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代價】

　　悟心被眾人合力生擒，八百艘商船一艘都沒少，全部沉沒。趙普雇傭了大量漁民打撈，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些商船大費周章運走的，竟然是接近百萬顆骷髏頭，而且……都是真的頭。

　　很多人都很好奇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展昭等人就更加好奇了。

　　不過事情要一件一件解決，眾人最先要做的是查清案件的真相，於是……提審那個怪眼的扶桑人成了當務之急。

　　除了悟心，眾人還抓到了陳度，並且撈上來了一條綴滿了羽毛的衣服，大概那就是偽造邪羽的行頭……

　　經過審問，眾人終於是知道了這次案件的來龍去脈……看著很複雜的案子，可事實上，起因卻是十分的簡單。

　　悟心原來是扶桑皇族，因為爭奪皇權被暗算，在海上險些遇難。殷侯和天尊碰巧救了他上來，悟心留下那隻假的眼睛，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容貌，希望不會再被他的敵人抓到滅口。

　　悟心一心想奪回皇位，無奈勢力稍遜，在扶桑見沒什麼起色，於是就開始打大宋中土的主意。他首先就想到了當年救他的那兩人……雖然當時只是一段很短的接觸，但是他知道殷侯和天尊的名字，以及知道這是中原武林的絕頂高手。如果有這樣的人相助，那奪回皇權實在是極容易之事。

　　悟心本著這種心思來到了中原，開始頻繁地往返扶桑和中土，做買賣籌措資金的同時，想要找到殷侯和天尊。

　　然而……江湖人不好結交，別說殷侯天尊這樣的絕世高手了，就只是稍微武功好一些的門派掌門，他都難以拉攏。於是，悟心覺得十分失望，一度意志消沉。

　　另外，在中土的時間越久，悟心越羡慕大宋朝的萬里江山，那可是比扶桑這彈丸之地要大得太多了。於是，悟心的野心慢慢膨脹，他開始琢磨——如果不能做扶桑皇帝，不知道能不能，弄一個大宋朝的皇帝做做呢？反正趙匡胤的皇位也是搶來的，天下之大能者居之，如果他也能搶來皇位，建立自己的王朝，到時候派大軍去將當年的仇敵掃平，那豈不是更妙？！

　　有了這一重野心，悟心就開始展開計畫。

　　這麼巧，在調查殷侯的時候，悟心發現了邪羽的傳說，也發現了單秋的存在。

　　陳度原本是劉天府裡的仵作，精通攝魂之術，雖然功夫不是很好，但勝在心狠手辣，十分的惡毒。他癡迷於迷藥幻術，單秋覺得他十分有用，於是就收於麾下。

　　再轉回頭說許縣這個地方。

　　為什麼當年太師做了邪羽的怪夢，還看到了百萬金骷髏？其實……許縣當地的確是有過路之人夢到邪羽，以及邪羽求救之類的事情發生，多是發生在路人的身上，本地人幾乎沒有。

　　根據公孫的調查，最開始，的確是因為梵瓊花的緣故。

　　許縣的山裡，有不少梵瓊花，雖然外觀一樣，但經過公孫仔細研究，發現其實有兩種完全不同的花。一種是藤蔓，已經長到了樹冠之上，十分的隱秘，數量也很少。而且根據樹齡推斷，這些花至少百來年了，十分古老。而另外漫山遍野的紅花卻是新種。

