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跟著柳姨娘出門的人很快就回來了。
家丁告訴了枝兒,枝兒再告訴了甄好。
柳姨娘沒有去哪兒,而是去了神醫那兒,她在裡頭沒有待多久,出來時又拿了幾副藥,很快就回了甄家。
甄好知道,大概是柳姨娘有些坐不住,想要加快動作害死她爹了。甄好去柳姨娘那,正好見柳姨娘出來,手裡頭拿著幾包藥。
「小姐?」
甄好抬眼,臉上便露出了一個笑:「姨娘手中怎麽拿了藥?是我爹的?快些給我吧。」
柳姨娘幷未懷疑,知道她如今想幫甄父煎藥,便乾脆將藥包給了她。反正甄家的小姐也不懂什麽醫術,更不可能發覺裡頭的藥有什麽問題。
「姨娘上回拿回來的藥還未吃完,怎麽這回又去拿了?」甄好好奇問道:「我那還有不少呢。」
柳姨娘溫和地道:「我見老爺近日精神好,神醫說是老爺的病情有起色,這才改改藥方,以後就要換一副藥吃了。」
「那就好。」甄好點了點頭,又問:「怎麽都不見神醫上門?」
「神醫脾氣古怪,都得讓人親自上門去請,每回可都是我親自去找神醫,將老爺的情况告訴神醫,神醫再開出藥方子。」柳姨娘說:「神醫特別厲害,旁的大夫見了面,都不知道老爺得了什麽病,神醫連面也沒見,就能診斷出老爺的病情來。」
甄好心中暗想:這望聞聽切,連面也不見,就能診斷出病人的病情,哪門子的神醫竟然會有這麽厲害?
她原先竟然也信了,就連她爹都被這神醫誑騙了過去。
誰讓那時她爹得了重病,滿城的大夫都治不出來,柳姨娘聽聞有神醫,便特地去請,沒成想吃了神醫給的藥之後,她爹的病情當真好轉了不少,這才讓他們信了。
如今一想,這毒就是柳姨娘夥同神醫下的,大夫們都以爲她爹是得了病,可沒一個知道是中了毒。神醫自己下毒,自己解毒,可不就治好了?
甄好從柳姨娘那拿了新的藥,等回了自己那,她再打開藥包,將每種藥材都挑出來聞了聞,最後還是沉香上的异味比原先更重了一些。這毒是下在沉香上的。
甄好合上藥包,面上還有幾分憂慮。
她把沉香換了,柳姨娘也沒有辦法再在沉香上面下毒,她爹近日的精神果然好了不少,也沒有先前那麽嗜睡,可她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更不知道這沉香上下的究竟是什麽毒。
還有柳姨娘背後的人,到現在也沒頭緒……
甄好問枝兒:「那神醫是什麽人?有沒有讓人調查過?」
枝兒應道:「奴婢也找人注意過,可當真是如柳姨娘說的,神醫性情古怪,平日裡也不見人,神醫也很少從屋子裡出來,連那些鄰居也說不清楚,他們只知道裡頭住了個神醫,脾氣也怪,平日裡只有求藥的人上門來,沒見得神醫出門過。」
甄好忽然想到:「神醫平日裡不出門,那他是如何生活的?」
枝兒連忙說:「每日都會有人把東西給神醫送來。」
「是誰送來的?」
枝兒一時楞住。
甄好隱隱有預感,給神醫送東西的,應該就是背後之人,或許平日裡神醫傳遞消息,也是借著送東西的機會。
枝兒連忙跑了出去,讓人繼續盯著神醫。
「等等。」甄好又將她叫了回來。
她拿出裝著沉香的小藥包,交到了枝兒的手中:「去找其他大夫看看,看看有沒有能認出這上面是什麽的。」
她翻遍了醫書,却還是沒有頭緒。
枝兒小心收好了:「小姐您放心,奴婢肯定不會讓人發覺得。」
枝兒又好奇:「小姐,柳姨娘真的想要害老爺嗎?可先前老爺吃了藥,不是還好過嗎?連其他大夫也過來看過,別的大夫都看不出老爺是得了什麽病呢。」她們小姐就翻翻醫書,聞聞藥材,竟然就明白了?
她們小姐什麽時候那麽厲害了?什麽時候又會醫術了?
枝兒心中憋著話,憋了好久。
甄好瞥了她一眼,想了想,才道:「其實我是做了一個夢。」
「夢?小姐,您做了什麽夢?」
「我白日裡想著我爹的病情,晚上就夢見了,夢裡頭有個神仙,告訴我是有人想要害我爹。」甄好說:「神仙特地托夢給我,說是藥裡面出了問題,你看,我一找,果然是藥出了問題!」
枝兒恍然大悟。
人們對鬼神之事多有敬畏,甄好拿出神仙的藉口,枝兒便立刻信了。除了神仙,也沒有別的理由了,難道她們小姐還會害老爺不成?
