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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起來很好睡》第19章
第19章

  翌日清晨, 林棉接到編輯電話時,眼前的驚悚電影正好放到片尾曲。

  以往的這個時候,木眠老師還處在補覺期, 但今早編輯打來電話,居然沒響兩下就被接了起來。編輯看了眼時間,驚詫問:「老師, 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林棉此刻蜷在被窩裡, 裹著被團靠在床頭。她從被中探了下巴出來, 關了電視,又重新把腦袋縮回被裡:「我昨晚沒睡著。」

  聲音雖然悶著,但聽起來异常清醒。

  「老師你一晚上沒睡?」前段時間木眠老師創作處於瓶頸期, 三天兩頭熬夜是常有的事。編輯想起前兩天自己無情的催稿,頓時覺得良心過意不去,放柔了聲調,「是還在畫稿嗎?新一期的稿子還不急, 下個月初交都行……」

  「不。」敬業的木眠老師緩慢回道, 「我在學德語。」

  「……」

  編輯磨了磨牙,沉默片刻, 聲音溫柔地直奔主題:「老師,下一期雜志我們想給你開個專欄訪談, 想問問你下周什麽時間有空?」

  「要是老師你有空的話,我到時候就帶兩個助理過來做採訪, 順便拍一組照。」公衆場合下, 木眠老師從來沒以真容出鏡過, 編輯補了句,「是戴口罩的。」

  編輯的一個電話總算把林棉從半清醒的迷頓狀態給徹底叫醒了,挂完電話,她抱著被角掙扎片刻,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洗漱完,林棉去厨房煮了粥。趁著煮粥的空閒,她把腦袋杵在厨房的玻璃門上閉眸小憩了會兒,神經末梢的感知才一點點回到真實。

  她昨晚……

  林棉紅著臉回想了遍自己借酒占闕清言便宜的場景,再聯想到了那個表盒上的德文翻譯,想一頭磕碎玻璃的心都有了。

  要是把兩件事單著看,還可以解釋表盒上的字是個誤會,但她剛送完那塊表,轉頭又在吃法餐的時候借醉舔了一口他的手指。

  想……要……你……

  這樣一來,要讓闕清言覺得表盒上的字是碰巧,簡直就是在侮辱他的認知。

  不過林棉面上臉紅紅,心裡却坦蕩蕩。

  她對闕清言心懷不軌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昨天的兩件事……只不過是把罪名更坐實了。

  林棉靠著玻璃門繼續回憶,昨晚他送她回來的時候,好像還說了一句話的。

  那時候林棉酒醉得迷迷糊糊,眼尾也濕軟緋紅。她爲了不讓闕清言把自己當小孩兒,當面逞能灌了酒,沒想到醉酒後,簡直是比小孩兒還粘人,出電梯門的時候還揪著他的襯衫袖口不放。

