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番外薛桂瑤
自從司空越答應了要娶薛桂瑤後, 薛桂瑤便好似陷入了另一個夢裡, 遲遲未醒。
家裡開始佈置起來,薛桂瑤一直看著,丫鬟卻見她臉上的笑意一日比一日少。
直到這一日, 薛桂瑤發覺身上的藥性散去許多, 身體也恢復了精神, 這才早起去見過程氏。
程氏見她竟一副痊癒健康的模樣, 激動地幾乎要流淚。
薛桂瑤見狀便愈發覺得自己果真如司空越當時指責的那些話一般, 自私極了。
「難怪人家都說衝喜衝喜, 果真一衝就喜……」程氏握著她的手極是激動。
薛桂瑤笑了笑說:「母親,既然我都好了,婚事便取消吧。」
程氏聞言, 又是一愣。
「這是為何, 你不是說你喜歡那司空先生嗎?」
薛桂瑤扯了扯唇角道:「喜歡是喜歡,但那也只是女兒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任性之言,如今女兒康復了,如何能真的嫁給一個行走江湖的遊醫呢,只怕往後居無定所的日子,女兒也吃不消。」
程氏聽她前半句話還沒怎麼想,只是聽到後面倒也生出了遲疑來。
說起來當初她見司空越答應時臉上也是一絲笑意也無, 想來若非是醫者父母心,他也並不願意娶自己女兒。
當初為了女兒逼人家娶,如今利用完又一腳把人家踢開,似乎也有些不好。
但就如她女兒說的那樣, 那司空先生原就不在京城定居,日後也不知要去哪裡遊蕩,山高水遠的,她又怎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女兒呢。
程氏想了想,道:「還是不妥,這些事情我都開始著手佈置了,誰不知道我們薛府又要籌辦喜事了,這時候突然又不辦了,豈不奇怪?」
薛桂瑤扯了扯唇角道:「那便尋一個上門女婿頂上不就好了,母親可別說之前沒相看過,想來叫母親這時候去找個優秀的男子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程氏道:「你說什麼呢?」
「想叫女兒往後遠離京城還是尋個上門女婿一輩子在你們眼皮底下孝敬你們就看母親選的了,反正我也不勉強母親了。」薛桂瑤說罷,便也待不住了,起身就回房去。
程氏看著女兒的身影愈發覺得奇怪。
「她竟都不似從前那般跳脫了,我還有些不習慣,姑娘大了,性子真是愈發怪異了。」程氏嘀咕道。
然而薛桂瑤回了房臉上便一絲笑容也沒有了。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這些可笑的鬧劇也該到此結束了。
一切都是她一手作弄出來的事情,此後司空越去哪裡她都不會再去過問。
也許待母親重新為她擇了夫婿之後,她也就能收心做個賢良女子,再也不胡思亂想了。
到了晚間程氏將這事情與薛父商量了一下,薛父皺眉道:「這些事情是有些糊塗了,但為著女兒身體要緊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我們薛府不能這般對待司空先生,回頭待我好生與他說清楚,該補償的補償,他是個心有大志的人,咱們的女兒不適合他。」
程氏雖也覺得司空越是個極不錯的人,但作為一個母親,到底還是想給女兒尋個安穩的夫家。
等第二日,司空越得了薛二老爺的邀約,卻聽薛二老爺將事情與他說了。
司空越逐漸擰起眉道:「你們要毀約?」
薛二老爺一向敬重他這般醫者仁心的人,再加上自己女兒的命也是對方搭救回來的,哪裡敢說毀約,隻與他道:「且容我說句實話,一方面,是小女實在配不上你,另一方面,也是她大病初愈,也受不得四處波折的生活,若是為她尋個上門女婿給他們另開府邸一輩子都留在京城,我們都是放心的,至於該給你的賠償我們必然一樣都不會少,我早已讓管家備下了百兩黃金還有……」
「這麼說來,您是不滿我四處遊歷的生活?」司空越問他。
薛二老爺突然被他打斷了話,聽他這話表情有些訕然,但也不好否認。
司空越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道:「我可以留在京城,不知可還有其他問題?」
「什麼?」薛二老爺怔住了。
司空越道;「我這麼多年來,積攢下的家底實則也有不少,若是您不放心,我大可列下清單送來,給你們一一過目。」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司空先生,先前因小女病重之事,需要衝喜,這才勞煩到了先生,先生是出於大義,我當真是感激不盡,如今小女好了,又怎敢強求先生娶她呢?」薛二老爺說道。
司空越卻又道:「想來薛老也是誤會了。」
