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是的， 晏荊褚一直認為這就是一場夢。

　一場以為會無疾而終的暗戀卻被君陌玉接受的美夢。

　然而晏荊褚卻沒想到，這場第二天就會醒來的美夢，竟然一直持續到了半年後，居然都還沒有結束。

　兄弟們聚會的時候，他在飯桌上認真地給旁邊的君陌玉剝著蝦，想到曾經的那些反復糾結，不停捫心自問“他們是真的在一起了？不是夢？不會醒的夢？”的質疑， 心神還有些恍惚。

　然而當青年自然地從自己碗裡夾走小龍蝦時，看著那親昵的姿態，他又覺得安心下來，剝蝦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說真的， 我真的是沒有想到你們會在一起。”魏瀚亦看著他們兩個不由嘖嘖稱奇， “最開始阿玉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在開玩笑。”

　“可不是，我當初嚇得真的是連杯子都掉了， 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易浩青深以為然地接話道。

　半個月前， 他們聚會正笑鬧的時候，君陌玉突然牽著晏荊褚的手，認真地說著他們在一起了的時候，魏瀚亦幾個兄弟是真的以為他們在開玩笑， 還嘻嘻哈哈地說著今天可不是愚人節，純情的小少爺居然也學會耍人了。

　易浩青還笑嘻嘻地嘲笑， 是不是誰打賭輸了要來騙他們， 不過這玩笑可一點都沒有技術含量啊。

　本以為被他們揭穿小少爺會生氣來著， 結果卻不想只見到青年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而後牽著晏荊褚的手漸漸下移，然後與他十指相扣，紅潤的唇角微微上翹道，“你們覺得我會開這種玩笑，嗯？”

　突然覺得不對的魏瀚亦：“……”

　而被十指相扣的晏荊褚則臉上一直維持著恍惚的笑容，整個人都散發著亢奮的情緒，似乎還沉浸在美夢中一直沒走出來，激動地說不出來話。

　顧亦磊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拿著酒杯的手下意識一顫，酒水撒了自己一身，然而也顧不上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只是震驚地看著他們。

　“我們是真的在一起了，大家。”小少爺雖然總是開不了竅，但真的喜歡上了卻也不會隱瞞，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一臉真誠地道，“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支持，因為你們是我最好的兄弟。”

　神情恍惚的眾人：“……”

　酒杯頓時劈裡啪啦地掉了一桌。

　他們是認真的？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魏瀚亦的第一反應是“臥槽，晏荊褚這個狼心狗肺的果然是心懷不軌！”

　雖然不是當初猜測的圖小少爺的錢與人脈方面，可是——他圖小少爺的人啊！這比他們猜測的還他媽恐怖！

　似是想到什麼，他又突然一臉驚恐地慌張問道，“那那那——那你告訴你大哥了嗎阿玉？”

　這若是告訴了君陌沉，那不是完蛋了？！就君陌沉那個寵弟狂魔，絕對會瘋掉吧！！！

　不過看他們這副坦然的模樣，應該是還沒來得及告訴吧，還好沒……

　君陌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自然告訴了，我家裡已經都知道了。”

　秒被打臉的魏瀚亦：“……那你們還這麼淡定？！”

　易浩青瞪大了眼，震驚地脫口而出，“陌沉哥是什麼反應？沒有打斷晏荊褚的狗腿？”

　鄒驚曄是唯一不慌張的，他早就發現兩人之間的貓膩，也是兄弟幾個裡面第一個敏銳發覺晏荊褚喜歡上君陌玉的人。只不過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君陌玉那時似乎已經接受了晏荊褚，他懊惱了半天，也只能默默為他們隱瞞下來。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晏荊褚臉上的傻笑，在心裡冷哼一聲，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自家小少爺就這樣被不懷好意的黃鼠狼叼跑了，要他說，陌沉哥打死他也是活該。

　晏荊褚心中一直持續著高昂的情緒，整個人都仿佛得意地在天上飄蕩著，聽到易浩青這麼問，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是十分感恩地道，“陌沉哥還是很好說話的，他是好人。”

　餘光看著眾人臉上的震驚，那副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滑稽模樣，讓本來還想出聲的君陌玉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斜眸睨了一眼正柔情地看著自己的男人，眼角下那點淚痣越發閃亮起來，不由伸手觸碰了下他的淚痣，小聲與他咬耳朵揶揄道，“你這麼說不覺得心虛麼，嗯？”

