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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如熾》第122章
第122章 族學 - 下

  老婦人被沈蔓山都逗樂了。

  這時,陸琅琅懷裡的小瓜兒突然漲紅了小臉,嗯嗯了起來。

  老婦人忙接了過去,「我先去照顧她,你們慢慢聊著。」一邊說,一邊腳下生風地兜著小瓜兒的屁股走了。

  陸琅琅頭一天進門,就險些被黃金落滿身,覺得這小娃娃比暗器都防不勝防,不過,她好奇地問沈蔓山,「這位嬸子是什麼人?」

  沈蔓山有些唏噓,「嬸子的丈夫,跟公爹是堂兄弟。丈夫戰死後,她就帶著獨女過日子,族人都很照顧她。她識文斷字,性格又開朗明理,女兒嫁人後,她索性就搬來了善堂住,這善堂後面的事情,她料理得妥妥當當。同樣是死了丈夫,只有孩子。她女兒嫁過去之後,婆家無人不喜,公婆更是逢人就誇,女兒女婿三番五次要帶她過去給她養老,可是她捨不得族中這些孩子,隻肯偶爾過去看看,從不長住。」

  同樣都是寡婦,領著孩子獨自長大,可是一個是族中人人愛戴,一個族中人人鄙夷。這兩廂對比也太明顯了。陸琅琅促狹地道,「要是長風他娘還不消停,就把她送來給嬸子打下手,讓她學學如何好好做人。」

  沈蔓山笑,「那她真的是羞也要羞死了。」

  陸琅琅也笑了,繼而換了話題,「所以善堂裡,不光照顧孤兒,看來還有不少老人?」

  沈蔓山點點頭,「公爹一般都不讓各家的長子參軍,畢竟東海還有歐陽家的基業需要人照顧。但是偶爾也有擰著性子非要去的,公爹也不攔著。萬一遇到家中老人無人奉養,族中都會送到善堂來,說句大實話,這善堂裡的條件,外面一般莊戶富足的人家都趕不上。四季有新衣裳,冬季有火炭,頭疼腦熱的,尋醫問藥從來不耽誤,應季的蔬果魚蝦從來不缺。前頭還有好多孩子,閒暇時說說笑笑。孩子們給老人端茶倒水,老人們給孩子縫衣服講故事。好多那些跟兒媳婦不太對付的老人,都削尖了腦袋想住進來。」

  陸琅琅忍不住捂住笑。

  沈蔓山朝她眨眨眼,「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兩人都忍俊不住。

  沈蔓山又帶著她逛了逛一些老人們住的地方。院落都是乾乾淨淨的,多數的老人都出去地裡料理農活了,有幾位不能動彈或者行走不便的,都有人將他們抱在院子躺椅上曬曬太陽,那幾位老人說說笑笑逗逗嘴,還真的一點都不寂寞。看見了陸琅琅,好一通打趣,甚至還翻出了歐陽昱當年被人家小娘子倒追著逃跑的糗事。

  辭別了他們,沈蔓山又帶她去逛了夫子們休息的地方。那幾位文夫子和武夫子幾乎都是身有殘疾的人,見到陸琅琅有人還得叫陸琅琅七嬸娘的。陸琅琅看他年紀跟自己親爹差不多,很是不好意思。

  這一逛,逛到了傍晚才算結束。天色還算明亮,但是善堂裡的一個銅鐘已經被拉響了。很多孩子們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也有不少孩子跟著年長一些的孩子們,乖乖地去了膳堂,大孩子們照顧小孩子,有些大孩子們照顧完了小的,還知道主動去給老人送吃食。

  陸琅琅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心中很是感觸。如果一個家族,能夠像歐陽家這樣,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那些沒有了後顧之憂的歐陽家子弟,何愁不能放手去闖。

  這就是一個家族的力量。陸琅琅從來沒有重視過、甚至可以說是接觸過這種力量,溫情而敦厚、扎實而磅礴,給人一種源源不斷的力量。她回想著每個人臉上的笑臉,想著沈蔓山說到那些從善堂裡走出去的孤兒建功立業時驕傲的表情,回想著那些老人身上的平淡和滿足。

  我的家呢?我的族人呢?陸琅琅無聲地問自己。她從小就隻跟陸湛在一起相依為命,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個問題。陸湛又當爹又當娘,給了她所需要的一切,她一直以來很滿足,所以從來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行走江湖,遇到的多數都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江湖豪傑,大家並無不同。直到今時今日,她才第一次意思到這個問題。

  沈蔓山交代完了善堂的事情,過來找她,「想什麼呢?」

  陸琅琅一笑,「在想你們真能幹,外面那麼亂糟糟的,而這裡,能建成這樣,真的不容易。」

  沈蔓山笑,「是啊,這裡好多事情,都是公爹大人給的建議,雖說他如今不管小事了,可是東海歐陽家有他鎮著,就像是有了主心骨,遇到什麼心裡都不慌。哎,我這麼說,你會不會看不起婆婆啊?」

