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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280章
第二百七十二章

 白樘出門之時,雲鬟卻已經自去了。

 白樘便喚了書吏,吩咐道:“命人即刻前去杜學士府,將杜公子請來。”

 刑部之人往杜府而來之時,就在杜學士府,公子杜穎正也跟一人在對話。

 這人,卻正是邱翰林的公子邱以明。

 杜穎眼神冷冷,道:“這回已經是藏不住,果然跟那件事有關。你也不必問,我昨兒已經去找過郭司空了。”

 邱以明忙問:“他怎麼說?”

 杜穎哼道:“那老兒老奸巨猾,我想起來就可氣,只郭毅沒學到他老子半點奸猾,不然也不至於……”

 邱以明默然低頭,竟無言語。

 原來因那《錦瑟》的奪命詩在傳開之前,第一樁命案發生之初,因其他的五人跟英梓錦交情匪淺,自然便去國公府探望,卻都是一頭霧水,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

 畢竟因頭一次接了報案的是京兆府,眾公差雖然親臨過,卻因大風卷了那奪命詩在床下,無人發現,是以還只當時普通的仇殺而已。

 林華徐曉兩人自然也曾來過,私底下,幾個人碰頭,杜穎還道:“二公子也是流年不利,怎麼就死的那樣慘,我聽說是他們府裡的人所為,倒不知是什麼人這樣心狠手辣。”

 徐曉悄聲道:“難說,梓錦兄生性風流,他房內的那幾個妾室尚且不夠,還要在府內攪擾,聽聞還跟長房的……不清不楚呢,倘若是哪個不慣戴綠帽子,一怒之下……也是有的。”

 杜穎笑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女人不過是玩物罷了,還真的因為頭頂綠了去殺人?能成什麼大器。”

 只林華狐疑,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們不覺著有些怪異麼?縱然是他們府內因為些私怨仇殺,不拘用什麼刀子、毒藥之類的也就罷了,縱然勒死,也有現成的汗斤子等物,如何竟偏偏用一根琴弦?且我偷偷探聽過,那琴弦原本還不是二公子房中之物。”

 杜穎跟徐曉面面相覷,徐曉說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莫非這兇手擅長彈奏樂器,所以信手自帶了一根琴弦?這倒也是個線索。”

 林華的本意並不是這樣,然而看他竟想偏了,卻一時不做聲了。

 當下眾人悶悶地吃了一頓酒,才各自散了。

 誰知道接下來,便是林華喪命地窖。

 林華絕命之前,眾人其實已依稀聽聞京兆府從國公府內找到一首血詩之類的話,林華還攛掇徐曉等一塊兒去打聽仔細,隱隱聽說是什麼《錦瑟》,眾人不免驚疑。

 林華面無人色,嚇得便道:“你們看,我說用琴弦殺人有些古怪,如何還有這樣詭異的一首詩?”

 杜穎道:“現在只是聽說,未必是真,許是小子們聽錯了,就算真的是,那興許也不過……巧合罷了。”

 林華道:“我聽聞那詩的第一句被抹去,豈不是正昭示著二公子之死?那接下來會不會……”

 眾人驚心,卻齊齊啐了口,制止他說下去。

 其實此刻,這幾個人心裡已經有些疑惑了,只不確信罷了。

 一直到林華絕命之後,這些人才複又驚動起來。

 但畢竟因為大有心病,因此竟不敢大肆哄鬧,只叫徐曉杜穎兩個又膽大又機變的去探聽消息。

 卻只知道林華死在冰窖,同樣留有一首那樣的詩,也沾著血的。

 先前下地窖那些人都是底下的奴僕,自不認得字,語焉不詳。杜穎跟徐曉兩人還待向林禦史打探,然而林禦史因喪子之痛,無心應答他們,便只說大理寺正料理此事,旁者一概不管。

 杜穎跟徐曉兩人悶悶而出,徐曉因思忖道:“先前是林兄說出二公子被斷弦勒死,事有蹊蹺,如今他又死的這般模樣,所謂——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竟像是一語成讖了……”

 杜穎心裡也自有些不痛快,聞言順口道:“真給林華那烏鴉嘴說中了,不過倘若真是如此,那接下來可就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豈不是輪到你我了?”

 徐曉本是個口無遮攔之人,只不過因連連死了兩個舊友,他竟有些不敢再亂開玩笑,便忙擺手道:“罷了,還愁不夠駭人的麼?”

