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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逼我做聖母》第121章
第121章

  酣睡的李元宗是被自己的幕僚搖醒的。

  若在年輕的時候,有人深夜接近自己的營帳,即使正在熟睡中,李元宗也會驚醒,如今他老了,反應遲鈍,瞪著幕僚看了半晌才皺眉低斥:「天塌下來了?」

  除非天塌下來,否則別打擾他困覺!

  幕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滿地打轉:「司空,勃格未能求娶長公主,懷恨在心,縱火燒了周嘉行的營帳!」

  侍從捧著燈燭走進來,燭火搖搖晃晃,幕僚的臉上全是汗水。

  李元宗愣了一會兒,臉色鐵青,抓起侍從送到床邊的外袍,披衣起身。

  幕僚緊緊跟在他身側,一邊幫著拿東遞西,一邊簡略和他說明事情的經過。

  「勃格呢?」

  李元宗拔腿出了營帳,沉聲問。

  幕僚道:「人贓並獲……世子讓人將他捆起來了。」

  「周嘉行死了?」

  「沒法辨認屍骨……周使君入帳後就一直沒出來,那幾個歌姬親眼看見的,應該是周使君無疑。屬下派人四下裡搜尋,沒有發現可疑的人。世子已經著人包圍他們的駐地,他們還不知道周使君身死的事。」

  幕僚說完,抹把汗。

  如果周嘉行真這麼被勃格一把火燒死了,其實正好。勃格雖然是意氣用事,卻為河東軍除掉了一大勁敵,沒了周嘉行,他手底下那些新兵根本不足為慮。這世上再沒有人能阻擋司空的霸業!

  李元宗眼神凝重,冷笑了一聲。

  歌舞早已散去,看熱鬧的各個部落躲回自己的駐地,不敢冒頭。大火已經撲滅,還有幾處零星小火苗在夜色中亂竄,空氣裡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

  看到李元宗在一眾騎兵的簇擁中走來,李承業忙迎上前,「父親!」

  他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李元宗擺擺手,打斷兒子的敘述,掃一眼旁邊被五花大綁起來的阿史那勃格。

  阿史那勃格健壯悍勇,李承業怕他逃脫,足足派了十個士兵守著他,綁他的繩索用的是最結實的鞭繩,用鋒利的刀刃割都很難割斷。

  李元宗緩步走到阿史那勃格跟前,整齊的花白鬍子被夜風吹亂了,這讓他看起來略顯滄桑。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義子。

  遠處人聲嘈雜,河東軍將士還在四處搜尋周嘉行的蹤跡。

  李承業和親信站在李元宗身旁,眼睛一眨不眨,仔細觀察李元宗的反應。

  士兵們的手放在佩刀刀柄上,火光搖晃,每個人都神色緊張,屏息凝神,毛髮皆豎。

  阿史那勃格躺在沙地上,一動不動,輕輕道:「義父。」

  李元宗神情木然,扭頭,冷冷地道:「別這麼叫我。」

  阿史那勃格怔了怔,臉上劃過失望、痛楚、憤懣和委屈,頹然地閉上眼睛。

  「押下去。」

  李元宗一字字道,隨即抬腿從義子身邊走開,頭也不回。

  親兵走過來,拖走阿史那勃格,動作粗魯。

  李承業懸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下了,刻意落後一步,和親信交換了一個眼神,輕輕舒了口氣。

  還以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誣陷阿史那勃格,沒想到父親問都不問就選擇相信自己,勃格也沒有試圖申辯——真是天助我也!

  馬僮早已牽來李元宗的愛駒,他一言不發地爬上馬背,甩鞭,往周嘉行親兵的駐地行去。

  李承業忙爬上自己的坐騎,跟上父親。

  快到駐地前時,如雷的馬蹄聲突然響起,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身著甲衣的軍將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潮水一樣湧向父子二人,聲勢豪壯。

  李承業嚇了一跳,忙揚聲喊親兵過來保護自己。

  那些人馬速度極快,眨眼間就飛馳到父子二人跟前,為首的裨將勒馬停下,朝李司空抱拳。

  借著昏黃的火光,李承業認出對方是河東軍部將,鬆了口氣。

  還以為是敵人的埋伏呢!

