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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熾》第110章
第110章 酒後真言- 2

  總不能讓那些親兵和僕婦們看見新上任的閣老這副涕泗橫流的慘樣。歐陽昱只好自己親自去給魏芳韶端來熱水和麵巾。

  魏芳韶失控痛哭一場,久桎心中的鬱結也終於鬆開了些。

  這下子歐陽昱也不上酒了,讓人送來煮茶的小爐子,陸琅琅主動接了過去,隻沉靜的低頭煮茶,也不看魏芳韶,倒是讓魏芳韶自在了不少。

  魏芳韶洗了臉回來,陸琅琅已經給他們沏了兩杯釅釅的茶,魏芳韶向來信奉一日三省吾身,見此,倒是反省起自己剛才的那場脾氣來,「是我不好……」

  歐陽昱擺擺手,「那些客氣話,不用再說了。想必你這麼遠來找我,也不是為了罵我一通,或者說些漂亮話。方才我就說了,今夜只管說些真心話,你若是覺得我說的對,便聽幾句;若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就當我是酒後胡言亂語。」

  「你說。」魏芳韶平靜了下來。

  「你怪我沒有盡力,所以才讓興州得而復失,累及無辜百姓。」歐陽昱有些感慨,魏芳韶正要道歉,歐陽昱手擺擺,「你怪的沒錯。興州得而復失,確實是我的錯。」

  魏芳韶一愣。

  歐陽昱冷靜地說,「我明知道朝廷這麼做不對,還是領旨;明知道方詡守不住興州,還是由他接手;明知道那樣羞辱方詡只會讓他顏面盡失,難以再樹立軍中威信……這些我通通都明白,但是我還是這麼做了。」

  「為什麼?」魏芳韶難掩震驚。

  「因為我要看看,這個朝廷還有沒有希望。」歐陽昱知道自己這麼說其實很冒險,最好的結果,逼得魏芳韶立地重生,成為一個真正的權謀之臣;最壞的結果,魏芳韶跟自己反目相向,分道揚鑣。

  「我知道我這麼說,你必然對我很失望。但是我寧願實言相告,賭上一場,也不願意像那些朝臣們,說著天花亂墜的仁義道德,幹的全是泯滅天良的損民利己。若說你我同道,我們同的也是仁義之道,希望這天下百姓能過上幾天好日子。」

  「那你為何?」

  「因為你是文臣,我是武將。我從十三歲進了兵營,沒有一日身邊不在死人。我也曾經像你一樣,希望盡力去挽救每個將士或者百姓的生命,可是魏信,你可有想過這種皆大歡喜的戲碼,事後會發生什麼?」歐陽昱的眼中有細碎的光影在波動,他停了一會,強硬的那些曾經痛徹心扉的感受壓了下去。

  「魏信,當你發現,每當你一時心軟,顧著眼前一個或者兩個的性命的時候,一轉眼,你就要為這片刻的婦人之仁賠上十條百條的性命時,你是會後悔?還是會安慰自己,我已經盡力了,那些性命就在我眼前,我豈能見死不救!魏信,這樣的仁慈,若為一縣之主,尚可糊塗過日;若為棟樑之臣,遭殃的是這個整個天下。」

  「我當日是可以殺了方詡,姿態強硬地接管興州。可是魏信,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我開了這個先例,這天下有多少個州城,有多少個武將,他們全都有學有樣,用不著梁王做什麼,只需一日,這天下就全亂了。」

  魏芳韶冷汗涔涔,無地自容。

  歐陽昱面色平靜,聲音更冷靜,「慈不掌兵,義不理財。這八個字說得輕巧,可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承擔起這八個的價碼。文臣的仁慈,可以著書立說,萬人傳頌,唱得人肝腸寸斷,每個人感激涕零,賺盡了眼淚、名聲。可是武將,便是他做到了極致,也會有無數人詛咒痛駡,因為武將的仁慈,不是不死人,而是盡力少死幾個。」

  「魏信,你能懂我在說什麼嗎?」

  魏芳韶面色慘白,一言不發。

  歐陽昱注視著他,「我眼睜睜地看著興州得而復失,逼著方詡自取滅亡,我其實真正逼的人,是你,魏信。如今的朝廷,如同一堵在泥水中浸泡了許久的爛牆。需要一個硬骨頭,一個能撐得起來的棟樑,能賭、敢賭,即使被萬人唾棄仍然能挺直腰撐下去的人。可以丟棄自己的一身清貴和名聲,願意在這一趟渾水和爛泥裡,支撐著大局不倒的人。可是,如果你的格局連一州之得失都罩不住,你憑什麼能撐起來這天下。你真以為皇帝隨口封你一個閣老,你掉幾滴眼淚,寫幾篇文章,就能天下太平了嗎?魏信,你要是還這麼想,趕緊滾回去你的東宮講經吧!等亡國的時候一頭撞死在柱子上還能搏個忠孝的美名,省得誤了這天下,成了千古醉人!」

