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后五

　　蘇婉柔沒了孩子，宮楷君流水似的給她賞賜物品，爲了排解失去孩子的苦悶，她養了一條狗，還不是京巴那種小狗，是一條大型的獒犬。'

　　小時候的狗圓滾滾的乖巧可愛，長大了這種狗看起來就很凶。蘇婉柔還特別喜歡它，親自給它喂肉，平時也是專門有太監照料著。

　　小狗看起來可愛，這大狗看起來就有些嚇人了，特別是蘇婉柔養的這條大狗，膘肥體壯，毛色油光水滑，哪怕脖子裡牽了鏈子，這狗要是發力跑起來一個小太監都拉不住。

　　蘇婉柔看著這個情形就會咯咯咯的嬌笑，她只要拍拍手，狗子就會趴到她身前搖尾巴吐舌頭。在她眼裡這條狗是對她最忠心的，任何宮女太監都比不上它。

　　因爲蘇婉柔的放縱，這條狗在後宮就是一個霸王，不要說嬪妃們見了繞著走，小宮女太監更是被嚇過不知道多少次。

　　這狗喜歡嚇唬人，把人嚇唬哭了，蘇婉柔就笑著獎勵它，如此一來這狗更喜歡嚇唬人。

　　這種惡犬要在民間早就被打死了，如今它是蘇貴妃的愛物，誰也不敢多一句嘴，被嚇到的也只能自認倒黴。

　　時近初冬，宮裡各處都點起了火盆。冷宮裡許諾和琥珀也有了一些煤炭取暖，她們不捨得浪費，只在晚上冷的受不住了才用一些，白天兩人乾幹活也能挨一些寒冷。

　　今天老太監扔給她們一個破舊的湯婆子，這讓兩人欣喜不少，把餘燼放進湯婆子，然後小心的放進被窩，睡覺得時候就可以暖暖的。

　　轉眼許諾在冷宮裡住了兩年了，她倒是適應的越發良好，肚子裡油水雖然沒多少，規律的運動讓兩人的身子結實不少。

　　兩隻小鶏已經變成兩隻老母鶏，許諾和琥珀精心的養著，雖然許諾很想吃鶏肉，想到吃了鶏就沒了蛋，她只能捏捏母鶏的大腿解饞。

　　老母鶏一直自己找食吃，性子一點都不平和，許諾敢捏它的大腿，它就敢用嘴啄她，許諾收手悻悻道「遲早吃了你！」琥珀一邊磨麥子，一邊笑。

　　蘇婉柔的那條狗又闖了禍，他在御花園溜達的時候嚇唬一個採女，把人家嚇的跳了湖，時近寒冬，湖面還有薄冰，湖水冰凉，小採女救起來就凍得嘴唇烏紫。

　　蘇婉柔毫無誠意的給小採女送了些東西，然後就沒理會。小採女沒有聖寵，一嚇一凍就躺床上不停的發熱，又沒有好醫好藥的供給，熬了一個月不到就去了。

　　一個採女病亡在後宮引不出一絲的風浪，但是這個採女有個表姐却是容華，兩人平時關係也親近，左右都沒什麽聖寵，後宮寂寞，有個親戚朋友聊聊天解解悶還是挺好的。

　　眼看表妹就這麽消無聲息的沒了，罪魁蘇貴妃半點愧疚都沒有，那隻畜生還繼續在宮裡狗仗人勢，容華怒從心頭起，惡像膽邊生，她當然奈何不得蘇貴妃，這條畜生總不會一直有人看著。