  李承業環顧一圈,發現來了至少有幾百人,扭頭看向李元宗,「父親叫這些人來做什麼?」

  李元宗沒答,他沒戴頭盔,一頭白髮在夜色中顯得十分惹眼。

  火把燃燒的滋滋響聲中,他問自己的兒子:「周嘉行帶來的那些精騎,還剩下多少個?」

  李承業一愣,忙回頭去看自己的親信。

  親信道:「應當都在駐地中,周使君治軍嚴明,他的精騎並未參加夜宴。」

  李承業補充道:「父親不必擔心這些精騎,他們無路可逃,不過是甕中之鼈罷了。」

  李元宗沒看他,對部將道:「一個不留。」

  部將應喏,轉頭,帶領兵士衝進駐地。

  李承業疑惑道:「父親這是?」

  李元宗撩起眼皮,掃一眼兒子,目光森冷。

  李承業深受父親寵愛,還從未在父親臉上看到過如此冷漠的表情,頭皮不禁一陣發麻。

  李元宗收回視線,不再看兒子,冷笑:「你以為一把火就能殺了周嘉行?」

  李承業張口結舌。

  李元宗一扯韁繩,聲調拔高,發佈命令:「你們立刻出城,沿路追擊,看到騎馬的人,不管是誰的人馬,殺!今晚宴會來客,除了河東軍將,其他部落的人,殺!關閉城門,查清城中所有人口,非軍籍者,殺!」

  一片寂靜。

  唯有火把燃燒的聲響。

  氣氛壓抑凝重,火光中閃爍著凜冽的刀光劍影,肅殺之氣在沉寂中蔓延開來。

  稗將們齊聲應喏,撥馬轉身,朝著各自的目標奔去。

  沙土飛揚,幾百個滿帶殺機的身影融入夜色中,黑黢黢的蒼穹下回蕩著雜亂的馬蹄聲。

  「父親,您這是做什麼?」

  李承業心慌意亂,耳朵咚咚直響,父親這是什麼意思?他要殺光所有人?

  「我在做什麼?」

  李元宗嗤笑了一聲,撥馬轉了個頭,和兒子錯身而過時,抬起手,一巴掌抽過去。

  一聲響亮的脆響。

  李承業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這一巴掌掀下馬背,在地上連翻了幾下才停住,摔了個鼻青臉腫。

  「你還有臉問老子在做什麼?」李元宗接過親兵遞到手邊的鞭子,驅馬走到兒子跟前,一鞭子狠狠甩過去,「老子在給你收拾爛攤子!」

  這一鞭子比剛才那一巴掌還要狠,李承業細皮嫩肉,哪經受得住?當即皮開肉綻,疼得哎喲哎呦直叫喚。

  李元宗沒有心軟,鞭子雨點似的砸向兒子。

  「老子問你,周嘉行的營帳起火,他的精騎會一點反應都沒有?他走南闖北,什麼陣仗沒見過?會被你那點小伎倆困住?真要是一把火就能燒了他,老子為什麼不動手?你要是真有那個魄力借這個機會除掉勃格和周嘉行,就得做好萬全準備,下手要狠、准、快,確保他們都沒有翻身的可能!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就別動那個心思!結下私怨,又縱虎歸山,還讓他占了大義,後患無窮!無毒不丈夫,你要是真能殺了周嘉行,殺了勃格,老子倒要對你刮目相看,偏偏你什麼都做不成!」

  李元宗停下來,喘了幾喘,那雙蒼老的眼眸底下,翻湧著憤怒和失望。

  他甩了鞭子,目光陰冷,近乎咆哮道:「今晚殺不了周嘉行,就是天亡我河東軍!等老子死了,你們這群廢物,全都得命喪他手!你還有臉在這裡構陷你兄弟?」

  幾十鞭子劈頭蓋臉抽在臉上身上,李承業遍體鱗傷,喊都喊不出來了。

  父親的話更是讓他魂飛魄散——原來李元宗根本沒上當!他問都不問一句就知道阿史那勃格是清白的!