  陸琅琅搖頭,「我聽過一個故事。魏文王問扁鵲,你家兄弟三人誰的醫術最好。扁鵲說,我大哥最好,二哥次之,我最差。魏文王不信,問那為何你的名氣最大呢?扁鵲說,因為他大哥在病人病情發作前就把病給治好了,所以默默無名;二哥呢,在病情剛發作的時候,就能醫治好,所以名聲自在鄰居之間知道;只有他,都是在病人病得很嚴重了才動手,動靜最大,所以名聲也最大。治家如同治病,只看歐陽家,眾人心平氣和,就知道婆母的功勞了。」

  沈蔓山對她更是欣賞,「沒想到你年紀小小的,看事情倒是很有自己的一套。老七果然有福,居然能娶到你這麼一位明理懂事的媳婦。」

  陸琅琅眼睛一彎,「同福同福,我也有福氣,能有這樣的公婆和叔伯妯娌。」

  沈蔓山被逗得哈哈大笑,「走,帶你喝酒去。」

  哎,這個四嫂,犒勞人都這麼往心路上來,陸琅琅樂顛顛地跟著她回去了。

  晚上的菜肴,歐陽家的廚子只管換著花樣上,海鮮河鮮,整治了一桌。沈蔓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兩罐猴兒酒,連歐陽鴻義看得都垂涎三尺。眾人推杯換盞,喝得盡興才回。

  歐陽鴻義夫婦回了寢室,洗漱後,換了寢衣。許燕樓坐在鏡前梳發,她帶著笑意問歐陽鴻義,「你看琅琅這孩子怎麼樣?」

  歐陽鴻義正借著酒意,整個人順著那股飄飄的勁兒,覺得無比的愜意,歪在榻上,他笑著嗯了一聲,「這幾個媳婦裡面,恐怕最鬼的就是這個小東西。你聽聽她說話,引經據典的,見解獨到、談笑風生,可見肚子裡墨水不少。遇到王氏和錢氏鬧事,一副躍躍欲試,就差挽袖子親自下場了,可見是個不怕事兒的。這個性子配昱兒正正好。」

  許燕樓聞言更是高興,「老四家的晚上還來跟我搗個鬼,說琅琅還借著魏文王問扁鵲的故事,把我誇了一通,問我高不高興。」

  歐陽鴻義從塌上站了起來,走到許燕樓身後側身坐了下來,看著愛妻銅鏡裡柔和的影子,「那你高不高興?」

  「高興。」許燕樓笑咪咪的在鏡中跟歐陽鴻義四目相對。

  歐陽鴻義長歎了一聲,接過她手中的檀木梳子,幫她輕輕地梳理頭髮,「這些年,委屈你了。當年正是你最風華絕代的年紀,讓你跟著我出走京城,來到這東海的小鄉下,幾乎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得你親自動手操勞,還得養育孩子。」

  許燕樓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都帶著歡快,「你還不是一樣,什麼都親自動手。」

  歐陽鴻義小心地將她的白髮藏進黑髮的裡面,但是發現似乎不太可能,花白的頭髮太多了,怎麼也藏不住,他有些堵氣,「明日我再去給你尋些野蜂蜜來。」

  許燕樓根本不介意這個,「我如今最小的媳婦兒也進門了,也抱上重孫子了,便是閉了眼睛,我如今也是什麼心事都沒有了,笑著去的。」

  歐陽鴻義打斷她,「胡說八道,你才多大年紀,就說這個!」

  許燕樓心滿意足地靠在他的肩頭,「鴻義,我一點也不覺得苦。你瞧瞧我當年的那些小姐妹們,入宮的,瞧著都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是現在呢,全都去了;嫁人的,能像我這樣生了七個孩子,夫君沒有尋美納妾給氣受的,一個都沒有。如今,孩子們都成家立業,你待我還這麼好,我是真正的心滿意足。」

  歐陽鴻義瞧著她笑,「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許燕樓心中卻咯噔一聲,「鴻義,難不成你對那個位置還有想法?」

  歐陽鴻義搖搖頭,「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要是真有點什麼想法,也不會一直待在東海了。」

  「那昱兒?」許燕樓眉頭蹙了起來。

  「你呀。」歐陽鴻義無奈地道,「剛才還說心滿意足,什麼心事都沒有了,這才兩句話的功夫,又有新的擔憂了。」

  許燕樓自己也樂了,自嘲道,「生年不足百,常懷千歲憂。」

  歐陽鴻義笑著接了一句,「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兩人相識一笑,自是無話。

  第五卷 京城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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