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念念不忘
八月末, 烈日高陽。
這一場盛大的婚禮一早上就席捲網路, 好在江妄把**也提前做的很好, 只有憑請柬才能進入內場。
昨天掛了電話後時念念倒是睡的很好,一早就起來化妝穿婚紗。
舅媽幫她把懷孕的事給暫時瞞下來了, 雖然那一臉笑也實在是有點太過開心了。
時念念坐在鏡子前讓造型師給她盤發, 兩隻手輕輕的覆上小腹, 婚紗是收緊腰線的, 好在如今沒顯懷也不會難受。
她看著小腹心裡想, 你今天可要乖一點兒呀, 今天是爸爸媽媽的婚禮,不能出亂子的。
自然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她彎著唇兀自笑了笑,覺得自己實在幼稚。
造型師注意到她表情,笑著說:「今天大日子, 開心嗎?」
「每天都開心啊。」時念念也笑著回。
中間姜靈和陳舒舒兩人來了化粧室一趟, 兩人穿著伴娘服,熱熱鬧鬧的挽著手進來。
陳舒舒本科畢業就是結婚生子,如今孩子都已經一歲半了。
而薑靈最近也在和許志臨計劃結婚的事, 和她們不同, 許志臨如今也已經是3字開頭的年紀, 許家老爺子那催的緊。
「臥槽念念, 我看了你的婚禮感覺自己簡直和沒辦婚禮一樣,會場也太漂亮了吧!!」陳舒舒說。
「你寶寶怎麼沒帶來啊?」時念念笑了笑問。
陳舒舒開玩笑:「讓我媽帶著呢,老是哭, 總不能你和江妄在臺上交換戒指接吻,他在底下嚎啕大哭吧。」
「大家都來了嗎?」
「對啊,高考完以後大家就沒怎麼見到過江妄了,托你的福還能再看看從前的校草長什麼樣。」
陳舒舒和薑靈唱相聲似的,薑靈一手握拳做話筒狀放到陳舒舒下巴邊:「那請問你對曾經校草如今的長相還滿意嗎?」
陳舒舒拍了兩下手,豎起拇指:「太滿意了,一點都沒長殘,還更帥了!」
非常給面子。
說起長殘薑靈就來勁兒了,掰數了好一會兒讀書時哪個哪個帥哥現在已經開始禿了,又有哪個啤酒肚已經能撐船了。
直到許淑進來兩人才又一塊兒回了前廳。
已經化好妝也盤好了頭髮,造型師正在給她弄頭紗,薄薄一層罩在眼前,她看向門口:「媽。」
「欸。」許淑應了應,她好久沒回國來了。
等到造型師弄完了頭紗出去拿一會兒的捧花時許淑才輕聲問:「聽你舅媽說,你懷孕了啊?」
「啊。」她點頭,笑意從眼中散開,「嗯,昨天驗孕棒剛測出來的。」
許淑抬手,隔著頭紗碰了碰她的臉。
兩人均是一頓,許淑從來沒有這麼摸一摸自己的這個女兒,時念念也沒感受到過母親的撫摸。
許淑手指蜷縮了下,收回去:「能看著你像如今這樣,媽媽也是放心了。」
時念念笑著,沒說話。
婚禮前不能見面,江妄一直在會場前廳招待大家,除了這些同學,還有公司裡的大家,商場上的一些夥伴。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胸前別了朵花。
他難得的覺得緊張,手心冒汗。
范孟明拍了拍他肩膀:「你們都領了兩年證了怎麼看你還和今晚要第一次洞房花燭夜似的?」
江妄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范孟明笑的顫:「要不要我去找我時妹看看準備的怎麼樣了?」
「許寧青已經去了。」
許寧青是他們這一群人中唯一一個沒穿同樣伴郎服的人,他今天不是伴郎,有另一個身份。
他敲門進去時時念念正拿著捧花準備出去。
「好了?」他問。
「嗯,你怎麼過來了?」
許寧青微微俯身做了個紳士禮:「作為哥哥,引你入場。」
婚禮有一個環節原本是要女兒挽著父親的手,再由父親將女兒的手交給新郎,時念念原本以為沒有這個環節。
時念念忽覺眼眶濕潤,她不想在這時候就哭花了妝,側過臉手揮了揮,把眼淚給壓回去。
離入場還有一會兒,她換了個不那麼容易哭的話題:「常梨怎麼沒和你一塊兒來啊。」
當時發請柬時給常梨也發了一份。
「正好趕上出國參加比賽去了。」
時念念想了下:「畫畫?」
「嗯。」
「好厲害。」
許寧青笑了笑,又「嗯」了聲。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啊,舅媽可希望看你結婚了。」
「還早呢,小丫頭片子一個,什麼都不懂。」
許寧青懶洋洋的倚著牆站著,直到會場鐘聲敲響,外面紛擾的聲音也安靜下來,他直起身,屈起臂彎,神色嚴肅下來:「走吧。」
時念念挽著他手臂穿過走廊,會場大門徐徐拉開。
燈光灑下,江妄站在另一段,光灑在他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音樂聲響起,許寧青領著時念念一步步向前,她無端的心跳加速,和江妄在空中四目相觸,周圍響起一片鼓掌聲。