甄好心中想:或許當真是神仙作法,才讓她回到了從前,不但能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還能把她的爹救回來。
……
裴慎想出了對付金家惡意競爭的方法,甄老爺又將此事交給了他,他的動作很快,去庫房看過了積壓的布料,甄家的綢緞鋪子門口很快便貼出了告示。
告示上說了,只要買够多少兩銀子,就可以送一匹布,連送的布匹也是分了好幾種,價位從高到低不等,每一種都用不同的門檻。甚至綢緞鋪門口還擺了一個檯子,將那些布擺在上面,讓大家一眼就能瞧見。
甄家的綢緞鋪十分實在,拿出來的雖然是積壓的庫存,可保存也好,個個都是好料子,紋樣瞧著十分精美,那成堆成堆的白送的布料擺在上頭,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怕人猶豫,裴慎還找了個托。
衆人站在門口,親眼見著有人進了綢緞鋪,買了布料,付了銀錢之後,又從那檯子上抱起一匹華美精緻的布,頓時讓所有人都看的眼熱。
這可是白送的料子!
那料子原先放在鋪子裡賣的時候,也得賣不少銀兩呢!
這價錢壓得再低,哪裡有白送來得好!
一時之間,可有不少人都涌進了甄家綢緞鋪裡,生怕自己的來晚了,那白送的布料就被人搶完了。
甄家綢緞鋪裡,一時所有夥計都喜氣洋洋的,還有不少路人被這熱鬧的場面吸引了過來,沒有心動的,看著也心動了。
生怕會有人不知道,裴慎還特地找了人手,往居民區嚷嚷了一嗓子,可以說是城裡頭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時之間,金家的綢緞鋪子,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金家綢緞鋪的掌櫃暴躁不已:「甄家這是成心和我們作對不成?!」
「掌櫃的,那我們該怎麽辦?也和甄家一樣,拿出一些料子來白送?」
金家掌櫃沉著臉,却沒有應下。
他們的綢緞鋪特地壓了價格,已經將利潤壓得十分的少,本就是想靠價格拖累甄家,趁甄老爺病重時,把綢緞鋪的生意搶過來,誰知道沒了一個甄老爺,竟然又來了一個甄姑爺!
他們可不是甄家,甄家做了這麽多年的綢緞生意,才能有這麽多積壓的庫存,可他們的鋪子也是剛盤下來的,進的也都是時興的紋樣料子,哪來那麽多庫存?更別說,他們價格壓得本來就低,要是再白送,非但沒有半點利潤,反而還要虧本了!
若是他們恢復原價……
同樣的價格,同樣送布料,可甄家的綢緞鋪開了那麽多年,大家早就已經習慣去甄家,他們當然也爭不過。若是真做了,說不定還會被反過來埋怨,原先他們的價格壓得低,爲何又變高了?
因而金家的掌櫃看著鋪子裡三三兩兩被價格低廉吸引來的人,再一看甄家綢緞鋪裡的熱鬧場面,臉色很快難看。
鋪子裡的生意果然大熱,過了好幾日,鋪子裡也還熱熱鬧鬧的,來的人絲毫不見少。
甄父聽說以後,特地將裴慎叫了過來,誇獎了他一番,臉上也滿是喜色。
「做得好,這回金家肯定比不過我們。」甄父頓了頓,又問:「那新布料,找的怎麽樣了?」
「多虧了老爺介紹,我已經與老爺介紹的人聯繫上了。」裴慎頷首道:「說是從京城送賴新料子,得費不少日子,還需等些時日。」
甄父又笑了出來:「交給你,我是放心的。」
「還是老爺看重,若不是老爺將人介紹給我,我哪裡能找得到這樣的路子。」
「哎。」甄父忽然道:「你都已經和阿好成婚了,怎麽還不叫我爹?」
裴慎:「……」
甄父眼巴巴地看著他:「叫爹啊。」
裴慎:「……」
裴慎的嘴唇動了動,晌久,到底還是沒叫出這個稱呼來。
甄父面露失望:「罷了,也不急著這時候,以後還有的是讓你叫我爹的日子。對了,你和阿好處的如何了?阿好她平日裡性子直,脾氣也不好,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裴慎不禁莞爾:「甄姑娘是個好人。」
「是,是,我知道,她雖然脾氣壞了一點,可心眼是好的,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姑娘。」聽他誇自己女兒,甄父也忍不住開心:「她性子急,要是偶爾駡了你,你也別放在心上,她駡了你,回頭心裡頭難過的也是她,你只要順著她的話哄她,她就高興了,她特別好哄。」
裴慎喏喏應下。
甄父又問:「那你們何時能要個孩子?」
「……」裴慎嚇了一跳,連眼睛都瞪大了:「此事……此事還不急。」
他和甄姑娘說好了,等甄老爺病情一好,就去和離,別說孩子了,連晚上都沒住一屋呢!
甄父苦口婆心地勸道:「哪能不急,你們已經成了婚,這下一步,就是該要孩子了。」
「這……」
甄父又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去了,這離開之前,要是能看見阿好的孩子,我也就安心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那時候。」
裴慎安慰道:「老爺吉人自有天相,身體一定會好的。」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清楚。」甄父語重心長地對他道:「你一定要抓把勁,早點讓我看見孫子。」
裴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