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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235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話說內室之中,趙黼傾身過來,雙眸凝視眼前之人,呼吸聲逐漸急促。

 除夕那夜,他無意中聽兩個捕快道破玄機,一路飛奔前來可園後,目光掠過頭頂門首那黑底匾額上的金字,面色平靜而胸口起伏,竟有種患得患失亦驚亦懼之意。

 他走到門口,將要推門之時,卻聽得裡頭傳來歡聲笑語。

 驀地收手,趙黼後退,又重新看了看著陌生的門首,兩邊的石鼓靜靜拱立,趙黼抬手摸了一摸,冰冷堅硬。

 他深吸一口氣,終究身形拔地而起,如一片黑色的雪花或者輕羽,悄無聲息地掠了入內。

 一牆之隔,入耳的歡笑聲更加清晰了。

 初來這陌生地方,趙黼居高臨下,看見前廳處有幾章桌子,燈火璀璨,讓他恍然失神。

 他就如同另一個世界之人,忽然來到了一個令他好奇而恐懼的全新世間。

 直到他聽見旺兒道:“這杯得敬奶娘,多虧這一年來為主子操勞。”

 林嬤嬤笑說:“猴兒嘴,不用敬我,你多伺候伺候你娘子,我就高興了。”

 身旁一個挺著肚子的婦人笑道:“他平日對我極好,今兒過年,讓他多孝敬孝敬您跟老謝叔,沒有你們跟主子,哪裡有他的今日。”

 笑語喧喧,不絕於耳。

 趙黼眼中閃爍,驀地笑了。

 他看見了昔日熟悉的人,卻幾乎也不敢認這些人……他們都變了,變得……面目全非?但卻如此快活自在。

 可不管如何,他的心總算安靜下來,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一路往內,目光悲悲喜喜打量過這些陳設佈置,他像是一個遊魂,來到不屬於他的所在。

 直到抬頭看見,前方窗戶內,燈影下坐著一人,正舉杯飲酒。

 一身男裝,清麗而溫婉,燈影下,那眉目縱然是再絕世的丹青妙手也是描繪不出的……

 他大驚大喜,大起大落,知道是她,卻幾乎不敢認。

 幾度輾轉,煎熬了多少歲月。

 如今她終於就在跟前兒了,不是隔廊遙望,似遠似近,卻就在他手中。

 這會兒于趙黼而言,就像是大雪封山,在那荒無人煙的山岩雪洞裡忍饑挨餓了多少年似的,這份渴求之情,似地火奔湧,難以按捺。

 雲鬟見他如此,身子不禁往後微仰,卻並不看他,只是雙眉微蹙,透著一絲冷冷地慍色。

 丹唇輕啟,才要說話,誰知就在此刻,便聽得外頭有腳步聲傳了來。

 隱隱還有說話之聲,竟道:“不妨事,鳳哥兒若知道是阿風來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雲鬟聽見“阿風”,知道是巽風來了,一時略有些色變,閉上雙眸輕聲喚道:“世子。”

 趙黼心裡似沸水滾開,咕嚕嚕地冒著熱氣,本不肯退卻,心念轉動,終於把手握了把,即刻直起身子,後退出去。

 正退後靠在桌邊兒的當口,就見陳叔出現在門口,躬身笑說:“鳳哥兒,你瞧瞧是誰來了。”

 因見趙黼也在,忙又向他行禮。

 巽風在旁側,面上也微微含笑看了進來,目光掃了一眼旁邊的趙黼,卻見他正搖頭晃腦地四處亂看,一臉欲蓋彌彰之色。

 陳叔引了巽風入內,因趙黼也在,又知道他們必然有要緊事情,便吩咐丫頭們上茶,即刻去了。

 趙黼不等巽風開口,便說道:“巽風,你的事兒都做完了?”

 巽風道:“是,餘下眾事,有清輝公子在料理。”又對雲鬟道:“公子本欲來探望鳳哥兒,一時脫不開身,托我轉話,說身子要緊,若是不好,索性歇息兩日也使得。”

 雲鬟謝過,又請巽風落座。

 巽風方才一路進來,且行且看,見這府苑雖然不大,但處處透著雅致精緻,讓人心生喜悅,合該是她的地方。

 巽風不由道:“怪不得四爺常說……”

 一句話未完,雲鬟跟趙黼兩個都看過來。

 雲鬟並未出聲,趙黼卻玩味問道:“四爺說什麼?”

 巽風淡淡道:“世子大概不知道,四爺年少時候,曾遊歷過此地,對本地的榴花書屋頗為讚賞,說此處大有意境。”

 趙黼想了想,便不置可否地“哦”了聲,又看雲鬟。

 雲鬟依舊面無表情,便問巽風道:“鬼刀的事兒可完了?”

