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歡
從酒店房間出來, 溫妧蹦蹦跳跳來到傅漴門前。
走廊的窗子開著。
外面不斷吹進來風。
酒店房間隔音很好,她從房間出來, 才發現夜雨淅淅瀝瀝, 空氣微微泛潮,似乎下了有一會兒。
酒店外的樹葉婆娑,黑影晃動, 溫度下降,有點凉意。
溫妧特意把睡裙領口往上拎了拎。
同時, 腦子裡開始盤算著怎麽蒙混進去傅漴房間。
沒多久,傅漴出來開門。
他穿著一身黑的浴袍,襯得他身形更修長挺拔,似乎剛洗過澡,烏黑的短髮沒完全吹幹, 髮梢微微潮濕潤澤。
薄唇微抿,下頜綫條流暢。
清冷斯文的俊朗,白淨的皮膚, 配上清瘦堅/挺的喉結,真是禁欲感滿滿。
此刻的小模樣, 真是讓她恨不得立馬染指。
溫妧腦子有點發熱, 但還保持著理智。
她咳嗽一聲, 目光心虛瞄向傅漴身後的房間。
門敞著,沒有關。
走廊沒人,窗外的樹影婆娑斑駁,周遭除了隱隱的風雨, 幾乎安靜的只有呼吸聲。
溫妧眨了眨眼,說:「謝謝你愛心牌創可貼。」
傅漴站在門口,斂眸,盯著她的眼:「不用客氣,回房睡。」
「啊?」
溫妧裝作沒聽懂的樣子,故意曲解,厚顔無耻的從他身邊擠過去,「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已經像隻小老鼠,滋溜鑽進傅漴房間。
傅漴楞了楞,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從身邊經過,完完全全跑進了房裡。
他波瀾不驚的俊臉上,浮現點懵的表情。
那邊溫妧環顧一遭酒店房間,在沙發坐了下,還厚臉皮賣乖:「漴漴你好貼心,怎麽知道我自己睡怕黑。」
傅漴:「……」
她蹦躂著從沙發起來,準備前往臥室。
傅漴提前拉住她的手腕。
指尖微凉,第一次主動拉她觸感細膩的手腕,却是爲了自保。
他表情有點不自然,皺著眉看她:「別鬧了,回自己房間去睡。」
語速略慢,咬字清晰。
像哄頑皮的孩子。
「我哪兒鬧了,不是你讓我進來的嗎?」溫妧振振有詞。
「……」
「現在又要趕我走,男人心海底針。」她露出明晃晃的小虎牙,胸口一起一伏。
睡裙衣領微低,白晰的肌膚露著隱隱溝壑。
無聲撩撥。
傅漴沒鬆手。
他移開眼,猶豫了一下,說:「你喜歡在這睡的話,我去隔壁。」
聞言,溫妧趕緊反手拉住他的手腕。
房間裡,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拉著。
她改變戰略,轉臉就委屈巴巴:「下雨了,我害怕打雷。」
他眼角一抽:「雨很小,沒打雷。」
溫妧恨得暗暗磨牙。
她甩開他的手,「你無情,你殘酷。」
凶完,自己悶氣回了房間。
不就睡個覺。
誰稀罕!
