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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415章
第407章

 夜影幽幽,門前的燈籠在微醺的風中搖搖曳曳,仿佛也是半醉了。

 馬車停在謝府門口,車上的人卻遲遲未曾下來,門口上,阿喜,老門公等彼此相看,又不敢上前打擾。

 正呆看間,才見車門打開,是雲鬟貓腰出來,躍了下地,信手將袍擺輕輕一甩。

 她低頭要進門卻又止步,微微回頭又不曾真的看過去,門首燈籠的光灑在面上身上,秀美的容顏朦朦朧朧,又隱隱浴著微紅。

 眼波轉瞬,長睫半垂,雲鬟輕聲吩咐道:“殿下醉的睡了,好生送他回太子府。”

 這才提著袍角進門去了。

 那謝府的馬車便又搖搖晃晃,直到東宮。

 車才停了,趙黼悄然躍落,疾步入內,那樣流星闊步,又哪裡有半分醉意?

 只是來不及去見父母,只到房中匆匆收拾了一下身上狼藉。

 靈雨因是貼身伺候的,見他回來,本要相助更衣,誰知卻被他趕了出門,自己一個躲在房中,鬼鬼祟祟,又叫打水。

 靈雨疑惑,卻也只得照辦。趙黼自亂了半晌,才換好了衣裳,此刻外間早有趙莊派人來叫了幾次,都給靈雨暫時擋住了。

 趙黼出來後,便先去拜見太子府,來至房中,卻見趙莊也在座,當下一並行了禮。

 兩個人見趙黼面有春色,又微微有些酒氣,彼此詫異,趙莊問道:“你一下午都在你四叔府裡吃酒?”

 趙黼道:“正是。”

 太子妃笑道:“我沒見你們叔侄這樣好的,只叫你去探一探罷了,你竟當真的盤桓起來,又喝的如此才回,是醉了沒有?”

 趙黼道:“哪裡就醉了?我的酒量,再來一場也是使得的。”先前他在馬車之中,卻只是一個“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

 太子妃打量著,越看越是心喜。

 趙莊隱約看出些不同來,便問道:“只是吃酒,你就吃的這樣滿面春風的?”

 趙黼道:“不然又怎麼樣?”

 如此略說幾句,太子妃道:“黼兒,其實母妃有件正經事同你說。”

 趙黼隱約有種不妙之感,掃了一眼趙莊,卻見他只看向別處。

 只聽太子妃道:“如今總算是塵埃落定,你父王也成了太子了,咱們就也該好生為以後打算打算,如今你是功也有了,名兒也有了,只缺了一件兒。”

 趙黼早知道了,便悶頭不語。

 太子妃道:“不瞞你說,自打我上京,上門來說親的竟一日也沒有斷過,只母妃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不肯跟你提起。且當時又不知聖意如何。現在終究去了一大半兒心事,剩下只是你了。也必要你說一句話,你到底想怎麼樣?終不能一輩子不娶親?”

 趙黼才又面帶笑意,道:“娶是一定娶的,只沒這麼急,明年,最遲明年一定娶回來。”

 太子妃笑道:“你說的倒是好聽,既然明年,那人是哪個?難不成到了明年,就隨便拉扯一個?可見是搪塞人的。”

 趙莊在旁,又是想笑,又是不大敢笑。

 趙莊雖跟妻子感情甚篤,只不過卻也深知太子妃的性情,何況雲鬟女扮男裝的事何其駭人,只怕告訴了她,必然會洩露出去,反而釀成禍患,因此趙莊並未透露半分。

 趙黼咂嘴道:“人是真個兒有的,只這會兒不能給您看。”

 太子妃叱道:“胡說。”又回頭對趙莊道:“您看看他,當面扯謊呢?”

 趙莊只得說道:“倒也未必,興許他真的在外頭有些……相識,也未可知。”

 太子妃先是一愣,繼而點頭道:“這可真是上陣父子兵,不肯幫我,竟只幫著他?”說罷,便對趙黼道:“我不能再縱著你了,既然是皇太孫,便要有個自覺,不能像是先前一樣毫不在意了。必要儘早地開枝散葉。”

 趙黼若有所覺,問道:“母妃說的這樣,莫非給我看好了?”

