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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251章
第二百四十三章

 早上雲鬟出來之時,是阿留跟在身旁的,此刻他卻站在薈萃樓門口,見雲鬟一聲令下,便舉手拍了兩下兒。

 眾人正按照雲鬟所說,癡癡呆呆等候,忽地聽見掌聲響起,不知究竟,都看過來。

 頃刻,依稀又聽見兩聲拍掌,眾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均都莫名。

 柯憲正滿腹狐疑,等了將近一刻鐘,只聽見掌聲又傳了回來,側耳再聽,並無其他動靜。

 柯憲不由惱怒交加,道:“敢情謝大神探,是閑著沒事兒,拿我等做耍呢?”

 雲鬟一笑抬頭,道:“諸位方才可聽見了麼?”

 眾人道:“聽見了什麼?”

 雲鬟道:“從錦華閣裡傳來的尖叫聲。”

 在場的許多人不由都呆了,問道:“方才我等屏息靜氣,何曾聽到有什麼尖叫聲?”

 雲鬟道:“不瞞各位,我方才叫阿留跟阿喜擊掌為號,等在錦華閣的丫頭聽了動靜,便會如昨夜般厲聲驚叫。”

 大家仍是不明白,便互相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道:“不曾聽見啊,是不是那丫頭還沒叫喊?”

 耿飆跟杜惟忠兩個皺著眉,也正有些想不通。

 只有柯憲望著雲鬟,垂眸想了片刻,猛地抬頭,眼神驚疑不定。

 正雲鬟也望著他,目光仍是沉靜無波,柯憲咽了口唾沫,卻不做聲。

 有人便道:“不如讓那丫頭再叫一次?”

 柯憲咬牙道:“只那丫頭在,誰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喊了,耿兄杜兄,不如你們去看一看。”

 耿飆跟杜惟忠聽了,若有所思,便答應了,常管事見狀,便道:“我隨你們去。”當下這幾個便去了。

 一刻鐘左右,那邊兒傳信回來,人已經到了錦華閣。

 雲鬟對阿留示意,幾聲拍掌過後,眾人越發斂神側耳,卻仍是一無所獲。

 柯憲的臉色有些發青,緊閉雙唇盯著雲鬟。

 眾人又等了片刻,就見耿杜兩人跟常管事氣喘吁吁回來,問道:“可聽見了沒有?”

 常管事又笑說:“那丫頭真是一把好嗓子,叫的我耳朵都聾了。”

 眾人自然都搖頭,說什麼都沒聽見。

 常管事見這樣大費周章,知道必有個所圖,只是不解,當下就問雲鬟道:“既然如此,不知又是何意?”

 雲鬟轉頭看向柯憲:“這個就要問問三位哥哥了,方才這許多人都沒聽見錦華閣的動靜,如何昨晚哥哥們竟然會循聲而去?”

 柯憲早就猜到她的用意了,此刻竟不能答。

 耿飆杜惟忠兩個先前似懂非懂,聽雲鬟這般說,心頭也各自一震。

 常管事恍然大悟:“說的是,昨晚上你們如何竟能聽見的?”

 耿杜兩人臉色訕訕,齊看柯憲,柯憲道:“那是因為……當時我出了這薈萃樓,到了外頭,散步間……偶然聽見的。”

 常管事道:“可先前明明說是你們三人都聽見的呢?”

 耿飆才要說,柯憲使了個眼色,道:“因先前沒想到謝典史會做的這樣仔細,且當時我因提起說錦華閣裡有動靜,他們兩人自然也有些疑神疑鬼,覺著也聽見了。”

 雲鬟聽到這裡,便道:“是麼?這樣說倒也有些合乎情理。”

 耿杜兩人齊齊松了口氣,不料雲鬟又說道:“只不過……昨晚上三位出現在錦華閣的時候,耿兄跟杜兄,都是衣冠楚楚,偏偏是柯兄,只穿著中衣,披著外衫,而且,臉上鬢邊還有才洗過的水漬。”

 柯憲慌而不亂,問道:“這、這又如何?”

 雲鬟笑道:“我先前以為柯兄是洗漱完畢正要入睡,只不過柯兄方才又說自己出了薈萃樓……難不成,柯兄有脫衣洗漱之後再出門散步的習慣?還是說,你是聽見了外頭的動靜……特意回房脫衣洗臉後,再來錦華閣看熱鬧的?”

