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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之聯姻》第15章
第十五章

  白翰辰事情辦了一半兒,想著回北平先跟老爹一起把祖祭了再往南走。下火車叫黃包車回家,結果在大街上瞧見自己的車了,車裡還就只有邱大力一個人。

  一問是付聞歌騎著車鑽胡同去了,他當時就把邱大力從車裡拽出來,叫他跟自己一起進去找人。

  付聞歌鑽的這地方在火車站後身,大雜院遍佈。販夫走卒,地痞流氓,煙鬼暗/娼,什麼人都有,出了名的亂。白翰辰一進來就炸了窩,心說您他媽倒是挑個寬敞點的胡同鑽啊,這什麼破地方!尿褯子露天曬,隨風飄蕩,不留神能糊一臉。

  離著兩三條胡同,他聽到付聞歌的喊聲,知道出事了立馬順手抄起根立在牆邊的曬竿——也不管是不是晾過尿褯子的——往過趕。邱大力見了也抄起跟曬竿,結果被出來曬衣服的老家婦攆著屁股罵了整一條胡同。

  兩人趕到出事的地方,正瞧見付聞歌被三個地痞綁了要拖走。白翰辰頭頓時氣得頭皮發麻,氣沉丹田暴吼一聲——

  “給老子放開!”

  查三兒一見來了倆人高馬大的幫手,還都拎著傢伙,立馬招呼同夥腳底抹油——開溜。邱大力追上去一人捅了一曬竿,把人打翻在地。又用曬竿一頓狠敲,打得那三個地痞鬼哭狼嚎。

  白翰辰顧不上攆人,扔下曬竿沖到付聞歌身邊把人攬進懷裡。揪下堵嘴的布,把捆手的帶子給解了,又摸出帕子幫他抹去臉上被淚水沖出來的泥印子。

  付聞歌揪著白翰辰的馬褂前襟,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他不是被嚇著了,而是氣,氣這幫地痞目無法紀,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拐人。也是驚,驚自己險些遭了毒手,幸虧白翰辰他們及時趕到。

  那種被壓制時的無助感,他能記一輩子。

  邱大力打完人,轉臉問白翰辰:“二爺,這幾個醃臢貨怎麼處置?”

  “你在這看著,我叫人過來,待會送警察局。”

  白翰辰攬著付聞歌站起身,冷眼斜著地上那三個人。

  “跟韓局長說,先給老子照死裡打一頓,再扔門頭溝挖煤去。”

  白翰辰打完電話回來,見付聞歌還在後座上抱著胳膊發抖,只得把徘徊在嘴邊的訓責咽下。

  臉色煞白,准保是驚著了。

  自前座上回過身,他盡可能地語氣輕柔地說:“以後騎車走大路,胡同串子裡什麼人都有,保不齊再碰上。”

  他本想坐後座的,可剛才扶著付聞歌從胡同裡往出走時,對方把他的胳膊推開,像是不願與他有近距離的接觸。

  付聞歌定了定神,垂眼道:“別告訴我阿爹他們,不想他們替我操心。”

  “嗯,知道。”白翰辰應下。

  又緩了一會,付聞歌抬起眼看著他,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那?”

  “我手眼通天嘛。”白翰辰勾起嘴角,朝付聞歌那泥猴似的衣裳抬抬下巴,“先去給你買身衣服換上再回吧,要不讓我爸媽他們瞧見了,又是事兒。”

  他知付聞歌極重儀容,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頭天晚上一定會熨燙平整,掛在架子上,到上身時一條褶子都沒。

  付聞歌皺皺眉,忽然打眼眶裡滾出顆淚珠,淩空墜下砸在褲子上。委屈,天大的委屈。若他不是“半爺兒”,頂多被那幫人揍一頓罷了,哪會受這般侮辱。

  心裡不甘,又怨不得別人,他情急之下抓向後頸的細痣處,恨不能用指甲生把它挖下去!