 太子妃道:“這個麼……罷了,我跟你說就是,阿鬱你也瞧見了,生得這個模樣,難道你還看不到眼裡去?她的身份自然不足匹配,可收在房內卻是無礙的,只再挑個門當戶對的貴女當正室,你覺著如何?”

 有道是: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趙黼被父母催逼之時,在謝府之中,見雲鬟歸來,曉晴迎了入內,伺候她更衣洗漱,好用晚飯。

 誰知才給她解開腰帶,卻見官袍腰角之處,隱約有些皺蹙,又有一塊兒極不起眼的潤濕似的。

 曉晴隨口道:“哪裡沾了什麼來?”抬手欲去拂拭。

 雲鬟垂頭看去,滿面桃紅,便忙轉身避開,道:“你……且先去備水。”

 曉晴一愣,問道:“才回來,還沒吃飯,吃了飯再洗罷了,空著心頭泡水,只怕又要犯暈。”

 雲鬟低低道:“天熱,不耐煩……且快去。”

 曉晴只得領命,便先出去張羅。

 剩下雲鬟在屋內,低頭又盯了片刻,卻見幸而只拇指蓋大小的一塊兒,卻正好在那鸂鶒鳥的下角兒。

 雲鬟忙摸出帕子要去擦拭,卻又無法下手,一時惱的將帕子扔在桌上,默默地有些生悶氣。

 曉晴在外吩咐完畢,回來見她似有惱色,不知何故,只得好言好語地勸慰,雲鬟才將官袍脫下,吩咐曉晴去漿洗了。

 是夜,雲鬟看了會兒書,約略是因為天熱了,身上竟有些不自在,便無心再看,撇下書悶悶地睡了。

 半夢半醒之中,卻仿佛又回到了江夏王府——起初場景卻是那日,因新太子殿下的邀約,便跟季陶然,白清輝兩人一同前往的,三個人在書房內等候太子接見,一邊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忽然之間,不知怎地,卻竟又有幾個侍女走來,眉眼略冷地對雲鬟道:“王妃召喚呢,側妃還不快去?站在這裡是做什麼?”

 雲鬟大驚,低頭看時,身上卻並不是穿著官服,卻竟是女裝,也正是昔日身為側妃的時候一概服色。

 心神恍惚起來,那邊兒侍女竟開始催促,又有個低聲道:“王府內的女眷,如何竟擅自跑出來會外客了?著實是沒什麼體統規矩呢……”

 白清輝跟季陶然卻也都聽見了,一時都看過來。

 此刻,雲鬟早已經心神迷失,又被她們三兩句,引得“回味”過來,也認作自己仍是王府的側妃,如此行徑自然很不成體統,竟無法可想。

 於是慚愧無地,忙低了頭,便隨著那兩人走出書房。

 那侍女們兀自嘀嘀咕咕,雲鬟怔怔地跟在身後,有些無所適從。

 不多時來至王妃面前,雲鬟抬頭,卻見沈舒窈坐在對面,望著她溫和地笑……此刻她的打扮,像是記憶中的情形,卻又有些不同,似在哪裡見過,想了想,仿佛是前太子府內。

 一念又似恍惚。雲鬟便道:“王妃傳我,不知何事?”

 沈舒窈道:“原本並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有人告訴我,你如何竟不守規矩,擅自跑出去見外頭的男人呢?”

 雲鬟想到方才跟白清輝季陶然站在一處,心中不安,無法回答。

 沈舒窈笑道:“罷了,我並沒想責怪你,只不過若是給王爺知道了,只怕有人要遭殃了。”

 雲鬟的心突突亂跳,忙道:“王妃!那不過是個誤會罷了,並不是有心的,求王妃不要告知王爺。”

 沈舒窈卻忽然似想起什麼來般,慢慢說道:“我竟忘了,原本不用我告訴,王爺早就知道了的。”

 雲鬟微怔,也仿佛記起來趙黼已經知道了……正惶然,沈舒窈歎道:“妹妹,你怎麼忘了,可憐季大人不還因此而亡麼?”

 雲鬟低呼了聲,眼前卻又出現季陶然倒地之時的情形。

 舉手蒙住臉,因不願面對,掙扎中忽地想到:“不對!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已經不同,我不是在王府,我……我是謝鳳!是刑部的謝主事,不是什麼側妃!”