　　根據陳度的交代，他發現許縣山林裡的那些梵瓊花，就想改良。

　　然而那些花無法育種，只要挪開了許縣的林子，就立刻死了，於是，他只好培育新的品種，利用授粉等各種法子，來種出自己的梵瓊花。

　　那種紅色的山茶花、漫山遍野的新品梵瓊花，以及被趙普毀掉了的那山谷斜坡上的一塊花田，都是他的傑作。當然了，給肖長卿下毒、嫁禍、控制青龍等等，也都是他幹的。

　　陳度說，他的鎖穴針，是從一本秘笈上學的。當年他跟著他爹追隨劉天的時候，劉天搜集到了不少奇異的醫書，都賞賜給他爹了，於是他從小就學了一些。

　　而青龍是他最成功的一個試驗品，是無心從海上救回來的，因為武功很高，所以利用他。

　　單秋父子走火入魔，懷念當年鷹王朝的榮光，想要剷除殷侯的對頭，再一次挑起戰爭。卻不知道，那個嘴上說和他們目標一致的無心，其實心懷鬼胎。悟心的想法是，如果能挑起殷侯造反，與大宋朝趙氏皇族來一場血戰，那麼必定兩敗俱傷，他正好漁翁得利。退一萬步，就算殷侯不造反，若是能瞅準時機，挑撥趙普和趙禎的仇怨，讓趙氏皇子自己內鬥，也能消耗國本，他也是有可乘之機。

　　於是，悟心兩頭下手，一方面利用單秋父子，另一方面，利用青龍刺殺展昭以及殷侯其他的親人，從而達到單秋所希望的，刺激殷侯恢復本性的目的。

　　只可惜功虧一簣，就在他覺得大功告成之際，卻被一舉殲滅，這回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別說什麼中原皇帝、扶桑皇帝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問題。

　　天尊聽完，抱著胳膊瞪悟心，「你真行啊？恩將仇報到這種程度。」

　　悟心沉著臉，一副階下囚的樣子，就像是個賭輸了傾家蕩產的賭徒，一敗塗地。

　　之後的案件收尾工作，照例是包大人的事情，有易賢這個得力助手幫忙，倒是也順利。

　　幾天之後，所有事情都解決了，皇城之中，趙禎看了包大人派人送去的，交代整個案件的信函，微微地笑了笑，對南宮紀道，「皇叔還是能幹的啊。」

　　南宮看了看趙禎，本來想說——能幹的貌似是殷侯，可怕的好像是魔宮。不過到了嘴邊的話，南宮紀又咽回去了，誰能幹誰厲害，皇上如此精明自然是看得透的，他既然不想提，也不想追究，就表示不需要太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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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案件解決了，眾人心中，卻還是有一個疑惑揮之不去。

　　特別是太師，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當年自己會做那樣的夢，公孫也不明白，傳說中的邪羽，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天上午。

　　展昭坐在紅櫻寨的院子裡，喝著茶發呆。

　　小四子跑進來，「貓貓。」

　　展昭伸手摸他頭。

　　小四子指了指外邊，道，「殷殷說帶我們去遠足。」

　　展昭不解，「遠足？」

　　等展昭抱著小四子，帶著小五走到門口，就見所有人都在了，喜兒樂兒她們幾個丫頭還帶著茶果糕點，那樣子真有些像是去遠足的。

　　展昭走到白玉堂身邊，看他——怎麼個意思？

　　白玉堂指了指後邊。

　　展昭轉臉望過去，就見後邊幾百輛馬車浩浩蕩蕩，馬車上堆滿了東西，正是之前被悟心他們裝在船上運走的骷髏。

　　公孫手裡捧著唯一一個金子打造的骷髏，告訴眾人，「這個骷髏是用來混淆視聽的，當日就是這個骷髏掉到了地上。」

　　「是悟心他們假造出來的麼？」太師看了看。

　　卻聽殷侯突然說，「不，這個也是當年留下來的。」

　　眾人都一愣，看著殷侯。

　　「走吧。」殷侯帶著眾人，踏上了進山的路。

　　林子裡的路不太好走，特別是那麼多輛馬車，所以行進的速度挺慢的。

　　展昭趁機拽住殷蘭瓷，問，「娘，外公去哪兒？」

　　殷蘭瓷也一攤手，「不清楚哦。」

　　展昭好奇問她，「你對太公瞭解麼？」

　　展昭口中的「太公」，自然就是殷侯的爹，殷蘭瓷的爺爺，大名鼎鼎的鷹王。

　　殷蘭瓷抱著胳膊搖了搖頭，「你外公從來都不提起的。」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天尊背著手晃悠得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是知道什麼的樣子。