  「父親……」李承業無地自容,痛哭流涕。

  李元宗掉頭便走,看也不看兒子一眼。

  「勃格是什麼人?他會縱火燒人?他真要殺周嘉行,提把劍就去殺了!他是老子養大的,老子比你清楚!」

  李承業滿身傷痕,躺在沙地上,嗚咽不止,坐騎茫然無措,圍著他轉了一圈又一圈。

  周圍的幕僚、將士比那匹圍著主人轉圈的馬還要茫然,面面相覷了一陣,追上李元宗。

  「司空,要……要放了勃格嗎?」

  既然司空知道勃格是被冤枉的,為什麼剛才不說出來?

  李元宗搖搖頭,頓了一下,不帶一絲猶豫,沉聲道:「派出所有兵力,務必要攔住周嘉行,所有過關者,就地殺死!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幕僚倒吸一口涼氣。

  司空這是打算把方圓百里內所有不是河東軍將的人全殺了……

  如此大規模地濫殺無辜,會引來天下人側目呀!

  李元宗望著沉沉夜色下的土城,眸光陰沉,神情沉重。

  「寶郎暗殺周嘉行,我們已經輸了名聲,如果真讓周嘉行逃了,就是滿盤皆輸。」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周嘉行和他的所有部下,順便把小部落的人也殺光。

  幕僚眼皮直跳:「勃格是一員猛將,既然他是被冤枉的,司空放了他,他必定感激在心……」

  李元宗搖了搖頭。

  幕僚忙停下,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張大嘴巴,一臉悚然。

  周嘉行很可能已經金蟬脫殼,等他安全回到鄂州,肯定要求河東軍給他們一個交代。而在世人眼中,今晚縱火的是阿史那勃格。所以司空明知勃格蒙冤,仍然讓李承業關押勃格……因為司空沒有把握能殺了周嘉行,是以才沒有當眾拆穿李承業!

  如果周嘉行非要報今日之仇,司空很可能把勃格推出去平息他的怒火。

  一來,阿史那勃格是波斯人,隨突厥姓,始終游離在河東軍外圍,這樣可以最大限度把河東軍摘出來。

  二來,阿史那勃格和周嘉行素有交情,周嘉行帳下缺兵少將,或許不會殺他。

  司空……其實什麼都看得明白。

  幕僚怔了許久。

  那頭,李元宗早已甩開鞭子,縱馬奔出營地。

  他老了,卻不得不親自帶兵去追擊周嘉行。他有一種預感,如果周嘉行不死,河東軍必然敗在他手上。

  夜色深沉,無星無月。

  漆黑的天穹下,曾經勢傾朝野、大權獨攬的李司空策馬奔向黑暗中根本無法辨別方向的茫茫草原,一頭花白的亂髮,在火光映照中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

  翌日傍晚,李元宗肩披霞光,回到駐地。

  他神色疲憊,看起來像陡然老了十歲,下馬時動作遲緩。

  李承業披頭散髮,跪在帳前,負荊請罪。

  他已經從幕僚口中得知父親並沒有為阿史那勃格洗清冤屈,這說明父親仍然要保他,親信們勸他過來主動認錯。

  親信意味深長道:「郎君,人人都說司空這幾年脾氣越來越暴躁,其實不然!正好相反,自從幾年前的那次長安遇險後,司空的手段越來越柔和了。郎君是司空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司空對郎君寄予厚望,所以才如此動怒,只要郎君真心悔過,司空一定會原諒郎君!」

  李承業回頭細想,發現親信並不是信口開河。

  李司空這些年確實動不動就罵人,每天吼這個罵那個,有一點不順心就咆哮……可李司空並沒有殺死那幾個動手謀害他的年長兒子,他早已不年輕了,不像以前那樣能毫不猶豫地下手除掉背叛自己的兒子。