 場景忽然變了。

 人斜靠在床邊兒,窗戶打開著,窗外,卻是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亭臺樓閣皆都銀裝素裹,飛雪片片,有的被風卷著吹到頭臉之上,飛快融化,有些濕潤之感。

 然而眼看此景,驚悸的心方有些慢慢地放鬆下來。

 雲鬟不由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冰冷的氣息沁入心底,讓她茫然的心境隱隱地有了幾許清醒。

 正蘇醒之中似的,耳畔有人道:“妹妹好興致,大冷的天兒,這是在做什麼?”

 雲鬟驚地回頭,卻見是沈舒窈盛裝打扮,從外頭進來。

 雲鬟欲起身,她卻走過來按住,順勢坐在旁邊兒:“身子才好一些,怎麼便如此糟蹋?”

 回頭吩咐侍女將窗扇關了,又道:“若再害了病,可並沒有人替你熬苦的。”明眸相看,甚是關切。

 雲鬟道:“多謝王妃。”

 眼睜睜看著窗戶關閉,室內的藥氣便湧了上來,雲鬟咳嗽兩聲,又覺有些窒息。

 沈舒窈握住她的手,問了幾句冷暖等話,才說道:“我知道妹妹的心思,必然始終是放不下先前季大人無故身亡之情了?我其實也知道,你跟季大人是親戚相關,自然跟別人不同。”

 雲鬟輕輕吸了口氣,冰冷的氣息直入心底,絲絲地疼。

 沈舒窈回頭,示意伺候的眾人都退了出去,才低聲道:“按理說,不該我說這話,只不過你我姐妹相稱,我看著你如此,心裡也自不好過,原本王爺待你也有些太過……”

 雲鬟無話可言,沈舒窈打量著她,躊躇片刻,便又道:“你且聽好了,我是為了你著想,才跟你說這些的……先前因你總是鬱鬱病著,王爺很是不高興,竟命底下人煉製了一種丹藥,叫做什麼忘憂散……”

 雲鬟只當是尋常的治病之藥物,還並不以為如何。

 沈舒窈道:“聽聞吃了這藥的,就會忘記之前的所有事情,且會迷失本性,只百依百順地隨人擺佈去了……你可知道,這藥王爺是拿來做什麼的了?”

 雲鬟聽到這裡,雙眸才不覺睜大,卻不大肯信。

 沈舒窈歎道:“唉,其實王爺也是太心急了,畢竟季大人是你的表哥,你因他的死而如此難過……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王爺那個脾氣,最恨人家忤逆,見你這般,只當你是有心跟他頂撞,若是逼急了他,只怕……”

 雲鬟道:“難道、難道那藥,是給我的?”

 沈舒窈道:“難不成呢?所以我心裡憐惜你,才肯冒險來同你說知。如今只勸你一句,王爺畢竟是咱們的夫君,他又是這樣無所不能的人,朝野誰不忌憚他三分?你且也把那倔強性子收起來,只凡事順從著他,若是惹了他喜歡,自然就不會對你怎麼樣了。你是個最聰明的,我這話,你可懂呢?”

 雲鬟抬手掩著口,輕輕地咳嗽起來。

 沈舒窈忙扶著她,見她渾身顫抖,因病了數月,瘦弱的一把骨頭,不由又道:“其實也怪不得王爺著急,你若總是這樣下去,只怕這病也始終好不了,所以他才逼於無奈,叫人調那種藥,然而若是你服了藥,竟是前塵皆忘,誰也不認得,我們的姊妹之情自也沒有了,所以我……著實不忍,你且聽我的勸,好生想想該何去何從了。”

 沈舒窈又叮囑了幾句,叫人留了幾樣補品,便起身帶人去了。

 雲鬟幾乎無法呼吸,拼命地俯身咳嗽了一陣兒,便掙扎起來,將窗扇猛地打開。

 外間的雪被如此一帶,便也撲了進來。

 雲鬟仰頭,且嗽且窒息,喉頭腥甜微湧。

 她直直地望著空中,卻驚見漫天飄零的飛雪逐漸變灰,而這一片銀裝素裹的潔淨世界,光明驟然速退,整個天地浸沒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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