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皇后娘娘,奴婢一早去打聽過了,養心殿外層層圍著侍衛,只聽聞皇上昨夜怒氣衝衝將如貴人押進了養心殿,這個時辰還沒出來,養心殿的奴才們現在都在外面杵著不敢妄動啊。」
「說起來真可氣,」雙蘭怨道:「皇上明明昨夜應了要來娘娘這兒的,娘娘您還特意讓奴婢回來準備著,您瞧瞧,預備了這麼多,被如貴人這麼一鬧,心血全都白費了!」
皇后坐在塌邊,低頭揉著眉心,「皇上昨夜家宴上動了氣離開,如今養心殿裡還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本宮實在憂心皇上啊。」
一年難得皇上才能卸下江山社稷的擔子,放鬆一下,「千萬別被如貴人氣壞了龍體才好啊。」
「奴婢也覺著蹊蹺呢,」雙蘭憂心道:「娘娘您想想,若是好端端的,皇上為何要命人內外重重圍住養心殿呢。」
「現在養心殿外的宮人可亂成一鍋粥了呀,娘娘。」
皇后放開揉著眉心的手,站起身道,「叫上謕妃,本宮要去一趟養心殿。」
養心殿外,劉毓軒遠遠見到皇后和謕妃走近,他回頭瞧了一眼,皇上此刻還沒有新的指令下來。
「奴才叩見皇后娘娘,謕妃娘娘,」他上前施禮:「皇上有令,此刻任何人不得打擾。」
「呦,」謕妃撫了撫頭上的朱釵,對皇后笑了一聲,「這不是信貴人的兄長麼,劉府出來的人當真一個比一個眼高於頂,信貴人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如今連皇后娘娘想見皇上,還要經過劉侍衛的同意。」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了皇上旨意秉公辦事,還望皇后娘娘恕罪。」
「本宮不管你奉了什麼旨意,」皇后冷了口氣,「本宮今日非要見到皇上不可,看誰敢攔本宮。」
「可是皇后娘娘……」劉毓軒從地上起身,後退著欲阻攔皇后,被謕妃截了下來,她對皇后使了個眼色,一邊笑道,「劉侍衛,你這樣心急火燎的阻攔中宮皇后,莫不是皇上昨夜在裡面真發生了什麼?」
「若有任何閃失,劉侍衛,你擔得起嗎?」
這句話,戳到了劉毓軒的心底。這也是他一整晚擔憂的,不知道繡玥她在裡面究竟如何……她是否無恙。
他是懷了私心的,想借皇后的手,推開阻隔真相的那道門。
「劉侍衛,本宮若是你,就會分得清輕重。皇后畢竟執掌鳳印,你就算攔不住皇后,皇上又能怪罪你什麼呢,是不是?」
劉毓軒不動,餘下的侍衛更不敢輕易阻攔。畢竟雖然截住了皇后,得罪了中宮也是性命堪虞。
「謕妃,」皇后一邊想著養心殿後寢殿走,一邊道了句,「本宮就知道,帶你前來一準沒有錯。」
「皇后娘娘可真是心疼臣妾啊,」謕妃抱怨道,「每一回遇上這棘手的麻煩事兒,都要拉上臣妾,生怕臣妾在皇上那裡留下什麼好印象。」
不過說歸說,下一回有這樣的事兒,皇后開了口,她也還是得去。
這一點,她和皇后心裡都清楚。
後寢殿裡,常永貴眼見著皇后和謕妃走過來,忙著劇烈地高咳了幾聲,他知道自己攔不住,他這個奴才也就只能為皇上做這麼多了。
皇后越過他,臉上淡淡的沒有表情,瞥了他一眼。
謕妃跟著走過,她笑著瞧了瞧常永貴,伸出手指對他點了點,「咳得好。」
繡玥後半夜才得以休息,才睡下沒幾個時辰,常永貴的幾聲咳嗽此刻對於她來講,就跟地上掉了跟頭髮一樣無知無覺,皇上畢竟不同於她,懷有幾分帝王的警覺,聽到殿外幾聲咳嗽,便清醒了過來。
皇后推開房門的時候,見到皇帝的衣裳四散在地上,心下便隱隱覺得不妙。
再如何,天子龍袍怎能隨意被丟棄在地?這豈非是忤逆!
「皇上?」
謕妃跟進來,想要勸皇后,卻聽皇上的聲音在殿內低沉響起,「是皇后嗎。」
他的聲音不大,裡側的人還在熟睡,皇上一手掀開帷幔,瞧著立於床前的皇后和謕妃,「謕妃也來了。」
「朕不是下了令,沒朕的吩咐,一律不准人進入養心殿,」皇帝不悅了一聲,「都是些沒用的奴才。」
皇后隔著掀開的一道縫隙,隱隱便瞧清楚了裡面。她的臉一下子褪去了一半的血色,「皇上,您昨夜,昨夜不是帶走了如貴人處置……」
結果就是這樣處置?
