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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熾》第61章
第61章 提親 - 3

  次日一早,酣睡了一整夜的歐陽熙愣被窗外一通淒厲的呱呱亂叫給吵醒了。他披衣起床,推窗一看,歐陽昱正站在院中的井邊,一手抓了一隻大雁的翅膀,一手正拿著水瓢往那雁身上潑水。另一隻灰不嚕突的雁兒正張著翅膀滿院子的撲騰,只可惜爪子上被墜了大石,死活飛不起來。

  那兩隻雁兒身上一片泥濘,而歐陽昱自己也是一身的泥水,沒好到哪裡去。

  「哪裡來的雁?而且還是活的。倒是個稀罕物。」歐陽熙奇道。

  歐陽昱回頭露齒一笑,一口白牙,在晨光下閃閃發光,「我昨夜去城外的水泡子裡抓的。」

  歐陽老大嘖嘖兩聲,「小七終於像個大人了,知道哥哥辛苦,給哥哥弄兩隻雁補補。」

  歐陽昱衝他哥翻了個白眼,繼續給手裡的那隻大雁洗澡,只是那隻雁拼死婉拒他的美意,堅決不從。

  歐陽熙實在看不下去那一人兩雁的蠢樣,「你這一早上,幹嘛跟兩隻大雁過不去。反正一會兒也要拔毛下鍋,幹嘛多費那功夫?」

  聽見了歐陽熙的聲音,燕回端來了洗臉水,「大爺,洗個臉。七爺說那是要送去宋府提親用的。所以要洗刷漂亮了。」

  「喊個人給它洗洗不就完了嘛?至於這樣嘛?」歐陽熙朝門外又看了一眼。歐陽昱已經把那隻雁翻成了肚子朝天,正在給它洗腹部的污垢。那雁兒兩隻腳蹼不停地撲騰,仿佛落在惡霸手裡的俏姑娘在拼死捍衛自己的貞節。

  「蠢樣兒。」歐陽熙笑駡了一聲。

  燕回笑,在一旁低聲道,「乍養小豬篩細糧,我們七爺,這是上心著呢。昨夜蹲了半宿的水泡子,就為了抓這兩隻雁兒。什麼都親力親為,不讓我們碰呢。」

  歐陽熙把熱乎乎地毛巾捂在臉上,發出了一聲含糊的低笑。上心總比不上心好,這小子跟一匹脫韁野馬似的,爹娘雖然一直放手讓他在外面闖蕩,但到底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如今他心中有了牽掛,以後行事自然會自己小心。

  待歐陽熙用完早膳,歐陽昱終於把那兩隻雁祖宗給洗刷乾淨了,用竹籠裝了起來,吊在院裡,生怕又沾染了灰塵。然後從井裡拎了兩桶水,就要往自己身上澆。

  歐陽熙忙喊住他,「井水這麼涼,你也不怕凍出病來。而且,今日去提親,你好歹也得把自己收拾得比那兩隻雁乾淨吧。」

  燕回忙給他拎了兩桶熱水,歐陽昱回屋裡將自己洗乾淨了,拿著小刀把自己臉上剛冒出的青黑胡茬子細細地刮了個乾淨,然後換了一身袍服出來。又是一個玉樹臨風、英武俊俏的年輕將軍。

  歐陽熙正在翻看他的禮單,「你這採納、問名、納吉,今日並作一起,的確是委屈了人家姑娘,光有大雁和茶食,也太簡單了些。你怎麼帶兵了這些年,也沒積攢些家當下來。」

  歐陽昱朝他哥兩手一攤,「手下幾萬人要吃飯呢,朝廷糧餉老是跟不上,我這楞是被吃窮了的。」然後他壓低了聲音,「等我把隴西打下來,到時一定好好的準備聘禮。」

  歐陽熙領兵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軍中的做派的。如今朝廷不作為,將領要想帶兵,只能自己想辦法。但即便這樣,歐陽熙還是提醒了一句,「不要過分。」

  歐陽昱一拍他哥的肩膀,「放心,保證人人喊好。」

  歐陽熙低笑了一聲,如果人人喊好,那麼他能下手的物件也就只剩些貪官污吏。沒瞧著田裕連著攻下了好幾州,跳腳肉疼的只有京中皇子,連京中不少官員都暗自拍手稱快麼。他遞給了歐陽昱一個盒子,「我來的時候,娘親交給我的。你還很小的時候,就給你備下了,如今終於能出手了,也了了她老人家一樁心事。」

