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燈次日
盛雍說要抱抱蔡清河。最後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結果就胡混了一晚上。
臨近清晨的時候,蔡清河做了一個夢,夢見盛雍在幫她做美甲。盛雍的美甲技術不行,她的手臂維持一個姿勢太久,都發麻了。
她剛想甩甩手臂,結果夢就醒了。
夢醒之後,她發現盛雍正枕在她的手臂上,睡得很熟——所以她的手臂在夢裡發麻了。
她漸漸清醒過來,然後發現兩個人的睡姿很奇怪:盛雍的雙手環抱著她的腰,頭枕在她的手臂上,臉埋在她的鎖骨處——他把自己整個人埋在蔡清河懷裡,依偎著她睡著了。
蔡清河心想:難道不應該是我埋在他懷裡睡?
她忍不住動了動發麻的手臂,枕在她手臂上的盛雍也跟著醒了。他先是無意識地蹭了蹭她,過了好一會,才全身一僵。
蔡清河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假裝自己還沒醒。
盛雍又躺了好一會,然後他開始動了。他先是慢慢抬起頭,悄悄盯住蔡清河的臉。確認她「沒醒」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手從她腰間收回來,然後慢慢地從她懷裡挪開。
他離開蔡清河的懷抱,平躺在隔壁。蔡清河以為這就完了,可是下一刻,他又開始動了。他先是輕輕咳嗽了一聲,蔡清河一動一不動,假裝還在熟睡,想看看他到底打算幹什麼。
盛雍開始偷偷移動蔡清河。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蔡清河翻了個身,讓她側躺著面向他。然後他悄悄抬起蔡清河的手臂,讓那兩條手臂環繞在自己的腰上。最後,他挪了一下蔡清河的頭,讓她埋在自己脖子上。
他完美製造了一個新的案發現場——現在是蔡清河躺在他懷裡睡了。
蔡清河被迫埋在他脖子上,忍笑忍得辛苦。她一時沒忍住,身體抽搐了一下。這下抽搐之後,她感覺到盛雍的身體一下子繃緊了。
她連忙裝作剛醒過來的樣子,慢慢睜開眼睛,假裝睡意朦朧地看向盛雍。
盛雍一觸到她的目光,惡人先告狀道:「你可真粘人,在我胳膊上睡了一晚上。」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臂。
蔡清河:「……辛苦你了。」
盛雍不敢看蔡清河,他看著天花板不說話,臉漸漸變紅了。
兩個人在床上躺了一會,有些尷尬,於是起來各自洗漱。
洗漱的時候,盛雍時不時黏過來。她刷牙的時候,他要站在她隔壁刷。她洗臉的時候,他在她後面走來走去。他走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上來,從背後抱住她。他的鼻子在她脖梗處嗅來嗅去,像小動物在確認領地。
蔡清河靜靜被他嗅著,發現他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猜測盛雍的性經歷並不豐富。昨天晚上,他熱情有餘,技巧不足,顯得有些魯莽。
她以為他身經百戰。一旦看到盛雍的臉,每個人都會這麼認為。
她有些好奇他的經驗,聯想到對方的性格,她覺得他的戀愛次數應該不多。
這可真是一個巨大的反差。
她有心想問盛雍幾個問題,但她直覺不能問,問了他估計要炸……
洗漱完後,兩個人又尷尬地吃了個早餐。
吃完早餐之後,蔡清河打算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但是盛雍突然興致勃勃地問她:「待會我們去哪裡逛逛?」他的語氣理所當然,似乎兩個人睡完就一定要逛一逛,得有一些約會活動才對。
對著盛雍害羞又期待的眼神,蔡清河那句「我去公司」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這又是另一個巨大的反差。她沒想到,盛雍是那種做完愛之後會變黏人的類型。怎麼說呢,意外地單純……
她也只好跟他出去逛了。
在逛街的時候,蔡清河決定給鐘洋子回個電話。被盛雍一打岔,鐘洋子帶來的海嘯都憑空蒸發了。昨天晚上,她壓根就沒想起來鐘洋子和竇一鳴。盛雍吵吵鬧鬧的,把她煩得都沒心思傷心了。
趁著盛雍上洗手間,她回撥了昨天接聽的號碼。聽電話的人是一間旅館的老闆,老闆說給昨天給她打電話的客人已經走了。
她脫口而出問老闆:「他們看起來還好嗎?」
問出口之後,她就後悔了,但老闆還是回答了她:「他們?只有那位小姐一個人,她很好看,但是看上去很沉默。」
蔡清河沒再問話。
盛雍回來了。他問她這是誰的電話,她笑著說:「是公司的。」
這天過後,盛雍又找機會來了蔡清河家裡幾次。
蔡清河幾乎可以確認了:盛雍是真的沒什麼性經歷,器大活爛說的就是他。幸好他求知精神還挺強烈的,有一次蔡清河竟然抓到他在知乎上刷「如何提高性技巧」的話題。
對此,蔡清河頗有些一言難盡。
沒多久,《地下搖滾消亡史》的試鏡開始了。這次試鏡,解答了蔡清河心裡的疑惑:關於盛雍經驗的問題。
盛雍要試鏡的角色是陳淳。陳淳是一個街頭混混出身的音樂人。這個角色有一副好嗓子,還有一幅可以迷惑所有女人的皮囊。陳淳對待性的態度非常隨意,只要是女人就能睡覺,他覺得她們都差不多。
盛雍去試鏡的過程,頗有些一波三折。
他去試鏡的第一天,萬盛旗非常滿意。盛雍的外形很適合演這個角色,而且演技竟然有驚喜,萬盛旗幾乎當場就拍板了。選角導演及時拉住了他,說還有一場□□戲需要試一下。
陳淳這個角色有些特殊,他在劇本裡面是一個抽象的符號象徵,代表著「□□」。這個角色的試鏡,裡面就包含了一場含蓄的床戲。
選角導演說要加試床戲的時候,萬盛旗叼著一根煙,把盛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態度特別自然地說:「也成,快點吧,這場戲你一定一試就過。」旁邊的幾個工作人員也跟著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所有人都覺得,盛雍一定是個經驗豐富的人。
盛雍漲紅著臉看著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一句字都來不及說,然後就被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跟一個不認識的女演員接吻。
萬盛旗站在一邊,表情是信心滿滿的。但是看盛雍僵硬地接了一會吻之後,萬盛旗的臉色越來越煩躁,他怒駡道:「你不要以為自己已經過了,現在就可以隨便演。我跟你講,不敬業,我一樣炒你!」
盛雍漲紅著臉,又吻了一次。
萬盛旗還是罵道:「我要那種若即若離的勾引感……不不不,不是那樣,□□是什麼你懂嗎,我要欲!給我認真一點!」
盛雍的表演越來越僵。
萬盛旗看了一會,終於覺得不對勁。他讓盛雍和那個女演員停下,然後問盛雍:「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盛雍低下頭,小聲說道:「不多。」
萬盛旗重新打量了他一下,語氣微妙地問道:「你長成那樣,八卦雜志不是說你經常約炮?」
盛雍憋了一會,憋出一句話:「你們這是以貌取人,不過我會努力的!」
萬盛旗:「……」
選角導演嘴裡叼著的煙掉了在地上。在場的工作人員紛紛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盛雍。
萬盛旗捂住了自己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