　晏荊褚不動聲色地反握住他的手，似是不解地歪了歪頭，“為什麼心虛？”

　“你將我哥說得那麼寬容，就跟那天他約你打拳擊，還下死手將你揍得三天都沒下來床的人，不是你一樣，嗯？”君陌玉反問回去，又抱怨似的歎息一聲，“你也是，明知道我哥正暴怒著不會手下留情，你幹嘛一定要答應下來？”

　“如果我不答應下來，大哥一定會更生氣吧，覺得我根本擔不起與你交往的責任。”

　晏荊褚是喜歡裝白蓮耍心機，在喜歡的人面前少女心氾濫，但真正在這種場合，還是擔得起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的。確實是他不懷好意地拐了人家弟弟，那挨他一頓揍也應該是要承受的。

　再說，如果只是挨一頓揍就能換回君陌沉的同意，他自己覺得還是很值得的。

　“而且，”男人頓了頓，又滿含深情地溫柔笑道，“我是真的覺得大哥很寬容，是個好人啊。他最後同意我與你在一起，難道還不寬容嗎？”

　“在我看來，只是挨一頓揍又沒有真的打斷我的腿，大哥已經對我很好了。”

　君陌玉沒忍住笑著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啊，能不能對自己有一點信心，你怎麼不想想也許不是我哥寬容，而是你的堅持打動了他呢？”

　晏荊褚愣了愣，乖巧地低頭將耳朵送到他手裡，然後在他笑出聲的時候又輕聲道，“大概是因為，我擁有了對我來說世界上最好的戀人，所以才會沒有信心的吧？”

　就像直到現在，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如果不是夢，為什麼陌玉會那麼快的接受自己，而一向弟控絕對不可能同意的君陌沉，竟然會默許兩人在一起呢？

　晏荊褚每次背著戀人接受君陌沉的邀請，去練習拳擊對打的時候，都在心裡默默想著，已經這樣了都還沒有醒，是不是因為還不夠疼？

　如果晏荊褚一開始是想著永遠不要醒來的話，現在反而希望要趕快清醒，因為他怕在這樣蜜糖般的日子裡會迷失自己，然後在某天他猝不及防醒來後，會接受不了對陌玉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

　他真的開始恐慌了，所以才會每天跑去挨虐。

　可是到後面，君陌沉都因為他的不要命嚇到而停下了邀請，他又開始希冀，如果這樣都沒有醒，是不是說明這真的不是夢？

　交往的這幾個月以來，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在與君陌玉見面的時候也是真的興奮而愉悅。但每到夜深人靜，身邊又沒有戀人陪著的時候，他又會在床上翻來覆去，莫名失眠地睡不著，怕這一睡夢就會醒了。他腦海裡開始浮現出白天約會的回憶，然後翻著手機裡戀人的照片才能漸漸安心下來。

　就這樣翻來覆去糾結了幾個月，君陌沉同意了他們，兩方的家裡也默許了他們，甚至現在還告訴了陌玉的好基友們。

　“喂喂，你們不要無視我們啊，在我們面前還這麼大方地咬耳朵，是欺負我們身邊沒有伴是不是？！”看著兩人柔情似蜜地互動著，魏瀚亦深覺辣眼睛地嫉妒嚷嚷起來。

　“竟然連陌沉哥都能答應你們，兄弟你本事不小啊。”易浩青佩服地誇讚道，又十分好奇，“不過陌沉哥到底是怎麼答應的？阿褚你做了什麼讓他放心的事情嗎？”

　晏荊褚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沒有說自己每天送上門挨揍的事情，只回答道，“我就是將公司的股份全部轉給了陌玉，現在等於是我在為他打工，大哥可能知道後有些動容了吧。”

　這下眾人不由再一次震驚了，要知道現在晏荊褚的公司可不是從前需要別人照應的小公司了，而且晏荊褚本人在商業圈的名望，也基本可以與君陌沉這樣的人物媲美。更何況晏荊褚還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就上升到了這樣的高度，怎麼能不讓其他人佩服？

　所以他到底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才能夠輕描淡寫地說一句，股份全部轉給了陌玉？又是對君陌玉有多麼濃厚的感情，才能這樣直接斬斷了自己的後路，不給自己留一點餘地的？

　兄弟們這下是真的服氣了，難怪君陌沉能夠放過晏荊褚，這樣若是再不答應，那真的是太冷酷無情了。

　他們這麼想著，卻不知道其實真實的原因，並不是他們所以為的這樣，完全是君陌沉拗不過自己堅持要跟晏荊褚在一起的弟弟，又擔心不怕死上來挑釁的晏荊褚真的被自己打死，只能憋屈地看著晏荊褚美滋滋地叼走了自己的寶貝弟弟。

