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週五晚， 方落跟閨蜜剛走出公司，就看到新車邊上文質彬彬站著的大師兄餘遠南。

　　跟男人一樣愛車的靜霜， 看見新車興奮的跳過去。

　　「oh，my gad，大師兄。你回家一趟怎麼還換了輛車， 原來那台更壕的小寶貝呢？」

　　東摸摸西摸摸的女人喜新不厭舊。

　　餘遠南解釋：「我大哥覺得跑車不穩重，就給我添了台suv， 日常上班開著用。」

　　「真是親哥啊，師兄， 你哥還需要妹子嗎？」

　　......

　　「你喜歡，有時間給你開開玩， 現在上車先去吃飯， 再去醫院一起看老師。」餘遠南對這個活潑率真的小師妹很寬縱。

　　方落微不可見蹙了下眉。

　　自從知道曾追過自己的大師兄借著顧橫請自己看音樂劇，對自己過份、異樣關心後。如今身份敏感的她更注意了兩人交往尺度。

　　好在兩人雖然在一個公司，所在部門樓層都不同。日常到相安無事。

　　今天他怎麼想起接自己一起去醫院了， 還吃飯。

　　他自己的女友林甯也是教授的學生，就算美女畫家現在忙了，不能常過來探病。

　　難道餘遠南就不怕兩人稍微走進些， 被林寧知道又鬧嗎？

　　可現在， 自己也不能莫名其妙為點避忌扔下靜霜， 對『坦蕩』的師兄避如蛇蠍去打車， 更不能推脫不去看約好的教授，真是煩！

　　算了，清者自清， 以後自己更注意遠著些吧！

　　晚飯三人在醫院不遠一家粥店解決，不大的小店，牆上竟然會有兩句好詩。

　　『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長』的煮粥詩不僅讓她發了會怔，就連一向跳脫的靜霜也細細品了一會。

　　平淡雋永中也會有千種滋味，可是否經得住歲月消磨，誰又敢保證呢？

　　最近對此頗有感慨的方落歎了口氣。

　　一頓飯，最先放下筷子的餘遠南，看了眼對面人粉白鮮妍的臉，狀似無意地笑道：「方落你最近臉色好多了。看來運動果然是最好的美容品。」

　　還算不錯的話頭，正大口吃鍋貼的靜霜剛暗暗點了下頭，就被接下來大師兄的話差點噎死。

　　自認是相熟多年的好友，餘遠南也沒什麼好避諱，但實在直言不諱的讓人髮指。

　　「看你現在的精神狀態，跟周至誠分開的決定果然正確。但你可千萬不能心軟，在給他有機可乘。他如今數月不聯繫你，故意著.......我一個朋友專門打離婚官司效率很高，早點結束也好早點......」

　　方落這人是柔順乖巧型，也很能聽得進別人的意見。

　　但是，每個人都有底線。她最討厭就是別人乾涉自己的人生，指揮自己怎麼生活。離婚這種更隱私算家醜的事，更沒法接受別人自以為是的安排了。

　　很瞭解好友脾氣的靜霜暗道不好，在唇抿成一條線的方落髮火前。趕緊倒杯水給假裝嗆了粥咳到驚天動地的自己救命。

　　方落果然先過來給她拍背，沒有立即翻臉。

　　離婚的事無需太矯情遮掩，可有些人真的很難理解容忍。

　　還是很生氣的她擦了嘴，拿起包，一臉肅然。

　　「師兄，我的婚姻存續與否，感情如何處理是我的私事。拜託你千萬不要插手干預。請給我一點作為朋友起碼的尊重。路很近先走了。再見。」

　　被拉著快步穿過斑馬線的靜霜，看著好友眼裡過分晶亮的光就知道她氣的不輕。對於餘遠南的一出出她也是醉了。

　　這當初的學校頭枝校草，面對喜歡的人情商實在堪憂。大男子主義，習慣性讓別人接受他自作主張好意的毛病，怎麼不能改一改。

　　怪不得出身，長相，學識樣樣優秀，癡心追求多年，也沒讓方落動過一份神。

　　連稱呼都沒變成比較親近朋友的『遠男』。一直涇渭分明叫著師兄。他們實在是性格太不相和了。

　　哎了一聲，靜霜問道：「落落，你說林寧那要強，傲氣要命的人，怎麼就能做低伏小倒追大師兄，還委屈著做了這個風流公子的多年女朋友。師兄不會哄人，又花邊多，妥妥直男，我都不敢想像這兩個人相處的場面。」

　　想到當初一個寢室裡最有性格的林寧，畢業後班裡唯一從事最難出頭純藝術，還真畫出名堂來，有真才實學的美女畫家。她曾經的好友。方落也有幾分不解，搖頭道。

　　「誰知道呢，也許一物降一物，也許負負得正。」

　　她們兩聊著別人的愛情，剛穿過住院區，靜霜一抬頭雀躍喊道。

　　「顧橫。」

　　......

　　......