  歐陽昱接過一看,裡面是一對碧綠通透的雙魚玉佩,那兩條魚兒雕得活靈活現,首尾相連,合在一起,宛若天成,分開兩處,也溫潤喜人。他不由得嘿嘿一笑,將那盒子小心地揣在了懷中。

  歐陽熙嘲笑了一聲,「你還不吃點,吃完了趕緊跟我去提親。」

  歐陽昱塞了兩個包子,嫌粥太燙,隻灌了兩杯溫茶,便拉著歐陽熙去了宋府。

  雖說那雁兒是歐陽昱親手抓的,禮品也是歐陽昱親手備下的。但是燕回他們這些親衛難得這麼熱鬧的機會,居然也連夜搞了不少花樣出來。跟著去提親的金甲衛也不知道連夜從哪裡弄來的紅衣服,雖然說顏色深深淺淺的,不過十分熱鬧,抬禮盒的抬禮盒,拎雁籠子的拎雁籠,還有那些空手的,光是那炮竹就放了一路,引得城中無數的人圍觀。

  因為他們這事太突然,這些人一看歐陽昱朝著宋府去,不少人都揣測是去向宋鳶娘提親。後來直到聘書在衙門裡備案,歸州府的大人物們才知道歐陽昱要娶的是宋家的遠方表姑娘,可是那會,陸琅琅已經早就離了歸州了,那些人連陸琅琅是個扁的圓的都不知道,後來鬧出了不少的笑話來。

  再說宋府,歐陽熙和歐陽昱上門提親,陸湛便端坐了堂上,十分客氣地收下了聘書、禮單、還有歐陽昱的庚帖。其實要是講究的人家,光著三樣東西,少不得要媒人來回跑上個好幾個月,他們兩家倒好,一頓大酒把步驟生生提前了好幾個月。

  陸湛也把陸琅琅的庚帖交給了歐陽熙,「這是琅琅的生辰帖子,我也沒想到這麼快,恐有疏漏。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們遣人來登州蓬萊陸家莊說一聲。」

  歐陽熙將登州蓬萊陸家莊這個地名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可一抬眼,瞧著歐陽昱仿佛也幹著一樣的事,這小子,聘書都下了,連老泰山家門朝哪裡都不知道。歐陽熙不想理他,只管跟陸湛說話,「蓬萊離東海倒也不是太遠,若是快馬,怕是三日也就到了。」

  「從海上走更近,若是大船,也不過一日的光景。」陸湛順口接了一句。

  歐陽熙並沒將這話放在心上,「老七不日就要發兵隴西,不知先生要帶著琅琅去哪裡,要是回家的話,我正好送各位回去。」

  陸湛搖頭,「將軍軍務繁忙,不用分心我們。我們不過幾個人,兩三輛馬車,慢慢回去就是了。而且童翁還有些事情,要往南邊去些日子,恐怕要到夏末才能回轉。」

  歐陽熙不好再客氣,他是請假出來的,雖說東海無戰事,但是當今這天下,真的不好說。他作為東海守將,也不好在外太久。「也好,一會我寫個帖子,你們行走在外,若是遇上事情,儘管拿我的帖子去當地的軍部找人幫忙。看在歐陽家的薄面上,必有朋友會幫忙。」

  陸湛自然稱好。

  兩人有說有笑,廳裡和樂融融,一團喜氣。只有歐陽昱,高興又遺憾,今日到現在也未見到陸琅琅,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是不是跟他一樣高興。

  人就是這樣貪心不足,兩天前還憂心陸琅琅對他「始亂終棄」,如今聘書都下了,又憂心陸琅琅不是跟他一樣的歡喜。

  場面話都輪著說了好兩遍了,歐陽熙跟陸湛兩人都暗自覺得這麼著不行,那就繼續喝酒吧。

  男人喝酒,自然不能把剛定親的小娘子喊出來,於是一直等到這頓酒從中午一直喝到天黑結束,歐陽昱都沒能見到陸琅琅。

  惆悵得歐陽昱抓心撓肺的睡不著,晚上爬上了房頂上待著,伸長了脖子,希望陸琅琅能跟他心有靈犀,也是半夜睡不著,跑來見他一面。

  他這幾日,白天忙著軍馬糧餉,分析戰情動向,晚上還去蹲水泡子抓大雁,亢奮的勁頭過了,無邊的疲累泛了上來。他索性躺屋頂上一趟,信手拔了一根長在了瓦簷縫裡的蒿子,抽出那嫩芯,叼在嘴裡慢慢嚼。

  月色空明,橫空隱隱,說不出的惆悵寂寞。恍惚間,有個影子落在了他的臉上。歐陽昱驚喜,「你來了。」

  陸琅琅瑩白的小臉在月色下粉頰生輝,一雙眸子含羞帶喜,跟往日的淘氣大為不同,望著他只笑不說話。

  歐陽昱心中高興,「我們今日定親了,你高興嗎?」

  陸琅琅兩眼笑成了一對彎月,突然湊了過來,在他額頭輕輕地親了一下。

  歐陽昱美得心花怒放,伸手就去拉她入懷……

  可身下陡然一空,整個人翻滾了下去……

  歐陽熙被屋頂上劈裡啪啦的瓦碎的聲音給驚醒了,「什麼人?」哪來的毛賊敢在這裡撒野?

