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聽大夫說方落感冒是小，重要的是低血糖休息不好，需要少食多餐補充營養，按時睡眠。

　　周母聽了大夫的話，若有所思後有些內疚。

　　暗自猜想，是不是自己帶方落去中醫那裡調理備孕，孩子精神壓力太大，身體才受不了的。

　　幾天沒休息好的方落打了兩吊瓶，暈乎乎睡了過去。

　　送飯的周爸周媽見她睡了，叫了兒子到窗戶邊輕聲說話。

　　「至誠，這回都怪媽，找什麼大夫弄了一下子中藥每天熬著喝，好人都沒胃口了。落落本來就心思重，心裡存了事壓力大精神緊，能不病嗎？

　　等她醒了，你可要好好寬慰寬慰她。孩子是天賜的緣分，咱們不該強求的。你可千萬別為了這事委屈了她！」

　　周媽的話一本正經，肅然的眼裡也帶了幾分要他保證的意思。

　　眼下對孩子真沒那麼迫切的周至誠，拉過母親放在手腕上的手笑著挑挑眉。

　　「媽，瞧您說的，讓落落委屈，我怎麼捨得。」

　　病床上早已經醒了的方落，聽見關門聲，依舊沒睜開眼睛。

　　昏昏沉沉的腦子裡只有這麼一句話反復迴圈。

　　「我怎麼捨得。」

　　從小到大，從不讓她動手幹家務活，到如今怕她心裡有負擔，說將來不要孩子。

　　小事大事周至誠對自己，總是這一句滿是寵溺憐愛的話。

　　「讓你委屈，我怎麼捨得。」

　　回國就職，她在靜霜慫恿下體檢時順便做了好孕的準備。

　　沒想到西醫檢查說她子宮後傾後屈，宮頸口位置也不好很不容易懷孕。

　　偏偏剛結婚登記那幾次無防護夫妻生活，她真一直沒有懷孕。

　　去看了中醫，又說什麼宮寒體虛要調理。十分想有個自己骨血相連孩子的她就有些心急了。

　　有一天，無意中點開電腦頁面，看試管嬰兒的資料，卻被周至誠狠狠罵了一頓。

　　那是他對自己極為少有的疾言厲色。

　　那個晚上床頭吵架床尾和的周至誠，把她摟在懷裡心肝寶貝一樣不停親著。

　　帶著無盡憐惜，心疼喃喃著。

　　「孩子是緣分，不必強求。我有你就夠了。你陪我一輩子就足夠了。要你去疼，去做手術，去受罪，我怎麼捨得。」

　　清楚知道他也喜歡孩子，也想讓上了年紀身體不好父母早日抱上孫子，只是不捨得自己遭罪。

　　在聽到那句溫柔入骨的「我怎麼捨得」。

　　莫名委屈又感動的方落，埋首在那寬寬溫暖的懷裡哭了個稀裡嘩啦。

　　可那時候眼淚裡的幸福，就像絢爛的彩雲彌漫於心間。

　　此刻在聽那句同樣人說同樣的話，卻只覺得無言心傷。

　　同樣替她感覺難過的，是此時停步門外的好閨蜜靜霜。

　　聽房裡周媽媽和周至誠，說起方落可能是因為不易有孕才病了。

　　她是很替姐妹傷心，又是慶倖姐妹的丈夫和婆婆，都這麼通情達理這麼好。

　　人家母子說悄悄話，她自然不會此刻進去打擾，拉了身邊今天一直情緒怪怪的男友下樓暫避。

　　徐五在水吧給靜霜買了杯鮮榨果汁，等待時仿佛無意的閒聊。

　　「至誠這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過一段我看看，要是前景不錯也跟著趟趟路子。」

　　對於男友的工作，靜霜一向都支持。

　　「嗯，也行。周至誠他做生意眼光、手段一向不差。」

　　餘光瞅了眼注意力都在飲料上的女友一眼，徐五喝了口水帶著點怪異口氣讚賞誇獎。

　　「是啊，至誠他有本事，還有運氣。正方集團總裁顧橫跟他關係還相當好，所以這急年投資的專案沒一樣不賺錢的，

　　如今他也算是商場小富豪行列了。我這個帶他出道的大哥，還只守城，你會不會嫌我沒用，覺得在方落跟前丟面啊？」

　　聽男友算是在大庭廣眾下，如此誠懇說了一大段算是交心的話，吃貨靜霜有些驚訝。

　　也就沒發現徐五刻意稱呼顧橫名字時，特別指出公司和職務的異常。

　　剛想解釋自己不在乎金錢地位，只要他一心待自己就好。

　　徐五忽然摟著她，意味不明的輕笑兩聲自己接下話去。

　　「可惜了，你說至誠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想要孩子呢？

　　我看他父母的意思，可是也心急抱孫子呢！

　　不然也不會給未來兒媳婦找中醫開藥調理，弄得心裡壓力大都病住院了。現在社會還講究子孫傳承真挺封建的。

　　要我說既然他一心想要孩子，方落又身體不好不能有孕，乾脆先別急著辦婚禮儀式。

　　省的將來為孩子的事，在鬧出什麼矛盾來反美不美。

　　對了，寶貝，我可是只想跟你過一輩子甜蜜二人世界的，你不用有壓力啊。」