　　陸雪兒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指了指前邊的殷侯，那意思——你去問他。

　　展昭耐不住好奇，跑上前，挽住殷侯的胳膊，「外公。」

　　殷侯向來疼展昭，通常這乖孫挽著胳膊叫他一聲「外公」，那就說什麼是什麼了，於是笑眯眯看著展昭，「嗯？」

　　展昭指了指一旁公孫還捧在手裡端詳的那個黃金骷髏，不解地看殷侯。

　　殷侯想了想，道，「要不是看了那張圖紙，我可能真的都不記得了。」

　　展昭靜靜聽殷侯說。

　　「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紅櫻谷，大概是說的鷹塚，而邪羽……呵呵。」殷侯無奈笑著搖了搖頭，「大概是那隻鷹的圖騰，而至於黃金骷髏……」殷侯指了指後邊那幾車骷髏，「應該是那些。」

　　「可這些骷髏並不是金子的啊。」白玉堂指了指公孫手裡的，「就只有一個麼？」

　　「嗯。」殷侯點了點頭，「這個其實是鑰匙。」

　　見眾人一頭霧水，殷侯突然問趙普，「如果你不是趙禎的親戚，你野心勃勃想當皇帝，最需要的是什麼？」

　　趙普看了看他，「錢和人。」

　　眾人都點頭，造反不容易，錢和人必不可少。

　　「那如果知道了邪羽的傳說，有一萬萬兩黃金可以拿，你會不會找邪羽？」殷侯接著問。

　　趙普點頭，「任何人都會去找。」

　　「找到之後呢？」殷侯問，「意味著什麼？」

　　「江山到手。」趙普答得乾脆。

　　殷侯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又走了一段路，殷侯突然讓眾人停下。

　　喜兒她們跑過來鋪上坐席，放下茶點，殷侯看了看風光不錯，就讓眾人坐下先休息一下。

　　而紅九娘等人帶著那些運送骷髏的車輛，卻是先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過還是坐下吃茶休息。

　　這裡正好在懸崖邊，下邊山谷溪流，上邊綠樹成蔭，再加上鳥鳴陣陣，天氣又好，眾人倒是也很愜意。

　　大概喝茶休息了有那麼一個時辰，紅九娘跑回來了，跟殷侯說，「好了。」

　　殷侯點了點頭，帶著眾人起身，走入密林深處。

　　眾人帶著滿腹狐疑，隨著殷侯繞過幾個山坡再轉過一些灌木，終於，來到了一個山谷之中。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塚

　　這石塚像是一個龐大的棺材，入口處有一塊石碑，碑上有兩個字——鷹塚。

　　再看四周圍，種滿了各種紅色的花卉，而石塚上邊有一道道紅色的紋理，不知道是天然形成還是人工改造的，總之……石塚給人一種血淋淋的，不祥的感覺。

　　殷侯走到了打開的石門前邊，帶眾人進去。

　　走入石塚，先是門廊一樣的一段路，前方，出現了一扇很大很大的石門。

　　石門的正中間，有一個空洞，裡邊擺放著那個黃金的骷髏。

　　殷侯突然停下腳步，指了指前邊那扇門，道，「如果你是一方霸主，是來找邪羽的寶藏的，走到這裡，看到眼前這一幕，你激動麼？」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老實地點了點頭。

