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偷香、19
林青岩一大早就到了客棧,林千鬆那會兒還在睡覺,就給從被窩裡拉了出來。
「急個什麼勁。」林千鬆睡眼惺忪的抱怨。
林青岩沒把林千鬆的抱怨當一回事,他知道弟弟的習慣,不到日上三竿起不來,但他做事一向隻依照自己的習慣。
當弟弟的有一輛豪華馬車可著勁兒地顯示自己財大氣粗,哥哥的卻只是普通的馬車。樸素的雕花木頭車,不寬敞也不至於讓人嫌小,一匹幹朝隨處可見的土產大馬,速度不快不慢地拉車。
哥哥的馬車在前,弟弟的馬車在後。
林千鬆雖然對落跑的侍衛氣地牙癢癢,卻一點也不急著趕路。林青岩也不急著,畢竟和他扯不上太大關係。兩輛馬車在路上不疾不徐地走著,兩個王爺各自在自己的馬車裡頭悠悠地睡著。
蘇行風捏著條鞭子,無意識地晃著,視線放在前頭那輛馬車上。
黃昏時刻,林千鬆從車裡探出頭來,叫停車,不走了,就地歇息一晚上。
「再走一段路便有個落腳處,何必停在這荒郊野外。」林青岩說。
「再走一段路,碰上的不過是荒郊野外的小客棧,那種地方的床還沒我的馬車舒服。」林千鬆可不樂意讓自己受罪,「今兒個我就停在這裡了,打野味,睡馬車。三哥,你的馬車只能坐,不能躺,所以你還是先過去吧,我明兒一早就到。」
前夜幹地太過份了,所以昨晚上他安安分分的,什麼放浪的事也沒做,今夜他精神頭十足,可不樂意再忍著了。
「無妨,我也就地歇息。」林青岩無所謂道,「野味多打兩隻。」
「三哥今晚打算睡樹底下?」
「八弟怎麼忍心三哥睡樹底下。」林青岩一點也不困擾,命令自己身後的侍衛,「去,別閒著,和八爺的小廝一塊幹活去。」
「是!」
「去吧。」林千鬆也對蘇行風道。
蘇行風應了聲,多看了眼林青岩,放才離開。這兄弟兩明明是親兄弟,之間的氣氛卻詭異萬分,讓他這個旁人都感到極不舒服。親人親成這個樣子,委實有些可憐。
「八弟的馬車隻夠一個人睡。」那二人離開後,林千鬆又道。
「擠擠便是,我不介意。」
「我介意。」林千鬆擰眉道,「三哥,在宮裡也就罷了,在外頭你就別再盡給我找不痛快。」
「在宮裡我何時給你找不痛快了。」林青岩擺了擺手,說,「罷了,這話題先擱著,看你在宮外這麼逍遙放肆,往後是怎麼打算的?你手握兵權,想當個閒散王爺是不可能的。」
「還能怎麼打算,在宮裡輔佐父皇唄。」若是想讓他當個閒散王爺,父皇怎麼會把兵符交給他。
「父皇已經寫了詔書,心裡頭已經有了太子的人選,只是尚未昭告天下。」林青岩道,「只怕不久之後,父皇就要退位了。」
「父皇還年輕。」
「不年輕了。」林青岩話鋒一轉,又換了一個話題,「那個蘇行風,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但剛下山入江湖,性子耿直單純,我還蠻喜歡他的。」林千鬆道,「只是他到底是個不是朝廷的人,不同意當我的侍寢,將來應該也不會同意跟我回宮。」
「那人下山,應該是想著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
「是的。」
「你會放他走?」
「不會。」
「倒楣蛋一個。」林青岩這話指的是蘇行風。沒什麼比招惹上一個我行我素慣了的王爺更倒楣的了,這兩人一個江湖一個朝廷,根本不該有交集。
林千鬆只是笑了笑。
「老爺。」蘇行風從林中走出來,「火堆已經升起來了,去那邊坐著吧。」
「好,帶路。」林千鬆道,跟過去。
林千鬆八歲,林青岩十一歲。
小小的八皇子一邊抹淚一邊跑,急著找自己的三哥。他身後跟了兩個滿臉焦急擔憂的太監,嘴裡不停地在喊「小主子您慢點別摔著」,同時又不敢真的追到小主子前邊攔著,只好儘量跟著。
「三哥,三哥。」八皇子在花園裡找到坐在石凳上的三哥,趕緊跑過去,「三哥,大哥死了,大哥死了。」
林青岩皺了皺眉,示意兩個太監退下,應道:「我知道。」小小年紀,姿態卻極是老成。
十七年前大皇子出生,之後遲遲沒有其他皇子出生,皇帝自是對他寵愛有加,直至四年後才有第二個皇子。作為七個弟弟的大哥,大皇子一直算得上個好哥哥,也很得皇帝器重。
「大哥為什麼會死?」林千鬆嗚嗚地一邊哭,一邊說,「太監們都說大哥是自殺死的,我才不信,大哥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自殺,大哥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林青岩沒有回應,托著腮幫子,表情冷淡,並不太願意搭理弟弟。
「三哥。」林千鬆搖著哥哥的手,哭道,「大哥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我知道了。」
「三哥,你好冷淡,你不是也很喜歡大哥嗎,為什麼知道大哥死了,你一點反應也沒有。」林千鬆傷心地指控。
「我在想事情。」
「三哥在想什麼?」
「我不想跟你說這個。」林青岩說,一點也不顧忌兄弟關係,「你要是哭夠了,就回自己的地方去。」
林千鬆悲傷地看著哥哥,撅著嘴,一動不動。「三哥大壞蛋,都不去看看大哥。」他大叫。
「別以為父皇現在最寵你,就可以隨心所欲。」林青岩這下終於把心思放在弟弟身上,不高興地說,「你怎麼說也八歲了,是時候懂點規矩,對著哥哥大呼小叫,像什麼話。」
「三哥你壞。」林千鬆抽噎道,「大哥死了,有人害死了大哥。」
「你若是想要安慰,去找其他人。」
「大哥也是三哥的大哥啊。」林千鬆不明白三哥這反應,覺得一點也不正常。
「我不知道大哥究竟是怎麼死的,莫煩我。」
林千鬆在林青岩邊上使勁跺腳,但最後還是被送了回去,他沒安份多久又跑去了大哥的住處,蹲在花園裡一個人不高興。第二日,林千鬆又找林青岩去了,大皇子在世時,他與大皇子、三皇子最親近,現在沒了大皇子在中間當和事老,他還是習慣沒事就往林青岩這跑。
轉眼過了兩年。
見林千鬆不動了,林青岩把弟弟從水缸中撈出來,拖到房裡,放到椅子上。他使勁拍了林千鬆胸口兩下,林千鬆噴出幾口水來,五官擰成了一團,身體也終於不再毫無生氣,變成難以自製地顫抖。