 這一首詩,如何卻能連起這七個人來?還要從先說起。這些人因都是官宦子弟,從小認得,交情自然是極好的。

 原本只有英梓錦,林華,徐曉,杜穎,邱以明,吳玉六個人,有一日,在酒樓上吃的正酣,那邱以明忽然道:“各位,我方才察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兒……”

 眾人忙問究竟,邱以明便笑道:“我發現我跟眾位的交情,其實是古來註定了的。”

 這幾個人都只當他是喝醉了胡嚼,便齊聲哄笑。

 不料邱以明拍拍桌子,正色道:“我並不是玩笑話,你們也不必急著嘲笑,自細細地把那李商隱的《錦瑟》詩來想一想,就知道我的用意了。”

 眾人聞聽,將笑又止,各自默默地想了會兒,漸漸地有所領悟。

 原來,這《錦瑟》一詩的前面六句,卻果然各自嵌了在座六人名字裡的一個字。

 正是:

 錦瑟無端五十弦——錦——英梓錦

 一弦一柱思華年——華——林華

 莊生曉夢迷蝴蝶——曉——徐曉

 望帝春心托杜鵑——杜——杜穎

 滄海月明珠有淚——明——邱以明

 藍田日暖玉生煙——玉——吳玉

 六個人因察覺這點兒,彼此相看,又是震驚,又是歡喜,便越發興致高昂。

 只不過這一首詩畢竟還有兩句“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還未曾組起來以得圓滿。因此這幾個人雖然因此自得,心裡卻也各自留意,想著倘若再結識兩個青年才俊,那豈不是千古佳話?

 一日……那吳玉無意中認得了郭毅,忽地想起這“毅”跟“憶”同音,不有份說便拉住了,同這幾個人相識了。

 郭毅是個有些忠厚老實的人,見這幾個人這樣熱絡相待,他只當是一片好意,因此此後也常常跟他們有些來往。

 郭司空知道此事……倒是有些不樂。

 因先前英國公府,林禦史,徐太尉,杜學士等這些人,隱隱都是太子一党的,所以這幾個少年公子才也一貫交好。只是郭司空在朝野之中,看著並無立場,私下裡其實有些偏向靜王,且對晏王為人也甚是推崇。

 先前趙黼在雲州怒殺了褚天文之後,一塊兒殿上替趙黼說話的,便也有郭司空。

 所以按照郭司空私心所見,本不想郭毅跟這些人交往,起初還勸阻了兩句。

 然而郭毅是個別人對自己好,就也要百倍對別人好的……他又頗為粗心大意,有時候英梓錦徐曉等開些過分的玩笑,他也只當是玩笑罷了,半點不放在心上,仍是跟他們說笑玩耍。

 郭司空見他高興,漸漸就不說了,也由得他去。

 眾人原本“聯詩”之時,還想當作一件千古佳話,誰知卻成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命案。

 是以林華死後,徐曉跟杜穎私下裡參謀,於無可計較之時,徐曉忽然問道:“咱們聯詩的事,起初因為人沒湊齊,便並未往外昭告天下,只想秘密地湊齊了人再說……誰知先前因為郭毅死了,大家的心都淡了,就一直都不曾再把此事提起,所以除了咱們這七個人,竟是沒有人知道此事。如何事隔經年,卻又翻了出來?到底是什麼知情的人從中弄鬼?”

 杜穎目光閃爍,道:“咱們本是七個人,是郭毅先死了的……你說會不會,是跟這件事有關?”

 徐曉嚇了一跳,說道:“那郭毅死了多早晚了,屍首都快沒了,如何說這話?”

 杜穎道:“郭毅是沒了,可是還有個老傢伙,你難道忘了?”

 徐曉知道他說的是郭司空,頓時也噤口,半晌才苦笑道:“就算郭司空在,然而他也不知真相,何況就算知道……其實也怪不到我們頭上,誰叫郭毅自己力竭了呢?難道他就狠心要把我們都殺了?”

