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記耳光
衛珩一路快馬回了晋陽城。
到了楚家門口,下了馬,直接就進了大門。
楚家門房的人都是認識他的,想上來問一句,不過看著他黑著臉,急匆匆的的模樣,就猶豫了。
衛珩對楚家當然是極熟悉了,是邁開大步就往內院走。
剛過二門,楚福迎面匆匆走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衛大人,請留步!」楚福態度恭敬的拱手道。
衛珩微停步看了眼楚福,楚福已在楚家做了近十五年的管家。
他在楚家的那三年,楚福從未把他看做寄居在楚家的外人,對他就像對楚渝等都是當做親近的主人家尊重。
這次他回晋陽城,來楚家,楚福對他態度就像是他出去游歷的幾天,是不見任何生疏的。
可是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楚福却是明顯不同了。
行爲舉止看上去是很恭敬,但是臉上的怒氣都有些掩飾不住了。
衛珩微微一楞,可是他現在無心管楚福是怎麽回事,他可是著急要去看楚戚戚呢。
衛珩向楚福點頭打招呼:「福叔,我要去看戚戚。」
說著邁步又往裡走。
楚福却搶上一步,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衛大人,我家大小姐今日有事,不能見客,還請衛大人見諒。」說著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嗯?楚福這是在攆他啊。
衛珩皺了眉頭看著楚福,耐著性子道:「福叔,我聽說戚戚墜馬了,我要去看她。」
楚福却是沒有讓開身子,聲音冷淡:「衛大人既然知道大小姐墜馬受傷,就該明白大小姐此時正在救治,不便見客。」
見客?他怎麽成了客人了?
若是別人,衛珩根本不會與之墨迹,早就動手了。
可此刻他只能耐住火氣,提高聲音道:「福叔,我說要去看戚戚。」
說著,脚下一挪步,身子一扭,就繞開了楚福,然後運功提氣向前一縱,就躍出去一丈多遠。
楚福在後面就追,嘴裡喊著:「衛大人,你這是私闖民宅。」
什麽私闖民宅?
……老子這是回家。
衛珩脚下不停,轉過回廊立柱,便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以衛珩的武功,如今江湖上能近他身的人都不多了,更何况是撞到他。
只是今日這立柱擋了他視綫,他又一味著急往前走。
而對面的人看他過來,也沒躲,就像特意撞上來。
衛珩下意識的就使出鐵布衫的功夫來,全身運氣,衣服鼓起。
就聽對面的人啊呀一聲,跌倒在地。
衛珩聽著熟悉的聲音,定睛看去正是楚渝。
誒呀,竟然誤撞大舅哥了。
衛珩忙低下身去扶楚渝:「阿渝,你沒事吧。」
「你別動我!」楚渝坐在地上,左手撑著地,右手捂住胸口鬼叫一聲。
衛珩嚇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中。
「咳咳!」楚渝猛地咳了兩聲,右手緩緩的、顫微微的抬起,指了衛珩。
「太傅大人,您私闖民宅,還打傷於我,您這是想做什麽?」
「你受傷了?」衛珩聽了,忙緊張的蹲下察看。
楚渝擋開他的手,翻著白眼,有氣無力道:「我現去全身上下都疼得厲害,怕是五臟六腑都受傷了。」
五臟六腑都受傷了?還內傷?怎麽可能!
剛才他連一成功力都沒用上,而且楚渝當年也曾跟元真練過兩天功夫的,身子其實要比普通人要好上很多。
故此衛珩一聽楚渝這話就知道他是在說假話呢。
真是白被他嚇了一跳。
「好了,阿渝,你快起來吧。」衛珩伸手要去拉楚渝。
可是楚渝却是不起來的,他躲開衛珩的手,嘴裡不住的哼哼:疼啊、疼啊。
這時楚福趕了過來,看見地上的坐著的楚渝,是大驚失色一下,撲了上去,把楚渝抱在:「少爺,您這是怎麽了?」
楚渝靠在楚福身上,氣息微弱:「我被衛大人打了,受了極重的內傷,怕是活不久了~」
說著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楚福抬頭看衛珩,激憤道:「衛大人,楚家當年可是一心一意的待您,您怎麽竟然如此行事,把我們大少爺給打成這樣了。」
衛珩焉不知楚家跟外人乾仗時經常用的這些套路,楚瑜最是善於碰瓷兒的。
只是沒想到今天碰瓷到他身上來了。
衛珩看著他們兩個人演戲作筏,無奈道:「好了,阿渝不要鬧了,戚戚現在怎麽樣了?」
奈何楚瑜就閉著眼睛,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誒,你這人!」衛珩惦記著楚戚戚,心中著急,便不再理楚渝,抬脚就要從他腿邊跨過去。
可是却被楚福一把拉住了袍角,:「衛大人您不能走,您看看我們家少爺該怎麽辦。」
……問他怎麽辦?
