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錄製結束， 人潮湧動，後臺休息室坐了一大群人，走道上不斷又工作人員抱著道具穿行， 桌上各種化妝品、水杯、淩亂一片。

　　「哎——小雲朵， 我們等會兒準備去吃燒烤，你去不去。」阿越扯著嗓子在休息室一端叫到。

　　「今天就算啦。」雲舒將東西收進包裡， 笑著拒絕。

　　「別走那麼急，妝還沒有給你卸乾淨呢。」化妝師沒想到剛一轉身，這姑娘就準備走了。連忙拉住她，替她將還未卸乾淨的眼線給卸了。

　　「底子好就是佔優勢，這卸妝前後都沒太大差別。」化妝師笑著誇讚。

　　坐在雲舒旁卸妝的一個女生笑著調侃：「小雲朵和不像我們這群單身狗， 今晚耶誕節，肯定是有約啦。」

　　「而且今天當事人據說還在台下。之前我還不確定，看你這急匆匆要走的樣子， 看來真的是有人在等著呢。」

　　眾人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我說今天小雲朵怎麼走起了煽情風呢……」

　　「男主角聽到這告白，不知道得有多感動呢。」

　　「好啦好啦。」雲舒紅著臉雙手合十作討饒狀，「別調侃我了。下次我請你們喝奶茶，這次我就先走了哈。」

　　「拜拜。」

　　李蔚節目錄到第三季，資金全砸在節目裡， 依舊很窮。選的錄影棚偏僻的很。錄製結束，觀眾退場， 嘉賓退到後臺， 場地內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員。

　　雲舒看著章斯年的短信，小跑到靠近門口的休息區。

　　「章先生——」雲舒離著有還有一段距離， 看見那人的身影，就揮著手叫出聲來。

　　章斯年正坐在沙發上，穿著深灰色的呢大衣，絲質的墨藍色領帶，安靜的坐在那兒，垂眸看一份觀眾落下來的節目宣傳頁。

　　聽見雲舒的聲音，將宣傳頁收進公事包裡，直起身子，眼睛笑成一個溫柔的弧度，勾著唇，將小跑著撲過來的小姑娘抱了個滿懷。

　　「今天結束的挺早兒，我們可以……」

　　雲舒話還沒說完，便被章斯年擒住下巴，環著腰，溫柔的吻住。

　　休息區沒有暖氣，唇瓣帶著一點兒涼意。

　　吻十分短暫，背後遠遠傳來場務說話聲時，章斯年就克制的將吻收了回來。垂眸注視著她：「說的很好。」

　　雲舒平日為章斯年做了一點兒小事，都是一副「你快來誇獎我呀」的邀功模樣，今天那麼鄭重的當眾示愛，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刷了抓頭髮：「真……真的嗎？」

　　雲舒羞赧的低下了腦袋，燈光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從章斯年的角度，可以看到上面細小的絨毛，耳朵後面還殘留這昨晚他留下來的一點兒紅痕。卷髮紮起一小捋，橡皮圈上有個小草莓，可愛的不行。

　　章斯年喉結微微動了動，目光有些深沉的看著她。沉默了快十秒，最終無聲的笑了笑，牽起她的手：「想去那兒。」

　　雲舒低頭查手機——錄影棚在S市的影視園，地段偏了些，到最近的一個熱鬧的商圈，得快一小時。

　　「周圍走一走吧，我錄了兩次節目，這邊都還沒好好逛過呢。」

　　這地方偏是偏了些，但眾多錄影棚聚集在一塊，周邊也發展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小的文創基地。整個基地建築都是仿的民國時期的上海建築，其中有不少特色小店，今天耶誕節，也還算熱鬧。

