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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錦繡人生》第52章
第52章 、君臣錄

  朱紅色的殿門被從裡面緩緩推開, 衡玉站在門檻內, 逆著光線面色平靜與趙函對視。

  「父皇如何了?」趙函上前一步,抓著衡玉問道。

  衡玉闔上眼斂,往旁邊退開,把大門的位置讓開,讓趙函自己進去看。

  「父皇, 殯天了。」

  趙函這句話仿佛是一個開關, 他話音剛落,原本一片死寂的乾清宮外, 瞬間哭聲成片。

  不少老臣跟隨趙信一輩子,即使他的死是眾人早有預料的,但還是難掩悲痛。

  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趙信是一個性情寬厚的帝王, 這樣的帝王,完全值得臣子為他效忠。

  國喪的三十二道鐘聲響遍整個京都, 山河同悲。

  衡玉早已退到旁邊,面色平靜望著這一幕。他沉默望著跪在殿下痛哭的大臣, 望著痛哭的皇子與諸位嬪妃, 望著進進出出乾清宮為先帝斂屍的宮人,臉上沒有半分戚容。

  他最後只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趙函對他父皇的感情雖然複雜,但不可否認, 他的父皇最後還是把這個江山交到了他手上,而且趙國以孝治天下,他身為太子, 將來的皇上,無論如何都要做國民之表率。

  他的表現也確實無懈可擊,哭得情難自禁。拭去臉上淚水的時候,餘光掃過一臉平靜的衡玉,不知為何他突然心頭一凜。

  魏賢身為趙信身邊的內侍總管,不會有比他更熟悉乾清宮的人。他照顧了先帝四十餘載,深得先帝信任,即使早已知道先帝的日子也就在這幾天了,但還是難掩悲痛。

  魏賢勉強壓著悲痛協調人手,蹙著眉催促那些進進出出的宮人手腳更加伶俐一些時,他突然察覺到趙函的神色不太對勁。

  他順著趙函的目光望去,掃到衡玉身上時心下微歎,故作自然地上前兩步指揮宮人,身體恰好擋住了趙函望向衡玉的視線。

  衡玉是先帝看著長大的,換個說法,一直陪在先帝身邊的他也是看著衡玉長大的。

  對於衡玉與趙信之間的情誼,沒有人會比魏賢更加清楚,如今的衡玉就好像是把他身上的悲傷都化成了武器,魏賢一瞬間就想起了一直存於他記憶中的一幕。

  彼時的先帝已經瘦得脫形,那天難得有些精神,便要魏賢扶著他去御花園曬曬太陽。

  在這滿園春色下,先帝似乎起了談話的興致。

  「魏賢,你還記得玉兒當年被許斐罰抄一百遍《禮記》的事情嗎?」

  自然是記得的。但先帝似乎不需要他的回話,自顧自說了下去,「玉兒不曾與朕抱怨過這件事,但朕後來還是聽說了。」

  「當年他為了科舉要學五經,原已選了主治《春秋》,許斐卻硬是壓著他主治《禮記》。朕當年還曾說許斐待玉兒太過苛責了些,但後來看玉兒殿前策論,卻突然懂得了許斐心中的想法。」

  先帝已經許久不曾說過那麼長一段話了,他說完之後喘了很久的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陛下,您身子不好,我們該回去了。」

  先帝擺了擺手揮退魏賢,自顧自望著那浩浩藍天,「許斐是怕了。」

  當年魏賢沒有聽懂陛下話中的意思,如今望著這樣銳氣逼人的衡玉,腦中靈光一閃,卻突然知道了先帝當年話中的未竟之意。

  ——學禮卻無君臣尊卑之心。

  先帝是他的劍鞘,但如今少了能夠壓制他的劍鞘,他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呢。

  魏賢望著那有些灰濛濛的天,突然又覺得眼眶一熱,剛剛壓下去的悲傷再次湧上來。

  許衡玉為先帝揮劍,站在風口浪尖進行改革,將自己所有的忠誠獻於先帝。

  而先帝明知他無尊卑之心,他日若有機緣改朝換代也並非不可,卻仍然給他留下了那道旨意,護他周全。

  這樣的情誼,這樣的情誼!