身後的傅漴抬眸,微微蹙眉。
瞧著她氣哼哼離開的身影,再側臉瞧一眼窗外的夜雨,他忍不住自責。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無情了。
半夜。
溫度漸漸降下來。
外面的雨水越下越大。
不但沒停,還越下越大,閃電亮起。
轟隆隆雷聲響起。
溫妧睡得香沉,根本沒被打擾。
隔壁的傅漴却坐起身子,擔憂她會不會害怕,再也沒了睡意。
過了一會兒。
溫妧的房間門鈴聲響起。
溫妧困得要死,還是撑起精神睜開惺忪睡眼。
她睡裙下是真空的,走了兩步,覺得自己沒法見人。
又從床頭摸到蕾絲的胸衣快速套上,再穿好睡裙去開門。
門開之後,走廊光綫柔和黯淡。
傅漴站在門前。
溫妧頓時有些發楞:「有事?」
「打雷了。」他斂眸瞥了她一眼,不自在挪開目光,問道:「你不是說害怕嗎,要不要……去我房間睡。」
聽到這個邀請,溫妧瞬間清醒開心了。
「要呀要呀!你人真好。」
她眉眼彎彎,雀躍前往隔壁的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臥房。
房間裡,壁燈幽幽亮著。
他似乎剛剛從床上起來,那裡的被子掀開,床單略顯褶皺,還有他睡過的痕迹。
溫妧凑到他面前,賣乖笑著:「我剛剛不久洗完澡,很乾淨的,可以睡床吧?」
傅漴閃躲開她的目光,「……可以。」
下一秒,溫妧就甩開酒店拖鞋,像蛹一樣鑽進熱乎乎的被子裡。
上面還有他淡淡的青檸香。
她喜笑顔開,放下被子露出腦袋,往外側挪了挪,拍拍旁邊靠墻的位置。
「上來睡吧,我把靠墻的這邊留給你。」
「……」
傅漴沒回應,而是默默在床邊打好地鋪。
她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
史上最正經的傅漴,怎麽可能輕易跟挂名女友同床共枕。
不過,眼下能共睡一個房間。
已經是歷史性的進步了。
窗外閃電亮了亮。
隨後,耳邊傳來轟隆的雷響。
傅漴下意識看她。
低低安慰:「我就在床邊,不用害怕睡不著。」
溫妧立刻配合縮著身子,眨巴眨巴眼睛,點頭表示自己確實害怕打雷。
她躺在枕頭,蓋著前幾分鐘傅漴還蓋著的被子,躺在他躺過的位置,無限滿足。
自從上次臨別,她厚臉皮帶著曖昧說了我會想你之後。
一切就朝著她希望的那個方向發展。
至少不再是純粹挂名毫無感情的那種關係,已經在悄悄改變了。
傅漴目光落在她旁邊墻壁上的小燈盞,順手越過她的鼻尖,去關壁燈。
溫妧主動熱情的往他手邊挪了挪。
細膩與溫香襲來。
傅漴快速躲開。
他面上維持著清冷寡淡,沉聲道:「老實睡覺。」
壁燈關了,房間裡黑漆漆一片。
窗外是淅瀝的暴雨聲,室內靜謐。
溫妧想起王子嘉說的話。
他習慣靠著墻或者角落睡。
她在黑暗中側臉面朝他,輕聲問:「傅漴,你爲什麽靠著墻邊睡呀。」
「……習慣。」
「心理學上說,這種睡姿屬沒有安全感的表現。以後好好睡,我給你安全感。」
「……」
傅漴沒回答她的話。
靜默片刻。
「晚安。」他的聲音在此時的夜中有些溫柔。
溫妧心滿意足躺著,順從閉眼準備睡覺。
躺了一會兒,胸口被勒的有點悶。
溫妧偏頭看了看傅漴,只有大概輪廓,視綫看不清楚。
她便大著膽子,偷偷摸摸解開胸衣扣子,讓睡裙下面重新回歸真空。
躺著躺著,漸漸就有了睡意。
第二天,清早。
溫妧被憋醒,迷糊間,還知道輕手輕脚下床。
雨已經停了。
但天還是陰著的。
空氣的溫度微微有些低。
她從衛生間出來,重新回到床上,裹著被子坐在那裡,此時才五點多,傅漴還沒睡醒。
這是兩人第一次在同一個房間過夜、
當初在地鐵,一個趔趄甩進他懷裡。
到站後,他的身影擠入人海,一步步,如同泡沫般虛幻。如果她沒有緊跟著追過上去,那麽似乎只會離她越來越遠。
直至,追了四年,他步入影視圈,也悄無聲息的拉遠了距離。然後,再也不是她幾步就能追上去的距離。