　　聽完男友一段雲裡霧裡怪異的話，靜霜正要給周家二老和只是不容易有孕的方落分辨分辨。

　　忽然聽他跟自己說起未來婚姻，臉上一熱，心口滾燙的小女人，不由忘了所有。

　　在愛人胸口狠錘了兩下，拿過果汁上樓。

　　甜蜜恩愛中，一點也沒注意到她身側兩個表情詭異的女人。

　　陪說胃不舒服燕子來看病，也順便來買果汁的夏萱，此刻臉色調色盤般變換不停。

　　專注回想剛剛身邊那個男人，對於周至誠和他妻子不能生孩子的評價。

　　也聽了個全程的燕子邪氣翹起單邊嘴角，起身坐到她身邊輕聲輕氣的打趣。

　　「方才那對情人說的至誠就是你家那個吧！嘖嘖，沒想到周至誠還是個有前途的小富豪。

　　還認識手眼通天的財神顧橫，他可真厲害。就憑這人脈將來也是妥妥的大富啊！」

　　見夏萱垂眸不語，紅唇輕抿很有幾分黯然失落的模樣。

　　燕子語聲低柔，眼裡卻閃著寒芒，很有幾分惋惜的對她搖頭。

　　「可惜你跟他分手了，不然動動手段，母以子貴，就算不上位這輩子也不愁了。

　　何況他女人又不能生，父母又想孫子，只要你肚皮爭氣有個一男半女，他的人和錢不早晚是你的。就是成為光明正大周太太也是早晚的事。」

　　歎口氣，滿腹小心思的夏萱心不在焉，把手機介面點到繚亂。

　　燕子鄙視的瞧了她幾秒鐘，才淺淺一笑，親昵的拍拍她胳膊，很有些遺憾的抱怨。

　　「你說，咱們姐妹怎麼就遇不到這樣年輕，要財有財，要貌有貌的男人。也沒那運氣母以子貴呢！」

　　聽燕子這麼一說，一個激靈夏萱挺直了身體。

　　扭頭瞪大了眼睛望著好友，張了張嘴不可置信般驚喜叫道。

　　「燕子，你還記得我的末次月經什麼時候，是不是已經過了好久？」

　　......

　　......

　　見方落醒來，長輩們很快走了。病房裡，幾個年輕人熱絡的聊起天。

　　病號嗓子痛很少開口，兩個男人也不是愛閒話的，不過活躍氣氛有靜霜一個就夠了。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這個愛說愛笑的傢伙，就絕不會冷場。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東拉西扯閒聊的熱鬧。

　　可一會功夫就是最粗心大大咧咧的靜霜也品出了不對，至臻這小丫頭怎麼三句不離顧橫呢！

　　等房間只剩閨蜜兩個，她好奇的打聽。

　　「你們家的小妹妹怎麼一直打聽顧橫的事，不會一見鍾情了吧，要是那樣你可就麻煩了。」

　　喝了碗鴿子湯，蓋上被子發汗的方落奇怪。

　　「至臻學校裡有男朋友。小女孩不過一時好奇而已，不過一面怎麼會鍾情呢。再說她就是喜歡顧橫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傻瓜。自然要你幫著牽線搭橋了。」

　　靜霜大胃口把方落的病號飯一掃而光，仰躺在她身邊大發感慨。

　　「你知道嗎，現在財經版比娛樂版更受女孩的歡迎，對現實些的女人來說，七老八十的總裁比小鮮肉明星更吃香。

　　錢權啊，就是男人給女人最好的春藥，高潮興奮劑。

　　何況顧橫長得比小鮮肉還好，又年輕有錢有勢，有男朋友的女孩為他移情別戀太正常了。

　　我看至臻今天那眼神，就懸。」

　　方落在被子裡拱了拱閨蜜，實力反駁。

　　「你又色色了。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物資現實的。

　　比如你自己，跟顧橫也認識六七年了，怎麼沒拋下你家徐五改追他啊！」

　　「我，本小姐是萬里挑一的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天下難找的好女人。」

　　驕傲的自誇兩句，靜霜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放低了聲音。

　　「對了，落落，徐五昨天突然提起婚後孩子的事，你說，他是不是要跟我求婚了。你說他求婚我要不要一次就答應啊......

　　你跟周至誠是不是定的下月拍婚紗照，不如我們一起啊......」

　　婚紗照？

　　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是辦婚禮，還是取離婚證的方落一愣，心口沉沉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