  對於外界所有窺探的目光,衡玉一概沒有理會。他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等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國不可一日無主,還請太子登基主持朝政。」

  「請太子登基。」

  先帝已逝,太子乃儲君,登基為帝名正言順。朝臣俱跪,請太子登基為帝主持朝政的聲音響徹在整個乾清宮外。

  趙函身為這場事件的主角,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想要看一看衡玉此刻的表情。

  他望過去,卻只能看到衡玉和剛剛一樣一派平靜,不曾有片刻失態。

  「吏部右侍郎乃先帝親信,不知對於孤登基此事可有異議?」趙函心底突然泛起一股不甘,這般逼問他。

  太子還未登基,難道就要清算先帝的親信嗎。即使知道衡玉改革的做法觸怒了不少人,但趙函這幅做派還是讓有些臣子產生了兔死狐悲之感。

  畢竟只有衡玉一個人是無法推動這麼龐大的新政的,直接或間接參與到新政的官員幾乎佔據了朝廷的半壁江山。

  還是葉尚書老謀深算,連忙向趙函使眼色。

  「殿下多慮了。」衡玉俯身,不卑不亢。

  「那吏部右侍郎為何不附議?」

  「因為臣想問殿下一件事。」衡玉突然直起身子,直視趙函,「若殿下登基,可還會繼續推行新政?」

  趙函蹙起眉來,還未開口說什麼,葉尚書已經一步上前,冷聲呵斥道:「許大人,你放肆了。殿下之尊,是你可以逼視的嗎?」

  衡玉悠悠瞥了葉尚書一眼,沒有說話。

  「無妨。」趙函出聲阻止葉尚書,望著衡玉,斟酌著回答他剛剛的問題,「新政推行影響過大,理應謹慎,許大人之前推行新政雖有成效,但那樣的做法未免太過激進了些。」

  「所以殿下是打算停止新政,即使新政已有成效,即使那是先帝的心血?」

  趙函蹙起眉來,這話他要如何答。若他說是,傳了出去豈不是會有人說他為臣子不忠為兒子不孝?!

  趙函的避而不答已經是最好的答案。衡玉垂眸,俯身再拜,「殿下乃儲君,國不可一日無主,臣請殿下登基。」

  原本在衡玉提到新政時,眾人還以為這位年輕的權臣要做些什麼阻撓太子登基,甚至於葉尚書和葉皇后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只要衡玉有異動就立馬把他拿下。

  趙函想到了很多衡玉可能有的反應,唯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平靜地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對方卻完全沒有出招的意思,趙函胸中的那口鬱氣一時間有些不上不下,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殺意。

  但先帝剛剛閉眼,此時就向忠於他的臣子揮刀,容易引起朝臣恐慌。反正他將要登基為帝,許衡玉還能做些什麼呢。

  衡玉不是不能出手做些什麼,他只是沒有選擇出手。

  即使太子登基為帝後隨意找了個藉口除了他身上的吏部右侍郎之位,並且把支持新政的大半朝臣全都貶謫外調。

  就像他當時告訴先帝的一樣,趙函是先帝選的繼承人,所以他不介意多給趙函一次機會。

  趙函採取行動之後,三月前尚且聲勢浩大的改革派一時間已經大廈將傾,不由讓人感歎起局勢變化之快。

  之前一直忙到把自己婚事都擱置的衡玉突然就空閒下來,有了慢悠悠品茶的閒心。

  朝中放在許府的視線越來越少,不過半年,曾經熱鬧的許府就門可羅雀。

  屬於這位青年權臣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只要陛下和葉家還在,他就不會有東山再起的那一日,又何必再關注這樣一個人呢。

  就連一直派人監視衡玉的趙函,慢慢的也放鬆了對衡玉的警惕。畢竟比起一個已經失勢的人,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值得趙函擔憂,甚至這件事情更加讓趙函輾轉反側,寢食難安。

  朝堂之中少了一個磨刀霍霍的改革派,也還有葉党與範黨在針鋒相對,而且范党在葉黨面前已經幾度敗退。

  曾經身為帝王最堅實後盾的外戚,終於在這位年輕帝王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在這種時候,衡玉見到親自上門拜訪的範琦,並不意外。

  「師祖,您若是要見我,派人過來說一聲就好了,又哪裡需要親自過來?」衡玉小心把範琦從馬車上扶下來,攙扶著他去亭子裡坐著。

  範琦已經老了,發須皆白,說話的時候再也不復當年的中氣十足。

  歷經三朝,任內閣首輔十幾載,走過那麼多朝廷傾碾,依舊敗給了歲月。

  範琦望著悠閒飲茶的衡玉,輕歎出聲,「因為我不想陛下知道我來見你。」

  涼亭內的石桌上擺放有一套乾淨的茶具,衡玉拿過一個乾淨的茶杯親自為範琦斟茶,把倒滿茶水的茶杯移到範琦面前,「師祖說笑了,那位不知道派了多少人來監視我,在許府裡見面,比在範府裡見面還要危險。」

  範琦不會低估衡玉對於自己府邸的掌控力,要不然衡玉也不會敢把他帶到涼亭裡談話。但見衡玉直接否認了,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問起許斐的情況來,「你父親他們在江南可好?」