　　殷侯伸手，輕輕摸著那個黃金的骷髏，問，「如果推開這扇門，是否就等於是江山在手？」

　　眾人遲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殷侯淡淡一笑，點頭，「好……」

　　說話間，就見他握住黃金的骷髏一轉，隨後，石門傳來了「嘎啦嘎啦」的響動，似乎是有幾道鎖打開了。

　　殷侯伸手，一把推開了石門。

　　隨著石門緩緩打開，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空曠的，巨大的石頭穹頂。

　　穹頂上，掛著一個高懸的東西……

　　石門內部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似乎是一個長著羽毛的人形。

　　然而，隨著石門緩緩打開，穹頂上方出現了一個一個的孔洞……金色的陽光透過孔洞灑下來。

　　眾人先看清楚了那個半空中的「鳥人」，等光線清晰之後，眾人恍然大悟，這根本不是什麼鳥人，而是一根刻著鷹的圖騰。

　　與此同時，眾人的目光順著陽光向下看……瞬間，震懾人心的場面出現了。

　　就見眼前密密麻麻堆了辦人高，鋪出去好遠好遠，幾乎一望無際的黃金骷髏。

　　眾人此時只有一個念頭——真的是純金的？單秋父子看到的，是否就是這個畫面？

　　然而，隨著穹頂上的洞孔越來越大，光線越來越亮。那種金色的質感不見了，原來那一瞬間的金光燦燦只是光線造成的假像。

　　等石門內部徹底敞亮之後，另一幅震懾人心的場面出現在了眼前……百萬顆白森森的頭骨，擺放在眼前，鋪出去很遠，幾乎望不到盡頭。骷髏不算是猙獰，也不是很恐怖，只是淡漠，悲涼……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心頭一顫的感覺。

　　殷侯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眾人，道，「這就是，江山在手的代價。」

　　眾人都瞬間一凜。

　　良久，展昭問殷侯，「這是……」

　　「你太公有個愛好，喜歡撿頭骨。」殷侯慢悠悠地說，「每一次打仗，無論是對手的，還是自己人的，他都會讓戰士在戰爭結束之後，收集頭骨，存放起來。」

　　眾人都驚訝不已——竟然收集了那麼多。

　　包大人似乎有所領悟，「鷹王是想告訴後人，這就是鷹王朝榮光的代價……」

　　殷侯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那些骨頭，對展昭道，「你太公和太婆也在裡邊。」

　　展昭一驚，「哪個？」

　　殷侯一聳肩，「我也不知道。」

　　展昭張大了嘴，「這……」

　　「所以一個都不能弄丟啊。」殷侯也無奈，「不然就是連先祖骸骨都保不住的不孝子了。」

　　眾人哭笑不得，鷹王是逼迫殷侯保存住著麼多的骸骨麼？

　　「那張偽造的地圖，說這裡是邪羽寶藏的所在地。」展昭此時已經領會，「其實是太婆畫了地圖，將人引來這鷹塚。希望這震撼的場面，能讓有心挑起戰禍的人有所領悟，奪取江山的代價，就是這數以百萬計的人命？」

　　眾人都點了點頭。

　　「可惜。」白玉堂淡淡道，「悟心似乎並不能領悟。」

　　「一將功成萬骨枯。」包大人忽然十分感慨。

　　天尊則是擺了擺手，「就算千古一帝了又怎麼樣呢？最後死了剃掉肉還不是大家都一樣，頭又不會重一點。」

　　眾人都哭笑不得看著殷侯，但他說的，又十分有道理。

　　「好在世道變了。」殷侯自言自語，「趙禎那種，才真是適合做皇帝。」

　　眾人瞧了瞧殷侯——早知道是鷹塚，一開始就說麼！

　　殷侯也無奈，「其實我也聽過邪羽寶藏的傳說，我也以為真的有兩個塚，一個鷹塚，一個黃金塚，所以想看看。」

　　「那究竟有沒有黃金頭骨的紅櫻谷呢？」白玉堂忽然好奇。

　　殷侯微微一搖頭，示意——那就天知地知了，就當是沒有吧。

　　「這麼說。」公孫琢磨，「那些梵瓊花和邪羽的夢境……是鷹王留下的，讓人相信邪羽寶藏的線索？他想引有野心的人來找邪羽寶藏，同時通過這個鷹塚勸告那些強人，放天下百姓一條生路，也放自己一條生路。」

　　「大概如此吧。」殷侯一聳肩，「天曉得他怎麼想的。」

　　說完，一轉身，回家吃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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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子解決之後，眾人一身輕鬆，尤其是展昭，沒了背後靈一樣的眼神跟蹤，於是更加自在了起來。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公孫又要去夜叉宮給眾人看病。

　　於是，紅九娘提議，「難得人那麼齊整，不如大家一起，去魔宮過年吧？」

　　作者有話要說：昂，這個案子終於結束了，下一個案子是《魔之殿》因為臨近過年了，所以下個案子還是比較輕鬆喜慶的，會有很多魔宮的日常，眾人與魔宮各色老魔頭的趣事～～～魔頭們會幫忙促進一下每一對的感情進展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