許甯青把時念念的手交到了江妄手裡,他散漫的勾了勾唇角,對江妄說:「這次是真交給你了。」
江妄沉聲:「放心。」
19歲的江妄,人生被蒙上一層又一層的黑,受損的聽力,肮髒黑暗的監獄,無所事事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也是在那個夏天,時念念穿著寬大空蕩的校服校褲,乾淨又純粹的,站在了他面前。
她是寶藏,是救贖,是他這一生所有坎坷磨礪後最為珍貴的嘉獎。
是最清澈的那一抔月光。
江妄看著她單膝跪地,在眾人的起哄與鼓掌中,再一次給時念念戴上了戒指。
時念念看著他笑,到最後也忍不住流淚。
江妄起身,俯身彎腰,吻住了她的嘴唇。
婚禮晚宴一直到淩晨才結束,江妄安排了人送大家回去,而部分離的遠的則繼續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出發。
婚禮是出了名的累人的,儀式結束後江妄就讓時念念去休息了,一群朋友調侃著怎麼不讓新娘來敬酒他也沒再讓時念念出來。
淩晨,喧鬧的夜重新安靜下來,可以聽到樹上蟬叫。
江妄喝了不少,好在方才送客時吹了好一會兒風,重新上樓時酒意也已經散的差不多。
他推門進去:「念念。」
小姑娘坐在床邊,身上那件小禮服還沒換下來,短款到大腿,綴滿了精緻的蕾絲花朵,坐的不太規矩裙擺上移到了腿根,襯的皮膚白皙通透。
她起身跑到他面前抱住他,難得的這樣主動,仰起頭下巴抵著他胸膛看他:「你終於回來了。」
他掐了把她的臉,低笑:「想我了。」
男人鮮少喝這麼多酒,整個人都顯出些酒後的散漫和慵懶,領帶被扯的鬆垮掛在頸間,吐息間都有些微未散盡的酒氣。
時念念踮起腳,跟小動物似的湊到他面前吸著鼻子嗅了嗅。
「你喝了很多酒啊?」
他含混應了聲:「被范孟明那胖子灌了不少。」
時念念笑:「那你現在喝醉了?」
「幹嘛。「他彎腰親了親她嘴角,帶著笑意,」想趁我喝醉劫色啊。」
時念念笑著「嘁」了聲。
他抱著她,身子一半力氣卸在她身上,手鬆鬆的攬著她的腰,輕聲問:「今天開心嗎?」
「開心。」她應的很乖。
「累不累?」
「我不累,你忙了一天才累。」時念念推著他去浴室,「你先去洗澡。」
他低眸,咬著她耳垂啞聲問:「不一起?」
「我已經洗過了,你快去洗。」時念念催他,「出來我有個事兒要跟你講。」
他挑眉:「什麼事?」
「你出來就知道了。」
江妄也的確是累了,拿了睡衣進去洗澡。
淩晨一點,屋內燈光熄滅,婚房地毯上鋪著厚厚一層玫瑰花瓣,在月光下泛著暗紅的光。
江妄闔著眼,一隻手在時念念身上游走,撩開人睡衣下擺往上,他手指一邊弄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剛才說要跟我說的什麼事啊?」
時念念側身面對他:「江妄。」
他應聲都懶洋洋的:「嗯?」
她說:「你要當爸爸了。」
他揉著她胸前的手繼續兩秒,停住,連呼吸都忽然弱不可聞,而後突然手肘撐著直起身,黑夜裡一雙眼眸已經完全褪去了方才的懶散,開口聲線都有點抖。
「什麼?」
時念念笑著重複:「你要當爸爸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來的太突然,江妄就這麼撐著上半身看著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怔愣問:「真的?」
時念念什麼時候見過他這副樣子,被他反應逗笑:「我騙你這個幹嘛,當然是真的了。」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突然犯噁心,拿了驗孕棒驗的,兩條杠,意思就是懷孕了,昨天不是不能見面嘛,而且已經晚了,就想今天晚上告訴你。」她慢吞吞的解釋。
江妄皺眉:「還沒去醫院檢查過?」
「這不是婚禮來不及嘛。」她去握住江妄的手,「明天我們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行。」他想也沒想就拒絕。
時念念沒懂。
於是當天淩晨,江妄直接打電話叫來了兩個私人醫生。
時念念原本還覺得這麼晚打擾人家不好,可江妄堅持必須要先讓醫生檢查一下才放心,她怎麼說都拗不過他。
於是連夜的簡單做了一系列檢查。
醫生最後起身笑著說:「恭喜江總,江太太已經懷孕6周了,是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