　　「好。」章斯年將自己的圍巾解下來，套在雲舒脖子上，羊絨圍巾帶著溫熱的體溫，雲舒忍不住將下巴埋進去，眯著眼，蹭一蹭。

　　「又沒帶圍巾。」章斯年輕輕捏了下她鼻尖。

　　「早上出門太急，而且今天不冷啦。」

　　白天出門時出著太陽，還算暖和，晚上溫度降下來了，她在暖氣裡帶了一天，出門寒風一刮，她就有些受不住了。最後還是從街邊買了杯熱奶茶，捧在手裡，才好些。

　　章斯年見狀，將人往自己懷裡靠緊些：「轉一轉就回去吧。」

　　雲舒臉貼在熱熱的奶茶杯上，點點頭。

　　文創園內比兩人預想的還挺熱鬧不少。

　　章斯年從賣花的小姑娘手裡，買了束小花。小小一朵。雲舒拿著開心的不行，小心翼翼的握在手裡。

　　園區內應景的掛上了紅綠兩色的小燈，樹枝上掛上聖誕老人、麋鹿、糖果的裝飾。

　　身邊不時有情侶挽著手，膩歪在一塊兒，小孩拿著氣球，笑著跑過，歡快的笑聲溢散在空氣裡。

　　氣球也很應景，外面那層是白色透明的，裡面還套了小氣球，圖案是頂著紅帽子白鬍子的老爺爺，裡面還有LeD小燈，亮閃閃的。

　　雲舒的目光順著氣球瞟了瞟，走了幾步，還回過頭去看一眼。

　　「等會兒走到前面，應該有賣。」章斯年笑著摸她的頭。

　　走到中心廣場，果然看到了一個胖胖的老太太，拿著一大串氣球，周圍為了一圈的大人帶著小孩，嘰嘰喳喳，快成為中心廣場最熱鬧的一個角落。

　　廣場有不少小攤子，但雲舒注意力全被那氣球勾了去。

　　「我過去給你買一個？」章斯年笑著問她。

　　雲舒看著那邊圍著的一圈又一圈的小孩，搖搖頭——好像太幼稚了。而且這麼冷的天，冷風裡排那麼久的隊，太難熬了。

　　兩人轉了一圈。挑了家咖啡館進去。

　　店內裝潢走的歐式復古風，燈光是暖黃色，一進門，咖啡香帶著熱乎乎的暖意鑽進鼻息裡。雲舒忍不住喟歎一聲，癱進窗邊軟軟的絲絨沙發裡。

　　章斯年替她點了份紅絲絨蛋糕，自己要了杯美式。

　　兩人聊了會兒天。雲舒思維跳脫，一會兒一個話題，章斯年端著咖啡，坐在對面，耐心的聽。

　　雲舒說到一半時抬頭看他，光下眼仁中隻映著她的影子，專注又深情。

　　她說話的聲音都卡了一下。紅著臉，摸了摸鼻尖，才將話題繼續下去。

　　不覺聊到雲嵐問她什麼時候放假回家的問題。

　　章斯年輕咳一聲：「我爸媽放聖誕假，下周回來。」

　　「兩家得一同吃個飯，商量一下結婚的事。」

　　雲舒挖蛋糕的動作一滯，蛋糕上的奶油掉到盤子裡——上次章媽媽提兩人離婚的事總讓她有種章斯年父母對她並不滿意的感覺。

　　「別緊張，我都和她們說好了。」

　　「那時我媽並不知道我們兩之間有感情，才會提離婚的事情。」

　　雲舒點點頭，但眼中依舊帶著一點兒擔心——要是不喜歡她，可該怎麼辦呢？

　　「別多想。」章斯年伸手去揉她的頭，「他們一向尊重我的決定。而且我爺爺奶奶之前很喜歡你。」

　　看她興致瞬間就低落下來，章斯年都有些後悔今晚提這事，溫聲細語的安慰了她一陣。

　　扭頭看外面排隊買氣球的人少些，摸摸她的頭，起身。

　　「哎？」

　　章斯年拍拍她頭：「去給你買氣球。你都不知道往那兒看了多少次了。」

　　「我和你一塊去。」

　　「外面冷，在裡面待著。給你買那個聖誕老人的，可以麼？」

　　雲舒點點頭，看著章斯年穿過廣場，大衣將身形勾勒的修長無比。排在幾個小孩子身後，給她買一個氣球。

　　而後轉過身來。笑著扶起撞在他身上的小男孩，氣球在他手裡飄飄蕩蕩，穿過廣場的人潮，向她走來。

　　快走到咖啡館時，目光落在玻璃後的她身上，溫柔一笑。

　　砰的一聲，夜空中亮起一朵煙花。廣場眾人歡呼出來。章斯年順著聲音，扭頭看過去。

　　剛轉過身子，就被雲舒抱了個滿懷。

　　雲舒墊著腳尖，扯著章斯年的領帶，將他頭拉低下來，熱烈的吻他。

　　背後絢麗的煙花綻開一片，亮點墨色的天空。

　　……

　　章斯年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樹影幢幢，車內暖氣開到最大。雲舒的毛衣卷了上去，他將人抱在懷裡，手護著她的頭，生怕向上頂撞的動作太大，讓她頭撞到車頂。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兇狠的動作。

　　雲舒期期艾艾的呻.吟，聲音細細軟軟的像剛降生的貓兒。臉一片潮紅，眼角帶著淚花，但手依舊緊緊著他的脖子，唇輕輕的在他臉上落下一連串的吻。

　　車頂燈灑下一片暖黃的光，溫柔的覆在她的睫毛上。

　　他一向引以為豪的自製力，在她面前，潰不成軍。

　　……

　　兩人快到淩晨才到的家。

　　回家後又繼續折騰到後半夜，動靜大的驚醒了棉花糖。

　　雲舒摟著章斯年脖子時，隱約聽到門外的汪嗚聲，身體緊繃成一片。惹得章斯年愈發難以自控。

　　……

　　章斯年拿著熱毛巾，為臉上都是淚痕的小姑娘擦臉。

　　光下她睡得很沉，臉壓在枕頭上，嘴嘟起來一點兒。

　　章斯年靠坐在床邊，指尖卷著她的髮絲，內心柔軟的一塌糊塗。

　　他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失控。從雲舒燈光耀眼在臺上與他對視，說出那番話時，他腦海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將她從舞臺上拉下來，緊緊的抱她，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裡。

　　後來冷靜了些，壓下了那些欲.念陪著小姑娘開心的過節。

　　雲舒大概生下來就是克他的，一個吻就能讓他的所有自製力都崩潰。

　　他年後就正式滿三十歲，在過去的近三十年裡，他也曾設想過自己伴侶的模樣，應該要溫柔體貼、沉穩睿智，和他旗鼓相當。

　　雲舒是完全超出他所有規劃與預期的存在。

　　熱情、跳脫、活潑開朗、麻煩不斷……

　　章斯年躺下聲去，關上燈。雲舒感受到溫度，鑽進他懷裡，頭埋在他脖子裡，嘴裡說著不甚明瞭的囈語。

　　他在黑暗中輕吻她。

　　——如果是她，沒事，所有計劃都可以改。

　　他算是栽的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