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三十、在地獄,別跟不要命的莽夫硬碰硬
掌握全部魔像動向的拉夫曼短暫停頓後向幾人匯報:「……是黑死魔。」
那個男人從流放之地出來了?萊亞爾心中發奇,雖然他不知道黑死魔到底被關在何處,但官方說法是他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不會再出現。很多人甚至以為他已經死了。
拉夫曼話一出口,只有諾林神色劇變,語氣飛快:「這不可能、他怎麼會……」
此刻又一陣有別於警報聲的轟然巨響傳來,連宮殿都跟著震了一震,拉夫曼的臉色也變了。萊亞爾腦中已經浮現出對方把正門轟開,正大步流星走進來的情形。
黑水晶宮的正門是整塊黑玉髓雕刻而成,十分氣派,毀了倒真的很可惜,恐怕要花很多錢修繕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模一樣的。
萊亞爾彷彿聽到錢幣嘩嘩流走的聲音,同情地走過去拍拍拉夫曼的肩膀,調侃道:「黑死魔是來找你敘舊的?」
「我跟他只見過一次面……」拉夫曼想不出哪裡招惹過那尊破壞狂魔,他所控制的守衛魔像正以令人咂舌的速度報廢,再這樣下去他不得不親自出手了。
而馬上有人替他辦了這件事。諾林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很快變為怒氣沖沖,而特蕾西亞——黑死魔名義上曾是她麾下的魔將,女王陛下此前也從未做出將對方除名的決定,萊亞爾看她神色倒是比諾林要淡定許多。
諾林閃現而去後特蕾西亞也跟了上去,萊亞爾湊熱鬧也準備前往一觀,此時費林奈自神遊中脫離,慢吞吞從議事廳走出來,自然而然挨到萊亞爾身側,低頭親親他的發頂。
拉夫曼的視角則是黑獸正在用陰影揚起的猙獰邊角舔舐萊亞爾,完全不知他們是否冰釋前嫌的拉夫曼頓時驚悚得說不出話,不住地在跟萊亞爾打眼色,提醒他身邊有個「虎視眈眈」的傢伙。
「你眼睛怎麼了。我早就說過,別總是維持在人形態,身體零部件會出問題,偶爾也要變回原身調整一下。」萊亞爾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還有空跟拉夫曼調笑。
您感覺不到嗎!拉夫曼已經在心裡這樣吶喊了,希望萊亞爾心有靈犀能聽到。
萊亞爾眼中含笑地瞟他一眼,抓住費林奈越來越過分的手拉著對方一起去看熱鬧了。
拉夫曼無言地看著黑獸跟在青魔身後寸步不離的模樣,驚魂未定但還是把心落回肚子,只要別在這裡大打出手一切好說。
事實證明萊亞爾似乎永遠都不能湊到最熱鬧時候的熱鬧,等他跟費林奈一路拉拉扯扯來到宮殿正廳時,雙方貌似已經衝突完一波,黑死魔半跪在地上,身後就是倒塌破碎的門扉和散落一地的魔像零部件,大劍落在腳邊。他身上全是乾涸的血跡,幾個森森寒氣的冰稜刺穿他的身體,臉上一道傷痕顯得英氣臉孔有些可怖,但即便這樣的情狀下他鋼灰色的眼睛也凌厲得發亮,像是隨時都能暴起一擊以血換血。
萊亞爾沒有偷聽的意思,但當他走到正廳露台站定後還是聽到特蕾西亞和諾林的爭執,對、爭執,看樣子她們對是否要取黑死魔性命產生了分歧。
「他是個危險分子!」諾林撤下法力護盾對特蕾西亞大聲說道:「血沙處刑台已經關不住他了!」
「這是我跟格雷之間的事,諾林。」特蕾西亞剛剛收起自己的武器、一把銀色的騎士大劍,看著黑死魔道:「他要活著贖罪,而不是一死了之。」
「……可他應該死。」諾林的語氣並不甘心,不知敵意究竟從何而來。她僵硬的手指似乎在醞釀一擊必殺的法術,但當看到萊亞爾和黑獸走過來以後,諾林凝聚的魔力陡然散去,她恢復了平日冷靜的狀貌、不再氣勢洶洶。
為何黑死魔身懷罪孽?
