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佛寺2

　　「不願意跟他打交道， 那跟我做個交易怎麼樣？」見星空已經走遠， 雲落從角落裡探出身。

　　風悠揚一驚，這傢伙什麼時候藏在旁邊偷聽的？居然沒注意。

　　「前兩天咱們剛在鏡屋見過， 還記得麼？」距離對方大約三米時， 雲落自覺停下腳步。

　　風悠揚冥思苦想， 總算有了點印象，卻對不上號。只因鏡屋裡， 玩家一會兒變成魂魄飄，一會兒搶了容器到處跑，場面一度很混亂。

　　定了定神，她問， 「我前兩天是進過鏡屋副本，你是玩家裡的哪一個？」

　　雲落提醒，「卡住脖子、追著你要提示的那個。拿到提示後什麼都沒幹，還遵守約定放你走。」

　　這麼一說， 風悠揚立馬把人跟記憶對上號。她面色稍霽，語氣緩和， 「原來是你。」

　　「怎麼樣？交易不？」雲落又問了一遍。

　　風悠揚點點頭，「可以。」面前這人信用良好，比大部分玩家靠譜多了。

　　「我需要香線。」雲落並不拐彎抹角， 直言來意。

　　「我需要情報。」風悠揚也不客氣。

　　兩人一拍即合， 當即交換起來。

　　雲落爽快告知，「副本裡一共八座寶殿。其中，東方持國天王、西方廣目天王、南方增長天王、北方多聞天王是一個派系， 還有四座寶殿則是另一個派系。」

　　風悠揚，「……」

　　這傢伙說的是人話嗎？為什麼她完全聽不明白？

　　「你說的什麼天王，我一個都不認識。」風悠揚面無表情，「雕像長什麼樣的，說具體點。」

　　雲落，「……」

　　她後知後覺發現，並非所有人都瞭解佛教知識。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次的簡單副本可能比困難副本還要讓人摸不著頭緒。

　　想了想，她換了種說辭，「手裡拿著琵琶或阮琴的，手裡拿寶劍的，手裡纏著龍或者蛇的，手裡拿寶傘或是寶幡的，這四個是一夥的，並稱作四大天王。」

　　風悠揚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們。」

　　聽到有用的情報，她也不含糊，當即從包裡翻出香線，遞出一支。

　　雲落面色一黑，強調道，「一個情報換三支香線。」

　　風悠揚上上下下打量對方，挑了挑眉，「用一個情報換三次上香機會？你倒是會算計。」

　　雲落糾正，「錯了，我每回請願都給菩薩上三炷香。」

　　風悠揚微怔，下意識追問，「應該上三炷香嗎？」

　　「不清楚。」雲落回答，「反正我上三炷。」

　　風悠揚眸中閃過一絲異彩，她試探著問，「你好像知道的不少。」

　　「是這樣沒錯。」雲落心說，材料足夠的話，她有信心立馬過關。

　　「手上擁有很多高級情報？」風悠揚繼續試探。

　　雲落伸出手，神情肅穆，「先別廢話，把三支香給我，結束了上回交易再說其他。」她可沒忘記，剛才自己已經說出情報。

　　事實上，因為對臨時合作夥伴挺放心，所以兩人並未約定數量。一個默認一個情報一支香，一個默認一個情報三支香，於是造成誤解。

　　不過思量片刻，風悠揚爽快地拿出兩支香線，湊起三支遞出。

　　雲落這才愉快接過。

　　下一秒，風悠揚提出要求，「三支香，在我面前當場拜次菩薩。」

　　雲落側目，「三支香就想要高級情報，會算計的到底是誰喲？」

　　「三支香外加一個低級情報。」風悠揚順勢改口，然後義正言辭表示，「畢竟也沒人打包票，證明你示範的時候不會故意坑我。」

　　雲落不同意，堅決要求換六支香。至於情報不情報的，她並不在意——拜完菩薩都過關了，有沒有低級情報不重要。

　　可風悠揚是出了名的固執，說不同意，那就是堅決不同意。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雲落不得不做出退讓。最後，她同意做示範。但相對的，三支香外加一個低級情報的報酬必須預先支付一半。

　　風悠揚欣然同意。

　　隨即，兩人一前一後趕到供奉地藏菩薩的寶殿。

　　風悠揚清了清嗓子，剛要說話，雲落卻搶先道，「先給三支香。」至於剩下的報酬——低級情報，給不給她並不關心。

　　風悠揚心中暗歎，這傢伙到底是有多需要香線啊？堅決要求預付香線，否則沒得談。至於情報什麼的，人根本不想搭理。

　　她不想耽擱，當即抽出三根香線放在桌子上，同時漫不經心道，「我懶得再扯皮，情報就直接告訴你好了。」

　　接著，她一字一頓道，「每位菩薩只能拜一次。」

　　雲落動作一頓，轉過頭問，「什麼意思？」

　　「之前我試過上香，上香完畢後桌面會出現某件物品。之後不管再上幾炷香，都沒有用。」風悠揚總結，「可見對於每個人來說，機會只有一次。」

　　接著，她倏然一笑，「好了，報酬已經付清，該你了。」

　　雲落眸光微閃，剛才說的話也不知是提醒，還是警告。也難怪對方會爽快支付報酬，有了這番話，她就算想動手腳，也不敢太過分，畢竟機會也許只有一次。

　　至於對方是說的真實情報，還是故意誆騙，那就不知道了。

　　不過打從一開始，雲落就沒打算使壞，所以這話是真是假，她並不關心。從火柴盒中抽出木棒，將香點燃，她正要跪在棉墊上，突然之間，風悠揚肩上的鬼嬰暴走。

　　它一臉極其煩躁的表情，張大嘴巴，在風悠揚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似是要宣洩心中不滿。同時，手指死死抓住風悠揚胳膊，在雪白的皮膚上留下青紫的指印。

