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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241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

 燈影之下,目光相對,恍然若夢。

 雲鬟欲避開他的手,趙黼微微用力,又笑說:“問你話呢。怎麼不答。”

 此刻對面兒那些人已經入了船內,依稀聽見幾聲狗叫聲響傳來。

 有個女子叫嚷說道:“快快,快把這髒東西拿開。”很是不耐煩之意。

 趙黼也聽見了,便轉頭看了一眼,便說:“那有什麼可看的?”

 此刻那狗叫聲越發大了,又有人亂紛紛在說什麼,半晌,才有一個丫頭又抱著那小巴狗兒出來外間。

 趙黼見那狗兒雪白一團,不由靠近雲鬟,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你家裡的那小雪了?”

 雲鬟推開他的手:“該睡了,明兒還要趕路。”

 趙黼道:“阿鬟,天兒都冷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

 雲鬟心一沉,抬眼看向趙黼:“世子是當真麼?”

 趙黼同她對視片刻,終於還是說:“我是好意怕你冷罷了。做什麼這樣瞪我?”

 雲鬟當下不再言語,轉身進了里間兒。

 是夜,果然起了風,畢竟已快十月,河面上吹來的風越發冷了,曉晴起來給她加了個小小地炭爐,方覺著好些。

 如此模模糊糊,將睡未睡的時候,便聽到外頭又汪汪地幾聲犬吠,依稀又有喝罵之聲。

 雲鬟睡得很不安穩,輾轉反側了幾回,聽那犬吠的更加激烈,然後卻響起很短暫地低低哀鳴,從此之後,便複又沉寂下來。

 雲鬟起初還不覺如何,將白日黃昏所見,到晚上種種統統想了一遍,不由略覺驚心。

 當下翻身坐起來,坐在床板上又出神了半晌,待要叫曉晴,卻聽得她沉酣的呼吸聲,於是仍舊打住。

 只下了地,披衣往外而來。

 趙黼睡在對面兒的船艙內,也未曾關門,只垂著簾子。

 雲鬟走到門口,悄聲叫道:“世子?”

 裡頭毫無聲息,雲鬟轉身來至艙門處,往外打量了一眼,見此夜,天青月圓,所有船隻都停靠在一塊兒,燈火輝煌,竟仍有許多人未眠,依稀還有些許絲竹跟說笑之聲。

 然而對面船上卻是鴉默雀靜,狗叫聲也消失了。

 雲鬟又想起先前所見那艾老爺艾夫人從岸上回船時候的光景,心裡不由有些怦然而跳,終於又轉回身來,走到趙黼房間之外,略一遲疑,撩起簾子走了進內。

 裡頭已經熄了燈,光線暗淡,看不清楚,雲鬟忽地有些後悔沒有取一盞燈來,

 視線漸漸適應了裡頭的光線,借著背後幽淡的燈火光,便看清趙黼所在的床帳,雲鬟走到前面兒,站定了喚道:“世子?”

 裡頭悄無聲息。雲鬟只得走前一步:“世子,世子醒醒。”

 仍是無聲無息。雲鬟幾乎懷疑趙黼不在船上,當下上前將簾子輕輕掀起,依稀便見到裡頭躺了一個人。

 略松了口氣,便又喚:“六爺,我有事兒相告,且醒醒。”

 趙黼仍不做聲,這便有些奇異了。

 ——這個主兒行伍出身,武功又高,其機敏警惕,異于常人。

 何況雲鬟又並非對他一無所知,自最明白他縱然是看著睡夢酣然,實則外間但凡有一絲異動,他都會第一時間反應。

 又怎會如今夜這樣?甚至連叫數聲都不醒?

 雲鬟當即明白了幾分,腳下往後一退,便要退出門去。

 只是才一動之間,便覺著冷風嗖嗖,風中似有狗兒的哀鳴,眼前也又閃現那艾氏夫婦回船時候的情形。

 雲鬟止步,複站了片刻,才輕輕一歎,回身道:“六……六哥……”

 慢慢地話音未落,就聽見隱約有一聲笑,旋即是趙黼懶洋洋道:“半夜三更的,怎麼有貓兒叫呢。”

 雲鬟見他“終於”醒了,便斂手垂眸道:“世子,我有要事相商。”

 趙黼坐起身來,又打了個哈欠:“六爺正做美夢呢,你偏來打攪,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能明兒再說麼?”

 雲鬟道:“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趙黼詫異:“誰死了?”眼珠亂滾,“總不會是你那礙眼的丫頭罷?”