地獄沒有人口普查,可一些惡魔學者言之鑿鑿,聲稱因黑死魔之亂墮入地獄的人類已經佔全地獄人類的三成以上,他們大多是無辜的黑羔羊,黑死魔奪走他們的家園和生命,還令他們死後也無法安歇,來到這無邊地獄之中。
原本只有生前接觸過惡魔的人死後才會墮入地獄,黑死魔之亂影響太過深遠已經打破這個規則。雖然大多惡魔法師或者黑騎士手裡也沾染無辜人命,但跟黑死魔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最終他在大多數人眼中成為十惡不赦的代名詞。
於情於理特蕾西亞都不應該留著黑死魔繼續存在,她是墮落者和人類的君主,庇護黑死魔沒有一點好處,但萊亞爾在剛剛的衝突中感覺到一絲隱情,卻猜不透更深層的因由究竟是什麼。
「我來取回我的甲冑。」金髮墮落者重新站起身,平持大劍,看樣子還能再打。
特蕾西亞上前,「甲冑已經屬於黑水晶宮,格雷,雖然不知道你的劍是怎麼回到你手中,但你太我行我素了。」
「那是我的東西。」他一字一頓,眼中噴薄怒意,一副毫不領情的架勢。
萊亞爾看到這一幕深感興味,在露台上遙遙道:「失去之物應該有被尋回的機會。」
在吸引下面三人的注意後,他對最後趕來的拉夫曼道:「我突然對那枚紅冰寶石沒什麼興趣了,就把給我的賀禮改成黑死魔的甲冑吧。」
拉夫曼還沒恢復的情緒又一次出現不美好的波動,他愈發覺得青魔跟黑獸越來越相像,都開始恣意妄為。萊亞爾可能還需要再加一個喜好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的標籤。
拉夫曼沒有一點辦法只能敗下陣來,「……我去取,請稍候。」然後腳下生風地立刻脫離風暴中心。
雖然萊亞爾站在高處,但特蕾西亞沒有道理去仰視他,於是她側過身問,「這是墮落者之間的事,為何要這麼做。」
「我只是突然對那身傳聞中的黑甲有了興趣。」
萊亞爾笑而不語,就是不正面回答。
兩位墮落者大君不明白他此舉的意思,這裡是黑水晶宮、並非能興師問罪之處,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萊亞爾等著她們發揮想像力,反正這一手既能被理解為黑死魔不知何時勾搭上了惡魔,也可以被當作是純惡魔一方的示好,而事實上兩者都不是,萊亞爾只是隨手一做然後看他們瞎猜罷了。純惡魔與墮落者實在不必粉飾表面的太平。
他與黑死魔此前從未正式見面,萊亞爾對其瞭解僅僅來自於過去。
這時金髮墮落者與萊亞爾目光交匯,前者表情有了轉瞬即逝的變化,但很快歸於沉寂。他問:「黑獸在這裡?」
他不需要答案,因為下一刻他就注意到萊亞爾身邊的費林奈。
黑死魔充滿殺意的目光停留在費林奈身上,面對黑獸還有如此殺心令人欽佩,但他看得未免太久、久到萊亞爾開始懷疑黑死魔難道跟費林奈有什麼別樣關係他不知道。
最終黑死魔表情從欲殺之而後快的亢奮轉為失望和漠不關心。他單手插兜,冷哼著說出一句:「不是啊。」就跟著靜默下來。
萊亞爾心裡一跳,突然有了個有趣的主意,於是反抓住費林奈的手阻止對方正考慮從哪裡下嘴把地下這個不自量力的墮落者吞掉的想法。
「等等,留著有用。」萊亞爾小聲對費林奈說。
拉夫曼快去快回地取來甲冑,跟萊亞爾所想不同的是,他以為的甲冑是像特蕾西亞身上所穿的那套一樣覆蓋全身的鎧甲,但拉夫曼呈給他的卻是一個……鐲子。
真的是鐲子,而且看起來是女性佩戴的那種只有小指粗細的黑色手鐲,上面沒有任何裝飾紋樣,僅僅橫刻了一道銀色的線、還不知是不是戰損的瑕疵。萊亞爾確認拉夫曼的眼神以證對方沒有誆他,然後就把手鐲接了過來。
冰涼的金屬物件一入手,萊亞爾就探知到這東西的奧妙,外加他還發現了一個很耐人尋味的地方,就是它居然跟自己的面罩是相似的材質。
——原來如此。
暫時不去多想個中細節,萊亞爾甩手把手鐲丟給黑死魔,後者穩穩接住後戴到自己腕上,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戴上它的一瞬間身上出現一套全黑甲,卻在下一秒像幻影一般消失了,金髮墮落者還是渾身是血不修邊幅的模樣沒變。
不過見到黑死魔穿上甲冑後,無論是特蕾西亞還是諾林臉色都很不好看。
「謝了。」黑死魔對萊亞爾略一點頭,算是表達謝意。這一刻他身上的魔氣幾乎可以用洶湧澎湃來形容,也難怪那頭會不舒服了。不受控制的人古往今來都是不討喜的。
他的目光是讓人不寒而慄的尖銳犀利,就好像永遠無所畏懼,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他前進。
萊亞爾深深嘆息。
——比那時候的我強太多了。
金髮墮落者滿不在乎地把小腿和側腹的冰刺狠力拔出,像感覺不到痛感,又一連串血跡噴出灑在地上。
「還要打嗎。」他挑釁地看著諾林。
沒有人攔他。
他冷哼一聲,失望收劍。「那就再見了。」
目的達到,黑死魔懶得逗留抬腳就走,踏過拍在地上的破碎巨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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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亞爾騷操作的目的下章馬上說,要不真的猜不到www
格雷:我想一打五。
啊不知小可愛們有沒有發現這章有個小細節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