 這兩者自然都說不通。柯憲張口結舌:“我……我……”

 雲鬟淡淡道:“柯兄說不出?不如我來替你說——只怕是後者罷了?因為柯兄並不是在薈萃樓外聽見的動靜,而是在錦華閣裡聽見的,且又因為一個‘不得不’的理由,又特意回房洗了臉換了衣裳,才攛掇耿兄杜兄一塊兒過去的,我說的可對?”

 耿飆跟杜惟忠兩個啞口無言,都只有些心虛地看柯憲。

 此刻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兩人身上,常管事忽然說道:“可是這又是為何?小謝你說的‘不得不’的理由,又是怎麼樣?”

 柯憲雙手緊握,幾乎不敢相信,但眼前所見,耳畔所聽,都如此清晰而真實。

 雲鬟道:“柯兄,可要我再繼續說下去麼?”

 柯憲把眉頭用力一皺,終於忍無可忍,道:“好!是我認輸了!但是我不明白!你又是如何發現的?”

 耿飆跟杜惟忠聽他招認了,齊齊苦笑。

 旁邊眾人卻都摸不著頭緒,紛紛追問究竟。

 柯憲倒也是個痛快的人,見大勢已去,也不再隱瞞,當下說道:“此事其實是我所為,昨晚上也並不僅僅只是有賊那麼簡單……”

 原來柯憲因一直懷疑雲鬟徒有其名,又見她生得如此清秀可人的……心中不服之意加倍。

 先前跟眾人抱怨過之後,私底下同耿飆杜惟忠兩個說起來,便道:“我實在不服氣的很,我們這等在地方縣衙廝混了多少年才熬到一個機會上京,如今竟要跟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一塊兒參與銓選,如今我想出一個法兒,可以試探他的深淺,若他果然是個無能之輩,只怕就會因此知難而退。”

 耿飆忙問如何,柯憲便將自己計畫說了一番。

 耿飆是個老成的性子,怕另外鬧出事來,便說:“還是不要如此,這畢竟是天子腳下,若是哄鬧起來,弄得不好,你我都要擔干係的。”

 杜惟忠也說道:“且我看小謝生得委實文弱,若是他不經嚇,嚇出個三長兩短來,豈不是造孽?”

 柯憲道:“老杜,你聽聽你說的話,你們先前把他捧到天上去,說什麼烏篷船殺人案、女鬼殺人案等都是他解決的,試問,那樣駭人聽聞的鬼面桃花案子都能迎刃而解,難道他還會被這個嚇倒?若果然被嚇倒了,豈不是正說明他是個徒有其表的草包而已?如此也算是給他一個小小地教訓。”

 耿飆道:“話雖如此,倘若給人知道我們私底下如此,只怕不好。”

 柯憲笑道:“你們放心,我做事,自然是乾淨俐落,絕不會讓別的人看出破綻,只專門嚇退他一個罷了。”

 是以當夜,柯憲便換了衣裳,拿了事先準備好的豬血,偷偷地摸到錦華閣。

 當時曉晴聽見的那些動靜,其實是他故意而為,就是想驚醒雲鬟,讓他出來查看,好借機行這驚嚇之事。

 誰知曉晴睡在外頭,倒是第一個聽見了。

 柯憲見果然驚動了人,便按照事先設下的計策,又發怪聲,從二樓重重跳落地上,把準備好的血塗抹在臉上,直挺挺地躺平,專等人來看。

 果然曉晴開門,探頭看下來之後,嚇得半暈。

 柯憲早算准會如此,當即跳起,——他是個做捕快出身的,自然武功不錯,飛快地跑到牆邊兒,縱身跳了出去。

 所以等雲鬟出來的時候,早不見了“那屍首”的影子。

 柯憲往回走的時候,就見巡夜的人趕了去,知道必然會鬧出來。

 當即飛快地進內把臉上的血漬洗了乾淨,又將衣裳脫下,因來不及再另換,就只披了一件外裳——橫豎裝作將要歇息的模樣,更無破綻。

 當即就叫了正在等候的耿飆杜惟忠兩人,過來看雲鬟的熱鬧。

 本以為那“謝典史”會嚇得面無人色,大大地鬧一場,誰知到了地方,卻見雲鬟十分平靜,且隻字不提那“可怖死屍”之事,竟只說是發現了賊蹤。

 柯憲疑心她是怯懦怕事,便狠狠地挖苦了兩句,誰知當時雲鬟雖然不肯出言相辯,實則早就心裡隱隱有數了。

 柯憲說罷,眾人方如夢初醒。

 常管事連連歎道:“胡鬧,胡鬧!”又說:“這得虧是遇上了謝典史,倘若是別的什麼人,只怕真的要大鬧出去,又不知會嚇得如何了呢!”