　　天有點晚了，除了今夜準備留下陪護的方落，探病的學生陸續離開。餘遠南態度自然口氣平和同她說再見，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不知道是不是該贊他一句果然紳士好涵養的方落，長籲了口氣又十分心煩。

　　對於行事隨心，不管別人想法的這位師兄，眼下她是真不知道怎麼處理好。

　　人家有交往多年正牌女朋友，作為師兄朋友多嘴關心你幾句，你不能莫名其妙衝上去說什麼你不要對我抱有別的心思，我不會喜歡你的，啪啦啪啦吧。

　　那也太自作多情，太囧了。

　　在想到性情有些偏執偏激，曾經好友的林甯，她更是隱隱焦慮不安。

　　已經從靜霜那聽完前因後果，猜到她的憂慮無奈，顧橫輕鬆安撫。

　　「我前些天聽餘家長輩的意思，在年底會給師兄同世交的女兒訂婚，今天的事也許只是他一時的口快沒分寸，你不要往心裡去。」

　　「嗯。但願吧！不對，大師兄的女友不是林甯嗎，他跟誰訂婚？」

　　方落一個愣怔，滿目的不可思議。

　　「林寧家世太低微了，餘家不會同意。何況，大師兄也並沒有跟她一輩子一起的想法。」

　　顧橫理智到冷酷的話，讓自己也被出軌的方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門當戶對，千百年來締結婚姻的首要元素，真是牢不可破啊！

　　暗自感慨中，病房來了幾個教授的老友，看樣子有話要說。善解人意的方落主動下樓散步。

　　晚上7點多的初夏，小花園旁不少住院的孩子三五成群玩著遊戲。

　　顧橫走過去說了幾句，就坐到了孩子中間。很快，石台旁傳來連連驚歎與笑聲。

　　被幾個孩子圍在中間的他手裡魔方轉的飛快，很快六面一色，抬頭對孩子們淺笑時，正瞧見對面歪頭看得有趣的方落。

　　眨了下眼，他低下頭把手裡的魔方顏色瞬間打的混亂，對她伸出手有絲挑釁的揚起下頜。

　　難得看他孩子氣，最喜歡拼圖組裝遊戲的方落笑著接過挑戰。

　　這只是他們太多的共同愛好之一，兩人的技術也算旗鼓相當。

　　白皙的手指上下翻飛，很快魔方變回整齊乾淨六面，幾個看得眼都不眨的孩子歡呼著。

　　「姐姐好好厲害。哥哥，你也再來比啊。」

　　用手機掐了時間，兩個幼稚的大人就坐在花壇邊，在小朋友的加油聲裡進行了比賽。

　　五局三勝，顧橫贏了。

　　方落捏了捏自己雖然也算細長，但永遠有指窩的小胖手，在看他骨節分明，一看就有力靈活的硬瘦長指很羡慕。

　　「你的手真好看，是小時候彈鋼琴練出來的嗎？」

　　「不是，天生麗質。」顧橫故意逗她。

　　噗！

　　幾乎要笑到肚疼的方落，突然被身邊的男人側身帶她左移了幾步。

　　一個舉著粉色草莓冰激淩飛奔過來的孩子，一頭就撞到了他身上。

　　摸摸就要嚇哭孩子的頭，顧橫溫聲哄了兩句，才給他送到過來不住道歉外婆懷裡。

　　注意到他和那孩子說話時，是半蹲下來的方落抿唇一笑。沒想到，這個平時冷峻寡言的傢伙，對小孩子還蠻有愛心的。

　　看著他側腰白襯衫上一大塊濃稠黏膩的粉色，被救躲過一劫幸運的方落拿出手包裡的濕巾遞過去。

　　自己簡單清理兩下，顧橫無奈的放棄頑固粉色的奶油印記，扭頭問：「師姐，你帶錢了嗎，借我買件衣服換上。」

　　他的錢夾，皮包都扔在病房沒有帶下來。手機裡也『不會有』零錢的。

　　「什麼借啊，我送你一件。」最怕欠人情的方落早就想感謝他下了。

　　平常朋友間的往來吃飯，互帶禮物不用計較太多。

　　可那次他暗地裡調查夏萱隱私，比偵探社還要詳細的資料一定花了不少人情。朋友幫忙是應該，錢財上卻不好太虧欠。

　　兩人並肩步行出了醫院。走到出租站的方落本來想直接打車到環茂國際名品店，沒想到顧橫直接向不遠的外貿精品小屋過去。

　　摸了摸又要花不出去的錢包，碎步跟著的她很有些沮喪。

　　經典款的白襯衫價位中下，但舒服的棉料質地，還算簡潔精緻的裁剪，經過身材很棒，氣質一流的男人穿起來絕對物超所值。

　　小店老闆娘對把自己高仿襯衫穿出國際范的顧橫誇了又誇，還十分羡慕看了去付款的方落好幾眼。

　　只是用手機刷掉2張小粉紅的方落，恨不得價簽上在多個零。

　　並沒有注意到老闆娘意味深藏的眼神，還有目光灼灼隨著她移動，顧橫那隱隱的得意與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