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向微的心裡又羞又甜， 嘴角眉梢控制不住地往上揚， 她垂下頭斂了斂笑意，才彎著眼問男生：「江城怎麽知道我想要玫瑰花？」而且還是十九朵。

　　她那天明明貼錯紙條了。他怎麽會知道呢？

　　向微心中滿是疑惑。

　　男生看一眼自家老大，笑哈哈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問他。」說完就一溜烟跑了， 快似一陣風。

　　向微：「……」就算不知道，也不用跑得那麽快吧？仿佛跟她多說一句話就會中毒似地……

　　二黑：「可能我家主人也會讀心術吧。」畢竟戀愛中的人個個都是福爾摩斯。

　　向微：「……」太扯了。

　　收回視綫， 向微又喜滋滋地將禮盒打開看了幾眼，笑得甜蜜無比。

　　這還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呢。

　　確切地說，是人生第一次收到花。

　　雖然是幫二黑要的，但……四捨五入，也算是送給她的啦！

　　既完成了二黑交代的任務， 又收穫了人生第一束紅玫瑰。

　　真開心！

　　二黑也很開心，不過是爲自家主人開心。「別忘了這是送給我的。回去記得給我供上。」他拽拽地說。

　　向微：「……」供上……那是不是還得先給你塑一尊金身？

　　向微好笑地哼了哼， 忽然想起二黑的筆身就在家裡，於是說：行。回去我就給你供上。供在你的筆身前。

　　至於回去之前……這花就暫時屬我的啦！

　　向微實在是太高興了， 以至於完全沒有掩飾臉上的表情， 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漂亮的小臉蛋笑成了一朵花。

　　這模樣看得江城也跟著揚起了嘴角， 眸光越過十幾張課桌，在心上人身上停留了許久許久， 才收回來， 繼續教秦可媛做題。

　　秦可媛也看到了向微桌上的玫瑰花，抿嘴笑了笑，然後對江城說：「其實你不教我做題也沒關係的。」她寫下那個願望， 只是爲了引起江城的注意，撕下那張願望貼，從而看到背面的字。

　　做題什麽的，她本來就不太喜歡。

　　秦可媛說完就想收拾作業本走人，江城却不動如山，一面看題一面說：「受人之托。」

　　咦，受人之托？

　　秦可媛待了待：「誰啊？」

　　江城看一眼坐在旁邊玩游戲的原野。

　　原野？？？秦可媛更加驚訝了。原野怎麽會拜托江城教她做題？

　　那邊，原野剛贏了一局游戲，一拖四秒殺全場，笑得春風得意，正想再來一局，忽然注意到有姑娘看自己，當即抬眼望過去。

　　「是你讓江城教我做題的？」秦可媛問。

　　原野撇嘴笑：「沒辦法，誰讓我撕了你的願望貼呢？」說著將秦可媛的願望貼丟過去，順便贊道：「幹得不錯。小間諜。」

　　秦可媛：「……」她只是無意間看到微微的心願，好意助攻了一次而已，怎麽就成間諜了？

　　「上面不是寫得很清楚嘛。你幹嘛還撕……」秦可媛嘀咕道。

　　原野哈哈一笑：「我要不撕走的話，萬一被別的有心之人撕走，趁機向班渣獻殷勤，那某人不得打死我啊！你說是不是？某人。」

　　某人江聞言哼笑了一聲，視綫在桌上那張皺皺巴巴的便簽紙上劃過，一目十行——

　　[微微想要十九朵玫瑰花。不謝^_^ ps.如果你不是江城的話，麻煩把紙條重新貼回去。助攻一次，勝造七級浮屠。同學，祝你高考滿分！]

　　收回目光，江城語氣悠悠地替秦可媛解惑：「他可能是看中了你……的祝福。」

　　這斷句！

　　……也是够腹黑的。

　　原野耳根一熱，打哈哈道：「高考滿分……誰不想要。哈哈。我要是真能高考考滿分，我就給你立個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把你供起來。」

　　秦可媛：「……」立個牌位……她還沒死呢！

　　秦可媛略無語，沒好氣地說：「你弄錯了。貼回去了才有祝福。沒貼回去的，什麽也沒有。」

　　「是這樣嗎？那我真的太虧了。」原野笑呵呵地撓後腦，撓了一會兒，又說：「今晚有跨年燈光秀。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視野極佳，特別適合觀看表演，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秦可媛沒料到原野會邀請自己，不太確信地問：「我嗎？」