　　緊接著，玩家生命值-50。

　　風悠揚並不動怒，似乎習以為常。

　　雲落心說，這倆傢伙可真能折騰，冷不丁就來一出。幸好目前還在準備階段，要是正在上香，也不知會不會被打斷。

　　謹慎起見，她特意讓風悠揚站得遠一點，避免干擾。

　　風悠揚依言後退，雲落這才開始按照流程上香。

　　香線舉過頭頂，她跪在棉墊上，低聲請願，「信女雲落，希望佛祖顯靈，超度身上的小鬼。」

　　請完願後，香線插入香爐。依然是第一支插中間，第二支插右邊，第三支插左邊。

　　上香完畢，雲落雙手合十拜了拜，靜心等待菩薩顯靈。

　　白光一閃，桌面上出現了一頁紙，抬頭寫著《地藏菩薩本願經》，下面是內容，「若未來世眾生等，或夢或寐，見諸鬼神乃及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歎，或恐或怖……」

　　雲落面露喜色，取過經文，然後告訴風悠揚，「行了，過程就是這樣。」

　　風悠揚毫不猶豫再掏三支香，「告訴我，那張紙怎麼用？」

　　她是真的對佛教的東西一竅不通，因此大把砸香線，只求能順利過關。

　　雲落接過香線，低聲吟誦起來。

　　「……汝以神力，遣是眷屬，令對諸佛菩薩像前，專心自讀此經，或請人讀，其數三遍或七遍，如是惡道眷屬，經聲畢是遍數，當得解脫。乃至夢寐之中，永不復見。」

　　雲落用實際行動表明，經文該怎麼用。

　　但是念到一半時，她忽然心中一動，「專心自讀此經，或請人讀，其數三遍或七遍」，「當得解脫」，是不是……意有所指？

　　一遍經文念完，雲落肩上的鬼嬰又去了一分青色，甚至獠牙都變短了幾分。這時候若是仔細端詳，就能發現鬼嬰有點正常孩子的輪廓了。

　　而且它安安分分地待在玩家背上聽經文，模樣乖巧極了，跟其他玩家身上的鬼嬰完全不一樣。

　　風悠揚肩上的鬼嬰看著別的鬼白淨起來，忍不住羡慕嫉妒恨。它恨鐵不成鋼地怒拍宿主後腦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能比嗎？！

　　風悠揚，「……」

　　她發現自家鬼嬰見過雲落（家的鬼嬰）後，好像受了很大刺激。

　　「別拍了，我得開始上香。」風悠揚嘟囔一句，然後點燃三支香。

　　鬼嬰強自忍住不適，趴在背上，勉強讓自己不亂動。只是眼珠子時不時往雲落站著的方向瞥，很是眼饞，恨不得換個人當宿主。

　　風悠揚已經把上香的步驟記下，有模有樣地跟著學。跪拜，請願，把香插進香爐，就連插香的順序都沒出錯。

　　接著雙手合十拜了拜，靜靜等待菩薩顯靈。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絲毫沒有反應。

　　怎麼回事？風悠揚摸不著頭腦。

　　想了想，她又按照老辦法，點了一支香，然後插進香爐。沒一會兒，白光閃光，桌上出現一塊護身符。

　　這玩意兒風悠揚非常熟悉，因為之前曾經拿到過。據她猜測，護身符應該具有鎮壓小鬼的作用。給鬼嬰佩戴上好後，小鬼能消停一會兒。只是五分鐘後，護身符不點自燃，會化作一團灰燼。

　　難道……

　　風悠揚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匆匆收起包裹，打算離開寶殿。只是回過頭才發現，站在旁邊的雲落早已不見。

　　原來雲落嘴裡念著經書，眼角卻不斷瞥向風悠揚，暗中觀察上香過程。三炷香上完無效，她便意識到情況不妙。

　　暗中將經書攥在手裡，悄悄往後挪。等風悠揚拿到護身符、神情恍惚時，她轉過身，迅速離開大殿。

　　肩上的鬼嬰撒嬌般晃了晃身體，那意思是，不要停，繼續念經嘛，還想聽。

　　雲落一邊跑動，一邊安撫，「你先等等！我把經書找齊了，待會兒念個痛快！」

　　鬼嬰眼睛一亮，覺得這買賣劃得來，於是不再鬧騰，而是繼續安靜趴著。

　　雲落小跑著趕路，心裡暗暗叫苦。如果沒猜錯的話，上三支香會拿到高級提示，上一支香會拿到低級提示。

　　可不管是高級提示還是低級提示，每座寶殿都只有一份！也就是說，玩家之間是競爭關係，一個人提前拿到了高級提示（比如經書），另三人就再也拿不到了。

　　因此，她必須趕在其他玩家之前，先一步拿到另兩位菩薩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