  窗外有個影子一閃而過。歐陽熙一驚,就跳了起來,開門衝了出去。

  誰知,老大個黑影,一手掛在屋簷邊上,整個人吊在半空,晃晃悠悠的,像隻大守宮。

  歐陽熙定睛一看,「老麼,你不睡覺?」他疑惑地看了看屋頂,又看了看歐陽昱,「鬧春哪?」

  歐陽昱自己也嚇了個半死,第一個念頭是茫然四顧,陸琅琅跑哪去了?再晃晃腦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不過是春夢一場,他那夢裡的動靜鬧得太大,整個人從屋頂上滾了下來。

  他哀歎了一聲,鬆手跳了下來。

  歐陽熙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這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該不會是等著你媳婦兒過來看你吧?」

  歐陽昱哀怨地看了他哥一眼。

  歐陽熙一看他居然默認了,忍不住樂了,逗他,「她不來,你就去看她唄。」

  歐陽昱瞪了他大哥一眼,「有童翁和她爹守著呢,你覺得我闖得進去嗎?」

  「所以你就在屋頂上等著她來?」歐陽熙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定親定成了缺心眼了吧?我這個大伯在這裡呢,哪家姑娘好意思還沒過門,就先過來闖空門?」

  歐陽昱難得賭氣,「那你還是早點兒走吧!」

  歐陽熙嘖嘖兩聲,「用得著我的時候喊大哥,用不著的時候喊老大。這才剛定親,就要攆我走。你這小沒良心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歐陽昱垂頭喪氣地轉回屋裡,蹬了鞋,就往臨窗的塌上一躺。

  歐陽熙看了一場好戲,決定回去東海,一定要給爹娘好好學上一遍,「你別忘了,後日我跟陸家一同啟程,你有空便送送,沒空的話,我便代你送了。」

  歐陽昱哀嚎了一聲,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陸湛脾氣軟和,但是做事卻很乾脆,說走就走,他來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行囊,自然也不需要多收拾。而謝晗他們也都早有準備,一些零散的東西和漿洗的衣服,也不過一日時間就都收拾好了。

  陸琅琅的確是想溜出去看看歐陽昱的,但是一想到歐陽熙也在,就有點不好意思。所以難得乖巧的在宋府待了一日,跟宋鳶娘和趕回來的宋鸞娘好好地道了別。

  宋鳶娘嚎啕大哭,摟著陸琅琅的脖子不鬆手。還是陸琅琅說等秋後完事了,回登州時,還繞路到歸州來看她,這才肯甘休。

  臨行這日,天氣晴朗,偶有浮雲飄過。天氣已經暖和,很適合趕路的日子。

  陸湛跟陸琅琅騎著馬,謝晗夫婦和童翁一行人還是兩輛馬車,只不過李霮也帶著王樓也置辦了一輛馬車,跟他們一同南下。另外還有歐陽熙和他的親兵們,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出了城門。

  歐陽昱將他們送出城外三十多里,終於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歐陽熙誠懇地向他們一一道別,帶著親兵們,揚鞭而去。

  歐陽昱縱然有千言萬語,當著這麼多人,也無法傾訴。他只能將那塊雙魚玉佩遞了一半給陸琅琅,「一切小心,記得給我來信。」

  陸琅琅笑靨如花,點點頭,將那玉佩小心掛在了腰間,「你也多保重。」

  語罷跳上了棗紅馬的馬背,跟在了馬車的後面,馬蹄輕快,向南而去。

  歐陽昱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陸琅琅!」

  陸琅琅回頭嫣然一笑,輕快地應了一聲,「哎。」

  「陸琅琅。」歐陽昱提高了聲音,只恨不能將滿腔翻騰的情緒都嘶吼出來。

  「哎。」陸琅琅衝他揮了揮手。

  「陸琅琅……」歐陽昱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最後那一聲,終究悄悄地不捨地寄託在了風裡。

  第三卷 興州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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