　　原野點頭：「還有班渣。」

　　「好哇！我等會兒去問微微有沒有空。」秦可媛早就想約向微一起去看燈光秀了，可又擔心向微要和江城一起跨年，才沒有問出口。

　　能够和大家一起跨年，當然是最好不過了啦！

　　「你也去嗎？」秦可媛又問江城。

　　江城幷沒有看燈光秀的計劃，不過……現在制定也不遲。

　　「嗯。」江城點頭，禮貌地笑道：「謝謝了。」

　　這聲致謝裡包含了兩層意思，一層是感謝秦可媛告訴他向微的心願，另一層是感謝秦可媛邀請向微一起跨年。

　　秦可媛最受不了帥哥對自己笑，尤其是像江城這樣的大帥哥，一笑她的鉛球少女心就炸。

　　「你、你、你……快別對我笑了。」秦可媛移開眼，話語裡還帶了點兒嫌弃的意思。

　　頭一回被小姑娘嫌弃的江城：「……」

　　原野在一旁樂壞了。愈發覺得這個鉛球少女還挺可愛的。

　　……

　　向微之前從來沒有和同學一起跨年過，收到秦可媛的邀請後，開心不已，連忙借秦可媛的手機給向明强打了個電話，表示晚上想在秦可媛家過夜。——秦可媛的父母回家晚，沒有門禁，住在秦家方便玩耍。

　　電話那端，向明强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嚴厲，但幷沒有反對，隻囑咐向微住在別人家裡要懂禮貌，少給別人添麻煩，便挂了電話。

　　「太好了！我們又可以一起睡覺啦！」秦可媛拽著向微的胳膊晃啊晃，開心得不得了。

　　江城聽到『一起睡覺』四個字，本能地羡慕了秦可媛一秒鐘，一雙深邃黑眸肆無忌憚地盯著向微看，接著又開始羡慕向微懷裡的玫瑰花。

　　抱得可真緊。——他的待遇還不如一束花。

　　江城的心裡有點酸，目光變得愈發灼熱，喉結滾了一下。

　　向微被江城看得臉頰微燙，不敢抬眼，小聲問秦可媛：「晚上去哪裡看秀？」

　　秦可媛望向原野：「他帶路。」

　　原野笑眯眯：「跟我走。」

　　晚飯後，在原野的帶領下，大家來到了——江城家。

　　望著門外熟悉的密碼鎖，向微一臉懵逼。

　　這就是傳說中觀秀視野極佳的地方？

　　江城家？

　　她不記得江城家裡有觀景平臺之類的地方啊！

　　原野搭著江城的肩，笑得曖昧：「你沒有去過他的臥室吧？」

　　向微臉一紅：「當、當然沒有……」臥室這種地方，她怎麽可能去嘛！

　　「那今晚一定進去看一看了。最好啊……」原野故意拉長尾音，啊了許久才說：「還能進去睡一睡。」

　　向微：「……」好端端的，她爲什麽要去睡江城的床……不對、是江城的臥室……

　　向微的頭快低到地底下了。

　　江城好心情地勾了勾唇，打開密碼鎖，讓大家進門。

　　換鞋之後，秦可媛說了一句讓江城的心情更好的話——

　　「哇，情侶拖鞋耶！」邊說還邊用手指向微和江城脚上的拖鞋。

　　江城：終於有人看出我的良苦用心了。

　　二黑：小姑娘有眼力見。是個好姑娘。

　　一人一筆無限欣慰，等著在場的另一位姑娘開竅。

　　然而他們等啊等，却等來了這樣一句話——

　　「不是情侶鞋啦。江城喜歡條紋。」

　　剛知道自己喜歡條紋的江城：「……………………」

　　他還能說什麽？

　　心上人說自己喜歡條紋，那就必須立刻馬上從這一秒開始——喜歡條紋。

　　於是江城無比配合的點頭：「對。我喜歡條紋。」

　　二黑：「……」主人你高興就好。

　　……

　　換鞋之後，江城帶大家來到自己的臥室——外的陽光房。

　　大大的全景落地窗外，是一個超大的空中花園，花園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圈米白色露天沙發，四周是姹紫嫣紅的花花草草，角落裡有一個落地書架，和一套方形戶外咖啡桌椅。花叢之中，閃爍著暖白色串燈，像夏夜的螢火蟲。

　　在這座花園之中，看的是星光璀璨的無垠夜空，踩的是燈紅酒綠的人間烟火，花開四季，草木叢生，連空氣都是幸福自由的。

　　向微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呆立了許久才發出一聲由衷地贊嘆：「好美。」美得讓人不敢大聲說話，生怕破壞了這美景。