這還演上個沒完沒了。
如今,衛珩體會到那些個被楚渝碰了瓷兒的人的心情了。
真是胡攪蠻纏氣得你肝兒疼,還讓你有苦說不出來。
可是他也不能跟自己大舅哥來硬的。
只能耐著性子道:「好了,阿渝、福叔,你們就不要再和我演戲了。」
「什麽演戲啊?」隨著話音,回廊處走過來一人,正是楚祖蔭。
楚祖蔭看了半躺在地上的楚渝,是大驚失色:「阿渝,你這是什麽了?」
楚福像是等來了主心骨一般,嗚咽道,「老爺啊,衛大人私闖我們侯府,還把大少爺給打傷了。」
楚祖蔭瞪著眼睛看向衛珩,厲聲道,「衛大人,你這是做什麽?是覺得楚家好欺負嘛。」
衛珩看著疾言厲色的楚祖蔭,這老丈人和大舅哥怎麽還一條龍的跟他演上了。
可是他也不能跟自己老丈人發火,只能好言好語道:「楚叔,我怎麽能傷阿渝呢,阿渝沒事,倒是戚戚現在怎麽樣了?」
楚祖蔭和楚瑜都是非常疼愛楚戚戚,這時他們沒陪在她身邊,看來楚戚戚的傷勢應該不太重。
可就見楚祖蔭板著個臉:「衛大人慎言,我兒都已經倒在地上了,你還說他沒有受傷,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
還有小女雲英未嫁,您不好這樣直接稱呼她的名諱吧。」
……誒?
衛珩剛才一心著急楚戚戚墜馬的事,此時才有點反應過來,楚祖蔭和楚渝對他的態度不對啊。
這是明顯把他當成外人甚至是敵人一般對付了。
而且先下手爲强,楞說他把楚瑜打傷了,把他給弄進坑裡了。
衛珩驚疑的問道:「楚叔,你們這是怎麽了?」
楚祖蔭冷哼了一聲:「衛大人,本侯可不是您的叔叔,您不要叫錯了。
還有本侯得趕快找人來救治我兒,衛大人您就先請吧。
不過衛大人,若是我兒無事便罷了,若是有事,我楚家還得找衛大人理論理論!」
衛珩可沒想到,楚家這是要跟他翻臉了。
衛珩一下子便著急了,忙道:「楚叔,我今天沒有看好戚戚,的確是我的錯,不過我已經派手下人去查戚戚落馬的事情了,若是其中有人在做手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可是楚祖蔭臉上絲毫沒有意動:「衛大人,小女的事情,我楚家自會處理。今天我府事多,大人還是先請了吧。」
這一而在再而三的攆人,衛珩不明所以,站在那裡竟有些不知如何行事了。
正在這時,就見林氏帶了丫鬟走了過來。
衛珩這可是見到救星,林氏對他一直都是最好的。
衛珩也不管老丈人和大舅子了,直接一步就跨到了丈母娘面前。
「楚嬸,戚戚怎麽樣了?」
可是就見原來對他一向和藹的林氏,今日臉上却無一點笑意:「煩勞衛大人挂心,小女沒有什麽事情。
但今日我家的確事多,不適合招待大人了,改日再設宴請您吧。」
……林氏竟也攆了他。
林氏是楚家的當家人,她也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擺明瞭態度,要徹底與他劃清界限啊。
「楚嬸,爲何要這樣說?我做錯什麽了嗎?」衛珩的心拔凉拔凉,有些委曲的問道。
可就見林氏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衛大人真不愧在官場上歷練這些年,這行事真是合了那句:貴人多忘事,您剛剛做下的事,怎麽還還問我呢?不過我剛才也說了,今日我家事多,大人您還是請回吧。」
……他剛剛做了什麽事?
