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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逼我做聖母》第81章
  第81章

  天邊悄悄泛白,映射在窗扉上的天光斜斜漏入室內,香氣浮動氤氳。

  雪庭抬頭,目光和九寧的相遇。

  他神情凝重,顯然不贊同九寧的決定。

  九寧笑了一笑,決心已定。

  她要怎麼告訴雪庭,前世的小九娘固然躲過追殺和利用,但她因傾城美貌被族人一次次送給其他軍閥,命運何其淒慘!江州生亂時,雪庭必然是因為擔心她才孤身刺殺汴州軍將,他為小九娘而死,但他的安排並不能保證小九娘一生無憂。

  雪庭望著九甯如秋水般靈動的雙眸,無奈地歎口氣。

  他沒有辦法拒絕她,連反對她的意見都不能。

  「在長安不行……你絕不能在長安暴露身份……」

  九寧點點頭:「我明白。」

  長安盤踞的勢力大多和宮廷有牽扯,眼下契丹南侵,大戰一觸即發,不是好時機。

  想到這裡……九甯不免想到周嘉行。

  他知道她是天家血脈麼?他分明是個坦蕩的人,不論面對自己人還是面對敵手,這一次他一反常態隱瞞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走了一會兒神。

  屋外重重宮宇間回蕩盤旋的歌聲突然停了一下,似被風雪吹散。片刻後,陡然升起一支高亢的調子,一人放歌,幾人跟著沉聲相和,慢慢地加入進去的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響亮,歌聲不復前半夜的歡快活潑,變得粗獷,肅穆,氣勢雄渾,撼天動地。

  仿佛畏懼歌聲中散發出的雄壯氣勢,風停雪止,壯麗的宮殿靜靜矗立在即將破曉、透露出點點微光的青白蒼穹下。高樓之上,碩大旗幟獵獵飛揚。

  「這是大戰前的軍歌……用突厥語唱的。」雪庭皺眉,起身走到窗扉前,輕叩窗格。

  兩名武僧走了進來,先恭敬朝九甯行禮,方直起身答話。

  「紫宸殿在奏大樂。盟約已經達成,北方各路藩鎮全部答應出兵,阿史那勃格領河東軍十萬,山南東道節度使、汴州刺史各領兵七萬,兵分三路,作為前鋒軍抵禦契丹狗,其他人駐守京畿。剛才領歌的是阿史那勃格。」

  契丹人態度猖獗,號稱雄兵四十萬,大言不慚說只需要三個月就能踏平中原。

  這些年契丹屢屢犯邊,殺掠邊城吏民,但大舉入侵還是頭一次。

  朝中人心惶惶,把希望都寄託在前來勤王的各路軍閥身上。

  雪庭臉色微變:「阿史那勃格也入京了?」

  武僧答:「對,阿史那勃格剛剛入京,於殿前獻歌,聖人大喜。阿史那勃格說李司空也要來,正在入城的路上。」頓了一下,小聲說,「阿史那勃格好像認識周使君,他稱呼周使君『蘇郎』。」

  李元宗上次在長安遇伏,差點把命交代在長安,身邊親隨只剩下義子阿史那勃格一人,損失慘重。這一次長安再度發出勤王令,幕僚們勸他不要上京,李元宗一意孤行:他順遂囂張了一輩子,卻在長安陰溝裡翻船,栽了一個大跟頭,哪肯甘心?!