　　秦可媛重重點頭附和：「江城，你能住在這裡，實在是太幸福了！」

　　幸福？江城勾了勾唇，那笑意却沒有進到眼底。「隨便坐。」他招呼大家坐下。

　　離燈光秀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原野拿出兩副撲克，張羅大家玩八十分。

　　按照原先的站位，應該是江城和向微一組，原野和秦可媛一組，但原野故意想給江城使個壞，便和向微換了位置。於是就變成了原野和江城一組，向微和秦可媛一組。

　　幾局之後，原野自食惡果了——

　　「喂，向微已經沒有紅桃了，江城你幹嘛還出紅桃啊？就算出紅桃，也不要出分啊！」

　　「她明顯還有一對大王等著雙抄，你怎麽還出對子，給她送上門啊？」

　　「咦？你有黑桃a？那剛才向微出黑桃k時，你幹嘛不出a？我記得你好像出了10。」

　　「江城，你快別送了，哎哎哎，你到底跟誰一組啊……」

　　……

　　原野很絕望。

　　好好的八十分，硬生生被某寵妻狂魔打成了四人鬥地主。關鍵他還是那個被鬥的地主。

　　原野：「……」這哪裡是隊友？分明就是對面派來的間諜。

　　秦可媛被原野絕望的單口相聲逗得笑不停。

　　向微也一直抿著嘴輕輕地笑，最後實在有點不好意思了，只好對江城說：「他快哭了。」

　　言下之意，好好打牌，別坑隊友了。

　　原野立馬做暴風哭泣狀。

　　江城只當沒看見，在向微的梅花q後面跟了一張梅花10，然後氣定神閒地說：「他哭不哭不重要，你笑就行了。」

　　不重要的原野：「………………」就算是電燈泡，那我今天也還爲你們發亮了，怎麽就不重要了呢？

　　默默觀摩自家主人撩妹的二黑這時忍不住『哎喲喂』了一聲，賤賤地說：「你笑就行了哦~」最後一個『哦』字後面帶著**的波浪音。

　　向微的注意力原本隻放在江城的前半句話上，此時聽二黑這麽一叫，心裡不禁泛起陣陣甜意。

　　就在這時，正前方的南城之光上，亮起了五彩斑斕的阿拉伯數字10，接著變成9、8、7……預示著燈光秀即將開始。南城之光是南城電視塔，也是南城裡最高的建築，也是今晚的燈光秀秀場。

　　原野趁機將一手爛牌扔掉，跳坐到沙發上，說：「看秀了。」

　　大家沒有意見，也都紛紛放下牌看秀。

　　燈光秀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到快零點時，大家開始互贈新年禮物。

　　原野給大家一人發了一張賀歲檔的電影票。秦可媛準備的是水晶發帶和兩個男士護腕。

　　收到護腕的原野開心得不得了，邊戴邊說：「你怎麽知道我正好缺一對護腕？」

　　「我不知道。」秦可媛從書包裡掏出一打護腕：「批量購買更便宜。」

　　原野：「……………………」扎、扎心。

　　向微抿嘴笑，將發帶收進書包，然後拿出自己給秦可媛準備的新年禮物——一雙手套。

　　「謝謝。」秦可媛開心的接過手套。

　　原野滿眼垂涎：「我的呢？」

　　「呃……」向微尬笑：「我事先不知道會和你一起跨年，沒有準備……」

　　噯？？？原野：「就算不一起跨年，那我們也是同學啊？」

　　這……向微很尷尬，但還是非常誠實地說：「幷、幷沒有很熟……」

　　原野：「……………………」扎心n次方。

　　「哈哈哈哈……」秦可媛笑得肚子都疼了。

　　江城被自家小姑娘的耿直萌化了，笑得一臉寵溺，說：「等以後熟了再補。」

　　「嗯嗯。」向微重重點頭。心想江城不愧是全校第一名，說的話真有道理。

　　原野：「……」他今晚爲什麽要和這兩個『幷沒有很熟』的人一起跨年？爲了等他們賞一口狗糧嗎？

　　心疼自己三秒，原野無限期待地問向微：「你是不是也沒有給他準備？」『他』指江城。

　　江城望著向微，目光灼灼。

　　向微：「準備了……」

　　原野很受打擊。

　　江城很開心。

　　向微：「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你送的我都喜歡。」江城勾唇道。

　　向微臉頰微熱，掏出一張小小地卡片遞給他。

　　江城打開卡片，接著嘴角上揚，笑得一臉甜蜜。

　　這真是一份好禮物。

　　「什麽東西？」原野伸長脖子想看。

　　江城手一揚避開原野，接著將卡片收進上衣內袋，轉身朝屋內邊走邊說：「微微過來幫我拿酒。」

　　「噢……」

　　向微乖乖跟過去，默默地走在他身後。

　　穿過臥室後，前面的人忽然一個轉身，向微來不及刹車，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待怔半秒，向微連忙退後一步站穩：「對不起……」