  即使是醉了,她潜意識裡還是怕對方生氣,袖子也沒攥得太緊。

  闕清言被攥了一路的袖子,看對方開公寓門時也是單手摸鑰匙,另一隻手還微微扯著他,一點放開的意思也沒有。

  林棉還在半恍惚半認真地找鑰匙,就聽男人開了口叫她:「林棉。」

  她回過身仰頭看他,闕清言俯身過來,從她手上捏著的一堆雜物中挑出鑰匙,隨後開了面前公寓的門。

  大門虛虛撑出一條縫隙,他沒推門,又把鑰匙放回她手心,瞥過來一眼,眼角眉梢不辨喜怒,淡然問:「你想我跟著一起進門嗎?」

  問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林棉鬆手。

  闕清言再有涵養和氣量,自問也沒有到這麽光風霽月的程度。林棉深夜醉酒,還是當著他這位成年异性的面,不管是無意還是有意,都是一種撩撥。

  但話到了林棉耳朵裡,穿過被酒精麻痹的神經,就被翻譯成了一句毫無潜臺詞的普通問話。

  於是林棉鬆開手,眨巴著眼跟人對視,默了半晌才出聲回答。

  她耳尖通紅,聲音無比微弱,却又無比坦然道:「想的……」

  「……」

  闕清言的聲音隔了幾秒響起,沉穩低緩,道:「明天早上醒來以後,上來找我一趟。」

  ……

  林棉頭還抵在厨房玻璃門上,慢慢閉眼蹲靠了下來。

  她都……

  終於回憶起闕清言的那句話,林棉連粥都沒喝,給自己直灌了三杯水降熱度,沒耽擱一秒,揣著一顆撲通亂跳的心,戰戰兢兢地上了樓。

  之前還說什麽要曲綫追人,數數她這些天干的事,簡直是越綫到不像話。

  闕清言開門前,林棉早在心裡暗自好好反省了一遍,把自己駡了兩遍。

  要迂回含蓄,要沉住氣……

  沉不住氣,追不到人……

  不多時,門被打開了。

  林棉的視綫從男人扣著門把的手指慢慢挪上去,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目光。

  「……」林棉把斟酌醞釀好的話全吞了下去,半天悄聲開口,「闕教授……」

  「對不起,昨晚我喝醉了,對您,」林棉難以啓齒,耳朵更紅,氣弱道,「對您做了些事……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是……」

  聽這話裡的語氣,像是真對他做了點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闕清言「嗯」了一聲,隨口問:「做了些什麽?」

  林棉默。

  這要她怎麽回答啊啊啊……

  林棉羞得簡直想當著闕清言的面鑽地縫,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逐漸升溫而變得滾燙的臉,憋了憋又道:「我不是有意想……」她本來想說不是有意想占他便宜,但實在不想再對他撒謊,後半句話還是吞了回去。

  她的那點小心思都路人皆知了,說不是有意,說給誰信?

  頓了頓,林棉轉了話題:「昨天的晚餐我喝醉了沒付帳,算……算欠您一頓飯。」她心臟揪緊了,才道,「不然,不然等您有空的時候,我再請您一次。」

  闕清言垂眸盯著她幾秒,手指捏了捏眉心,終於斂神失笑。

  都羞赧這個地步了,還有心力伸出爪子再來撓他一下。

  林棉賊心不死地說完這番話,對方就沒了聲響。

  她惶惶然,追悔莫及,心說,本來跟自己說好千百遍要沉住氣,一見到他就忍不住,皮得上了癮。

  就這麽得寸進尺,他能答應才怪。

  正想著,對方出聲了。

  「正好,」闕清言平靜回,「今天我有空。」

  闕敏沒想到闕清言還真的把人帶過來了。

  私人會所建在近郊的半山腰,漫山簇紅成黃的秋景圍繞著,會所內部裝潢奢費,管制嚴格,前來度假的無論是豪紳還是名流,一律都用不了手機。

  闕敏的手機不在身邊,沒提前收到消息,知道人來的時候正和程澤在檯球室打斯諾克。

  黑球入洞,程澤把球杆交給一旁的紫裙女人,去小吧台旁倒了杯酒,舉杯笑道:「Quinn的球技要比我好得多,要是他在這裡,被你埋怨的人就不是我了。」

  闕敏也放下球杆,也笑著回:「我什麽時候埋怨過你?只不過輸了兩場球,別說的我有多小氣一樣。」

  「小叔打個球都不肯讓人,」吧台旁坐著的程宜珊放下杯子,舉止優雅,嬌嗔著幫闕敏說話,「我要是敏姐,也不想跟你打。」

  自己的這位侄女對闕清言痴情已久,千方百計地想給人留個好印象,因此討好闕敏也很正常。

  闕敏倒沒說什麽。

  在程澤想通過闕敏替他這個侄女牽綫的時候,她去瞭解過這位程大小姐,後者以前在美國留學的時候私生活亂得很,回國後却瞞得清清白白的,闕敏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不怎麽討喜。