 試想若是遇上個鎮不住的,必然就如柯憲原本所料:一定要嚷嚷出了人命,或者鬼怪之談等,必攪的整個會館徹夜不寧,只怕還要驚動官府呢。

 而柯憲先前所盼的也正是如此,橫豎就算官府來查,也查不出任何蹤跡,到時候所有人的詰責、干係等都只落在雲鬟身上,她勢必要大大地丟臉。

 只是如意算盤敲得極響,卻偏遇上了這樣一個令人難以估算的主兒呢。

 柯憲向著常管事作揖賠禮,又問雲鬟道:“我實在不明白,為何當時那丫頭明明看見‘屍首’,這樣大的事,你竟然無動於衷,不肯張揚?”

 雲鬟一笑。

 她曾經在洛陽客棧裡經歷的“藏屍”案,比此事更可怖十倍,倘若柯憲知道,只怕也不至於這般小看人了。

 何況她性情本就淡然,再加上這兩年多在會稽的歷練,早已經不是當初才上京時候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兒了。

 雲鬟道:“事有反常必為妖,正如柯兄所說,我是初來乍到,而這會館又素來太平無事,且昨日我看底下的人也都十分盡責規矩,怎會在我第一次入住,便即刻生出此等詭異命案?倒像是故意來為難我的一般。”

 耿飆跟杜惟忠兩人面上皆紅。

 雲鬟又道:“再加上已經半夜了,耿杜兩位卻衣冠楚楚,柯兄又是那般……很難叫人不起疑心。後來我聽丫頭細說起那所謂屍首的死狀,你我眾人都是勘驗過不少命案現場的,長久以來,至少都已有些本能直覺了。”

 柯憲聽了這一句,神色微動,長長歎了聲:“我此刻才知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我果然是……小看了你了。”說著拱手道:“是兄弟莽撞無禮,我向謝兄弟賠罪了!”

 耿飆跟杜惟忠忙也跟著舉手致歉。

 常管事跟其他的人都十分嘆服,柯憲卻又說道:“不過,我還有一事不解。這錦華閣裡的聲響傳不到此處來,是我所留的最大破綻,但倘若能傳到此處來,你是不是就不能破解此案了?”

 雲鬟笑道:“我能。”

 柯憲挑眉:“這又是憑什麼?”

 雲鬟道:“我既然已經懷疑了你,自然不會放過柯兄的房間。”她說著,走到柯憲房門處,輕輕地將門扇一推,道:“我現在雖未搜查過柯兄的臥房,但是我篤定,昨晚上你‘作案’時候所穿的衣裳,只怕還在裡頭,興許上頭還沾著血跡呢。”

 在場眾人都看柯憲,不知此話真假。

 連耿飆跟杜惟忠兩人都也盯著他瞧,柯憲瞪了雲鬟片刻,便撫掌大笑道:“好好好,我如今才算真的心服口服、五體投地了。”說話間,他竟邁步進了房中,徑直走到自己的床前,彎腰從床底下輕輕一扯,果然便拉出一件青色長衫,青衫的胸前還淋著些許血漬。

 眾人瞠目結舌,耿飆問道:“小謝,你又是如何料到柯憲會留下血衣?可知我們跟他合謀的,都吃不准的?”

 杜惟忠也對柯憲道:“你如何還留著這個?我以為你早就‘毀屍滅跡’了,可知道兇手作案後,第一要義就是把這些東西都銷毀?”

 柯憲看著雲鬟,對上她明澈的雙眼,早就失去了再質問之心,仰頭歎道:“我因為自覺此事做的天/衣無縫,小謝自然懷疑不到我頭上來,所以肯大膽地留著這血衣。另外,我也是想等他灰頭土臉之後,就拿了這血衣到他跟前兒,把自己所做的事兒再給他說一遍……本來是想來羞臊他的,誰知道……竟成了自己的罪證了!”說著,又是羞愧,又是信服,竟大笑起來。

 在場眾人見狀,一則解除了疑惑,二則又看了一場精彩的對手好戲,頓時也跟著鼓掌大笑。

 柯憲說完之後,長歎了聲道:“謝兄弟,你的確名不虛傳,是難得一見的斷案高手,我柯憲無話可說!此番銓選,刑部的推官,舍你其誰?!”其他人盡數點頭,都覺此話極為有理。

 誰知,雖眾人一概篤定雲鬟必然銓選得中,怎奈世事偏難盡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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