　　江城：「親一下。」

　　「嗯？？？？」向微瞪大眼，心跳得巨快。親、親一下是什麽意思？

　　江城兩指夾出剛才收到的新年禮物，弓身將臉凑到她面前，低聲說：「這上面寫著，你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

　　向微的心跳得更快了：「是……」

　　買禮物那天，她拿著兩百塊去商場逛了好久，貴的買不起，便宜的又看不上，最後只好出此下策，讓江城自己挑。

　　「只要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都可以。」向微又補道。

　　說完猛然意識到江城的意思——

　　親一下，這是他的願望。

　　他、他怎麽會……

　　向微不知道該怎麽回應。親一下操作起來幷不難，難的是……

　　向微的腦子裡有點亂，在心裡問二黑：江城爲什麽想要我親他？

　　二黑笑得像個和藹老父親：「你覺得呢？」

　　難道是……向微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青春期的躁動？

　　二黑：「……………………」

　　厲害了二微。不封你一個神邏輯之母簡直對不起觀衆。

　　「你自己問他。」二黑强忍著幫自家主人表白的衝動，悶悶地說。

　　噢。向微回神，正好看見江城欲起身，她心一慌，本能地拉住他的衣角。

　　江城起身的動作頓住了，凝視她：「嗯？」

　　「你……」向微緊張極了，支支吾吾好半天，實在問不出那句爲什麽。

　　江城看出了向微的猶豫，心中略感失望，却也不願强迫她，正想轉移話題，忽見她閉上了眼睛，下一秒，唇畔傳來前所未有的溫柔。

　　轟地一聲，外面響起烟花爆炸的聲音，新年的鐘聲敲響。

　　江城的心裡比烟花還燦爛。

　　向微的臉紅成了柿子，她低下頭，慌忙跑開：「我、我去拿酒……」

　　江城沒有阻止她，因爲此時他身體的某個部位已經非常可耻的蘇醒了，留她在這裡反倒尷尬。

　　「在冰箱的第二層。」他說。

　　向微輕輕應了一聲，快步走進厨房，雙手拉開冰箱，一股冷氣撲面而來，終於冷靜了些許。

　　取完酒回到客廳時，江城還站在那裡，顯然在等她。

　　向微乖乖停在他面前，渾身的神經綳到了臨界值。

　　江城接過她手裡的酒，俯身在她耳邊低吟了聲：「微微，新年快樂。」然後揚著嘴角，大步走向陽光房。

　　才一到門口，就被原野調侃了。

　　原野：「你是撿到寶了麽，笑得這麽蕩漾？」

　　江城嘴角一扯。可不就是撿到寶了？——他的小寶貝。

　　喝完跨年酒，四人便各自散了。

　　回到秦可媛家後，向微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思前想後許久，她問秦可媛：「在什麽樣的情况下……男生會向女生索吻？」

　　秦可媛正睡得迷迷糊糊，回答時也沒過腦，直接來了句：「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向微：「……」這個回答太不走心了。

　　二黑：「……」人民群衆的助攻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二黑沉不住氣了，問向微：「在什麽樣的情况下，女生會答應男生的索吻？」

　　我……向微答不上來。

　　二黑換一種問法：「隨便一個男生向你索吻，你都會答應嗎？」

　　當然不！向微一口否定。

　　很好。快接近了。二黑繼續引導：「除了我家主人之外，你還願意親哪個男生？」

　　除了江城之外？向微只想了幾秒鐘：沒有了。

　　「我以前讓你做的那些親近我家主人的事，如果換一個對象，你還願意嗎？」

　　親親抱抱舉高高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換一個人的話……

　　向微立馬起了一身的鶏皮疙瘩。不能換人，絕對不能換人。

　　二黑非常滿意：「那麽，你說說看，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什麽？

　　爲什麽隻願意親近江城？

　　爲什麽只能是江城？

　　爲什麽？？？

　　難道……

　　一個想法在腦中閃現，嚇得向微當場花容失色。

　　難道——

　　她喜歡上江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