衛珩有心再問,可是看了楚家人的態度,就知道也問不出來什麽了。
他也不好再死打爛纏,悻悻的向林氏和楚祖蔭行了禮。
可林氏和楚祖蔭,連他的禮都沒受,都是往旁邊側了側。
衛珩如喪家之犬似的灰溜溜的離開了楚府。
他新買的宅子離楚家只有一條胡同,轉個彎兒就到了。
衛珩進了府門就想派人去找李雲成,讓他幫忙去楚家問個明白。
可這時,府裡的管家便迎了上來。
衛珩是臨時在晋陽城開了這麽一個府邸,也沒從外面買人,管家是從他的黑龍旗裡調出來的校尉,其他小厮的就是軍隊裡的兵卒。
「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那兩個女子送還給楚府了!」
管家還是軍隊中的作風,對衛珩下的命令是令行禁止,不敢有一絲差錯。
「兩個女子?」衛珩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兩個叫月嫣的姐妹,大人不是吩咐今天下午把她們送還給楚府嗎?
屬下已經在一個時辰之前把人送回去,幷按照大人的交待,告訴她們是因爲大人要與楊小姐成婚,才把他們返回楚家的。」
……誒呀!
衛珩是懊惱的一跺脚,徹底明白楚家今日對他的態度是怎麽回事兒了。
管家就見他家大人一脚在地面上跺出一個坑來。
然後就像拉磨的驢一般,在院子裡轉起磨磨來,嘴裡還念念有詞:怎麽辦?怎麽辦?
衛珩如今是後悔莫及啊,他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脚。
他本想要楚戚戚吃醋,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楚戚戚墜馬,沒工夫吃他的醋了。
而他又在這當口,把月嫣姐妹用這種理由送回楚家了。
月嫣姐妹定是把他要與楊纖雲訂婚的假話說給楚家人了。
楚家人當了真,所以剛才對他是那種態度。
他得趕快跟楚家人解釋這件事,可是該如何解釋,才能讓楚家人明白,這是他弄出來的一場誤會。
誒,他怎麽會一時腦抽,想出這麽一個倒黴主意呢。
衛珩自己當然意識不到,他這個就是那些青樓妓院中的女子們爭風吃醋時常使的手段,那種場合見多了他便記住了。
管家就見平時英明睿智的衛大人,終於不轉圈兒了,而是站在院中的槐樹下拿腦袋直往槐樹上撞。
咚咚咚的,把槐樹都撞得直搖晃,樹葉都沙沙的掉了下來。
他家大人這是練鐵頭功呢?
可管家還不得不上來又問了一句,:「大人,那些箱子還往太守府那邊兒運嗎」
衛珩側臉看去就在地上放了一排梨花木的箱子。
他當時想做戲得做全乎了,這些箱子裝得是一些金銀珠寶,就當做聘禮往太守府裡送。
其實不是送給楊纖雲,都是送到太守府他原來住的院子裡。
但這時候還送什麽送啊。
衛珩黑著臉一擺手,「都放回庫房裡去吧!」
可正在這時,就聽大門口一陣喧嘩。
衛珩抬眼看去,就見楚戚戚快步走了進來。
……戚戚!
衛珩以爲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去真的是楚戚戚。
他是驚喜萬分,忙迎了上去。
就見楚戚戚的額頭紅腫了一塊,雖抹了藥膏,但襯著她如玉嬌嫩的肌膚,看上去還是讓人揪心的很。
「戚戚,你怎麽不好生休息,還跑過來,快點進屋,仔細傷口受了風。」衛珩心疼道。
說著用手就要摟了楚戚戚的肩膀。
可楚戚戚身子往旁邊一側,躲開了他的手。
又伸出她白嫩小手,勾了勾拇指。
這是原來小楚戚戚和少年衛恒之間的固有手勢。
那時衛珩個頭比還沒有發育的楚戚戚高出很多。
小楚戚戚這樣勾手指頭,就是讓衛珩低下頭,她有話要與他說。
今日衛珩又見到這個手勢,忙低下頭,臉衝向她,雙眼平視:「戚戚,你要說什麽」
但是他沒有等來她的話。
院裡的衆人就見楚戚戚,忽地抬起了手,掄圓了胳膊,是狠狠的給了弓著身子的衛珩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