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是需要好好向我道歉。
「——在想什麼?」James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余明淵回過神,扭頭看到James已坐在他的身邊,正對他露出文雅的微笑。
這是一個很有修養的男人。
「沒有,剛剛有些走神。」余明淵笑了一下,轉頭去看電視屏幕。
James挑起一條眉毛,不知道信了沒,道:「太累了?」
「當然。」余明淵坦誠,「一周工作時長,超過100個小時。就是鐵人,還需要上潤滑油才能正常轉動。」
James被他的話一下就逗笑了,「你這是向我抱怨,還是只是在調侃?」
他選詞嚴謹又準確,兼之語法工整,很區別於一般隨性的美國人。
余明淵心裡感慨,不愧是藤校畢業的高材生,「這就要看你怎麼理解了,我可什麼都沒有表態。」
「好吧,我會好好考慮你的話的。謝謝你的建議。」James笑著道,藍色的眼睛彎了一彎。
余明淵不得不承認,這個空降過來的新總監的確魅力非凡。光是明朗的笑容,就十分有殺傷力。
兩人靜靜待了一會兒,余明淵看他不準備走的模樣,不得不出聲提醒:「你在這兒待著不要緊嗎?」
James靠著沙發背,雙臂放鬆地搭在扶手上,聞言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已經這個點了。」
他直起身,起身後看向余明淵:「你不一起回去?」
跟新主管一起回去,那不知道要招多少人的眼。余明淵謝絕:「我待會兒就走,等我喝完這杯咖啡。」
James並不強迫他,道了一聲「別逗留太久」便乾脆的離開。
其實咖啡已冷,失去原來香醇的味道。余明淵等看不到James的背影,才從位子上站起身。
他放慢腳步,繞過吧台朝門外走去。
「余先生,請留步。」一個聲音叫住他。
余明淵回頭,一個穿著黑白色制服的服務員站在吧台後等著他,似乎有事要跟他說。
我認識他嗎?
余明淵遲疑地走過去,這個中年的服務員對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他禮貌地伸出手,請余明淵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給他端來一杯熱騰騰的卡布奇諾,上面還用奶泡做了拉花裝飾,咖啡上有一朵漂亮的焦黃色楓葉。
「余先生,蔣先生交代的,您離開的時候,務必要知會他。」這人一本正經地道。
余明淵並沒有碰咖啡,只是輕輕皺起眉毛。他並不想讓人難做,但是與人方便的最基本,是不委屈自己。
「對不起——」余明淵要站起身,口袋里的手機驟然震動起來。
余明淵只得收斂了脾氣,低頭把手機拿出來,他以為是予禾打電話給他,叫他快點回去報道,便看也不看直接接通道:
「予禾,我馬上就回去。」
「……——予禾是誰?」手機另一端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余明淵拿下手機,又用凌厲的目光看向這個服務員。這人朝他歉意地點頭,從吧台退出去。
余明淵咬牙,他重新接起電話:「蔣羨祺,你沒有權力監視我。」
那邊蔣羨祺聽到余明淵沒大沒小地直呼他的名字,聽得眉頭也跟著皺起來,「你的禮貌呢?」
「我以為禮貌是雙向的,請你不要監視我,更不要派人跟蹤我。」
「誰跟你說我監視你?」蔣羨祺道。
余明淵見他還不肯承認,越發生氣,「不用誰跟我說,我自己有眼睛,我能看出來。」
「我想你對我有一些誤會。」蔣羨祺在電話里解釋。
余明淵不想聽,他道:「你不用解釋——」
「你今晚吃飯的地方,本來就是我的產業之一。你飯後小憩的地方,是只對酒店長期顧客開放的私人場所。你貿然過去,有人認得你,並不敢攔著你,所以向我請示而已。」
余明淵握著手機的手指頓住,久違的尷尬地讓他不由身體僵硬起來。
「呃……抱歉……」余明淵艱難地道歉,他十分懊惱,為什麼一開始就想發飆,都這麼大人了,為什麼還學不會冷靜。
現在好了,自作多情,還被正主當場抓到。
糗到家了。
「你是需要好好向我道歉。」蔣羨祺冷聲道。
這個語氣,余明淵抿起嘴角,「但是我說的又不是完全是錯的。」
「哦?你還有要說的?」蔣羨祺氣道,這個時候還嘴硬。
「你是怎麼拿到我的手機號的,我不記得我給過你。這是其一,上一次,張助理送我回家,也是問都不問我一聲,直接把我送到家門口。還有,你對我的行蹤總是了如指掌……」余明淵一條條一樁樁的細細數落。
「夠了,寶貝。」蔣羨祺忽然笑起來,似乎是余明淵說了什麼好玩的事,他停了停,接著道:「我想見見你,我叫張家峰去接你,你在瑞琪再多待一會兒。」
余明淵握著手機的手一緊,「我的同事在等——」
「有一件事必須告訴你一聲,我想你知道後會開心一點的。」
余明淵覺得蔣羨祺的話很危險,他的聲音太平靜了,一旦蔣羨祺用這種聲音,就是他下定決心要做某一件事。
「與我有關嗎?」余明淵非常抗拒,他不想再涉入一些無意義的爭奪。
蔣羨祺沈默一會兒,似乎在思考,他道:「確切來說,與你無關,是我的事。」
余明淵猶疑起來,是蔣羨祺自己的事,他張了張口,想要問是什麼事,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讓他吞了下去。
「我想讓你開心一點,你很久沒有開心地笑過了。」蔣羨祺溫聲道。
余明淵愣住,他想讓自己警惕起來,但是蔣羨祺說的話太有迷惑性,又或者他的聲音太過溫柔,會讓人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開不開心,對你很重要嗎?」你甚至一點點都不喜歡我。余明淵臉色晦暗地想。
蔣羨祺那頭道:「張家峰快到了,下樓去等他吧。」
「我不去。」余明淵忽然道,他累了。
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的等待落空,他已學會不抱任何希望。
「我以為你會想看到我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蔣羨祺最後道。
作者有話說:後面會有解釋,關於婚約的問題,之前有人對蔣的婚約有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