  懷揣著希望,李承業跪倒在李司空腳下,淚落紛紛。

  李司空腳步沉重,掃一眼兒子,不耐煩地揮揮手:「滾遠點。」

  李承業沒敢吱聲,跪地叩首。

  李司空沒再理會兒子,進了大帳,叫來幕僚:「把勃格帶過來。」

  幕僚應喏,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兵士押著阿史那勃格走進大帳。

  阿史那勃格被綁了一天一夜,身上大片大片青腫,進了大帳後,抬眼看李司空,沒有說話。

  李司空示意親兵給阿史那勃格鬆綁,揮手命其他人出去,倒了杯茶,遞給阿史那勃格。

  阿史那勃格手腳僵硬,沉默了一會兒,接過那盞茶,一口飲盡。

  李司空乾脆把茶罐推給他。

  阿史那勃格捧起茶罐,咕咚咕咚幾口喝完茶,抹一下嘴角。

  父子二人相對無言。

  過了一會兒,李司空打破沉默:「周嘉行早就跑了……他很機警。」

  阿史那勃格咧嘴一笑:「蘇郎就是在草原崛起的,他只在土城轉一圈就能推算出那條最安全、最便捷的路,義父……」

  他叫出這一聲,想起昨天李司空看自己的眼神,閉上嘴巴。

  李司空看他一眼,道:「還是叫我義父吧。」

  阿史那勃格眼皮低垂,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李元宗歎口氣,「勃格,你是不是覺得義父偏心?」

  阿史那勃格沒說話。

  李元宗笑了笑,拎起桌案一角的小銅鏡,對著平滑的鏡面理理散亂的鬢角,笑駡:「傻小子。」

  這一聲熟悉的稱呼,讓阿史那勃格紅了眼圈。

  他緊緊握拳,「義父!我雖然不是您的親兒子,卻將您視作親父!」

  李元宗放下銅鏡,正襟危坐,一身寬袖錦袍,完全看不出武人氣質,他以世家公子自居,不穿甲衣時都是穿最講究的禮服。

  「你是個好兒子……」他拍拍阿史那勃格的肩膀,「可你終究是波斯人。」

  阿史那勃格瞳孔翕張,臉上血色褪盡。

  李元宗忽然話鋒一轉,「勃格,你有沒有想過,周嘉行根基不穩,為什麼每次大戰都要親臨戰場?」

  阿史那勃格怔了怔,不明白李元宗為什麼會突然轉移話題。

  李元宗沒等他回答,自顧自接下去,「因為兵驕逐帥,帥強叛上。」

  自從節鎮壯大以來,「兵驕逐帥」這種局面已經持續了幾十年。

  亂世之中,群雄並立,崛起的勢力就如雨後春筍,今天你得志,明天他風光。

  誰手裡掌兵,誰說話就有底氣。軍紀渙散,人心浮躁,戰場上不聽指揮的比比皆是。人人都想更進一步,基本沒有秩序道義可言。部下壯大了,隨時會背叛上級。一個主帥如果壓制不住部下,轉眼就會被部下取代。

  所以周嘉行寧可在根基不穩時將鄂州交給心腹打理,也要堅持自己領兵,每次作戰他都身先士卒,以此確定自己對軍隊的絕對掌控。平時則整頓軍紀,訓兵講武,引導軍士的思想,裁汰老兵油子。他的幾路精兵不僅都是精銳,更是對他忠心耿耿,隻受他一人指揮,絕不會出現主將不聽他指揮的情形。

  李元宗再一次感慨,周麟那個無恥之徒運氣居然這麼好,有這麼一個優秀的孫子!

  他生了會兒悶氣,接著道:「河東軍兵強馬壯,都是帶兵幾十年的老將,我在的時候,他們還算老實,等我不在了,你有沒有把握能壓制得住他們?」

  阿史那勃格睜大眼睛。

  義父這句話的意思是——義父考慮過讓他接掌河東軍?

  李元宗冷笑了一聲,道:「你不行……他們一個個都精著呐,老子當年就是一時大意,差點死在他們手上,你更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你還名不正言不順,是波斯人,他們連藉口都不用找就能推翻你!要是把位子傳給你,你這一根筋哪裡守得住?到時候他們和你的兄弟聯合起來,不用幾個月就能把你趕走,河東軍肯定會四分五裂,我們家幾代的心血,要不了幾年就能折騰光。」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起往事。

  「我所有的兒子裡,最出色的是你那個嫡出的兄長,他文武雙全,比老子強,朝廷裡的大臣也誇他是奇人……他要是還在,老子何必煩惱?」

  可惜,他最喜歡的嫡子,早早就去了。

  剩下的兒子,不管聰明還是蠢笨,少不了和兄弟勾心鬥角,心思太多,沒一個讓他滿意的。

  最喜歡的這一個,只是個義子。

  阿史那勃格心頭直顫,「義父……」

  李元宗揮揮手,微笑道:「義父知道你是真的孝順……不過在義父心裡,還是祖宗的基業最重要,義父不能把河東交給你。」

  他的部下不是省油的燈,阿史那勃格注定沒法得到其他人的擁護。

  現在軍中那些同情勃格的軍將到底有幾分真心,沒人知道。

  當年周麟是他最看好的部將,結果不久後周麟就因為種種原因和他的兒子起摩擦,其他軍將都同情周麟——他們是真的同情嗎?