 雲鬟咳嗽了聲,皺起眉頭。

 趙黼方道:“我說笑呢,到底是怎麼樣,你過來同我細說。”

 雲鬟見他起身,如何還好過去,便走到桌邊兒上,去找火摺子點燈。

 趙黼望著她的背影,本還想調笑兩句,可是滿心情緒亂湧,竟然無法開口說笑,只是怔怔地,看著那燈影明滅中的她的背影,眼底透出悵惘之色。

 雲鬟總算點了燈,望著那一團明光,徐徐松了口氣,又聽耳畔沒有趙黼聒噪聲響,便回頭看他。

 誰知他竟定定地正望著自己。

 雲鬟不知他是如何,心中尋思,正要說話。

 趙黼忽然道:“你可知道,先前在可園裡……中秋那晚上,我跟那小廝旺兒說話……”

 雲鬟見他忽說起旺兒,越發意外。聽他道:“他說此刻他有妻有女,但每每卻仍是會從噩夢中醒來,以為仍流浪於街頭。你可知當時我是如何想法兒?”

 雲鬟道:“世子是如何想法?”

 雲鬟心裡只是想:趙黼從來目無下塵,竟肯跟旺兒閒話,又聽他說這些家常,莫不是心裡覺著可笑?

 不料趙黼道:“我聽了後,心裡感慨的很,原來這小子竟也會跟我一樣。”

 雲鬟詫異:“旺兒怎會跟世子……有什麼相似?”

 趙黼忽地往後一倒,又躺了回去,思忖說:“我心裡也自不信。但是,只有我自個兒知道,我也是跟他差不多的,睡夢中每每驚醒過來,都還以為是先前呢……整個人渾渾噩噩,非要仔細尋思半晌,才知道到底此刻……是前世今生呢。”

 方才他正睡著,實則是睡不沉的,幾乎在雲鬟才打開她那間的房門之時,趙黼已經聽見了,起初以為是曉晴,只聽著腳步聲大不同,才明白是她。

 趙黼萬萬想不到她是來找自己的,只聽她腳步輕輕悄悄地,心裡竟有種大不祥的想法,後又聽她來到自己門口略站片刻,竟又去了艙門處……

 那時候趙黼已經起身,幾乎按捺不住要跳下床來。

 誰知,最後她竟掀起簾子走了過來。

 當時他躺在床上雖看著靜靜地,一顆心卻仿佛要跳出胸口。

 趙黼說著,轉頭看向燈影中的雲鬟:“可是我又羡慕那旺兒小子,他說他醒來後,總要立刻摸一摸身邊兒的他娘子跟那小鯉魚,才會醒悟此刻是真的。但是我……”

 雲鬟此時此刻才總算明白了他是何意思,無言以對。

 趙黼卻又放低了聲音,道:“我什麼時候,也能像是他一樣,伸手一探,就能碰到枕邊人?若是你在身旁,我看一眼,便知道今生前世,就不必那許多的苦苦掙扎反復了。”

 雲鬟垂眸,腳下不由往後撤了一步。

 趙黼目光一動,卻又轉開頭去,只隱隱地笑歎:“你六哥哥是不是在癡人說夢呢?”

 雲鬟只是靜靜默默地站著,趙黼眨了眨眼,忽然說:“你不是有事兒麼?還不說,白在那裡站著凍壞了。要不然就過來坐。”

 雲鬟見他終於問起來,才忙斂了心緒,道:“我、我疑心……鄰船上出了人命案子。”

 趙黼本懶懶地,聽了這話,才又笑道:“什麼?你看見有人殺人了?”

 雲鬟搖頭:“並沒有看見。”

 趙黼道:“既沒有看見,如何知道出了人命?”

 雲鬟道:“先前那艾老爺帶著夫人上岸,說是要去岸上住宿,誰知先前咱們吃飯的時候他們竟回來了,我……當時看著艾夫人,她走路的姿勢跟先前很不同……”

 趙黼琢磨道:“夜影昏暗的,人又倉促,你如何就能看清?且單憑這個,怎能判定死了人?”

 雲鬟回想當時:白天艾夫人上岸,她也是見過的,當時艾夫人從甲板上往岸邊去的時候,搖搖擺擺,小心翼翼,需要丫頭跟艾老爺攙扶接待,才好歹地上了岸,還因此驚呼了幾聲呢。

 然而回來之時,卻走的平穩踏實,看那行止,氣定神閑,就仿佛打這甲板上走過千萬次一樣。

 且根據雲鬟所見,這回來的艾夫人,雖看著臉兒是先前那位,卻仿佛比先前那位在個頭上略有些差異。

 再加上先前丫頭們說艾夫人對那小叭兒狗十分喜歡,但是這回來的艾夫人,聽見犬吠,反而厲聲呵斥。

 而那小狗兒也仿佛不認得女主人了似的,一味狂躁地叫,先前又亂叫了一陣子,卻又很快沒了聲音。

 雲鬟說罷之後,趙黼皺眉想了半晌,說道:“這狗嘛,畢竟不是人,或許一時性子躁動亂咬主人也是有的。至於你說的那女人上船下船樣子不同,或許是她……先前身子有些不適,後來,或許是因為白天走了一趟,熟悉了自然不怕了,種種原因都是有的,何必細細追究這些沒意思的?”