  不過上次那個小姑娘倒是……

  程澤聞言不在意,摟過身旁的紫裙女人,意有所指的調侃:「Quinn打球也不讓人,等他來了你就知道了。「

  程宜珊不理他,問闕敏:「敏姐,闕少要什麽時候來?」

  闕敏一笑,沒回答。

  昨天闕敏還旁敲側擊地問闕清言帶人來的事,對方不置一詞,沒肯定地說來,也沒說不來。

  程澤喝完酒,端著酒杯,眼角餘光注意到服務生推門進來,後面還跟著人。

  「Quinn!」程澤立馬站起身,笑著打招呼,「我們才聊起你,上次見面應該是在三月份吧?我回來一個月,約你這麽多次也不見能出來一次,等下——」

  話說到一半,程澤看到了闕清言身後帶來的人,頓時驚得止住了話頭。

  闕清言應了聲,還沒開口,闕敏也看到了他身旁跟著的林棉。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了個轉,看熱鬧不嫌事大,笑眯眯地溫聲道:「小姑娘記不記得我?上次宴會上我見過你的,本來還想跟你說兩句話,結果清言就把你帶去花園了。」

  這話是說給在場其他人聽的。

  程澤看到眼前這形勢,明白得差不多了。

  他幫自己侄女牽綫也就是順手人情,本來就不好做得太明顯,現在正主都帶女伴過來了,他更不好說什麽。

  程澤順著問:「這位是?」

  被當面提起,林棉抬眼瞄闕清言,剛想回答,就聽他替她回了:「朋友。」

  林棉看過檯球室裡的幾個人,乖乖補了句:「我叫林棉。」

  就在兩個小時前,她說要請闕清言吃飯,他同意了。

  跟來之前,林棉知道他今天正好要跟朋友一起吃飯。

  「都是我幾個認識的朋友,不會像上次聚餐那樣。」闕清言問她,「也不用你請客,當是我的一次補償。要去嗎?」

  一時間從她請他吃飯變成了他來請,林棉被繞得有些含混。

  其實上一次聚餐的事,闕清言已經事後哄過她,事情已經翻篇,現在他說要補償,她……

  林棉別過臉,紅著耳朵,不要臉地心說,她當然是想的。

  檯球室裡,幾個人各懷心思,程宜珊臉上的微笑是怎麽都維持不下去了。

  「……」程宜珊上下打量過林棉,親切熟稔地問,「棉棉,沒想到又在這裡見到你,阮阿姨最近身體好嗎?我聽說阮阿姨平時要打理公司事務,連休假都很少,很辛苦吧?」

  林棉循聲看去,眼前的女人坐在沙發椅裡,姿態窈窕,看著很熟悉。

  是上回在闕太生日宴上看到的女人,她當時……

  還向闕清言來搭過訕。

  闕清言之前說,今天的來的都是幾個認識的朋友。

  那這個人……

  從開場到現在,程澤也沒跟程宜珊說過幾句話,林棉當然不會把她當成是程澤帶來的人。

  林棉收回目光,微微抿唇,沒有回答。

  闕清言眉目沉靜地掃過程宜珊一眼,看了眼時間,側過臉將目光落在林棉身上,接過話:「離開餐還有一段時間。」他給她一張級別通道卡,頓了頓,道,「這裡還有其他的娛樂室,要我帶你逛一逛嗎?」