  唯有風風光光回到長安,率兵打退契丹,讓小皇帝俯首陳臣,才能解李元宗心頭之恨。

  其實說白了就是李元宗覺得上次灰溜溜逃出長安太丟臉,無顏謀權篡位。

  河東軍將們無可奈何,只能讓阿史那勃格先行進京。李元宗年紀大了,幾次波折,身子骨熬不住,受不得風寒,大約於年初天氣漸暖時抵達京師。

  雪庭眉頭緊皺,道:「都來了。」

  他望著窗扉,視線透過窗紗,望向紫宸殿的方向,若有所思。

  周嘉行在這次會盟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竟然和阿史那勃格認識,而且關係還不錯。

  稱呼周嘉行『蘇郎』的人,肯定和他交情不淺。

  主僕二人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最後幾句音調卻突然放輕了。

  九寧瞥他們一眼。

  雪庭垂眸,走回佛龕前。

  「我二哥……」九寧道,「我是說周嘉行……剛才在大殿上,他有沒有為難你?」

  雪庭搖搖頭,「他看到我的時候很平靜,一點也不意外。也沒有找藉口扣留為難我。」

  九寧蹙眉。

  來長安的路上周嘉行一直在幫她留心雪庭的消息,還特意在寺廟旁找了個幽靜雅致的住所,方便打聽事情。

  周嘉行並不怕她找到雪庭。

  但是他不想讓她和江州再有什麼聯繫。

  九寧揉揉眉心,再一次為周嘉行莫名其妙的舉動感到頭疼。

  他看起來明明那麼正常……

  雪庭眼簾半抬,仔細觀察她的神色,「周嘉行騙你上京的?他有沒有逼迫你做什麼?」

  九寧想了想,搖搖頭:「不算騙我來長安——我本來就想離開江州,然後循著你的蹤跡一路往北走,不過他確實騙了我一些事……他也沒有逼迫我做什麼。」

  「他是山南東道節度使,在那之前,他和蘇慕白假借商貿之名遊走各地,聯絡了很多人手,等他取代袁家,那些人立刻帶兵前去投奔,數十天內就聚齊十萬之眾,江淮兩座鹽池現在也歸他了……」

  雪庭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九娘,他不是你以為的周家二郎,你要當心。」

  周嘉行準備充分,拿下鄂州後,他向北方、西方各州縣表達和平之意,打通阻隔的商路,暗暗為運兵做準備,同時蠶食運河北段,控制江淮通向中原的通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運用鄂州的地理位置優勢,為他北上、南下打基礎。

  對內則解除租牛課稅,取消貴族豪紳的免稅特權,查清登記土地畝數,發放給平民,均定田租。

  曾打九甯主意的喬家——如今是喬南韶為家主,和其他幾大地方豪族,甘為周嘉行驅使,三十位飽讀詩書的高門子弟分別趕往不同州縣擔任地方官,專門料理減免稅糧、分給土地的事。

  喬家擅長農事,尤其擅長治水,鄂州多河,每年必有水患,喬南韶率領喬家子弟興建水渠,開墾農地,需要雇傭大批人手,各地流民紛紛前往應召。

  每天都有數千流民從水路、陸路陸陸續續趕到鄂州,去各地衙署登記姓名,認領土地,應召共事,然後分頭散落於鄂州平原各處。

  一派欣欣向榮。

  聽雪庭述說完,九寧心情愈發沉重,也更不解。

  按理來說周嘉行越深不可測,野心越大,她不是應該更開心嗎?

  怎麼覺得有點悶悶的?

  她想起那次獲救,周嘉行親自送她返回鄂州,兩人經過鄂州平原,雪中並轡而行,雪後初晴,日光豔麗,策馬沃野之上時,周嘉行承諾將來會帶她去草原。

  那時候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是不是已經在琢磨怎麼經營鄂州平原了?

  怪不得他身邊的親隨大部分是年輕少年郎,沉穩的、老練的、年紀大的全在暗處,他昔日結交的各路江湖人物平時不顯山露水,等他嶄露頭角,立刻帶著全部家當前來投奔,所以他才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控制鄂州,讓天下人為之側目。

  九寧嘖一聲,決定先不管周嘉行。

  「舅舅……」她岔開話題,「你真的是我的表舅?」

  雪庭一怔,繼而挪開視線,躲避她直視的目光。

  九寧等了一會兒,看他似乎很為難,而且總是淡然清冷的神色中罕見地透出點狼狽,忙輕笑著道:「是我唐突了,舅舅,我知道你是我的親人就夠了。」

  聽到她說出親人兩個字,雪庭似有觸動,出了一會兒神,歎口氣,「也罷。」

  他抬起眼簾:「其實我不是你舅舅……」

  九寧不覺得意外,光從雪庭講述當年舊事的口吻就可以聽得出來,他最感激、最崇敬、最敬愛的人是武宗皇帝,而不是崔貴妃,他甚至很可能根本不認識崔貴妃和崔氏姐妹。

  「這要從我的身世說起。」雪庭手中握著佛珠,眼眸低垂,「我母親出身高貴,是一位宗室公主。」

  九寧揚眉。

  雪庭竟然是宗室公主的兒子!

  公主的兒子,怎麼會自小在寺廟裡長大?