「皇上您是不是太過於縱——」
「皇上,」謕妃搶過話,對皇上噓寒問暖著笑道:「自從昨夜皇上擺駕離了乾清宮,皇后娘娘幾乎整夜未眠,萬壽節是宮中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皇后娘娘一直憂心皇上因為如貴人御前失儀,而掃了您的興。」
「畢竟如貴人是後宮的嬪妃,若氣著了皇上,皇后娘娘必定要內疚自責,皇上您昨夜盛怒離宮,早上還聽說下令封鎖了養心殿不許出入,娘娘急得連早膳都沒用,便拉上臣妾急匆匆趕來了。」
「皇后……」他昨夜急急離宮,也是沒有顧及皇后的心情,「是朕不好,朕昨夜多飲了幾杯,糊塗了。」
只是他披著件寢衣,眼下的場景實在不宜和皇后、謕妃過話,「你們既是擔心朕,闖殿的事,朕便不追究了,只是……
「皇上放心,」謕妃道:「臣妾回去後必定會命宮人嚴守此事,決不透漏出去一點風聲。」
「還是謕妃體貼朕的心意,」皇上贊許了句,「朕無礙,跪安罷。」
「可是……」皇后還不甘心,「為何如貴人她——」
繡玥睡得昏昏沉沉,只覺得有幾隻蜂子一直在耳邊嗡嗡嗡,嗡嗡嗡,煩得她夠嗆,她在裡側躺著,難受地揮手拍了一下皇上的後背,「皇上別吵。」
清脆的響聲,刺入了皇后的耳中。
「謕妃!」
在皇后瀕臨發作之前,皇上先一步開口道:「還不快扶皇后出去!」
此時此刻,同皇后講什麼,她自然也是一字聽不得了,還不如轉而對謕妃示意,要有用得多。
謕妃機靈,她聽了皇上的話,忙上前去拉皇后,拼命給她擠眉弄眼,「皇后娘娘,皇上說得對,咱們在寢殿裡實屬不妥,失了皇上和您的身份哪……還是改日再來求見皇上。」
「走罷,皇后娘娘。」
皇后和謕妃退出去,床帳重新落了下來。
皇上盤坐在床邊,回頭瞧著被褥中的繡玥,戳了戳她的臉,「還要睡到什麼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呢。
「一時貪-歡,後患無窮。」他歎了口氣。
「快點,還不起身。」
繡玥閉著眼睛沒有睜開,她從龍床上摸著爬起來,貼著顒琰的背後,一手扯著他寢衣腰間的系帶,一手捂住他的嘴,歪著頭在他脖頸間深深吸吮了個吻痕,「皇上能不吵了嗎。」
「不是朕想吵你,」皇上被親的沒了脾氣,「朕昨夜受你的蠱惑匆匆離席,如今皇后帶著謕妃找來,朕一時還沒想好應對的說辭。只怕皇后饒不過你。」
繡玥像個吸血蟲一樣致力於吸著那個位置,聽到這話,她瞬間張開了眼睛,完全清醒過來:「皇后娘娘和謕妃娘娘來了?」
「難道她們知道了?」
「沒有沒有,」皇上見她慌張的樣子,好笑地搖頭道,「她們還不知道你私下犯禁,用藥來勾引朕。只是朕昨夜將你帶走處置,如今皇后和謕妃卻見到這番光景,」他說著說著又惱怒起來,「沒想到御前的人竟這般無用!」
「朕便將他們都處置了,全是一群廢物!」
「皇上何必怪他們。」繡玥愁苦著臉道:「您是皇上,當然不必將皇后和謕妃放在眼裡,可御前的侍衛太監,哪一個敢得罪中宮皇后,他們還想要活命嗎?」
「不如,」她靈機一動道:「您還是下旨將嬪妾禁足罷!這樣也能平了皇后娘娘的心情!」
「不行。」皇上不允,將她禁足,那他接下來宮中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那皇后怎麼才能出氣呢?您昨夜原本是留宿皇后宮中,卻留了嬪妾伺候,皇后必定恨死了嬪妾。日後早晚請安,嬪妾哪裡有臉面見皇后啊?」
她不住瞄著皇帝,抱怨著:「皇上您昨夜何必如此心急呢,既已答應了皇后,那晚一夜又何妨呢,現在弄成騎虎難下了……」
皇帝聽著她的抱怨,別過臉去沒吭聲,她都做到了那一步,他若是還能忍得住,那才是反常。
「要朕罰你點什麼呢,罰你幾年的俸祿,不痛不癢,皇后自然還要聯合六宮指摘朕偏心,若真下旨將你發落進慎刑司,那裡的皮肉之苦你如何受得,朕也不忍心。」
說到這個,繡玥忽然有了點主意,「嬪妾想到了,皇上!與其由慎刑司行刑,還不如皇上您親自動手,您打了嬪妾,可比慎刑司的刑罰還能寬解皇后娘娘的心呢,嬪妾這邊,您來打,自然比慎刑司要輕上百倍,這可是兩邊都滿意的事兒,就由皇上您來動手罷。」
「你讓朕來打你?」皇上的擰起眉,「虧你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