的客廳頓時擁擠不少。擺機子的擺機子，裝錄音的裝錄音， 個個目不斜視， 看來是很有經驗了。

　　瞿靖也來了，跟在最後，見到一身寬松運動服、站在鍋碗瓢盆前玉樹臨風打蛋的宋以深， 忍不住開玩笑：「不知道有沒有我的份？為了拍你們， 我都沒吃早飯。」

　　雞蛋剛煎好一個， 油香四溢，還是個溏心蛋。

　　宋以深低頭看火候， 笑，意有所指：「你伸手試試？」

　　即使過了好幾年，瞿靖想起兩人的初次見面還是會有些手疼。

　　兩人的交情圈內很少有人知道， 屬於不打不相識。

　　早年里，宋以深還沒有組建自己樂隊的時候，混了很多地下樂隊。瞿靖那時在酒吧兼職， 一身腱子肉，寬臉濃眉，不是倒酒耍花的嬉笑服務員，而是專門守門口防止鬧事的黑臉保鏢。

　　這個圈里也幾乎沒人知道瞿靖的這段「發家史」，只知道瞿靖最先是跑龍套，然後當了很多年的動作替身，再後來，就是大家熟知的綜藝導演瞿靖了。

　　那個時候，宋以深來路不明，什麼場都蹭，早就不知上了多少酒吧的黑名單。而「打手」瞿靖略有耳聞，刻板印象先行，兩人門戶一報，直接就在酒吧門口乾了一架。

　　瞿靖傷了手腕，宋以深傷了手肘。最後兩人痛得一起跑醫院，宋以深隨手付了瞿靖的醫藥費，還給瞿靖叫了外賣。後來不知怎麼，兩個人就蹲在醫院走廊，一個折著手腕，一個掛著手肘，一邊吃盒飯一邊大吐苦水。

　　一個嘆生活不易，一個訴夢想難成。

　　天亮了就各自拍拍屁股走人。

　　此後再也沒有見過面。

　　今天還是兩人第一次真人相見。

　　夏時優聽到響動直接清醒，昨天睡得晚了，早上起來也沒什麼精神，胡亂收拾了下就奔了出去。

　　一進客廳，一屋子的人齊刷刷轉頭看向他。

　　然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夏老師」。

　　夏時優腦子一片空白，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目光搜尋到站在廚房笑看著他的宋以深，想邁步走過去，但是不知道有沒有開始錄，錄到哪裡了，一時左右為難，呆在原地，瞬間想撤退的心思都有了。

　　宋以深見狀笑著對不知所措的夏時優說道：「沒開始。你先去換身衣服。」

　　夏時優腳步僵硬，點了點頭轉身回了房間。

　　瞿靖瞧得有意思，「你們不會真的在談吧？」

　　「不然呢？」宋以深將早餐擺上桌子。

　　「網上說你被包養了。夏家公子財大勢大，中意你好久了」，瞿靖看熱鬧不嫌事大，「說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要不是我還算知道點你脾性，直接就信了」。

　　瞿靖對於宋以深的瞭解也就這麼多。

　　當年SOW出事的時候，他還在深山老林里拍一檔感受自然的紀錄片，等全部攝制完畢，風波都平息了一兩個月。

　　之後所有的瞭解都是道聽途說。

　　不過，兩人雖交情淺薄，但瞿靖還是信得過宋以深的。

　　至於魏實輝和宋以深之間，瞿靖就沒那麼瞭解了，只知道因為聞源的死，剩下的三個人全部決裂。

　　所以這次拍攝，瞿靖想著就沒安排魏實輝做外場主持，而是安排了一個綜藝圈剛出道的新人，叫盧萌。

　　瞿靖想著沒什麼，就將這個安排順口告訴了宋以深。

　　宋以深手上的動作有些停頓，過了會開玩笑似的口吻：「一次經典重逢就被你這麼攪了。可惜。」

　　瞿靖不疑有他，呵呵笑：「你可惜，我不可惜。我可不想我的節目再被你倆的瓜蓋了。上次第三季，我出外場不在，你空降主持。回來之後，熱搜全是你和魏實輝，回答偶像四個字第一次跟在明星後面！」

　　宋以深想起那次的綜藝。那時魏實輝還在他面前打SOW的友誼牌。

　　「......不止」，瞿靖見宋以深面帶微笑，繼續說道：「金熊也被你害慘了！熱搜再沒有單獨出現過，不是跟在你後面，就是跟在你和魏實輝萬潯後面。」

　　稍垂的眼睫下，有一閃而過的狠意。

　　宋以深眨眼之間就恢復了隨意平和的姿態，聞言也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次出來的夏時優看上去不那麼緊張了，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規規矩矩。