　　她仔細觀察了狗子的運動規律，摸著空擋，讓人把狗一棍子敲死了。這條狗樹敵太多，容華動手，很多宮女太監都只做不知。

　　敲死了狗，容華心裡又開始發虛，一旦蘇貴妃知道是自己下的手，那恐怕會讓她給狗賠命的！

　　貼身太監獻計道，「主子把這狗扔到看不到的地方，找不到這畜生，自然也怪不到您頭上！」

　　「那扔到哪裡才找不到？」榮華問道。

　　「清凉宮地處偏僻，扔到那裡神不知鬼不覺！即便發現也不能查到主子頭上。」太監出主意。

　　榮華心裡也慌亂，她趕緊道「你去辦，辦好了我賞你！」

　　於是在一個冬天的早晨醒來，許諾和琥珀發現院子裡多了一條肥壯的大狗，已經死了。

　　許諾看著這條肉敦敦的大狗，馬上流了口水，她和琥珀如今缺的就是油水！她笑道「可能是江公公送給我們打牙祭的！」江公公就是那個一直照應她們的老太監。

　　兩人馬上忙活開了，打水燒水，剝皮去內臟。這種活要在幾年前，哪個下人敢在冷小姐面前做這些髒活都要挨打，現在許諾和琥珀搭檔著就把這條大狗給收拾乾淨了。

　　看著眼前結結實實的狗肉，兩人不住的咽口水，一點冷都感覺不到。琥珀還道「可以用皮子做個墊子，姑娘坐著也能暖和一些。」

　　許諾笑道，「你懂處理皮子？」

　　琥珀道「問江公公要些材料就行，慢慢來麽。」

　　兩人熱火朝天的收拾狗肉，等到老太監給她們送飯，許諾還笑著對他道謝，「等收拾好了，給公公端一碗肉，就是我這裡沒什麽調料，到時候公公別嫌弃。」

　　江公公萬年不變的臉上冒出了疑惑，「你說啥？」

　　許諾傻眼道「不是公公給我們的狗？」那這條狗哪來的？難道是看到她和琥珀過的清苦，特意來奉獻自己？

　　江公公跟著許諾去看了一下已經清理乾淨的狗肉和狗皮，他眨巴了一下眼，「收拾好了就吃吧，狗皮處理了，別讓人看見。」

　　許諾和琥珀兩人互相對看了幾眼，她們也知道不對勁了，不過已經辛辛苦苦弄了，在丟掉也不捨得，兩人悶不出聲的弄狗肉。

　　她們煮了一半，把另一半送給江公公，江公公也不客氣，把狗肉和狗皮都帶走了。吃狗肉的時候許諾和琥珀頭都沒台，吃完聞著滿屋子的狗肉味，還上躥下跳的開門開窗驅味道，很是折騰了一番。

　　蘇婉柔得知寶貝狗子不見已經是兩天後，她大發脾氣，把養狗的小太監一頓好打，然後讓人四處去找狗。

　　清凉宮裡也來人隨便看了幾眼，此時狗肉早進了許諾和琥珀的肚子，連骨頭都被她們敲碎埋在了地裡。看著來人前後翻找，她們心裡回味著肉的滋味，砸吧著嘴滿足無比。江公公的狗肉怎麽處理她們不知道，反正這條狗就在後宮失去了踪影，連毛都找不到一根。

　　太后得知許諾把狗吃了，她低頭笑了起來，「冷國忠的女兒與她這個爹可是半點不同，膽子大，有韌勁啊！」

　　嬤嬤也挺佩服的，「按說冷小姐從小也金枝玉葉的，奴才一開始還覺著她不一定能熬得過冷宮的凄苦，可聽小江子說，她還是挺會過日子的，這麽個環境也沒發瘋，倒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

　　太后道「可不是，天天窩頭鹹菜，也能過到現在，後宮裡除了她再找不出半個來。且聽起來她還不是混日子的，我不如她！」'

　　嬤嬤趕緊道「主子千萬別這麽說，冷小姐哪能和您比。」

　　太后微笑道「如何不能比？馮家軍功起家，那時候也是巍巍赫赫，一朝敗落族人飄零，現在或許只有毅兒還活著，不知道今生今世能否得見一面，我要不是曾經救過先帝，也是進冷宮的命。我到了冷宮，不見得有冷鳳霜的韌勁。冷相曾經權傾朝野，冷小姐也是貴爲皇后，冷家敗落，她進冷宮，你看她可有一絲一毫的放弃？她的心性啊，强著呢！」

　　嬤嬤扶著太后坐下，「主子倒是挺喜歡冷小姐的。」

　　太后道「她自己爭氣罷了，你看哪個進了冷宮還有精氣神的，當初答應冷國忠也不過給她一口吃的，挺不挺的過端看她自己。你吩咐小江子多照應一些，那狗的事替她抹了吧。這後宮裡越熱鬧越好啊……」

　　許諾和琥珀等了幾天，除了一開始有人來看過一番，其他什麽事都沒有，她們才放了心。江公公又給了些細布，她們開始做裡衣，還給江公公也做了一身。

　　蘇婉柔丟了狗，怎麽找也找不到，已經憋了一肚皮的火，她把後宮鬧的底朝天，母后皇太后親自出面呵斥了她，「不過一條狗，沒了就沒了，你還想要用多少人命去填補，不說好好服侍皇上，早日給皇家誕下子嗣，對著一個畜生這麽上心，哪裡是宮妃的氣度！」

　　蘇婉柔只能低頭聽訓，末了又是一肚子火。她還不能在宮楷君面前抱怨，畢竟人家是母子，她現在也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心裡异常惱火。狗的失踪代表後宮還是有人挑戰她的權威！這讓她很不爽。

　　宮楷君最近心裡也不痛快，他想要戶部撥錢建造行宮，這樣冬季和夏季就能到行宮避寒避暑。戶部洋洋灑灑上了厚厚一個摺子，歸根到底就是沒錢。

　　連太傅等人都勸說他不要奢華靡費。一個皇帝，建造一個行宮怎麽了？做臣子的不說想辦法做好，還要不停的阻撓，宮楷君也不樂意了，但是他現在還有腦子，知道不能强要戶部出錢，只能自己生悶氣。

