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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熾》第100章
第100章 庭辯

  日夜不停從興州趕回京城的魏芳韶已經憔悴的像個人乾,即便是進宮之前已經刮了鬍子,換了官服,可是他那青黑的眼眶,乾癟的兩頰,因為憤怒和焦慮而潮紅的臉色,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匹從荒野而歸的凶狼,雙眼中噬人的怒火幾乎能點燃每個敢跟他對視的人。

  今早的朝堂上已經狠狠地辯過了一回了。

  魏芳韶在興州屢勸方詡不果,眼看大好形勢一去不返,興州從井然有序變得亂七八糟。大戰在即,明知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可是他也不得不趕回京城,面呈興州之勢,希望朝中能另派他人,以挽大廈將傾之勢。

  只可惜,在他日夜兼程趕到京城的前兩天,方詡一到興州就搜刮的孝敬已經送到了京城各位的府上。所以,無論他拿出多少的實證,好話說盡,那些站在朝堂上的同僚們的口舌,仿佛都被一隻手捏著一樣,都是一樣的說辭。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臨陣換將,兵家大忌。」

  「低賤之人的言辭,如何能採信。」

  「芳韶豈可因一人之喜好,輕率國之大事。」

  「方詡年少有為,忠勇果敢,文武雙全,可謂青年之表率。在京中,眾人皆贊口不絕,如何似你口中這般不堪。你莫要被那些小人所欺,誣陷忠良。」

  魏芳韶緊咬牙關,氣得發抖。他抬頭看向坐在御座之側的錦凳上的少年,那個少年清秀白皙的臉上,也是一副平靜的表情,只是眼神微微躲閃著,不敢與他直視。

  更有甚者,話中有話,「魏大人一任監軍,就清空了梁王寶庫,如今如此反對方將軍繼任,莫不是怕方將軍查出些什麼來吧?」

  魏芳韶身上發冷,心裡卻有一團火在燒,他死死的控制著自己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情緒,「各位,方詡不修私德,放蕩紈絝,由他領軍,必定招禍。我只想問,若是方詡兵敗,將這眼前的大好形勢一朝斷送,屆時要由誰來負這個責任。」

  方才為方詡說話的那些人立刻就閉嘴了,眾人面面相覷,大家收了方詡的孝敬,自然要替方詡說話,可是替方詡背書,這個事情嘛,呵呵。

  但畢竟還是文官會說話,便有人出來說了。

  「唉,哪裡就到那樣的地步了。再說了,不是還有魏大人監軍嘛,有魏大人在方將軍身側協助。必然拿下樑王是指日可待的事情。」這人其實還有些示好魏芳韶的意思,在京中眾人看來,方詡拿下樑王這個功勞,已經是板上釘釘子的事了,如今你魏信來扯大家的後腿,我們還願意留你在這艘船上,來日功勞也分你這監軍一份,已經是相當給你面子的事情了。你就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魏芳韶被氣瘋了,滿腔狂怒只能化成一陣大笑。「告知眾位,方詡狂傲不遜,卑鄙無恥,狗屁不通,我屢勸不聽,這個監軍誰愛做誰做。我就等著方詡丟了興州,你們如何給天下一個交代。」

  有人立刻呵斥,「魏信,你休要危言聳聽。」

  還未等眾人一擁而上的攻擊他,庭外傳來尖聲奏報,「報,興州緊急軍情。」

  一直半合著眼睛假寐一般的閣老黎萬里這才微微動了一下,「奏。」

  「梁王麾下大將田裕與三日前率軍攻打興州,方將軍不敵,已……已率軍撤退,避其鋒芒。」

  朝堂頓時安靜的像個靈堂。所有人的目光都尷尬的幾乎沒有地方安置。那些一旁侍奉的內侍們,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是個死人,否則這方才吵得要死,現在又靜的要死的朝堂,真的能把人嚇死。

  「好一個避其鋒芒!」方詡失掉興州的軍報仿佛一團烈火,點燃了魏芳韶所有的怒氣。

  「說啊,怎麼不說了。方才不是還說方詡衷心耿耿,可堪大任嘛。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可堪大任,不到半個月,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把整個興州送到了梁王手上。」魏芳韶哪裡還管什麼儀態,吐沫星子狂噴了他對面的那個大臣一臉。就是這個傢伙方才跟他吵的最凶,一臉憤然的指責他跟歐陽昱沆瀣一氣,心懷不軌,要做興州的無冕之王。