  「江南風景秀麗,又遠離京城是非之地,父親與母親是極歡喜的,時常給我來信介紹江南美景與美食。」衡玉溫聲道。

  「你父親他們可曾催你早日成婚?」範琦笑問他。

  衡玉搖頭,「如今我還在守孝,成婚之事只怕又要繼續推遲了。」

  聽衡玉提到「守孝」,範琦不由一怔。

  他近幾年視線已經逐漸變得模糊,此時認真凝神打量方才發現衡玉現在的穿著的確是做孝期打扮。

  而且還是最長的二十七月孝期。

  恍惚之中,範琦好像猜到了衡玉會如此坐以待斃的原因之一。

  「打算守滿二十七月孝期嗎?」

  「自然是要守滿孝期的。」

  回完範琦的話後,衡玉端起手邊的茶杯,欣賞著這滿園美景,慢悠悠品起杯中的茶來。

  這些年的權勢之爭,範黨毫不留情地壓制改革派,已經將兩人之間的情分耗盡,如今衡玉以禮相待,不過是看在許斐的面子上罷了。

  畢竟無論如何,範琦都不曾對不起過許斐。

  師徒如父子,許斐夾在師父與兒子之間定然也是難以抉擇。範琦正是因為看透這一點,方才會有今日一行。

  衡玉沉得住氣與他繞圈子,心中存著事的範琦心下輕歎,知道若是自己不主動開口,衡玉是絕不會主動提起的。

  有求於人,自然該擺出一副求人的姿態。範琦主動把話題往今日來意上轉,「玉兒既然已經不再擔任要職,為何不回江南呢?」

  「不回江南,自然是有不回的理由。」衡玉與範琦對視,唇畔輕輕勾起。

  「玉兒想要做什麼?」範琦乾脆問得直接又直白。

  「師祖想要我幫您什麼?」範琦的話音剛落,衡玉便開口接道,他的聲音明明毫無起伏,卻帶著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範琦想要挾制他,他卻不認為範琦有那個挾制他的資本。

  這一場對話,從一開始衡玉就處於不敗之地。

  范党與葉黨看似分庭抗禮,但因為太后的偏頗、陛下最開始的作壁上觀,範黨早已呈現衰敗之勢。

  範琦已經老了,與他一個年紀的官員,早就已經上書乞骸骨在家中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但範琦卻一直在首輔之位不曾退下。

  不是他不願退,而是不能。他是范党的支柱,除他之外再無人有那個聲望與實力可以支撐起這個黨派。而沒有他的範黨,便是拔了牙的老虎,遲早被葉黨吞掉。

  葉党與範黨相爭多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範琦他老了,也沒有多少年活路了,但他不能不為范家後輩考慮。

  趙函念著舊情不會對范家後輩做什麼,但也絕不會再讓范家後輩擔任高位。而沒有權勢的庇護,範家生死俱在葉家手裡。

  這種時候,能夠幫助范琦庇護範家的,舉朝望去範琦只能想到衡玉一個人。

  「我希望玉兒能夠庇護范家後人,作為回報……」範琦略一沉默,給出了一個完全出乎衡玉意料的籌碼,「我會將範黨的勢力交到你手裡。」

  衡玉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其它情緒。他有些驚訝,「我沒想到師祖竟然會開出如此大的籌碼。」

  把自己的籌碼擺出來,範琦反倒輕鬆了不少,他甚至有心情和衡玉說笑,「是不是覺得這個籌碼讓你無法拒絕?」

  衡玉點頭,「我承認,我的確無法拒絕。」

  無論范党與葉黨之爭中範黨如何處於下風,這個政黨的實力都絕對不算弱的。日後衡玉找到機會,必然還是要進行新政改革的,這種情況下得到範黨的勢力,他的改革受到的阻力必然會小很多。

  衡玉這麼一說就相當於是許下了承諾,範琦感覺心底輕鬆不少的同時也覺得自己的精神勁沒以前那麼足了。

  他之前一直在強撐著,現在衡玉願意庇護他的後人,范琦便沒有了強撐的理由。

  「那我回去啦。」範琦笑著對衡玉道,臉上滿是看著一個優秀後輩的欣慰。

  衡玉起身扶住範琦,「我送送您。」

  範琦上了那外表平平無奇的馬車,剛準備把車簾放下,突然又從馬車內探出頭,那雙已經不復當年銳利的眼睛落在衡玉身上,依舊帶著些咄咄逼人的氣勢,「玉兒是想要半朝,還是想要這天下。」

  聽到範琦這個問題,衡玉忍不住笑彎了眉眼,好像一直在等著他這個問題,而範琦也終於沉不住氣問出來一般。

  「我此生,為先帝的狀元郎,為先帝的臣子,百年之後,為先帝陪陵,史冊之上,我永為趙臣。」

  「如此回答,您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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