　　宋以深盯著他模樣規整的領帶，嘆了口氣，轉頭對瞿靖說道：「再給我五分鐘。」

　　瞿靖難得好脾氣，擺了擺手，招呼安置好設備的工作人員先退場，自己拿出包煙去陽台抽了。

　　把人拎回臥室後，宋以深抽了夏時優系著的領帶扔到一邊，好笑：「時優，你以為我們在演偶像劇？」說著一手給人解西裝扣、襯衣扣——

　　夏時優握住宋以深手腕，緊張兮兮：「你乾嘛？」

　　宋以深見他這副可憐樣子，實在心癢，但是門外一大幫人，再逗就別錄了。

　　「我乾嘛？」宋以深佯怒，「我教你演真人秀，記得完事給錢啊！」

　　夏時優反應過來，也覺得這一身著裝不是很對，自己開始動手換衣服，「我太緊張了......」

　　「時優，第一次會緊張很正常。我們慢慢來。待會正式錄制的時候，只會留下一位工作人員協調。我們平時怎麼樣就怎麼來。」

　　宋以深忽然想起大潮之前說的話。

　　夏時優根本就不適合綜藝。他更適合安靜觀賞的話劇表演和只有一束聚光燈的舞台。

　　「平時？」夏時優彎身脫下褲子，換上休閒一些的牛仔褲，腦子里亂哄哄的，嘴上重復。

　　宋以深特流氓地踩住拖在地上小半截的褲腿，夏時優拉不上褲子，茫然抬頭。

　　「你說平時什麼樣？」

　　夏時優一下臉紅，氣急敗壞，忍不住推了把宋以深，「宋老師！」

　　推完蹭的一下把褲子拉直、扣緊。

　　宋以深倚著衣櫃嘖嘖稱嘆，新奇道：「原來逼急了是這樣。」

　　夏時優不想理他，站在鏡子前深呼吸三次，返身就要大義凜然地開門出去。

　　「時優。」

　　夏時優應聲回頭。

　　「如果真的緊張，就看著我。」

　　「看著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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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從敲門聲開始，夏時優心不在焉地等著，喝了一口的豆漿索然無味，雞蛋不敢一口吃太多，就怕待會出洋相。

　　三聲叩門。

　　夏時優視線投向坐一旁的宋以深。宋以深忽然沈默了很多，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道：「我去」，說著起身開門。

　　外場主持的聲音已經在門外響了起來。

　　「哇哦！想不到吧！哈哈哈！我也沒想到居然是宋老師開門！」

　　宋以深對著鏡頭笑了笑，退開位置，讓主持人和扛著攝影機的工作人員進來。

　　「早上好。吃早飯了嗎？」

　　宋以深將平易近人發揮得毫無痕跡。

　　已經是上午八點多，一身休閒裝扮的宋以深站在明亮的客廳里招呼，鏡頭打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顏值氣質幾乎完美。

　　「吃了。謝謝宋老師！拍一世cp我們都很期待！相信觀眾比我們還要期待吧！」

　　「那我繼續陪人吃了。」

　　宋以深開口寵溺，鏡頭自然順著他的話移到坐在桌邊的夏時優身上。

　　感受到關注，夏時優有些微的僵硬，但還是強迫自己回轉，對著鏡頭笑容滿面地打了聲招呼。

　　「大家好，我是夏時優。」

　　客廳明亮，空氣里有輕盈跳躍的細碎光暈，閃爍斑斕。

　　沒有西裝領帶，也沒有刻意收拾的頭髮，清爽的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清晨的夏時優少年感十足，眉目淨朗，就連嘴角彎起的幾不可見的弧度都讓人移不開眼。

　　接下來，主持人沒有繼續打擾，說了一些介紹夏時優的話，就讓宋以深陪著夏時優吃完早餐。

　　夏時優感覺自己快要吃出蘑菇了。

　　宋以深偶爾看著他咬煎蛋，偶爾視線轉向自己還剩半杯的豆漿，側顏分明，眉骨犀利，鼻梁高挺，真的很好看。

　　夏時優這麼看著，美色麻痹，也有些忘了身邊的關注，吃的速度快了很多。

　　吃完準備收拾的時候，見宋以深很自然地拿起杯碟就要去洗，夏時優伸手攔下，讓自己刻意忽略幾步外的攝像鏡頭，「我、我來吧」，說著搶過宋以深端著的東西，直奔廚房。

　　主持人的聲音適時響起，「夏老師有些害羞呢，還是平時就這樣？」

　　宋以深看著夏時優的背影，笑了笑，腦海裡忽然想起昨天夏時優蹲在地上朝他笑的模樣，低聲：「是很害羞。所以拜託待會鏡頭多照照我。時優害羞起來，就不會說好聽的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想聽好聽的話......

　　嫉妒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