  魏芳韶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歐陽昱,不知道為何,他能感受到歐陽昱那冷靜到極致的眼神下面是對這個腐爛到極致的朝廷的深惡痛絕的憎惡。

  魏芳韶被一股恐懼淹沒,「你要反?」

  你特麼脖子上按的是夜壺嗎?歐陽昱怒極而笑,「我要反,還用得著等到今日,在興州投了梁王,攜手田裕橫掃天下,事成後借著田裕的手殺了梁王,然後再打著給梁王復仇的旗號除掉田裕,這天下垂手可得。多麼簡單的事情,還用得著這樣費心勞力地哄著你這朵嬌花!」

  陸琅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方才還說人家是棟樑呢,這會兒又成了一朵嬌花。歐陽昱無奈地看了她一樣,她捂著嘴偷笑,愉快地揮了揮袖子,「你們繼續,繼續。」

  都破功了,還怎麼繼續。

  但好歹,魏芳韶這朵「嬌花」終於回過了神,腦子終於開始轉了。的確,歐陽昱所言不虛,他要想反,多的是機會,也不需要等到今日。魏芳韶最最擔心的,就是歐陽昱別懷用心,可歐陽昱這氣急敗壞的一罵,倒是讓他轉過彎來了,「你別自視甚高了,老子要造反,根本不需要你幫忙」,歐陽昱就是這麼個意思。

  魏芳韶抹了一把臉,面前這廝一下子從一個狡猾奸詐的利益之徒變成了憂國憂民的忠誠良將,他有些心累,有點接受不了。但話又說回來,其實不正是自己有這樣的期待,才會千里奔波,前來尋找他嗎?

  「光憑我們兩個,行嗎?」魏芳韶一個憂慮放下了,又想起了另外一個。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說這話的,不是歐陽昱和陸琅琅。從花廳外面,謝晗邁著悠閒的步子走了進來。

  魏芳韶覺得自己是不是酒意上頭,所以眼睛花了。可是見陸琅琅站起身,前去扶謝晗過來坐下。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謝閣老?」

  謝晗笑了笑,「我哪裡還是什麼閣老,你才是真正的閣老呢。」

  「真的是您,您不是?」魏芳韶微微扶了一下腦袋,再一次覺得自己一個腦袋有些不夠用。

  「老夫本來可以不來,繼續隱姓埋名過些逍遙日子。但是既然歐陽挑在今夜跟你把話說開,你倆只有毫無芥蒂,同心協力,才有可能匡扶正義,重振朝綱。可是日後萬一有人在你跟前挑破老夫跟歐陽之間的關係,只怕你要想太多。老夫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把年紀,可是無論如何不願意成為日後那個隱憂,所以思來想去,還是過來跟你把話說明白。」

  「老大人言重了,老大人一生為朝廷鞠躬盡瘁,晚輩都看在眼裡,晚輩一直以老大人為楷模,無論如何都不會疑心老大人。」魏芳韶連忙站起來。

  「哎。」謝晗笑了笑,抬抬手讓他坐下,「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那是京城那裡人與生俱來的本事。要不然,元後是怎麼死的,太子是怎麼死。」

  魏芳韶今夜受到的驚嚇太多,聽到這些秘聞,竟然已經出離震驚了。

  不過,顯然謝晗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老夫當年被流放,琅琅的父親陸湛便是押送的差人之一,行至半途,另一位差人被人授命要謀害與我,幸得她父女二人所救。這時我才知道,因我昔年曾對她父女有滴水之恩,所以他們才特地過來救我性命。後來,陸湛單身引開了後面的殺手,琅琅帶著我輾轉去了古田,在那裡,機緣巧合,歐陽認識了琅琅。這便是我們直接結識的來龍去脈。日後若是有心人在你面前挑撥歐陽的用意,你自己要心中有數。」

  魏芳韶連連點頭,「能得老大人相助,可是江山社稷之福。」

  謝晗卻笑著搖頭,「芳韶,我沒那麼想不開。我從二十三歲得遇陛下,盡心輔佐,沒有一日敢疏忽怠慢,可即便是如此,仍然防不勝防,落得個罷官流放的下場。」

  「我若回京,必將老大人的遭遇稟告陛下,請他為您做主。」魏芳韶安慰道。

  謝晗唏噓,「如今的陛下,早已經不是昔年的那個陛下了。若是昔年的陛下,朝中誰人敢輕撩虎須?而如今,陛下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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