　　他和蘇婉柔一說，蘇婉柔嘴角一翹道，「陛下，不是我說，何必要和朝堂上的老大人要銀子，陛下自己賺錢，賺到的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到時候誰也不能說陛下半個不字。」

　　宮楷君道「朕如何自己賺銀子？」

　　蘇婉柔道「內務府就管著後宮的各項採買，用內務府的名頭督造了器物再賣出去，那不就有錢了嗎？宮裡做的器物，外頭人不得打破腦袋搶著買？」

　　宮楷君搖頭，「不妥不妥，如何朕帶頭與民爭利，那要是傳出去，朕都沒臉上朝。」

　　蘇婉柔眼睛一轉，「那就臣妾出面，賺的銀子給您用，要是說起來，也是臣妾的主意，和您是無幹的。」

　　宮楷君開始不願意，堂堂一國之君，要後妃出面賺錢，這臉還要不要了。

　　蘇婉柔也不强求，反正她不缺大項銀子使，提這個建議也是想把內務府抓在手裡，她不急。

　　宮楷君慢慢就發現戶部處處缺銀子，要說用於建造行宮沒銀子他也忍了，如今開春要挖河道的銀子戶部也拿不出，這就不能忍了。

　　宮楷君發了大怒，把戶部尚書駡的狗血噴頭。戶部尚書心裡也憋屈啊，戶部的錢又沒到我的口袋，你不看看這幾年各項支出都在哪裡？

　　先帝發喪，這個不能省，花了一大筆。接著又開始給宮楷君自己建造陵墓，皇帝一登基就給自己修墓那是傳統，戶部只能撥銀。

　　冷相臨下馬前又給邊關撥了軍餉，您一登基，後宮各處修葺添置物件，母后皇太后的生辰花了多少銀子？您的壽誕又花了多少銀子？戶部已經是寅吃卯糧，現在又沒稅交上來，戶部哪裡找錢去？"

　　這些戶部尚書不能說，只能自己憋著。後來還是六部商量，又從民間加了一成的稅，才支吾過去。

　　宮楷君自己的享用那就別提了，他沒料到當了皇帝還是缺錢使，想起蘇婉柔的話，要不讓她試試，不成就算了，成的話自己也能寬鬆些。

　　得了宮楷君的暗示，蘇婉柔用內務府的名頭，製造出一批宮制器物，然後讓人四處販賣。

　　總有眼皮淺的人願意花這個冤枉錢買名氣，一時間倒也是財源滾滾。蘇婉柔要是能好好做，也不失爲一個好的點子。但是她志不在此，她只是利用這件事想把內務府控在自己手裡。

　　宮楷君看見果然有銀子賺，他就讓蘇婉柔一點點接手了內務府。手裡有了權力，蘇婉柔更加意氣風發。

　　那時候宮制器物的質量也越來越糟，人家買回去是裝逼用的，哪知道一個宮制的花瓶一碰就碎了，還不如紙糊的，那誰也不願意繼續花錢賣啊。

　　蘇婉柔膽子越發大，讓貼身太監去說買了宮制的器物就可以買官！端看你心不心動。

　　心動的人當然有很多，十年寒窗苦讀都不一定能當官，如今買了一件宮制的器物就能當官，傻子也願意啊，於是這個生意越發紅火起來，人們已經不在意器物的好壞，只想憑著這個撈個官當當。

　　蘇婉柔也不是真傻，她用傳銷的手法包裝了一下，挑了幾個人管理，又讓宮楷君給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官職，拿這個去忽悠人繼續發展下綫。

　　蘇婉柔的傳銷更具有隱蔽性，要說假的吧，確實有人當了官，要說真的吧，不可能買了宮制的器物你就能當上啊，等級制度在那裡呢，只有達到了一定的等級，你才可以挑選官職！

　　先前那幾個當官的你知道花了多少錢？你才花了千把兩銀子就像當官，瘋了吧？

　　人心的欲望一旦被挑起，那就會變的沒有止境，蘇婉柔這一手坑進去不少的人，因爲即便你不當官，等級到了也可以分銀子啊，就看你願不願意投身這種有著無限潜力的行業。

　　蘇婉柔迅速積累起很大一筆銀子，宮楷君對她更加滿意。這回他拿著自己的銀子蓋行宮，這下沒人能反對吧！

　　蘇婉柔在後宮一時風頭無兩，連母后皇太后都對她露出笑臉，這時她又有了身孕，這回她直接把兩個太醫拉來坐鎮，說明，「孩子一旦有事，你們全家陪葬！」

　　兩個太醫家都不敢回，蘇婉柔吃的喝的用的，都有無數的人前後檢查，一旦發現問題，一溜綫上所有的人都倒黴。

　　就這樣，蘇婉柔平安生下了一個男孩。宮楷君特意給孩子做了滿月，鑒於蘇貴妃如今的能耐，宮楷君把蘇婉柔封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