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陽春二月,日光明媚,天氣和暖。
一株粉白早櫻下,方落眉眼間漾著濃濃笑意,正滿心歡喜跟離家出差兩周的愛人周至誠通電話。
電話那頭男中音裡,帶著不容錯識的愉悅。
「落落,我後天早上的飛機,統一有車來接。你就乖乖在家洗白白,抹香香等著老公我吧。」
眉眼彎彎的方落對著手機嬌嗔輕罵。
「流氓,不要臉,就會想這些。」
千里外的周至誠義正辭嚴板了聲音。
「男人對自己老婆耍流氓是天經地義,夫妻間不要臉怎麼了!難道你不想我?」
捏著隨風飄落的櫻花瓣,唇角止不住翹起的方落輕笑。
「誰想你個大壞蛋!」
那頭反駁的話,是愛人間特有的壞。
「小丫頭膽肥了,敢不想自己的親老公,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到心口如一。現在還有機會快說實話,乖乖求饒。」
呵呵呵!
笑顏比花還燦爛的方落,聽丈夫大刺刺調情逼供,認也不是,否也不肯,只好捂著嘴低笑不語。
青梅竹馬的夫妻,早領證四年多,卻一直異地異國戀著。
如今好不容易方落學成歸來,小夫妻自然恨不得時時刻刻耳鬢廝磨的膩在一起,怎麼能不想念。
聽著那端愛人笑音平靜下來,周至誠有些不捨的囑咐。
「好了,我要進去陪他們吃飯了。剛才是在樓下商場看到條水藍裙子,覺得特配你就抽空下來買,正好給你打個電話。
晚上慶生會你少喝涼的!也別鬧太晚。別讓我擔心,乖!」
「知道了,你應酬時也少喝酒。」
「嗯!」
翹著唇收了手機,方落腳步輕快,心情雀躍的返回發室。
坐在髮廊二樓正燙染的趙靜霜,一直透過大玻璃看外面花樹下,好友對著電話傻笑傻樂。
此時見她終於虐狗歸來,了然壞笑著揶揄。
「又是跟你那個二十四孝老公通電話,膩歪肉麻的情話說完了?眼下是不是心火難耐了!」
心裡甜到能溢出蜜糖的方落,面上表情卻平靜從容的很。冷瞥了一眼好友故作淡然。
「心火難耐?你大腦裡一天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他不過是跟我說後天回來而已。」
被閨蜜倒打一耙的靜霜瞪圓了眼睛,煞有其事舉例說明。
「我亂七八糟,你看看自己暈生雙頰,春情滿滿的樣子。哎,幸虧後天你的好哥哥周至誠才回來。
不然你們小別勝新婚,我都擔心你沒時間,沒體力,腿軟腰酸到爬不下床來參加我的慶生會。」
被汙力震到的方落,端杯子的手一抖,給了損友個白眼。
「胡說八道什麼,色女,還為人師表呢!」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女人笑嘻嘻反問。
「我是色女,那個偷買黑色性感睡衣給老公驚喜的小落落是什麼?再說老師是我的兼職,何況人師怎麼了?孔夫子都說了,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人的本欲可是......」
徹底服了這文學女流氓的方落無語,趕緊給她塞了塊點心求個清淨。
晚上,靜霜的生日會是她男友徐五一手包辦的,當一群朋友被帶到盛唐時各個又驚又喜。
位於s市江邊,風景最好的金悅雙子大廈,77層空中花園的盛唐酒店。不僅可以眺望全城風景,環境格調一流,而且菜色鮮美獨到。在飲食圈子裡相當聞名。
當然,價錢也讓人眼紅。
雖然朋友間都知道徐五經濟實力雄厚,可帶幾十人到如此富麗的地方包場聚會,也算奢侈了。
但一分錢一分貨,不管是菜品還是服務果真一流。
賓主盡歡的一頓飯後一群人又去了樓下k歌。金悅裡的歌房比一般會所裡還要應有盡有。一群年輕人很快玩high了。
你一首,我一句,就鬧過了淩晨。