 杜穎喝了口酒,搖頭道:“除了這一點兒……我再想不到別的了。”

 兩人因猜不出來,便互相叮囑了好生留意,才各自歸家。

 於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三個死的,居然正是徐曉。

 杜穎聽聞這消息,整個人毛髮倒豎起來。

 當日他雖然有些懷疑郭司空,可是想他不過是個體弱多病的老朽,又怎會潛入國公府,殺死身強力壯的英梓錦?林華那邊兒也越發不可能。是以他想了一通後,便把這一節拋下。

 畢竟英梓錦素日花天酒地,且又愛結交些江湖之人,他又是那個性子,指不定哪裡得罪了什麼高手,才讓人盯上。

 因此杜穎只顧往英梓錦林華平日裡得罪的人頭上去想。

 一直到徐曉也死了,杜穎嗅到了大不祥的氣息。

 先前他還玩笑,說接下來便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沒想到果然徐曉先行一步。

 杜穎急來徐府暗中打聽,又從徐太尉的口中得知那蝴蝶之事,當下再無疑問——若是江湖人尋仇,又怎會按照這首詩上的情形一一佈置殺來?

 故而杜穎得知此事後,思忖再三,便尋到郭府。

 郭司空老年得子,髮妻因此早亡,他又無意續弦,雖有兩個妾室,只是應景兒罷了。

 自打郭毅死後,郭司空性情越發懶怠,素日相交的人也一一疏遠,而司空府一日比一日冷清。

 漸漸地,一個妾室也鬱鬱病故,另一個倒還妥當,在府內端茶送水地伺候,就算近來郭司空的身子越發病弱,也仍是不離不棄。

 杜穎見到郭司空的時候,卻有些詫異,老頭兒看著面容枯槁憔悴,只是雙眼竟然極為明亮,且衣冠楚楚,整潔端然。

 而且郭司空的反應,竟像是早知道杜穎會來到一樣,絲毫不驚,端坐在廳上,在杜穎進門之時,那雙眼睛便落在他臉上,一眼不眨地盯著。

 杜穎原本是個心狠冷血之人,見了這般明銳眼神,竟心頭一顫。

 只得先向前行禮,還未開口。郭司空先說道:“你終於來了。”

 這淡淡地一聲,卻宛如驚雷。

 就仿佛最杜穎初聽說了徐曉的死訊時候,渾身毛骨悚然。

 杜穎對上郭司空的目光,緩緩落座:“老世翁,是在等我?”

 郭司空笑道:“老朽不僅在等你,而且知道你的來意。”

 杜穎蹙眉:“哦?我的來意又是如何?”

 郭司空眼神淡然:“你是想問,英梓錦,林華,徐曉的死,是不是跟我有關,對麼?”

 杜穎深吸一口氣,卻又發不出聲來,他猛地站起身,後退兩步,幾乎就立刻奪路而逃。

 因近來這詭異之事,杜穎出門之時自也帶了幾個侍衛之人,然而卻料不到郭司空這樣快就揭了底牌——他既然這樣問,自然是說那三個人的死是跟他相關了,他既然敢承認,那豈不是還要繼續殺人滅口?

 杜穎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侍衛們沖進來,郭司空卻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

 杜穎見他仍是端坐未動,便止步道:“他們三人,果然是你殺死的?可是……”

 郭司空一笑:“可是老朽身弱多病,又哪裡能殺死那許多人,且用那樣巧妙的法子呢?”

 杜穎目光閃爍:“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郭司空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杜穎不解:“你說什麼?”

 郭司空道:“你有一個月的時間,把昔日我毅兒之死的真相公告天下,另外,我要你披麻帶索,從郭府門口,一步一拜,到我毅兒的墳上。向他致歉請罪。”

 杜穎死死地盯著他,聞言嘴角一牽,似笑又止,喝道:“你、你瘋了麼!”

 郭司空道:“這麼說,你不肯?”

 杜穎咬了咬牙,冷笑道:“郭毅是自己死的,又跟我何干?憑什麼要我……笑話!而且……”

 ——而且,如今他已經知道是郭司空暗中行事,難道還用怕這塚中枯骨似的老人?

 郭司空漠然看著他,道:“你要活命的話,最好及早決定。”

 杜穎見他這般,想到已經有三人死在他手上,又見廳內並無旁人,不由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郭司空領口,猙面獰語地說:“老東西,你算什麼……你……”

 郭司空被他一把提起,渾然無懼,反而笑道:“怎麼,你怕了?”

 此刻有人從後轉出來,叫道:“老爺!”便撲過來。

 杜穎見是個女子,知道是郭府妾室,當下將郭司空放開,盯著他後退兩步,才轉身出門。

 邁出門檻之時,身後兀自聽到郭司空的聲音:“記住,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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