「什麼誤會?」
司空越道:「不是大義。」
「嗯?」薛二老爺越聽越是一頭霧水。
司空越垂眸看著地面,沉默了許久,就在薛二老爺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終於低沉道:「是我喜歡令嬡。」
離成親的日子越發近了。
薛桂瑤卻懨懨的模樣,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程氏來看她時,見她一臉假笑,愈發覺得無可奈何。
「你說你不情願嫁給司空先生,就是這樣不情願的?」程氏覺得有些苦澀,不知道自己女兒怎麼就變得這樣憂傷。
薛桂瑤歎了口氣,心想如今木已成舟,對著母親也沒甚好隱瞞的了,索性便與她說了清楚。
「昔日是我纏著他,後來也是我裝病想要逼你們答應我嫁他,結果你們疼我,真的答應了,可是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如今我沒災沒病,又怎好繼續勉強於他,母親,你可會……瞧不起我了?」薛桂瑤極是艱澀道。
程氏沒忍住淚意,將她抱住說:「喜歡說出來就是了,你是我薛家女兒,想要的母親還不努力替你爭取,何苦要這樣委屈自己,還繞這麼多彎子來?」
薛桂瑤聽了她這話反而更想哭了。
她母親當真是很疼很疼她,比她所想的更加要疼。
待大婚當日,薛桂瑤穿著大紅嫁衣終是要出嫁了。
蓋上紅蓋頭的那瞬間,她閉上眼,一雙淚珠子順著面頰滑落。
她往後當真就再也與那人無關了。
但這也也好,他徹底自由了,薛府裡也再沒有任何人能用任何藉口束縛住他。
而他,也許對她的鄙夷會因此而少去那麼一點?
她原以為自己能堅持得住,卻又發覺自己實在太高估自己了。
她坐在花轎裡聽著熱鬧的喜樂哭得幾乎不能自控。
至於新郎是誰家的她又哪裡在意,上門來的女婿左不過都是為的她家的錢財,她日後不虧待了就是。
直至入洞房時。
她麻木坐在床榻邊等著新郎揭起蓋頭。
直至那新郎握著喜秤一點一點挑起了她的蓋頭。
在瞥見她滿臉淚痕時,新郎官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莫不是後悔了……」
對方的聲音裡頭一回多出了一絲不確定與無措。
薛桂瑤緩緩抬眸看向他時,整個人卻也愣住了。
這穿著新郎官衣服的人不是司空越又是哪個?
「啊……」
薛桂瑤懵了。
司空越抿著唇,而後卻捏起了袖子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痕。
而後又站直了身子,與她道:「我明白了……」
他說罷便要起身,卻被薛桂瑤一把拽住。
薛桂瑤忙搖頭道:「你、你怎麼會明白呢,我只是……只是捨不得出嫁才哭的,新娘子都是這樣……」
司空越回首望著她道:「新娘子都是這樣?」
他的目光十分清明,從未有過片刻的含糊,這時卻隱了幾分笑意。
薛桂瑤則更想哭了。
「是……新娘子都是這樣子的。」
司空越唇角微揚,幾乎是頭一回對著她笑。
「你聽好了,你父母確實不願將你嫁與我,你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妻,既然嫁給了我,往後便要收心,好生與我一起生活……」
薛桂瑤則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美夢中。
她竟是他求來的妻?
她何德何能……
「那……那……」她焦急得很,仍捏著他袖子不放,生怕自己剛才表現不好將他氣跑。
司空越卻握了握她的手,與她溫聲道:「等我片刻回來,自還有洞房之禮要補上……」
薛桂瑤臉漲紅起來,手指也似被燙到了一般驀地縮回。
她還能和他洞房……
薛桂瑤見他離開,忙叫丫鬟打水來給自己洗乾淨臉,生怕自己哭的亂七八糟的臉會令對方嫌棄。
婆子見她一會兒一副身在地獄的模樣,一會兒又好像飄在了雲端,幾乎都疑心她是不是瘋了。
「姑娘,在想什麼呢?」婆子試探地問道。
薛桂瑤緊張地扭著袖子,話卻難以開口。
她都沒有去學習過那些壓箱底的書籍。
回頭洞房的時候該怎麼伺候她一樣都不懂,又被他嫌棄了怎麼辦?
「去,把我壓箱底的書翻上來,我要溫習溫習。」薛桂瑤使喚婆子。
婆子極是為難:「這也能溫習?」
薛桂瑤卻好似注入了雞血一般,極認真道:「難得他給了我機會,今晚上我必然要令他滿意。」
老婆子聽得瞠目結舌,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麼猴急的新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