如此,讓多情細膩的她,悵然若失。
溫妧當初選擇報考電影學院,其實多多少少,有傅漴的原因。
好似沒死心,又好似想爭一口氣。
她混亂著,模糊著。
就這麽扛到現在,一點點進步,到了越來越好的自己。
當初的初衷具體有多少因爲傅漴,她已經記不太清。
只能把他鮮少的互動和關注,留在腦海,成爲她反擊,去關聯他的依據。
直到搬家成了鄰居。
成了挂名女友。
讓她死氣沉沉的心裡騰升起一股不可名狀的情緒。
其實,她自從出道,理想型早就換了大幾十個了。
傅漴這個名字,從來沒在採訪時的理想型那一欄中出現過。
可她心裡跟明鏡似的,不說幷不代表過去。
越接觸越能發現,他的寡淡清冷沒感情,只是表面現象。
幷非真的什麽都不在意。
他記得她愛咬習慣,會在盛典幫她拎裙子,也會給她早餐,還擔心打雷她會不會真的害怕。
惹得她居然死灰復燃了對他的喜歡。
——或許,從一開始,說不喜歡就是掩耳盜鈴。
晨光從厚重的窗簾縫隙擠進來,傅漴睡得不怎麽踏實。
他的眉心蹙著,手忽然在毯子上抓了一把,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
溫妧抿唇,猶豫要不要喊醒他的時候。
地鋪上的人動了動,醒過來了。
他迷蒙的眼睛看到床邊的溫妧,漸漸清明,蹙著的眉頭舒緩開。
坐起身子,嗓子因爲剛睡醒,微微低啞:「睡得好嗎?」
「嗯。」溫妧心裡有些疼惜他,點頭,「早餐去餐廳吃嗎,等我回房收拾一下。」
她把裹在肩頭的被子放下,轉身就去找胸衣,還沒來得及勾到穿上,就有一塊毯子罩了下來,把她和蕾絲的胸衣整個蓋住。
垂眸瞧瞧,才發現是他的毯子。
他從地鋪起來,前往洗漱間,整個過程都彆扭著沒回頭看她。
耳尖有可疑的紅色痕迹。
溫妧穿好,便敲門輕說了句自己回去了。
傅漴應了聲,沒再說什麽。
溫妧推門出來。
不巧的是在走廊撞見晨練回來的喬姐。
喬姐頓了頓,先是詫异看她,隨後露出笑。
「嘖,年輕真好啊。」喬姐眼神曖昧。
溫妧懵了下。
低頭看看。
自己身上只有睡裙,睡眼惺忪從傅漴房裡出來,是個人都知道幹嘛了。
「唉。」
溫妧嘆口氣,回房,不免有點鬱悶。
她啥也沒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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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的結束,搭乘飛機回往B城的時候。
王子嘉翻著自己那本明星簽名册,忍不住沾沾自喜,心情不錯。
這次的世紀婚禮,大半個娛樂圈的人都來了。
他的小本本都快簽滿了。
可喜可賀。
傅漴坐在位置,對小助理招了招手,勾唇噙出抹笑。
「子嘉,你來,我有話問你。」
聞言,王子嘉捧著簽名本,精神抖擻過來:「漴哥,你問。」
傅漴語氣溫和,有點寵溺過頭揉揉他的頭:「你乖。昨晚溫妧說知道我喜歡靠墻邊睡,是不是你大嘴巴告訴她的?還說了什麽,嗯?」
「呃……」
王子嘉忽然覺得冷,有點忐忑,瑟瑟發抖。
傅漴清冷斯文的俊臉,笑得人畜無害:「別怕,哥就是問問,沒要追究的意思。」
王子嘉咽咽口水,突然捂肚子:「啊糟了,漴哥,我忽然肚子不舒服,想拉稀,我先去了。」
傅漴把一包紙巾扔到他手裡,清隽的臉上笑意濃烈,淡淡的說:「不急,等你出來再好好聊。」
王子嘉欲哭無泪。
「漴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大嘴巴了。」
「要是再說些不該說的呢?」傅漴神情悠然,笑意不减。
王子嘉奉上簽名本,「就沒收著個。」
傅漴彎了彎唇,「好,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