  白翰辰見他自殘,趕忙從前座上探過身一把鉗住他的手腕。雖出手及時,但那白皙的頸上還是留下了兩條密佈血點的印子。

  “你要幹嘛!?”白翰辰吼他。

  “挖了這破玩意!都怪它!沒它我就自由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付聞歌掙扎喊叫著。這細痣就像黥在囚犯臉上的刺青,一輩子的命運都烙在裡面。聯姻之事也好,今日受的侮辱也罷,以及那些明裡暗裡的譏諷嘲笑,全都是因為它!

  白翰辰奮力將他的手壓在後座靠背上,吼道:“長它又不是你的錯!你跟自己較什麼勁!多少人長了這個也活得好好的,你怎麼就不行!?”

  付聞歌被吼愣了,瞪著紅彤彤的眼圈兒,一眨不眨地盯著白翰辰近在咫尺的臉。兩人離得太近,呼吸間滿是對方的氣息。待他急促起伏的胸腔稍稍平緩下來,白翰辰才鬆開壓在他腕上的手。

  然白二爺這姿勢拿得有點兒俏,扭著勁兒呢。剛一鬆手,腳下蹬著的位置突然打了滑,手上又沒了著力點,他一下子撲到了付聞歌的身上。

  這下可好——嘴對嘴,眼瞪眼。

  啪!

  結結實實一大嘴巴子。

  “呦,翰辰,你這臉是蹭哪了?”

  嚴桂蘭瞧見二叔半拉臉紅得發紫,以為他不留神撞上了電線杆子,趕忙差招喜兒去給拿個散瘀用的藥包來。

  白翰辰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下火車時人多沒留神,蹭月臺柱子上了。”

  “哎呦,可看著點兒走道兒吧,這要讓婷姨瞧見了,得多心疼。”

  嚴桂蘭說著,又瞧瞧跟在白翰辰後面的付聞歌,不禁柳眉輕挑。誒?今兒個付少爺出門穿的不是這身啊,怎麼去買個自行車還換了身衣裳?

  對上嚴桂蘭疑惑的視線,付聞歌錯開眼神,沖對方點了下頭便匆匆朝自己房間走去。今天他不準備出屋了,倒楣催的,碰上地痞流氓敲詐勒索不說,還被白翰辰啃了一口,打一巴掌都不解恨!

  明兒就開學了,別再鬧出什麼么蛾子,那一口就自當被狗啃了。

  按理說白翰辰比付聞歌委屈,可歸齊佔便宜的是他,挨一巴掌也沒處喊冤去。他都開始琢磨不行就退婚吧,要不照這樣下去,有幾張臉也不夠那虎掌扇的。

  白翰辰進東院兒奔父母房間,想著自己回來了得跟他們打聲招呼。剛到門口還沒叫門呢,就聽裡面傳來母親帶著哭腔的埋怨——

  “你當初是怎麼說的?啊?他容宥林絕不會進白家門,這才幾天啊,說變就變!你是不是還打算把我攆走,讓他當大房?”

  “這都哪跟哪啊,寶婷,你先別哭,聽我把話說完。”白育昆的聲音透著幾分焦慮,“宥林他不進白家大宅,等兵工廠的事兒忙活完,還跟我回天津別院,這次回來就是行個文書,給孩子個名分。”

  孩子?白翰辰深吸一口氣。行,爸,您老當益壯。

  孫寶婷不依不饒:“有一難說沒有二,今兒個行文書結了婚,保不齊明兒個他就搬進來住了!你們倆情投意合,到時候還有我的容身之處麼?”

  “不能,真不能。寶婷,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咱倆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你幾時見我心裡不掛記著你?每次從外頭回來不都給你帶了禮物?”

  “禮物能有人金貴?我還真不稀罕那些金銀玉鑽,你能在我身邊兒多待兩天比什麼不強?”