  林棉摩挲過手上光滑的磁卡,掙扎一瞬。

  「等下吃完飯逛也行啊。」程澤笑著插話,「剛才我還在跟闕敏聊斯諾克,Quinn你來都來了,不打一杆?」

  闕清言看他一眼。

  程澤明白他的意思,攬著紫裙女人的腰一笑,不凑熱鬧了。

  闕敏在一旁看著,知道林棉是誤會了。

  其實闕清言把人家小姑娘帶來跟人打個照面,是有一點讓小姑娘瞭解他圈子的意思。

  闕敏心道,情場如名利場,闕清言做事向來要評判估酌,克律理智,不會把感情當小孩兒戲。小年輕之間的今天戀愛明天分手的游戲,他不奉陪玩。

  這次把小姑娘帶過來,闕敏不能確定闕清言到底有幾分心思,但至少可以猜出他是在接納小姑娘融入他的圈子了。

  闕敏沒捨得讓人家小姑娘誤會,正想開口,就見林棉抬手,輕輕扯了下闕清言的衣袖。

  林棉仰頭看男人英隽的側臉輪廓,輕聲:「斯諾克……」

  闕清言回望她。

  「我能和您打一局嗎?」林棉悄聲道,「如果……」

  她頓聲:「如果我贏了,我可不可以……向您要個籌碼?」

  以前跟柏佳依玩在一起的時候,林棉打過斯諾克。

  但她只是中上水平,玩得說不上好,只是和柏佳依比要好一些。

  但……

  第一個紅球進洞,林棉拿著球杆起身,瞄了眼眼前的闕清言,心跳有些加快。

  但是她想賭一把。

  林棉心說,他平時在學校帶學生寫論文做課題,還要接訴訟案,要備案開庭,應該不會有太多時間玩這些旁雜的……

  小姑娘主動提出要跟闕清言打斯諾克,程澤是完全想看一把熱鬧的。

  程澤這麽多年流連各個應酬,別的不說,斯諾克打得還是很好的,也算是半個專業人士。

  但要說球技,闕清言比他要好得多。以前他們兩個在倫敦年利達律所共事的時候,被案子忙瘋的間隙就會來一杆斯諾克,即使闕清言很久沒打……

  「等下要是小姑娘輸了要哭怎麽辦?」越想越有趣,程澤偏頭跟闕敏調侃,「Quinn是不是還得當場哄人?」

  闕敏幫忙記著分,空出心思提醒他:「他要是當場哄人,你那個侄女就該哭了。」

  桌邊,林棉有一個球沒打進,換了闕清言。

  她懊惱地蜷了下手指,偏頭看他。

  闕清言神色淡然地俯身試杆,眉眼輪廓在光綫中垂落成疏朗的陰影,質地精良的高定襯衫襯出了小臂的肌理,衣料隨著動作拉出幾道流暢修長的弧度,動作標準自然,說不出的好看。

  林棉看得晃神,突然想到。

  闕清言沒有問她要什麽籌碼,就答應了。

  他是不是……

  按照這杆的角度,下一刻黑球就能落袋,記七分。

  把機會權給了Quinn,小姑娘就基本上沒有再上球的機會了。

  程澤在一旁樂顛顛地看好戲。

  闕清言動了動手腕,一杆乾脆利落,黑球被擊在了袋口——

  的旁邊。

  程澤一口酒嗆進喉嚨。

  闕清言一杆落空,還正巧地把球打在了離袋口不遠處。

  下一球換了林棉。

  上一球的角度調的好,她輕而易舉地擊球落袋。

  「……」程澤啞然,「別告訴我Quinn在喂球啊?」

  事實證明,程澤的猜測是對的。

  接下來幾杆球,無論是角度問題,還是力度問題,闕清言手下的球總能穩穩地落在一個恰好的地方。

  ……一個恰好能讓下一杆輕鬆進球的地方。

  闕敏心如明鏡,樂得看好戲,問程澤:「Quinn球技比你好得多?

  「……真的。」

  「Quinn打球不讓人?」

  程澤放下杯子,一副被雷劈的神情:「假的。」

  紅球已經打完,只剩最後一個黑球。

  下一杆是闕清言。

  林棉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闕清言。

  察覺到她的目光,闕清言抬腕給球杆皮頭上巧粉,在下杆前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她。

  她聽他聲音低緩,壓著笑問:「想要什麽籌碼?」

  「……」林棉跟他對視幾秒,小聲道,「您是不……」

  還沒問出口,下一秒闕清言擊杆。

  球怦然而落。

  白球入袋。

  「………………」

  程澤估計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麽讓的,怔楞半天,邊喝酒邊嘟囔:「我要被這種眼瞎式打法給閃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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