 巽風道:“旁邊孤山上還有些餘黨,已經安排了官兵仔細搜尋,三兩天必然可以斬草除根。”

 不妨趙黼說道:“巽風,事兒完了,你便能回京了吧?”

 巽風垂眸:“世子問這個做什麼?”

 趙黼道:“我前兒隱約聽說,四爺在京內出了事了,也不知要緊不要緊,本以為你會飛回去查看呢。”

 巽風道:“四爺派了我此處的差事,我自要盡心竭力完成,何況四爺並非凡俗,縱遇艱險,也必然會轉危為安。”

 趙黼略一點頭道:“但願如此。”

 雲鬟在旁忽然道:“既然要過兩天再走,這幾日就住在可園如何?”

 巽風還未回答,趙黼瞥著她說:“我來求住你還不肯答應呢,他都沒開口,你亂請什麼?何況他自然是在縣衙裡跟小白同住,你別奪人之美的多事啊。”

 巽風一笑:“我正喜這院子小巧可人,若是鳳哥兒不嫌我,自是樂意之至的。”

 趙黼瞪著他道:“巽風,怎麼這樣兒沒眼色?自管回去跟小白住去,四爺就那麼一根兒獨苗,你好不容易來了,如何不多跟他親近親近,我要是小白,不得人理我,只怕要哭的。”

 巽風淡淡說道:“只怕要讓世子失望了,清輝公子也是樂意我住在可園的。”

 趙黼目瞪口呆:“他樂意什麼?”

 巽風道:“公子說如今鳳哥兒身邊缺個護衛,讓我近便些好照應著。”

 趙黼冷笑道:“你直說你們是來防備六爺的就罷了。”說著便跳起來,道:“我還沒跟你們算帳呢,反而來盯著我,當初她何以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不是你們在背後搞鬼?”

 巽風同雲鬟對視一眼,起身正色道:“我不懂世子在說什麼。”

 趙黼走到他跟前兒,道:“你別同我弄鬼,若不是白四爺暗中為她善後,我找一個人,會耗費這許多年也沒頭緒?你們主子好生厲害,領著皇上的旨意,暗中卻瞞天過海地把人放跑,這件事若是鬧出去,就算他是白四爺又能如何?”

 雲鬟見他似有咄咄逼人之意,不由起身道:“世子,你若要追究,我只在這裡,要怎麼樣我領著,何必牽扯不相干的人。”

 趙黼回頭:“你真的能領著?若真如此,我自懶怠管別人怎麼樣,之前所有,也可以一筆勾銷。”

 雲鬟才要說話,巽風靜靜說道:“不知世子有何憑據就說四爺幫襯鳳哥兒?只靠揣測可是不成的。”

 趙黼冷冷看巽風,點頭笑道:“你別激我,可知我最吃這一套的。”

 巽風道:“不敢,只是刑部辦事,從來講究憑證。且四爺的為人行事,從來有目共睹,我便敢替四爺說一聲‘問心無愧’。巽風從來心直口快,若有得罪,還請世子見諒。”

 趙黼哪裡是肯讓人的,當下揚眉,不料雲鬟因先前捱了一夜辛苦,本要好生歇息,卻因趙黼在側,無法安枕,更未曾認真吃些東西,此刻又看他們兩人互不相讓,心裡憂慮恍惚,不覺身子一晃,後退了一步。

 趙黼見狀,忙掠過來,一手扶著肘彎,一手搭在後腰上,道:“你怎麼了?”猛地見她臉色很不好,當下急忙收聲,什麼鬥嘴鬥氣的心也沒有了。

 正這會兒曉晴因小心翼翼地來看究竟,猛然見這般,便跑進來照護。

 趙黼不等她說,自抱了雲鬟,熟門熟路地往裡去,便將她輕輕地放在榻上。

 雲鬟雖然渾身乏力,其實意識尚存不曾徹底昏迷,見他這樣入內,兩隻眼睛便又直了直。

 趙黼回頭道:“你們的大夫呢?”

 曉晴道:“原沒有請,我立刻去請就是了。”轉身要走,雲鬟卻道:“站住,不必去。”

 趙黼道:“怎麼不必去?你不怕有個好歹,我還怕呢!”

 雲鬟不搭理他,只勉強吩咐曉晴道:“我餓了,去準備些吃的。再好生招待巽風……就叫他住在棠木院就是了。”

 曉晴只得再度退下。

 趙黼道:“棠木院?”

