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攻三在的這所醫院是個私密性很強的私人會所,攻二的父親生前是這裡的股東,醫院後山的療養區里還有他特意為受留的一棟別墅。
三層的歐式建築,雪白的外牆鮮紅的屋頂,小二層處拼接著一個花園式的露天玻璃平台,別墅的正門開在二層,台階開在平台一側,通往一樓外的卵石路。
處處都是被人精心打點的痕跡,細緻到每一株花草。
今天之前,攻一不知道有這個地方,如果不是受自一個月前的結婚紀念日起不見蹤影,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知道。
給他開門的是受。
攻一的出現似乎讓他十分詫異,脫口而出便是:你怎麼來了?
似乎在他看來,攻一能來找他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攻一抿了抿唇,在受面前他素來擺慣了溫柔體貼的人設,所以哪怕當下心情有多差,他還是抑制住心裡的彆扭,柔聲問: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受愣了愣,後退兩步,給攻一讓了門。
攻三坐在餐桌邊,嘴裡正叼著一隻被咬了一半的肉包。他見屋裡來了生人,一臉疑惑的看向受。
還不等受說話,攻一便先開了口。
「初次見面,我是囝囝的丈夫。」
攻三挑眉,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看到受衝他使眼色。
受走到攻三面前,說:你先回屋裡去,我跟他有些事要說。
攻三乖巧的應了一聲,卻在受要推著輪椅送他回屋的時候順手端起了桌上的包子。
受無奈的看著他,攻三則擺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跟他說:鬼知道你要跟他說到什麼時候,我現在好餓。
受數了數盤子里的包子,妥協道,那你不能吃太多。
攻三忙不迭的點頭,然後又順了一手把桌上的魚湯也端走了。
攻二與白月光隔桌而坐。
白月光生著一副矜貴皮相,從頭到腳無一處不精緻,端的一副盛氣凌人的氣度。
攻二陰陽怪氣的問白月光怎麼沒在攻一身邊陪他耳鬢廝磨。
白月光倒是一派從容,他並不理會攻二言語里的譏諷,反而頗有性質的端起桌上的香茗放在嘴邊輕抿,瞧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攻二冷笑,你就這麼有把握?五年不是五個小時,你就不擔心攻一移情別戀?
白月光不以為意道,他心裡只有我。
攻二向來厭惡極了白月光這幅做派,不過這次他倒感謝這討厭的傢伙果真起了些作用。
受從屋裡走出來,不經意間視線對上攻一的眼。
攻一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心裡翻滾的情緒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剛才看到受與攻三的互動是那樣自在熟稔……
攻一一下子將這兩日腦海裡想的說辭都忘了個乾淨,只知道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看在受眼裡竟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受笑了,他走上前,像往常一樣,像五年里每一個清晨,每一個離別時刻到來前那樣,輕輕環住攻一的身體,數不到兩秒便松開。
他們之間的擁抱向來如此,受連同攻一的手臂一起抱住,很輕很快,彷彿是為了在下一秒被推開前自己選擇主動離開。
就好像,在他知道白月光回來的那一刻便申請了離婚協議書,簽好字放在五週年紀念禮物邊上一樣。
即使已經付出了所有,唯有自尊,他仍想保留。
攻一無意識的抬起手臂,卻在做出動作前驀然回過神,任由受離開。
他聽到受在他耳邊輕聲說,他回來了,恭喜你。
攻一點點頭,他試圖勾了勾嘴角想做出個微笑的表情,失敗的一塌糊塗。
攻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一趟。他甚至不知道那天看到離婚協議書的自己為什麼要瘋狂的給受打電話。
可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知道他等了五年的人終於回來了就好。
送走攻一,攻三控制著輪椅從屋裡滑出來,看受的眼神彷彿在看傻子。
再這麼看我,今天晚上的蝦餃取消。受笑著威脅。
攻三堅持看傻子,順便摸了摸肚子。
正好他最近伙食太好需要減肥,不然再投餵一陣子他的腹肌都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