  他原先壓著脾氣,就是希望朝廷裡還有人能聽得進去他的諫言,抓緊時間換個人上,不要耽誤大事。可如今,興州都已經涼透透的了,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魏芳韶一怒之下,索性從頭開始狂噴。

  「諸位大人高居廟堂之上,真是心懷社稷,憂國憂民。朝廷自己的軍隊,拖欠著糧餉不給,怎麼著,生怕將士們吃飽喝足了臨陣倒戈!可是高瞻遠矚的各位怎麼就不怕將士們缺衣少糧守不住城池呢?去年梁王一路都快打到京城腳下的滋味,諸位全都忘記了是嗎?還是說各位其實就是希望將士們沒勁兒打仗,好早日把這江山送到梁王手上。」

  「哦,不對,諸位哪裡會想不到這些,怎麼說那些將士上陣,必是以性命相搏,給不給銀子都得拼盡全力,若是戰死,說不定連前面欠下的銀子都省了不是嗎?諸位真是好算計。」

  有人反駁,「為國盡忠,本來就是國之子民的本分……」

  「這話你怎麼不去跟梁王說呢?還是你就是想通過這種法子,把國之子民全逼成梁王的子民?」

  「你……」那人氣得發抖,只覺得魏芳韶這個少傅去了一趟興州回來簡直狀若瘋狗,見誰咬誰。

  「我怎麼了?我去了一趟興州,看見的是歐陽昱麾下的將士,啃的是山林裡、溝邊上的野草;吃的是自己下河摸的野魚;一頓的糧食,兌上水,熬成稀粥能喝兩天;還有那些戰死了年許的將士,家裡的孤兒寡母直到了半個月前才領到了撫恤的銀錢。你們知道興州發軍餉的時候,那些將領來跟我說什麼嗎?他們替那些死掉的兄弟們來謝謝我。你們的臉疼不疼,你們就不怕那些死去的將士晚上入夢感謝你們。」

  「魏少傅,怎的去了一趟興州,弄得你斯文掃地。你,你這副模樣,哪裡有個朝廷重臣的體面,你與那潑婦駡街何異?」

  魏芳韶冷笑,斯文掃地又怎樣,以前他的確出口成章,字字珠璣,不弄個押韻的上下句,都不怎麼開口,可是就在興州的短短幾日,他就被染上了歐陽那廝的壞毛病,覺得還是這樣咬人的方式更痛快。再說,如今興州已經失了,有些話他要是不說,只怕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說了,這京城裡更不會有人替他說了。

  「斯文掃地又如何,潑婦駡街又如何。那個方詡倒是自詡高貴,目下無塵。到了興州,奢淫無度,食必精,燴必細,梁王宮裡的東西,歐陽昱隻鎖了個大門,什麼都沒碰。他倒好,所有的他都享用了一番,連那些梁王的女人都差點兒都睡了個遍。將領他沒見幾個,女人幾乎都被他禍害光了。在興州城裡,作天作地,作威作福,他那眼裡哪裡還有朝廷和法術。我一天三道急奏,八百里加急往朝廷裡面送,可是有人當一回事嗎,那些急奏是不是全在軍部墊桌腳呢?你們這個千挑萬選出來的人,果然不負眾望的將你們擔心的、焦慮的、唯恐發生的,挨個的做了個遍。你們到底是為朝廷精挑細選的人才,還是為梁王精挑細選的輔佐?」

  「休得放肆。」黎萬里喝道。

  「好了好了。」另一位閣老終於開口了。這位打圓場的閣老姓陳名夙,是出了名的不倒翁。

  陳夙道,「芳韶憂心國事,失態可以體諒,但也不能失了尊卑講究。如今軍情緊急,方詡的過失,朝廷必定會查處,給天下一個交代。我們還是先議一議接下來如何安排。」

  「就是,就是。」百官仿佛被一語驚醒夢中人,紛紛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再也沒有關注魏芳韶。

  魏芳韶仿佛被一桶冷水從頭淋到了腳。交代,他千里的奔波想要守住的興州,歐陽昱麾下戰死了無數將士才拿下的興州,就這麼沒了。這些道貌岸然、只差把忠君愛國刻在臉上的一個個朝廷重臣們,只是一句話「給天下一個交代」就完了。

  什麼交代,怎麼交代,想必不過就是了結了方詡一條小命罷了。然後呢,那些將士們奮勇殺敵,若是形勢好了,再派些人去協助,搶奪功勞、加官晉爵,周而復始。

  他再次望向那個端坐在龍椅之側的少年。那個少年臉上的慌亂顯而易見,卻依然保持著沉默。

  魏芳韶心頭強撐著的那點火氣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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