  不,他們各有各的打算。那些摩擦,也是有心人煽動挑起來的。

  就像現在,部將們同情勃格,為勃格說話,不過是為了讓諸子內鬥,他們好借機獲利罷了。

  周麟比猴兒還精,看清楚形勢後,轉頭就帶著兵馬跑了,他知道如果自己留下來,不僅永遠沒法爬上高位,還可能淪為河東軍內部爭鬥的犧牲品,而且他不會通過休妻另娶的方式混進河東軍高層。

  論勇武,勃格可以和年輕時的周麟比一比,其他的就沒法比了。

  李元宗收起感慨之色,道:「你不能再待在河東……現在新的地盤劃清楚了,義父想把齊州、青州交給你。」

  阿史那勃格抬起頭,一臉震驚之色。

  「你這些年立了這麼多功勞,等義父走了,不管誰接管河東軍,肯定會把你視作眼中釘。」李元宗正色道,「你不能留在太原。齊州、青州離得遠,本來想拿這兩塊地引誘周嘉行的,他沒上當。給你罷!你到了那裡,天高皇帝遠,什麼事都是你自己做主,要是太原這邊召你回來,你不要太老實,就守著齊州,誰催你回去都不用理會。」

  阿史那勃格一語不發,虎目含淚。

  李元宗接著道:「現在我們和周嘉行算是撕破臉了,義父把齊州、青州交給你,也有私心,這一次縱火的事,得由你擔了這個罪名。」

  阿史那勃格低頭,道:「但聽義父吩咐。」

  他留下,遲早會和義父的親兒子鬥得你死我活。不是他死在其他兄弟的手上,就是他掌權,迫於其他軍將的壓力,殺了自己的兄弟。

  義父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義父要保證河東的統一完整。

  所以,他必須離開。

  李元宗歎了口氣,面無表情地揮揮手,「走吧。」

  阿史那勃格抹一下鼻尖,整理好衣襟,跪地,朝李元宗拜了幾拜,起身離去。

  快走出大帳時,身後傳來李司空的呼喚:「勃格……」

  阿史那勃格停下腳步,不過沒有回頭。

  李司空的聲音遙遙傳來:「答應義父一件事。」

  阿史那勃格沒有問是什麼事,點點頭。

  李司空嘴角微挑,還是義子聽話。

  「你以自己的姓氏立誓,將來要是噩耗傳到齊州,太原這邊讓你回來奔喪,你不能回來!」

  阿史那勃格渾身僵住,愕然地扭過頭。

  義父這話的意思是,將來他去世的消息傳出,太原的宗族肯定會召自己回去,屆時,接掌河東軍的不管是李承業還是其他人,第一個要除掉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義父不許他回去奔喪。

  阿史那勃格沒看到李司空的表情,因為李司空早已經背過身去。

  他背著雙手,厲喝:「立誓!」

  聲音冷淡。

  阿史那勃格抹了一下眼角,忍住落淚的衝動,跪下,砰砰幾聲,額頭都磕破了。

  「是。」

  他哽咽道。

  ……

  這年秋天,李司空義子阿史那勃格設下埋伏,欲縱火燒死周嘉行,舉世震驚。

  李司空立刻和義子劃清界限,將其驅逐出河東。

  阿史那勃格只帶了兩三千人,在義兄弟們的冷嘲熱諷中,趕往齊州。

  而周嘉行不知所蹤。

  ……

  消息傳到九甯耳朵裡時,她剛剛沐浴出來。

  多弟嚇得臉都白了,展開乾爽的袍衫披在她肩膀上,憂心忡忡地道:「周使君不會真出事了吧?」

  九寧眼皮輕輕抽了幾下,忽然覺得心跳如鼓。

  她讓侍女取來輿圖,纖長的手指在布帛上滑動。

  怎麼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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