 雲鬟道:“世子……”

 趙黼又說道:“何況這什麼艾老爺是跟他夫人同行的,難道會不知道他夫人換了人?且倉促中又哪裡偏巧找個跟他夫人一模一樣的人去?”

 雲鬟道:“那倘若這艾老爺原本就圖謀害死夫人,早就預備了這樣一個人以偷樑換柱呢?”

 趙黼皺眉道:“他吃飽了撐的是怎麼?若是厭倦了正妻,休了就是了,何苦費這周章,又另外再找一個長的一樣的,平白添堵麼?”

 雲鬟見他振振有辭,無言以對。

 趙黼見她低頭不語,怕她不快,便跳下地來,笑道:“我看你是當那什麼典史當的太長了,所以就養了個疑神疑鬼的毛病兒。好了,不要去管這些瑣碎閒事了……站了這半天,你冷不冷?”

 說著,便來握她的手。

 雲鬟卻一甩手,後退一步,淡淡道:“既然如此,不敢打擾世子安歇,告退了。”說著便轉身出門去了。

 趙黼在後,目瞪口呆,半晌笑道:“好好,脾氣越發大了……”歎息了幾聲,自己倒了一杯茶吃了,想到方才雲鬟所說,便走到窗戶邊兒上,將窗扇推開,往外打量。

 卻見對面那艘船靜靜停著,仿佛眾人都安歇了。

 那什麼艾老爺帶著艾夫人下船上船的情形,其實有不少人看見,趙黼也自無意掃了兩眼,只是多是看那艾老爺罷了,哪裡會格外留意一個婦人,又哪裡會在意她是高是矮,走路什麼姿態?

 入夜後,這鄰船上種種聲響,趙黼其實也都聽見了,只不過這些無關緊要的他人之事,就算鬧得天翻地覆,他也是懶得沾手,何況如今只兩聲狗叫而已。

 且說雲鬟回到自己房中,想到趙黼方才漫不經心之態,不由重重歎了兩聲,便又上榻去睡。

 只是趙黼有一件事說對了,她畢竟當了兩年的典史,的確有些養成習慣,一旦發現不妥,心裡總是惦記著,竟不停地回想那艾老爺艾夫人兩個上船下船之態,耳畔也不停似有犬吠聲響,鬧得心煩意亂,頭也有些疼。

 如此又過了近一個時辰,才勉強睡了。

 次日絕早,船家早起洗漱,做了早飯,準備吃飯後啟程趕路。

 而各艘船上眾人也都醒來,紛紛各行其事。

 趙黼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上舒展身子,江上清早的風甚是清冽,趙黼深深呼吸兩口,笑道:“好爽快!”

 正在這會兒,卻見對面船上,窗扇打開,露出一個婦人的臉來,生得倒是頗有些姿色,正是那艾夫人,身上只穿著貼身小衣,烏雲松松地,尚未上妝。

 此婦望見趙黼之時,微微一怔,繼而笑了笑,又將窗扇緩緩落下。

 趙黼瞥見這幕,不免斂了笑,有些若有所思之意。

 此刻,便見對面的船頭上那艾老爺也走了出來,兩個人隔船相見,這艾老爺便忙向著他拱手笑道:“鄙姓艾,乃山東人士,往京城探親去的。兄台器宇非凡,不知高姓大名?”

 趙黼道:“姓趙。進京的。”

 艾老爺笑說:“原來是同行,不知趙爺在哪裡高就?”

 趙黼道:“一介武夫罷了。”

 艾老爺呵呵笑了兩聲,說道:“原來是位軍爺,失敬失敬。”

 兩人才說了幾句,忽然間聽見隔著三兩艘船,有人尖叫起來。

 趙黼揚首看去,卻聽那邊兒有人驚慌道:“死了……死了!”

 又有人說:“快撈起來看看!”

 趙黼一聽,回頭看船艙內並無動靜,當下便極快地從甲板上往那邊兒船上去看究竟。身後艾老爺呆了會兒,便也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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