豪爽壽星喝得有點多,徐五體貼拉著女友從小舞池出來到包廂外醒醒酒。
沙發上方落正打哈氣看朋友搖骰子,手機忽然響起。
看了眼來電是徐五,以為是喝多的閨蜜需要幫忙,趕緊起身出了包廂。
有時候命運之神就是這麼出其不意。
方落順著門口服務生的指引,走出走廊右轉張望,沒看見靜霜和徐五的身影。
想了想往最近的衛生間走去。
腳步剛繞過大堂景觀花圃,抬眼間,就見身前五六米的地方有兒童不宜畫面。
遇到這種情形素來回避的方落,這回非但沒有非禮勿視的轉身,反而眼睛瞪大了幾分,眸子瞬也不瞬定在了男人後背上。
因為那正摟抱著女人在懷裡,連親帶啃男人的背影。
她熟悉得就算是洶湧人海中,也能一眼就認得出來。
大腦裡閃電雷鳴轟隆隆成片劈下,方落瞬間笑容凝固,血色褪盡。
死死攥著手機,她木呆呆看著幾米外,幾小時前,還柔情蜜意給自己打電話,說好想自己的丈夫周至誠。
看著他穿著自己精心買的,顯得背影挺拔如鬆的藍襯衫。在酒店大堂中,無所顧忌和懷裡女人邊走邊放浪無形的調笑親熱。
木木然傻了好一會,身前一雙緊密相擁的人影已不見。
如遭雷殛,頭腦一片空白的方落,憑著本能機械挪動腳步,順著走廊跟過去。
可前方只有電梯,沒有人。
失去目標的她惶惶回頭,卻四顧茫然,一時間待在原地,不辨前路。
好半響,兩個酒氣熏天的男人走了過來,站在她旁邊,按了電梯,色氣滿滿肆無忌憚的聊天。
啤酒肚男人表情很有些猥瑣,語氣更是下流的很。
「沒想到出來上洗手間還有意外驚喜,能聽這麼一出精彩的。
那男的一定爽透了,低嗚的起幸聲,讓我都差點跟著噴了。」
半禿男帶著點壞笑跟著打趣。
「這地方夠刺激,夠激情,能不興奮過度嗎?何況那女的胸雖然不大,嘴功不錯,更夠妖的!」
「是嗎?你怎麼知道?」
見啤酒肚好奇不已的追問,半禿得意一笑。
「他們兩在最裡邊,我站馬桶蓋上看了好一會。那男的藍襯衫拉的亂七八糟正閉著眼,意亂情迷的靠在廁所牆壁上,抓住那女人黑髮,猛力給自己兄弟享受呢!
那女人口紅還是亮閃的,跪在地上那叫一個騷。媽的,心癢癢了。這對狗男女讓我也起興了,得趕緊回去泄瀉火。」
見哥們那玉火焚身的勁,啤酒肚拉住他斜眼好建議。
「怎麼,也有興趣?那回去幹嗎?咱包廂裡隨便帶出個妞,也進去衛生間玩一場夠勁的。今天帶過來的丫頭都野著那!」
沒想到禿頭男還挺有追求,嘴一撇拒絕道。
「老子愛玩,可也有底線。怎麼也要個安靜清爽的地方,工具齊全吧!
不然萬一染了病,弄出野孩子怎麼對得起老婆孩子。
進進出出人來人往是夠刺激,也容易嚇廢了。我可還要下半輩子幸福呢!」
「哎呦,就你還講起文明高尚了?」
「怎麼也比跟發情的公狗似的,不管髒的臭的,熏死人的地方呢,逮個地方就胡幹強吧!」
「是是是,你比他有追求......」
電梯上來,兩個男人進去。
看了眼面前眼神空茫,動也不動,跟木胎泥塑般的方落,理也沒理按了下行鍵。
這些下流齷齪的對話,讓怔怔發著待的方落又慌又亂,又驚又怕。
渾身血液控制不住的逆流洶湧,就好像所有細胞即將炸裂。
腦海裡又有一丁丁點的隱約猜測,如惡魔的角悄然冒出來。
卻又是她不敢去證實,也不想去證實的。
可眼下如提線木偶附體的她身不由己,雙腳不知道怎麼就順著指示燈,走到公共衛生間前。
正要伸手推男衛的門。巧的很,她動手刹那門忽然開了。
就聽從門裡傳出來男女無所顧忌的喊聲,偷情的兩人聽聲音是來到了緊要關頭。
女人興奮的嬌聲真是甜膩又急迫。
「快,阿誠,誠哥,求你,快給......」
阿誠?跟女人在衛生間裡放縱的,真是自己丈夫周至誠嗎?
莫名的恐懼席捲而來。
全身血液瞬間凝固的方落,本來要邁入男廁的腳步,隨著這一聲悚然驚心的稱呼,生生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