　自己都已經站在他們的對立面上，被弟弟認定是大魔王反派了，如果再這麼下去，就算拆散了他們，弟弟恐怕也會恨死自己。所以即使再不看好他們，君陌沉也只能無奈退讓一步，然後默默做好他們分手的準備。

　至於晏荊褚的那些股份，他還沒那麼功利，將它放在心上。自己又不是養不起弟弟，自然也不會因為公司股份而對他另眼相看。

　真正讓他動容的，只不過是看在他為了陌玉的堅持與斬斷後路的決絕。

　“一個人手裡有十萬，分給你五萬”和“一個人手裡有五萬，卻將五萬全部給你”的意義，終究來說是不一樣的。

　時間回到現在，魏瀚亦還在飯桌前和易浩青雙簧似的描述著，當初他們聽到兩人戀情公開的崩潰心情。

　鄒驚曄只笑著端著杯子，坐在一旁不發表言論。

　“我才是最驚訝的那個好吧，我可是直接看見的。”顧亦磊翻了個白眼，說著還有些心酸，“你以為小少爺真那麼大方地直接告訴你們？若不是被我發現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知道呢。”

　還記得那次酒吧聚會，小少爺也不知道為什麼很是興奮，然後喝多了跑去洗手間。而習慣照顧他的自己剛準備追過去，卻被晏荊褚攔了下來，還特別友好地拍著自己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幫他去看看陌玉怎麼樣了。

　顧亦磊想起那時自己的感動心情就只覺嗶了狗了，枉他當初還覺得終於有人體諒到了自己的不容易，可以代替自己去照顧小少爺，結果呢！

　結果就是，他左等右等沒等回來去洗手間的兩個人，擔憂地跑過去時，卻直接撞見了洗手間外面正熱情吻在一起的兩個人！！！

　雖然只是無意間瞥了一眼，顧亦磊卻發誓那絕對是小少爺和晏荊褚兩個人！一向看著溫柔體貼的晏荊褚，竟然格外強勢地將小少爺按在了牆上。

　“以往都是你壓著我，就不能讓讓我嗎？”期間還隱隱傳來男人委屈的模糊聲音，“好不容易大哥同意了我們，我興奮一下都不行嗎？”

　然後便聽見了小少爺妥協的聲音。

　之後……

　嗯，那個辣眼睛的，顧亦磊簡直都沒眼看。

　於是他就在拐角處背對著他們，耐心又尷尬地等了很久，才等到兩人面色有些潮紅卻故作平靜地走出來。顧亦磊轉身的時候，還眼尖地瞅到了他們衣領處沒有整理好的褶皺。

　晏荊褚詫異地問他怎麼在這裡，顧亦磊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直接戳穿，只是說自己要去上廁所，然後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讓他們注意點場合。

　沒敢看他們臉上的神情，顧亦磊直接走進了廁所，鬼知道他在那裡到底要幹啥。

　然後不久之後，兩人就跟他們公佈了戀情。

　“所以，你們交往的時間，是還要更早嗎？”魏瀚亦震驚，“你們居然瞞了我們這麼久？！”

　“阿褚說你們可能會接受不了，所以交往的事情是一直瞞著所有人，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君陌玉瞅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晏荊褚，坦誠笑道，“直到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所以才跟阿褚一起告訴了家裡人的。”

　似是想到之前自己的糗事，晏荊褚也笑了起來，“其實倒也不只是怕你們接受不了的這個原因，主要是我那會兒一直覺得我是在做夢，總覺得早晚有一天夢會醒，又或是陌玉發現我們兩個可能還是不合適最後離開，所以才先不告訴你們的。”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君陌玉倒還真沒發現這個，不由詫異地道，“那你隱瞞的倒還挺深的，都這麼久了，我都沒有察覺到。”

　“因為每次和你見面的時候，我都是真的在高興，對我來說，夢沒醒一天就值得慶祝一天，應該要珍惜而不是因為胡思亂想而浪費掉。”晏荊褚溫柔地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領，桃花眼裡滿是真實的柔情。

　“我都沒發現……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接受不了而離開？”

　晏荊褚笑，“你本來就是不會多想的人，自然不會發現我的小心思了。而且，我喜歡上你的時候，遠遠比你知道的早很多，每次試探你的時候都會碰壁，記得你那會兒還對你那個上司有好感吧？所以我根本就沒有信心自己能掰彎一個直男。”