  “是是,夫人說的是,我以後多陪你,啊,不哭了,瞧瞧,眼泡兒都腫了。”

  “腫就腫了,一張老臉,你本來也不稀得看。”

  “哪的話,你看我這懷錶蓋裡嵌著的,可是你的相片。”

  “……這張不好看,換一張。”

  “行,換。”

  白翰辰聽不下去了,轉臉走人。要說他爸也是夠累的,兩頭跑,還哪個都得供著。他媽不是個善茬兒,那容宥林更不好糊弄。不過掐指一算,老爺子也是奔五張的人了,這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連孩子都折騰出來了。

  華醫堂的方子?可大哥那正是虎狼之年的歲數,喝了半天也沒見管用不是?

  白翰宇夜夜難得安眠,白天人也恍惚,時常對著桌上的檔一發呆就是半天。今兒個秘書在旁邊說得口乾舌燥,卻不見他有半點反應,不得已提高了音量。

  “經理,經理?”

  白翰宇猛然回神:“嗯,就照電報上說的辦。”

  “……”

  秘書心說我讀的又不是電報,是兵工廠的招聘啟事。不過她看白翰宇那樣,八成再讀一遍也聽不進去,只好放下檔讓他自己看完簽字。等秘書出去,白翰宇拿起鋼筆,才注意到文件的抬頭寫的是“招聘啟事”四個大字。

  扔下筆,他焦躁地掐著鼻樑。這些天他連戲都不敢去聽了,生怕見著金玉麟——太過尷尬。要說包養戲子倒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有錢人家的老爺太太,捧角兒沒有白捧的。若非貪圖那點兒色相,誰大把大把地往裡撒錢?

  可於他,卻是萬萬不能。老爺子撂下過話,對不起大兒媳的事兒,他白翰宇敢幹,他白育昆就敢打斷他的腿。有勁兒不先跟媳婦身上使卻去外頭弄戲子,以後甭進白家大門!

  可話說回來,他還真不是使勁兒的那個。撓心撓肺的地方在後頭,後頭被夯實了,前頭才有反應。這要是被嚴桂蘭知道了,他白翰宇就是一頭撞死也沒臉下去見祖宗。

  正煩著,桌上的電話響起。白翰宇接起電話,卻聽那邊傳來了最不想聽見的聲音:“白大少,是我,金玉麟,您這些日子沒來瞧戲,是不是病了?方便去看看您麼?”

  “我……我沒病……就是忙……”

  白翰宇磕磕巴巴地說,手心裡緊張出了汗。他確實不想面對金玉麟,但聽到對方的聲音,這心又砰砰亂跳。

  “那就好,我還當您那天受了風……”金玉麟的聲音聽著也不是那麼利索,欲言又止的樣子,“白大少,我……那天冒犯您了……您可千萬別記恨我……”

  胸口忽的揪了起來,白翰宇咬了咬嘴唇,正色道:“金老闆,我白翰宇是有妻室的人,那風花雪月的事兒,自當我一時糊塗,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別!白大少,我是真心惦著您!我知道,我一個做戲子的,高攀不上您這樣的身份,但我——我——”聽筒裡一陣沉默,爾後傳來濃重的鼻音,“大少,我什麼都不求,就想要您在心裡給我留塊兒地方……快十年了,每次瞧見您坐在包間裡看著我,我這心裡都滿滿當當的,我不是演給別人看,我就是演給您看,唱給您聽的……大少……大少……求您了……您再讓我見您一面,成不成?”

  這聲聲乞求彷如根根銀針紮入白翰宇耳中,痛得錐心。十年來他高高在上,又垂頭凝視著的不正是心中所愛麼?怎到了兩情相悅時,卻如此的膽怯?

  愛欲難割,即便是那穿腸的毒藥,也甘願飲下。

  “成……明兒晚上……我去聽戲……”

  扣上電話,白翰宇縮進椅子裡,掩住臉,止不住的淚水燙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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