  雪庭接著道:「我母親為人放縱,雖為人婦,卻豢養了許多面首。」

  九寧啞然。

  難怪雪庭剛才不想說……要一個當兒子的對外人述說自己母親的不光彩,確實太為難他了。

  雪庭覺察到她眼神中的自責,搖搖頭,微笑道:「無妨,我並不覺得可恥。」

  他曾經深深為自己的身世趕到恥辱、羞愧。

  母親是一個沉溺享樂、放蕩驕橫的宗室公主,而父親只是母親無數面首中的一個,可能是書生,可能是武官,可能是僧人,可能是府中小吏……

  總之不是母親名義上的丈夫。

  直到現在,雪庭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是誰,只知道極有可能是某位僧人。

  母親雖然公開養面首,但生下孩子就不一樣了。怕事情敗露引來夫家人的不滿,她讓僕婦把剛出生三天的雪庭丟在寺廟外面。冰天雪地裡,他的哭聲引起雲遊歸來的慧梵禪師的注意,那天正好是佛誕日,慧梵禪師道他和佛有緣,把他帶在身邊撫養。

  這種事根本瞞不住人。很快,所有人都知道雪庭是公主的私生孩子,公主不予理會,出了月子後照舊尋歡作樂。

  武宗皇帝偶然得知此事後,私下裡斥責自己姑母不慈,然後下詔,讓自己的心腹盧家收養雪庭,給了他一個高貴的出身。

  而他的母親因為和宦官勾結賣官賣爵事敗,被流放至嶺南,終身沒有回京。

  自那以後,再沒有敢取笑雪庭了,他是高門子弟,盧家嫡公子,慧梵禪師的親傳弟子。

  雪庭能夠受到最好的教育,十幾歲便名揚長安,受廣大信徒敬重……

  這一切,都是武宗皇帝為他爭取來的。

  雪庭回憶往事,眼眶略有些發紅,惆悵了半晌,緩緩道:「你父親很溫柔……說話總是帶著笑,不像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更像一個溫和的兄長。」

  他望著九寧,目光在她五官姣好的臉上停留了很久。

  她天生麗質,自小就能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雪膚花貌,容光懾人。

  只要看她一眼,便難以忘懷。

  這一點像她的母親崔貴妃,崔貴妃傾國傾城,每次賞花宴用不著精心裝飾就能豔冠群芳,其他世家貴女輸得心服口服。

  但她其實更像她的父親武宗皇帝。

  「這麼說……」九寧的注意力顯然沒放在雪庭的身世上,喃喃了幾句,揚聲道,「你不是我表舅,而是我表叔?」

  雪庭是武宗皇帝的遠房表弟,自然就是她的表叔了。

  算來算去,雪庭和武宗同輩,依舊是她的長輩。

  雪庭愣了片刻。

  自小在寺廟長大,總是平靜淡然的他,即使在道出自己的身世時,也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但卻被九寧的這句話帶起幾絲波瀾。

  不論他是什麼身份,是名僧也好,只是個尋常的和尚也好,是公主和麵首苟且生下的私生子也好,在九寧眼中,並沒有什麼兩樣。

  她的目光一如往昔,似明珠,如秋水。

  他輕笑,歎息了一句,「對,我是你表叔。」

  猶記當年,武宗看到繈褓中的他,挑眉對慧梵禪師道:「這麼說,這個小娃娃是朕的表弟?」

  慧梵禪師誠惶誠恐:「陛下,他的父親並非昌平公主的丈夫……」

  武宗笑了笑,揮揮手:「姑母造的孽,與他何干?」

  慧梵禪師鬆口氣,知道武宗皇帝不會為了顧及皇家顏面命人處理掉雪庭,這才敢將雪庭收入寺中。

  這些事是慧梵禪師告訴雪庭的。

  他那時還是個嬰兒,自然不記得這些事……

  但此刻,透過九寧烏溜溜的、反射著搖曳燭火、顧盼有神的眸子,雪庭的腦海中仿佛能夠依稀勾勒出當年的情景。

  他抬起手,手中佛珠折射出黑亮的光,纖長的、常年抄寫佛經的十指隔著空氣,在九寧的髮髻上久久停留。

  九寧眨眨眼睛,「我以後得叫你叔叔?」

  雪庭輕輕地歎口氣,慢慢收回手。

  「這是我的榮幸。」

  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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