　其實他知道的，那會兒君陌玉和簡櫟禾其實對對方已經存在好感了，如果沒有他突然插足，也許慢慢相處中兩人就會在一起了。

　他也同樣知道，陌玉最初之所以答應自己，其實是還沒有開竅，因為自己先戳破告白占了便宜，陌玉才想著和自己試一試的，所以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很不安。

　這麼想想，簡櫟禾其實應該算是他們的紅娘才對。

　所以他真的很慶倖，他們兩人之間的好感還很薄弱，同樣也很高興，君陌玉最後選擇了自己。

　君陌玉失笑地捏了捏他的臉，“怎麼，到現在終於覺得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我們怎麼可能會接受不了，阿褚想的也太多了。”單身狗並不想多看兩人秀恩愛，魏瀚亦不以為然地插話，轉而又憤憤說道，“居然瞞了我們這麼久，到底還拿我們當不當好兄弟了！好兄弟當然是要支持你們的了！”

　不等兩人回話，顧亦磊倒是先促狹地笑道，“我可是之前就知道了的啊，注意點，我不在你說的隱瞞範圍內。”

　他不說倒還好，這一說，魏瀚亦頓時將炮火指向了他，齜牙咧嘴地道，“磊子你也是，發現了居然也沒告訴我們，我們幾個還都蒙在鼓裡，所以那會兒阿玉告訴我們的時候，你完全就是在看我們熱鬧吧！”

　鄒驚曄大佬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突然紮了一刀，“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了。”

　“什麼？你是怎麼發現的？什麼時候！”魏瀚亦頓時癡呆臉，“所以，你們是說，只有我和浩子不知……等下，浩子你知道嗎？”

　值得欣慰的是，易浩青同樣癡呆地搖了搖頭，好歹有個同盟，並不是只有他自己被傻乎乎地瞞住了，魏瀚亦還是很感動的。

　簡直就是癡呆二人組。

　“我應該是最早發現的吧，在兩人可能還沒交往的時候。”鄒驚曄微微揚起下巴，實力鄙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的癡呆二人組。他頓了頓，然後在君陌玉疑惑看來的時候，補充了一句，“那會兒阿玉還在公司上班。”

　君陌玉歪頭想了想，似是回憶起來般點點頭道，“如果是那會兒的話，我應該是還沒察覺到阿褚對我的心思。”

　因為他們兩個人交往沒多久，大哥就覺得自己已經歷練出來而讓自己辭職，然後他就正大光明地跑到了晏荊褚的公司，做“貼身秘書”了。

　嗯，說的那麼好聽，其實也就是在他辦公室躺著玩遊戲，陪他上下班罷了。

　“那就是了，其實阿褚你根本就沒有掩飾過自己的心思吧？只是我們從來沒想歪罷了。”鄒驚曄了然，“我當時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觀察了一段時間才真正確定下來，誰知道就錯過了阻止的機會，阿玉不知怎麼就察覺到了你的心思，居然交往了。”

　似是通過他的描述想到了當初陰差陽錯的誤會，君陌玉與晏荊褚對視了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癡呆二人組則深深陷入了對自己的質疑，於是就只有他們兩個傻子，什麼都沒有看出來嗎？

　於是這場聚會，又是以眾人控訴兩人秀恩愛為結束的。

　而就在這個期間，系統1666終於向晏荊褚提出了告別。

　它其實早就該走的，只不過因為擔心某個少女心的傢伙做出蠢事，才消耗自己的能量勉強留下來的。

　現在他終於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也與君陌玉好好的，它也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

　【你現在幸福嗎，主人？】它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叫著主人，語氣嚴肅地問道。

　晏荊褚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現在很幸福。”

　系統1666儘量用輕鬆的語氣告別，【那麼，就這樣說再見吧。以前沒有給你什麼幫助，希望之後你也可以這樣自力更生。】

　【……再見，系統1666。】

　——一直以來謝謝你的陪伴。

　“怎麼了，阿褚？”似是察覺到戀人突然的沉默，君陌玉突然回頭問道。

　看著戀人臉上的擔憂，晏荊褚抬起頭，揮去心中的陰霾，溫柔地與他十指相扣。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真的很愛你啊。”

　“又說傻話了，是不是又覺得在做夢？那看來我要每天都對你說一遍‘我愛你’，直到你相信。”

　晏荊褚頓了頓，又溫柔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