 雲鬟默默道:“世子,勞煩扶我起來。”因氣衰力竭,心思浮動,竟無法起身。

 趙黼忙過來將她扶起,又趁機抱了抱,才要笑,又皺眉道:“雖然身量長了,只是好似比先前更瘦了。”說話間,又狐疑地盯著她衣領往下,那句話在嘴邊轉來轉去,又不大容易說出口來。

 雲鬟低著頭喘了兩聲,道:“世子不是第一次來可園對麼?”

 趙黼道:“我、我自然是第一次了,怎麼?”

 雲鬟道:“先前、約莫半年前,小雪……曾被什麼傷著了,這必然是世子所為了?”

 趙黼故作詫異:“半年前?還有這種事麼?”

 雲鬟道:“是新年的時候……那天我還喝了三杯桂花酒。”

 趙黼聞言,目光一直,情不自禁咂了咂嘴,嘴角也隱隱地上揚。

 雲鬟見狀,手微微握緊,然後抬起,一掌摑了過去!

 趙黼自來沒有要躲的心思,忽然被打了一巴掌,雖然她神疲力弱,打的並不重,可趙黼何許人也,從小到大,誰曾這般相待,唯獨被她……一而再。

 趙黼不由站起來,怒道:“崔雲鬟!”

 雲鬟抬眼看他:“那夜,世子是不是也曾來過。”

 趙黼生生地咽了口唾沫,本欲否認到底,對上她的目光,不知為何便道:“是!我是來過,又怎麼樣?”

 雲鬟氣得眼前發黑,手指微微顫抖。

 趙黼見揭破了,索性道:“我知道你惱,又怎麼樣?可知我心裡更惱?我來過會稽多少次,先是小白那廝,跟我周旋冷淡的,百般阻撓,那什麼馬家驢家有案子的時候,我心裡就覺著這城裡仿佛有什麼在叫我,鬼使神差地出去,當時你明明就在那屋裡頭!你也知道我在外間兒,你偏偏一聲不出,小白也攆我走……明明會撞見你,都是你躲著,他從中攔著。”

 趙黼說到這兒,見她垂頭不語,便又道:“只是畢竟皇天不負有心人,你可知那夜我聽那兩個捕快說了你的名字,心裡是怎麼想法?從縣衙往可園這段路,我又是幾生幾死?我竟怕找來,若不是你該怎麼辦?若不是你,我就殺了這一家人!若是你又如何是好?我恨不得也殺了你!”

 雲鬟輕聲道:“那你殺了我吧,別牽連別人,這一世,由得你來結束,也許你的執念便不會再如此深。”

 趙黼放開她,仰頭一笑。

 半晌,趙黼忽然道:“那天在季呆子家裡,你說的那句話,是你真心的?”

 雲鬟道:“是。”

 趙黼雙眸眯起,覷著她道:“其實你說的對,起初,我的確是有過那樣的想法兒。”

 這會兒,巽風因怕趙黼仗勢欺人,便跟著來看,誰知在門外卻聽他兩人說了這些,不免摸不著頭腦。

 正躊躇要不要再聽下去,卻見廊下曉晴走來,知道她是來請去棠木院的,當下巽風只得跟了去了。

 屋內,雲鬟同趙黼兩人重又目光相對,趙黼呼出一口氣,氣定神閑道:“你說的沒錯兒。我一早兒知道是你的時候,的確曾有過報復之心。”

 趙黼神情微冷,他本就有一股天生睥睨冷傲的氣質,倘若不笑,便如刀鋒冷對般,幾乎叫人無法安然自處。

 雲鬟只是淡淡一笑。

 趙黼凝視著她,緩聲道:“我自問,原本也並沒十分薄待你,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難道,只是為了一個季陶然?”

 沉默片刻,雲鬟道:“或許不止是為了他,或許是從他開始,我只清楚的是,當時我不能再跟……王爺相處下去,可知,當時我跟你的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趙黼目光深深,聞言唇角輕輕一勾:“原來……果然是這樣。”

 他負手仰頭,緩緩籲了口氣,道:“你心裡恨我,憎我,一時一刻也不願跟我相處,所以……竟要親手殺了我嗎?”

 趙黼說到這兒,便又轉過身來,目光冷冷靜靜,沉沉默默地看著雲鬟。

 奇怪的是,嘴裡雖然說著這樣令人驚栗的話,面上神情卻有些淡然,無惱無悲,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平靜。

 而隨著他的一句話,雲鬟竟覺窒息,雖是在榻上,卻似有風火席捲而來,眼前通紅一片,烈烈包裹住,讓人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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